早已习以为常的画面,阎心看不出神情朝更深的地下卦盘的位置走去。
卦盘的地方没有设任何的禁制,巨大的圆形石盘就静静放置在天井的下方,石盘上头干干净净,只有石头天然的颗粒纹路,乍一看,只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
这就是卦盘没有任何设防的原因,因为只有卦盘想对封家血脉开启的时候它才有用,不然它就是块当摆设都嫌占地方的石头。
所以换句话说,能不能用全看天意,而这个天意,在封家这几辈里从未显形过,一度连封家主都在怀疑是不是哪个老祖给他们开了个激励后辈的玩笑。
阎心为了对付系统,也早就惦记上卦盘。
封家没能成功开启过卦盘,她却意外看到过一次卦盘启动,上面成功显示出来卦图。
那次是她借用封家主杀了封家上上下下,没想到还漏了一个人,一个方才十六的炉鼎。
炉鼎天生无法生育,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了封家主的孩子,还是快到足月。
因她被折磨的太瘦,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发育瘦小,让她几乎没有显出孕相,因此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孩子。
面对母体的死亡,这个孩子爆发出来强烈的求生意识,因此催动了卦盘。
卦盘有个渐渐被人遗忘的名字叫“一线”,也就是那时阎心明白那名字的意义和封家祖上的用心良苦。
一线,卜的是封家的一线生机,故而,只有封家或是封家人生死之际,才有机会将它打开。
是庇佑也是指路。
只可惜,阎心并不知道,入了卦中还需封家人,活着的封家人在。
所以那次,卦盘上显出的卦图就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阎心又杀了很多回封家人,却再无谁的求生意识能催动卦盘。
不过不要紧,她折磨人的法子也在见长,无一是萧迟能承受的,总归能试到卦盘开启。
就在阎心准备动手的时候,经年不熄人鱼油灯无风闪烁了一下,天井兀得陷入黑暗,最后闪动的火花将藏在天井阴影里的人影拉出老长,阎心还没适应黑暗,便觉身后有寒风逼近。
“装神弄鬼!”
阎心轻嗤一声,鬼气已将趁黑浑水摸鱼的人钉死在岩壁上。
她正要点灯看看何人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察觉到鬼气末端的触感,脸色忽又一变。
怎么是具尸体?
阎心生出更多的鬼气上前探查确认,确认没错之外意外的在尸体右肩的位置摸到一处有些粗糙的疤痕,细摸还能辨出牙齿的痕迹。
阎心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她的杰作。
在封家主第一次试图侵犯她的时候,她那时吞了自杀的毒草,没想到没能死成,最后还咬下封家主一口肉,在他身上留下这道任何仙法都无法消去的伤疤。
怎么是封家主?
阎心的眉头堆起,浓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油灯再次点亮,阎心对上封家主干柴如腊肉一样的尸体。
从他的姿势看不出任何挣扎的痕迹,凹陷到有些恐怖的面容甚至还能看出来安详,毫无疑问他的死是平静没有冲突的,就像是像谁献祭一般。
再看他风干的程度,起码死了一年不止,十一个月前不尽城的围剿,阎心虽没有见到他,却在萧迟的嘴里听说了封家主是在外坐镇的。
死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阎心一下子就想到任务者,这次系统派了很多个任务者来,想必那个时候,是哪个任务者借了封家主的壳子出现。
想清楚封家主尸体上的异状,转而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他的尸体为什么偏偏被挂在这里?挂了一年的尸体,为什么偏偏在她来的时候掉了下来?
连续的巧合只代表着更大的预谋。
阎心眸光危险的敛起,有人和她一样惦记卦盘,甚至已经利用卦盘得到想知道的了。
若是那些任务者?
她的心脏……
阎心嘴唇勾起,半点也掩饰不住她身上渴血的嗜杀,这些不会令她畏惧,反会激起她的兴奋,从没有一个任务者找出来她的心脏,终于,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会陪上她最纯粹的杀意,来结束这一切。
若是如此,留给她用来寻找小和尚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这般想着,阎心懒得去理那尸体上是否还有旁的玄机,她将萧迟唤醒开始她的实验。
不想,她还不及动手,巨大的卦盘轰隆一声从中裂成两半,朝阎心身上倒了过来。
阎心跃起后退跳开,那卦盘竟然跟着追了过来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前后夹击将她缠住。
可在她的视野里,她分明已经躲开,裂成两半的挂盘倒在地上,将微软的泥地砸出了一个生坑,彻底成了两块普通的石头。
虚实变得模糊,将阎心身体和眼睛割裂成两个单独的个体,令她好一阵的恍惚。
但鬼修是谁,连佛子的菩提幻境都能凭着风向的一点不对破开,很快,她便意识到,她是被卷进到卦盘里头。
可饶是她迅速辨出眼前情况,那卦盘却不会因此放她离开,一黑一白的石块很快变成双鱼的形状,双鱼又生出代表阴阳的短横长横,再一生二,二生三……
阎心看着先天八卦在自己的眼前长成,将她圈在其中。
不行,她得离这些卦象远点。
阎心心里刚想着,四周的卦相便迅速变动,变换出来新的拦路的卦象,而随着她心里念头越多,离开的行动越多,那些卦象随之变得复杂,像是不断变换出口的迷宫。
另一种形式的法随心动。
阎心心说着,脚下动作见快,她倒是想看是她动作更快,还是卦象变化更加无穷。
谁知,那卦盘跟个人精似的,见她动作困她的卦象反而不动了,虚虚实实的画面随之在她眼前出现,都是旁人的人生。
卦盘将她推进那些画面里,放进画面主人的身体里,现在她要和那些操控别人人生的任务者一样,操控原主的人生,再给出自以为是的最优解来换取她的脱身。
此刻阎心笃定,那个任务者来过,也成功开启过卦盘。
真是有意思的任务者,这是要受害者换位思考体谅施害者的无奈吗?
阎心身上显出冷漠的冰寒,如此,她也该礼尚往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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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恨手速,啊啊啊啊,明明要写到佛子的,啊啊啊啊
第55章 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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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为阎心预留的游戏,她并不打算参与,她也知这类和天道、气运搭上点边的法器不是她短期之内轻易可以破解的。
既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和对方硬碰。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被蚊虫叮咬的经历,比起将吸血的蚊子拍死,她更喜欢在蚊子叮她的时候绷紧肌肉,卡住蚊子吸血的口器令它无法逃脱,只能一直吸血直到被活活撑死。
阎心释放了身上背负的十万恶灵,又拿出胡小椒的那块愿牌放大他们的执念,数十万的人生如蝗虫过境一般,霸道盘踞卦盘的各个角落,侵蚀卦盘给她选好的一个个人生。
她等卦盘被“撑死”,而后不得不将她吐出去。
卦盘果然开始变得不稳,困住阎心的卦相从里到外一个个收了起来,阎心周围可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大。
就在阎心以为卦盘投降的时候,卦盘陡然变大了一圈,收起的卦象重新排列,卦盘哪里是投降,这是在给阎心送来的东西腾出空间。
阎心面上少有的露出错愕,有种面对的不是法器而是某个睿智先贤的错觉,不安的感觉再次如阴影萦绕。
十万的恶灵不够,那就二十万,三十万,阎心再次如法炮制释放出一批恶灵。
卦盘像是对付自家皮顽的孩子一般,默了片刻,最终只平静的将卦盘再次扩大。
阎心可以释放出再多的恶灵来,但她肯定卦盘会跟貔貅一般,仍旧无恙的将一切接纳进自己的范围。
这一次她信奉的绝对实力再无优势可言,甚至还生出了些与天斗时相似的无力之感。
那么多次重生,不管她怎么提升修为,做多少不一样的改变,她还是被困在这里,还是有任务者出现,还是无法逃脱被人愚弄操控的命运。
人永远无法与天斗,不管怎么扑腾终究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吗?
念头刚一冒起,就被阎心强势的镇压下去,不,她不可以有这样软弱的一面,这样的情绪对草木皆兵的她是致命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让旁的趁虚而入。
况且,她拖得这个世界需要外力的协助,拖得许多人不得不体验她在的地狱,怎么不算一种成功呢!
阎心是清醒的,哪怕第一时间摆正状态,可就像她的自我认知那样,盯着她要她命的东西太多了,一丝的松懈都会令她陷入万劫不复,更不要说她面对的是能窥探天机的卦盘。
在她动念之时,卦盘便有预知并早等着出手,于是,一个念头摇摆之间,阎心还是被拉进了原主的情绪之中,被迫体验那人的人生。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情绪不得不随着原主的经历波动。
经历她的家道中落,被吃绝户时的无助和悲愤。
经历她被叔嫂卖到敌家当奴仍然心想光明,乐观面对刁难,只想多攒点钱赎身。
经历她及笄那天满心欢喜花了两个铜板给自己买了第一只珠花的簪子庆祝,结果当夜就被主家的小儿子侵犯,有了孩子。
经历她诉讼无门,被强打了孩子卖进了勾栏院。
……
分明是旁人的人生,分明她已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心早是冷的,她却因旁人的人生感同身受,压抑与窒息最后甚至令她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太苦了,才幻想她是某个世界里的一个鬼修……
而被留在卦盘外她的视野却冷静看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看着卦盘如何狡诈的让人沉浸,再也没有能力分辨真实还是幻境。
那种感觉很奇妙,一面你是清醒的,另一边却是不受控制陷入情绪的漩涡里。
是另一种形式的将人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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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迟缓缓醒来后,见身在封家的禁地迷瞪了一阵。
他刚刚不是终于下定决心和阎心双修吗,不该在床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封家的那些长老知道又该搬出一大串臭又长的话指责他没有家主的德行,不尊重他们这些前辈……
哎,想到那些念叨的嘴脸就烦。
萧迟撑手从地上起来,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断开的卦盘,呆愣好半晌才确定不是眼睛花了,慌手慌脚上前欲将卦盘拼好,发现怎么都是徒劳,抱头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副完全慌神模样。
卦盘怎么就在他面前坏了?
这可不是被长老念叨的事情,要是撇不清关系,封家怕是不能容他了,那些令他修为快速增长的丹药也再也吃不到了。
“真他妈的倒霉,妈的最近好不顺!”
萧迟气得上前踢了卦盘一脚,眼看卦盘又裂开了一些,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片刻,等他稍微冷静一些后才注意到身后阎心的存在。
他看着不动的人,眼睛开始变红,是迁怒的模样,他本该是人人敬仰称赞的萧仙,年轻一辈的领军,都是因为阎心,现在萧仙的声名烂了,封家这个继承人也当得破破烂烂,不见半点风光。
只要把阎心睡了,那么,一切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在围剿春幽山的时候就该睡了她的,挺挺腰的事,他一个男人也不吃亏,还一举两得,他早该想通的。
都是他无处安放的魅力惹的祸啊……
萧迟心中感叹,坦然朝阎心的方向走去,从身后抱住她稍作试探。
他虽觉得阎心爱惨了他,但心里早也认定阎心是个疯子,动不动要杀人的,实在不好相处,搞得他有时候还是有点怕她的。
见阎心没给自己一记痛捶,萧迟放心伸手去解身前人的衣服。
这一切,阎心留在卦盘外的视野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和感知到,碰触在她身上的手就像是蟾蜍的粘液,令人恶心到想要连皮连肉将他碰触的地方刮了下来。
她想,她厌恶与人双修厌恶与人交*媾的毛病一点都没好。
她只喜欢和小和尚……
但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甩在脑后,心底生出了片空白,谁是小和尚?
今天是她第一天接客的日子,她刚刚在说什么鬼话,还没打怕吗!
人这一生,糊涂也是一世,清醒也是一世,身体而已,不要看得那么重,忍一忍就过去了,说不定哪天就在床客的床上死了。
楼里好多个女子都这样,最后被条席子一卷扔到了乱葬岗,这破烂世界,她一人能做什么,就这样吧。
女子心里劝说着,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住胸腔汹涌的恶心将眼闭上,等衣服被解开,等着被人像对待一块抹布一样的对待她。
可等着等着,及笄那夜的事迟迟没有发生,周围也安静的不太寻常,似乎所有的人声和喧嚣都在一息被抽走了去。
女子不安搓着手里的秀帕,身子愈加的紧绷,她听说过许多客人并不喜欢单刀直入,一上来就行那事,他们更喜欢先玩其他一些折磨人的把戏。
女子想象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畏惧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震得她胸前发疼,她终于撑不下去,不安皱动的眼皮挑起窄窄的一条缝。
她看到了一束白光从身后将解她衣服的客人劈开,客人像两片薄纸滑落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也像是倒塌的皮影戏台。
锐利的白光很快近到跟前,直朝她的眉心而来,女子朝光里伸出了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光在触到眉心的时候陡然收势停了下来,懒懒散散罩在她的身上,最后汇聚进魂上的刻痕里,被消耗的魂灵得到了补给充盈,是区别于她的刚正和包容。
此刻,迷途有了接引的牌子,迷雾有了照明的前灯,百态人生寂灭,眼前只剩下单调横摆着的长长短短的石条正回归碎裂的卦盘里。
她想起来小和尚了,也想起了她是谁。
小和尚啊,你又留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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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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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色的外衫落地,露出内里的薄纱将鬼修曼妙的身姿勾勒的若隐若现,鼻端充斥轻浅的甜香,萧迟眼睛直了直,霎时,他只觉有一团明火从贴着布料的手一直烧到小腹的位置,烧的他浑身开始躁动。
以前怎么只知道她个子高,怎么没注意到她身材还挺有点东西。
他难耐的蹭着鬼修修长白净的脖子,又不得缓解的在她后颈的地方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齿痕,随即勾着衣带的手开始分道扬镳,上下大胆游离。
下一刻,萧迟只觉手腕上一重,力气大得他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他“嘶”的一声就要脱口,但这种雄风时刻未免下他脸面,抽着牙硬是憋了回去,用自以为惑人的声音柔声道:“放松,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