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真的很讨厌应酬, 因为从效率的角度来看,这完全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之举。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不仅要讲效率, 还要讲感情,所以洛娜只得耐着性子地应付那些前来敬酒的客人。
尤其是宇智波一族的决策层里有不少都是□□的拥护者,所以在晚宴开始后的一个小时里,洛娜接受了七八个人的敬酒。而且每次都是一个宇智波外加一个千手,像是约好了一样,令空气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火药味。
“姬君,您没事吧!”借着收拾餐桌的功夫, 一姬给洛娜带了颗胃药,然后又将酒瓶里的内容换成兑水的乌龙茶。
注意到上头不对的两家当事人,也隐晦地提醒暗斗中的长老们不要令姬君感到为难。
借着中途的空挡,一姬将洛娜扶了起来, 建议她去外面透透气。
“还能走路吗?”老妈子心态的一姬搀住洛娜的胳膊,生怕她一个踉跄,就摔了个狗啃泥。
“不碍事。”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的洛娜灌了半瓶乌龙茶,结果被残留的酒味熏得差点吐了出来。
决定了,以后要是再有人不长眼睛地向她劝酒, 她一定会当场翻脸。
出了大厅的洛娜在一姬的搀扶下去了块僻静的庭院,然后进行极为难受的催呕。
身为宴会的主人, 怎么能在宾客尽欢之前,就离席太久。
所以催呕完毕的洛娜忍住喉咙与腹中的灼热感, 接过一姬递来的清水, 将口腔里的酸味清理干净。
“您在这儿散散身上的酒味吧!我先去厨房看看最后上的点心。”一姬见洛娜的脸色还算正常, 也没有过于发热的状况, 所以就安心地松开洛娜的手臂, 去干自己的事情。
“嗯!辛苦你了。”洛娜借着晚风甩了下晕乎乎的脑袋, 决定沿着走廊散散步,让自己清醒过来。
结果在路过千手板间照顾的温室大棚时,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洛娜发现里面有抹陌生的身影。
“谁会在这个时候去逛大棚?”因为残余的酒劲导致思维跟不上,所以洛娜没多想地进了温室大棚,差点被里面的人条件反射地掐住脖子。
“……姬君?”看清来者面容的宇智波斑赶紧收回快要接触到洛娜皮肤的手指,甚至在洛娜的视线跟过来后,掩饰性地藏住差点作恶地右手。
“你……跑这儿来做什么?”宇智波家的少族长在如此重要的宴会上跑去看大棚植物,这正常吗?
很不正常。
“有些醉了,所以来清醒一下?”宇智波斑比洛娜更早离席,再加上他喝的少,忍者的身体素质也比洛娜这个死宅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在与洛娜见面时,他已经是快要清醒的状态:“您呢?”
“也是喝多了。”毕竟是要应付两家长老的举办人,所以洛娜的压力堪称是全场之最:“记得我们上次聊天时,也是喝醉了。”
“但那次是小酌的青梅酒……您总不会在宴会上用这么小家子气的酒。”宇智波斑失笑了一声,结果看见洛娜在大棚里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根翠绿的根茎植物。
“这是什么?”宇智波斑看着洛娜拿出一张面纸,将那根绿色的茎叶擦拭一二,然后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抱着一丝丝的困惑,宇智波斑走向洛娜,听见对方小声问道:“你会水遁吗?”
虽然宇智波一族以火遁著称,但宇智波斑身为一族的少族长,又有个跟千手扉间死磕到底的弟弟,所以对水遁也是略知一二……吧!
“我只会水弹龙之术。”宇智波斑盯着洛娜手中植物,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把东西给我。”
洛娜看着宇智波家的少族长脱下手套,然后施展了个微型忍术,将洛娜采摘的植物清洗干净,甚至还特别照顾带泥的部分。
“谢谢。”洛娜没有接过宇智波斑递来的植物,而是握住上半部分,然后轻轻一撇:“你也吃点,这是芹菜,可以解酒的。”
当着宇智波斑的面,洛娜靠不客气地啃了口芹菜,那爽脆地口感配上略带青涩的汁水,即便是不加调料,也是非常好吃。
“……您还真是不拘小节。”因为大棚里的环境足够安静,所以宇智波斑能清晰听见“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你待会儿要是不跟令尊一起敬酒的话,可以回家再吃。”洛娜也不喜欢强迫人,所以用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你酒量很好吗?”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一切。
“你这次又是为什么郁闷?需要我给你做一次心理辅导吗?”趁着宇智波斑啃芹菜的功夫,洛娜随口问道:“你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宇智波斑啃芹菜的动作微微一僵,然后看向洛娜,反问道:“你呢?我有时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也没几次开心的样子。”
或许是酒壮人胆,宇智波斑没用上敬称:“而且您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尤其是在大名府之旅后,宇智波斑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与洛娜的天差地别,认为他们间的相处应该更有距离感。
可是就私心而言,宇智波斑却想听听洛娜的想法。
毕竟在族里,他是天之骄子,未来的族长,所以包括泉奈在内的同代族人们,都不会对宇智波斑说出重话。而唯一能与宇智波斑平等交流的千手柱间,又是个智力波动较大的跳脱份子。
宇智波斑偶尔能听见千手柱间说出很有哲理的话,但更多时候,却是令他困惑的胡言乱语。
“老实说,我很羡慕您的才学。”面对洛娜,宇智波斑有种难以消灭的自卑。
或许这听起来很可笑,毕竟他是族里百年难见的天才,注定要带领宇智波走上繁荣的天之骄子,所以“自卑”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宇智波斑的dna里。
可细想之下,他也不过是个战国时代的十六岁少年,总会有难以排解的忧愁,难以应付的琐事。
虽然宇智波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神性感,可是私底下的他并没有人们想得那样恃才傲物。否则在面对千手柱间这个压他一头的同龄人时,宇智波斑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有个可以竞争的挚友,而是杀之而后快。
“对于忍者而言,才学是我们穷极一生都无法掌握的东西。”不仅是出身上的桎梏,在性格上,宇智波斑也有些拉不下面子地虚心求教。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他的焦虑:“而且比起我,泉奈在家族事务上更有天赋。”
“……你们家的族长是只用处理家族事务的工具人吗?还是说,忍族的族长只看处理文件的实力。”在宇智波斑的断续言语中,分析出对方心事的洛娜直截了当道:“你觉得忍族的雇主在挑选乙方……我是说合作忍族时,对那一族长的第一要求是什么。”
“强大。”宇智波斑毫不犹豫道:“压倒性的强大。”
说罢,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不由得睁大了瞳孔。
“你问了个本末倒置的愚蠢问题。”洛娜一阵见血道:“雇主是不可能,也没兴趣了解忍族的每一个人,所以族长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忍族实力和平均实力的参考标准。”
“就像是善于用兵的武将也需要替他招兵买马,处理琐事的副官。如果你只是因为宇智波泉奈在这方面更有天赋而心生焦虑,那么无疑是犯了个愚蠢的问题。”
“至于学识一事……”洛娜打量了下宇智波斑的面容,吐槽道:“你真是白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即便是知识掌握在贵族手里,可平民要是没有获取知识的渠道,那贵族们的法律如何施行?谁来满足他们的需求。况且你还是忍者,稍微那个一下,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
“所以说,你要是有心的话,一定找得到获取知识的途径。”况且贵族们的成材率也未必能满足社会对于人才的需求,这也是平民的上升通道还未关闭的原因之一。
“斑阁下,你真的是自怨自艾的人吗?”洛娜也会沮丧,也会抱怨生活的不公,但这没用啊!抱怨完后,还不是有一堆的烂摊子等着收拾。只能说偶尔的抱怨能解决心里压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本身。
而宇智波斑不大像是愤世嫉俗的人。
洛娜更倾向于他是钻进了死胡同,需要人将他点醒。
“或许您说得对,是我太想将一切都做完美。”宇智波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是忍族的族长,又不是忍族的老妈子,没必要尽心尽力到给他们的喂饭的程度。”洛娜补充道:“你的族人都是有意识的个体,所以在做出决定前,多想想他们的立场,以及你们的利益是否一致。”
难得充当心灵导师的洛娜想起她在原来世界里的人情交往。
无论是难缠的金富力士,还是个个都是人才的猎人协会,亦或是最神秘的揍敌客家族,都是洛娜非常坚定的合作伙伴。
因为她们的利益大过纠纷,所以能维持稳定关系。
“利益一致吗?”宇智波斑想起泉奈近日的举动,决定好好了解一下族人。至少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心追求实力,对除此以外的事情一窍不通,导致自己钻入死胡同里。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谢谢洛娜,谢谢她让自己看清了很多事情。
“走吧!再不回去,一姬得亲自找人。”酒醒得差不多的洛娜打了个哈欠,同宇智波斑一起出了温室大棚。
不过出于两人的名誉着想,宇智波斑比洛娜晚了三分钟回到席位,然后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
“斑哥,你是和姬君出去说话了吗?”眼尖的泉奈趁着父亲与长老们微醺之际,向宇智波斑揶揄道:“姬君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快开心起来。”
“没什么,只是聊了些人情世故。”宇智波斑看了眼主位,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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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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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娜只是提出了想要建玻璃工厂与棉花加工厂的设想, 至于里头的细枝末节,当然是由孵化了【b-30-大社长的蛋】的三姬全权负责。而考虑到【ss-1-统治者的祝福】所附带了一万人口……三姬在拿到五姬的设计图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万人口听起来很多, 但是对于一个大型工厂……不, 是一整条供应链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三姬用铅笔的橡皮头点了下五姬的设计图复印件, 在上面留下细碎的红末:“采矿有宇智波代劳, 但是后续的生产设计都需要专业人才。”
相较之下, 棉花加工厂所面临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多。毕竟这个年代的女人无论是贵族还是贫民, 都学过织布女工。尤其是那些孤寡家庭里的女眷, 从种植苎麻到裁布制衣, 可谓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型流水线……简称“家庭作坊”。
更绝的是, 现在还处于战乱时期, 所以需要混口饭吃的女眷孤儿比比皆是, 不需要三姬刻意去找,就有一堆毛遂自荐的廉价劳动力。
“有一半的申请者表示她们不需要报酬,只希望工作时能带上自己的孩子, 然后给全家人一口饭吃。”三姬翻完棉花工厂的申请资料后,忍不住找上还在用库苏恩进行缝线联系的洛娜:“您要雇佣这些人吗?”
因为三姬的原型是拥有强烈母性的【s-6-侍女熊猫】, 所以在收到那些措辞谦卑,几乎放下全部自尊的求职信后,心情沉闷地想为这些无力养孩的母亲们做些什么。以至于她作为侍女熊猫的天性, 居然压倒了【b-30-大社长的蛋】所附加的冷酷理性。
“你看着办吧!”洛娜对三姬的情绪变化有所感情,但却并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自古以来都是惧怕单身的壮年男性过多, 从而引发社会的犯罪率增高, 所以官府会强制寡妇改嫁, 用家庭束缚对社会抱有怨言的极端分子, 这也导致走投无路的妇女儿童年年增加。
因为战乱时需要大量的青壮年男性作为炮灰,再加上官府们用生子抵押税收,所以没了壮年男性的家庭只能依靠缝补过活。而当下的社会要的是能绣出锦纹的绣娘,并不需要那些只会缝补苎麻织物的普通女人,所以她们的日子比书面上描写的更难。
洛娜这边的低税政策给了不少老弱病残活下去的可能。虽然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但比在加贺城里走两步都要纳税的情况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去问问六姬,看她有什么高见。”洛娜将打好的绳结从模型上取下,一抬头便看见三姬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团队里出个割肉喂鹰,拿东家的钱去补贴可怜人的圣人。”
“……”
“有良心是件好事,但是良心泛滥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尤其是三姬用来成全良心的东西都是洛娜出的。这和现代社会里的逼捐又有什么区别。
想必三姬也是意识到这点,才会在短暂的窘迫后回答道:“是,我会与六姬好好协商。”
没了三姬的打扰,洛娜刚想再练一下缝针技术,结果被突如其来的爆|破声炸聋了耳朵。
“姬君?”好在洛娜的居馆离宇智波和千手的族地不远,所以两家能在爆|炸后赶来救援。
宇智波斑在听见爆炸声后想都没多想地冲了出去,直接用须佐能乎跳到洛娜地居馆前,然后询问那些手忙脚乱的侍卫:“姬君呢?她没受伤吧!”
而比宇智波斑晚一秒到达的千手柱间指听见后半句话,还以为是洛娜发生了意外,露出和死了亲人一样伤心的表情。
“姬君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千手柱间的话还么说完,宇智波斑便一个爆栗地砸伤对方的脑袋,怒斥道:“姬君是吉人自有天相,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皮糙肉厚的千手柱间也不在意挚友的那一拳头。
带着弟弟赶来的千手扉间则比两人想得更多,担心洛娜一死,这片土地就归加贺城的城主管理。
相较于无欲无求的洛娜,加贺城的城主还在扩充领地,所以需要更多的人口替他做事。
之前因为大名戒备实力强劲的忍族,再加上南贺川附近又是片无主之地,所以加贺城城主不好动手。
可洛娜一死,她的财产自然由养母继承,而加贺城城主作为大虞院夫人名义上的儿子,也有机会拿下这片领地,然后跟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做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这可真是……
太糟糕了。
千手扉间打量着被炸了一半的居馆,本就老成的眉目更是皱得能假死苍蝇。
洛娜在爆|炸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格挡物,然后用念力保护自己。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穿越的,更没忘记爆|炸身亡是件无比痛苦的事。
“姬君,姬君您还好吗?”匆匆赶来的一姬看着洛娜推开挡在面前的桌子,然后用袖口擦点脸上的污垢。
“我没事,其他人还好吗?”
洛娜相信引爆人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观察多日后,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因为此时的侍女熊猫除了主管家务的一姬,余者都有自己的事情,再加上居馆的看病热期是在下午,人们习惯于在太阳不大时干完农活,所以上午时的书房守卫是最松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