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昱的羊绒衫,都被她哭湿了好大一块。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看看你,眼睛都肿的像桃子了。”
“真的吗?”
谢凌夏急忙起身去照镜子,果然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她去冰箱里拿了冰袋过来冷敷,开冰箱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好饿,今晚的涮羊肉她都还没来得及吃几口,就被搅和了。
“我饿了。”
谢凌夏转过身去朝沈柏昱投去求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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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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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昱看着她的表情,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近前,柔声开口道,“请问这位小姐,我现在是在你家还是我家?”
“我家没吃的呀。”
“要不,我来点外卖?或是让人来送餐,正好我晚上也没吃,你想吃什么,我点。”被她这么一说,他也饿了。
“下这么大的雪,还是不要点外卖了,很不安全。”
“那你这边有什么吃的或是食材,我来简单做点。”
“什么都没有,我平时很少开伙,偶尔做点轻食而已。”谢凌夏忽然想起来,橱柜里好像还有一些存货。
“你该不会要跟我说我们晚上吃零食充饥吧?”沈柏昱看她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样子,不禁问道。
“当然不会,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也得让你在这大冷天吃点热乎的。”谢凌夏手里拿着两包螺蛳粉,转过身来。
“我们吃这个怎么样?我看了一下,后天就过期了,今晚赶紧吃了,省得浪费。”
“这个会不会热量太高了?”
其实,沈柏昱的内心是拒绝的,不过他实在不想直接拒绝。
“还好吧,今天这么冷,就要补充点热量,我冰箱里还有鸡蛋,要不我再弄个炸蛋吧,反正最近没有工作,吃口味重一点也不用担心早上会水肿。”
“还是我来做吧。”沈柏昱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厨房,决定去帮忙。
“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别沾水了。放心,我现在厨艺很好,等下包你满意。”
谢凌夏把他重新按坐在沙发上,自己拿着螺蛳粉进了厨房。
沈柏昱现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往自己的腰间系围裙,然后把长发用丝巾束在脑后,开始往碗里打鸡蛋,动作利落又娴熟。
他印象中谢凌夏唯一一次下厨房,好像也是从打鸡蛋开始的。
那一年他过生日,他们俩父母都不在家,谢凌夏自告奋勇要给他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结果差点把厨房炸了。
可她偏偏又不让他进去帮忙,等到菜炒完了,里面烟熏火燎的,西红柿鸡蛋炒的黑乎乎的,谢凌夏说要倒掉,可沈柏昱却一把抢过来,全都吃完了。
“你现在能吃辣吗?”
“可以的。”
“你确定?我可不想我晚上送你去急诊。”
谢凌夏想起来他以前胃不好,有一次她晚上偷偷吃鸭脖,不敢让家里知道,沈柏昱怕她吃太多辣会上火,就跟着吃了一点,结果半夜辣的胃痛,被家里的司机送去医院,两人偷吃的事情还是被家里知道了。
“放心,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一日三餐都很规律,自然就不会有问题。”
谢凌夏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决定给他那一碗少放点辣。
“你进医院那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她小声嘀咕着。
“可那次还不是我一个人挨骂,我说是我嘴馋,又没出卖你。”
“你还好意思讲,你哪次挨骂不是我帮你求情?”
“那倒是,我妈一心想生个女儿,你又那么讨人喜欢,她当然疼你了……”
沈柏昱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提起这些,厨房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刚才两人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斗嘴,让沈柏昱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们还停留在那个年少懵懂的时期,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可他的目光看向垃圾桶里的包装袋时,想到谢凌夏刚才说过的,后天就会过期了。
那他们之间呢,感情是不是也会过期?
一旦错过了,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谢凌夏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这会儿笑容僵在了脸上。
锅里的螺蛳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快要溢出来了。
谢凌夏转过身去,急忙搅拌了几下。
“筷子在哪儿,我先把餐具拿过去吧。”
沈柏昱转移了话题。
“在最左边下面的柜子里。”
沈柏昱拿了筷子就出去等,屋子里已经满是酸笋的气味。
他转身望向窗外,室内外温差很大,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汽,上面展现出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估摸着是谢凌夏之前画的,沈柏昱伸出手指,在兔子的旁边画了一张小猪。
“螺蛳粉好啦。”
谢凌夏带着防烫手套捧出来一碗螺蛳粉,沈柏昱怕她烫到,自己起身去端了另外一碗。
“你这儿有醋吗,我想加点。”
沈柏昱看谢凌夏拿起筷子就要开动,追问道。
“有啊,你自己去调料架上拿。”
谢凌夏快饿死了,也没把他当客人,很自然地说道。
“这好歹是你家,你让客人去拿东西不太好吧?”
“谢凌夏放下筷子,抱怨着去了厨房。
“你这个人从小就规矩重。”
沈柏昱支走了谢凌夏,急忙拿出手机,拍下餐桌上的两碗螺蛳粉。
“给你。”
放下手机的功夫,谢凌夏已经把醋瓶拿过来了。
沈柏昱象征性的滴了两滴。
“你是不是故意折腾人的,就这么两滴,还要我起来去拿一次。”
“你不知道,有时候就差这么点意思,吃起来味道就不一样。”
“臭讲究。”
“你别说,还真是有点臭。”
沈柏昱自叹自己今晚牺牲太大,要不是因为怕扫了谢凌夏的兴,他应该不会去尝试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记得你以前吃鸭脖都辣得斯哈斯哈的,疯狂喝冰镇酸梅汤。”
“那是以前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又不怎么烧饭,就随便吃一点咯,还不是得什么口味都适应。”
这话停在沈柏昱心里,让他挺不是滋味的。
“那你该不会连韭菜花、芝麻酱也习惯了吧?”
“你别说,还真是,这几年在沪上,我吃不到涮肉还挺想的,有时候就走街串巷的去找正宗一点的涮肉店,但是总觉得差点意思。沪上的铜锅就很少,烧碳的更是没有。麻酱也都是现成调好的料理包,齁咸。肉呢,也没有这边的新鲜,很多是冷冻的。虽然我还是不能接受韭菜花的味道,但是芝麻酱还是可以的了。”
沈柏昱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谢凌夏根本不喜欢京市的一切,没想到,这些年她还一直在寻找当年的味道。
“今天没吃成,改天我请你再去吧。”
“行啊。”
谢凌夏一边嗦粉,一边答应着。
“那加个微信吧,不然我怎么找你?”
沈柏昱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伸到谢凌夏面前。
这速度之快,让谢凌夏觉得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跟女生这样搭讪要联系方式了,不然不会这么娴熟。
谢凌夏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用手机扫了码。
沈柏昱的微信有一股老干部风,头像是攀援在墙上的绿植,微信名是一个句点。
好无趣哦,谢凌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她没有给他加备注,就放下手机继续吃。
沈柏昱看了看谢凌夏的微信,可爱的卡通兔子头像,微信名也是兔子图形。
谢凌夏是属兔的,今年是她的本命年。
“对了,你今天怎么也会去那儿?”
谢凌夏终于问到了重点。
“我也很多年没去了,想吃这口了。”
沈柏昱低头嗦粉,没敢看她的眼睛。
“哦,这么巧啊,我也是。你不是回来一段时间了吗?怎么才想去?”
很明显,谢凌夏对他刚才的答案并不满意。她的重点在于,为什么是今天。
“下雪了,就想吃点热乎的。”
“我吃完了。”谢凌夏忽然站起身来,“自己的碗自己洗。”
沈柏昱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实话实说。
看来谢凌夏是不高兴了,刚才明明还说他的手受伤了,不能沾水,可给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变了脸,这些年,她的脾气见长。
自从那年他与谢凌夏分开,他们一个出国,一个去了沪上,他就再没去过那家涮肉店。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能够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的,可在重新看到谢凌夏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还是失败了。
或许,他们是一样的,不是想念那里的味道,而是想见到曾经一起出现在那里的彼此。
沈柏昱洗过碗,从厨房出来,见谢凌夏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头也不抬,他自己站在那有点不合适。
“凌夏,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哦,今天谢谢你了。”
谢凌夏头也没回,还不忘补充一句,“帮我把门关好,这个锁头的弹簧不怎么好用了,带上门的时候要再推一下试试。”
“好,你别玩太晚,早点休息。晚安。”
沈柏昱在门口的衣架上拿了大衣穿好,转身出门。
门才关上,就听见里面“嘣”的一声闷响。
谢凌夏随手抄了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
这局游戏输了,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气呼呼地看向门口。
“凌夏,你怎么了,摔跤了吗?”
“没有,东西掉了。”
“那我走了。”
沈柏昱听着门内没了动静,这才转身下楼。
谢凌夏起身去洗澡,一身的螺蛳粉味,她也不知道忙活一晚上都在忙什么。
视线扫过厨房台面,里面放了一盘切好的橙子。
那应该是她冰箱里最后两个橙子了。
冰箱门上贴了便利贴“吃完螺蛳粉容易上火,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谢凌夏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一些,想起沈柏昱刚才出门的时候,明明叫了她的名字,却又欲言又止。
沈柏昱,你是没长嘴吗?
就这么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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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的雪很大,最近很多地方都下了大雪,雪景虽然浪漫,但是各位宝子们一定要注意出行安全哦。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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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夏一个人吃了两个橙子,觉得有点撑,明天开始要努力健身了。
她洗完澡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室内暗下来,外面的灯光现在窗户上,她这才发现,窗户上有人画了一个猪头。
至于是谁画的,这么丑,除了沈柏昱这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大直男,还能有谁?
谢凌夏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这样的头像,他们小时候经常画,兔和猪分别是他们的属相。
这么多年了,沈柏昱还是一点都没长进,只会画同一种丑丑的猪头。
躺在床上,她想要把那张猪头照片发给沈柏昱质问他为什么画这么丑,还要画在自己的小兔子旁边。
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发。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当年家里出事以后,只有沈柏昱在她身边,他从地球的另一端飞回来,帮她料理妈妈的后事,带她躲避债主,那时的他还在读书,虽然已经在海外公司实习,但毕竟能量有限,为了避嫌,很多时候他不能亲自出面,只能委托朋友代为帮忙。
后来,是谢凌夏狠下心来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也是因为,她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
更不想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情,连累到他和他的家人。
虽然整件事情,谢凌夏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她原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谁又会相信呢?
那些人总是乐于看见把人从制高点上拉下泥沼,看人从矜贵到落魄的转变。
可从来没人在意真相是什么。
谢凌夏关了对话框,把那条照片发了朋友圈。
没有文字,更像是单纯地分享日常。
她发朋友圈不多,而且也没有设置查看权限,所以一般不会什么内容都发。
发完以后,她又看了看沈柏昱的朋友圈,什么都没发过,真是无趣。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了,他竟然还没有发朋友圈。
他不仅没长嘴,是不是连手指也退化了?
谢凌夏明明看到他暗戳戳的拍照了,她还故意在厨房里磨蹭了一下,看他拍完桌上的螺蛳粉才拿着醋瓶子出去的。
拍了照片难道不是为了秀?还真有人愿意对着手机里的两碗螺蛳粉照片傻笑吗?
谢凌夏有点猜不透沈柏昱的心思了,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他还欠自己一顿涮肉,来日方长。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了微博的好友列表。
沈柏昱想要拍那两碗螺蛳粉应该不是一时兴起。
果然,好友列表里有新增好友,那个头像一看就是沈柏昱,和微信头像一样,昵称竟然是一句诗,满架蔷薇一院香。
谢凌夏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头像里面的绿植是还未开花的蔷薇。
会是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大院子里面的那一架蔷薇吗?
还有,他们上次在戏剧节的偶遇,这样看来,很可能也不是巧合,该不会是沈柏昱看到她发的微博,所以才会追过去的吧。
谢凌夏一想到这里,心思好像又乱了,她不愿再想,关了手机,戴上眼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谢凌夏猜的没错,此时此刻确实有个男人在对着手机上的螺蛳粉照片傻笑。
沈柏昱回到家,倒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天谢凌夏发的微博,两副碗筷摆在一起,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嫉妒心竟然也可以这么强。
今晚他故意把谢凌夏支走,抓紧时间拍了两碗螺蛳粉摆在一起的照片,就是想发个朋友圈解解气。
沈柏昱正准备点确认键,季铭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铭泽,这么晚还没睡?”
“这不是在忙活你的事儿呢吗,张导那部戏选角的日期订了,已经通知到了谢凌夏的经纪人,估计她很快就要知道这个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