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宁脾气不好的时候,给
不了他好话,他还偏偏犯贱不撒手,她就更专挑肺管子狠戳了。
“我觉得你不会输的,论不要脸,你在我这儿排第一。”她说。
陆展安盯着那张不饶人的嘴,目光忍不住冷冽。“长宁,你骂我就骂好了,但姜彦这个人,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想,更不许再见。”
他能这么说,已经是很收敛了。
毕竟姜彦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是非,陆展安就算再好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饶过一个人这么多次。
但慕长宁看不出他的好意,或者是看出来了,成心和他作对。
“我不答应。”
陆展安再火气大她也没在乎。
“陆展安,你别忘了,咱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慕长宁说。“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她噎起人来就是这样,话跟绵软的刀子似的,一点一点地往里扎,表面待人温和,实际上被扎上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陆展安现在就是。
墙边小小的一方位置,空气不多,两人呼吸都不太顺畅。
“我不想跟你吵架。”陆展安说。
慕长宁抬头。“不吵架,你让开。”
说着就想向前走,但陆展安不动,她也动不了。
“可我还是不高兴。”
陆展安心里那股劲憋屈着,怎么都觉得别扭。
用强的怕她跟着较劲,他再控制不住脾气伤了她;用弱的,他又玩不转——陆展安什么时候跟女人来过软的?
这么想下去,烦都烦得要死。
“长宁。”他皱眉。“
我真的好不高兴。”
他说不高兴,慕长宁也感觉到了,心情自然好。
她仰头看着陆展安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
动作很轻,拍完还磨蹭了两下,跟逗狗差不多。
“好点没?”她问。
陆展安留出了一片空隙让二人周遭多了些新鲜空气。
他垂眸看着慕长宁,磨牙的动作不似生气时的那般狠厉,看样子是低下头去啃两口。
慕长宁早有防备,没让他得手。
“别得寸进尺哦。”
她钻过他的胳膊,回头眨眨眼。
陆展安的心火一阵一阵地往外冒,真想变出个宝瓶,把这小妖精收起来,就放在他身边,谁都别惦记。
在陆宅的车库里,慕长宁看见了葛文扬的车。
陆展安顺着也看到了,脸色不怎么样,一直到进门都是。
“有点绅士风度。”慕长宁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毕竟今天两人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她不希望太引人注目。
再有上次是葛文扬闹事在先,陆翰阳才有意向着儿子,或者说是向着她。
这回两兄弟要是再当着陆翰阳的面,一见就因为这点事闹起来,慕长宁的脸上恐怕就太不好看了。
听到她的话,陆展安依旧不管不顾。“我对他绅士不起来。”
“你对谁能绅士得起来?”慕长宁无奈。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好看见葛文扬在陪着陆翰阳下棋。
慕长宁感觉到一只手攀附在她后腰的位置,很不老实,似乎在报复,或者是在
对她刚才的问题作出回复。
阳台上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她现在要是躲,动作太大了。
“我来给舅舅送月饼。”
葛文扬举着棋子的手落下,对陆翰阳笑笑,意思是认了输。
他走到近侧,陆展安扫了一眼地上成堆的礼盒中放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脚差点给踢翻。
“我们家不缺你那一口月饼。”
葛文扬弯下腰把礼盒扶正。
“缺不缺是一回事,我这份心是一回事。”他平和道。“阿展,中秋节,送份团圆总是好的。”
慕长宁被陆展安的手扰得烦,悄悄瞪了他一眼,随后回头和葛文扬对视上了。
说看不出来是假的。
但按照葛文扬以前的性子,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真给叫停了。
“弄开了不好系。”
说到底这话是帮了她的,但慕长宁脸色红得很难看。
在她面前这两人没一个正经过。
葛文扬看着她挪开的脚步笑,跟她打招呼。“宁宁,好巧。”
他装得倒是挺像的。
他们二人今天没见过面,只是手机上的交流不少,葛文扬跟她提过要来陆宅,但说的是上午,慕长宁没想到能碰上。
他伸手想接她的东西,被陆展安打掉了。
“别这么叫她。”
葛文扬一笑。“只是个称呼而已。”
“而已?那就换一个。”
陆展安不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烦就是烦,脸上的表情要多浑有多浑。
慕长宁看见陆翰阳走到客厅,朝他们这
边看了,她在下面拽陆展安的手。
说求也算是求吧,只要他能安分些就好。
“阿展,挤在那儿干什么?你们进来。”
对于慕长宁上门的拜访,陆翰阳这次还是很满意的。
第199章 有没有戏
之前的事情陆展安几乎瞒得密不透风,就算是真有些变故被抓住了把柄,他也都怪在了这混不吝的儿子头上。
饭桌上聊起两人的婚期,陆展安给慕长宁夹了一筷子菜。
“不着急。”他对父亲说。
陆翰阳一顿。“你上次不是说越快越好吗,怎么又不着急了?”
“这段时间工作忙,而且您不是说得明年再结婚?”陆展安搬出之前的话。
也确实,陆翰阳没有揪着这点不放,转而问向慕长宁。“你家里人,怎么说?”
慕长宁没提及家里的事情,只是把责任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是她近期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陆展安看她。
他帮她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打断他的是葛文扬。
“阿展,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厉害。”葛文扬笑着。
陆展安微敛双目。“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慕长宁怕他无事生非,皱着眉给他打了一个眼色,葛文扬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她的,但说出来的话,没往歪处拐。
“你还是一把好手。”他朝陆展安扬起下巴。“还是这么得女人心,宁宁这当着舅舅的面替你顶缸,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陆展安低低地出了一口气,目光沉着了下来。
葛文扬这算是把锅扣回了他头上,但这话是向着他心里来的,他一下看不清这孙子在玩什么招数。
感受到了陆翰阳的眼神,陆展安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是,爸,我不想结。”
“你
还有玩儿心?”
问题陆展安没回答,只是说。“现在年龄还太小,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他这套说辞其实挺敷衍的,毕竟三十而立,怎么也算不上年小了。
这谁都能听出来,陆翰阳为了留住这儿媳妇,也只能为儿子说几句话,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得需要时间。
慕长宁瞟了一眼陆展安的方向,他无言地和她对视着。
她说不出话来,只勉强地对陆翰阳礼貌一笑。
吃过饭后,阳台阳光正好,棋盘摆上,陆展安陪着父亲来了一局。
慕长宁在洗手间里挡住了葛文扬的去路。
她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拉着他迈步走了进去。
葛文扬挺配合的,还作势要去关门。
“想和我在这儿偷?”他问。
慕长宁把他的手拦了回去。
要是关上门更显得心虚,这里保不齐会经过佣人,要是有好事的听到,到时候传到陆展安的耳朵里,倒霉的还是她。
“你是不是不看着我嫁给陆展安不甘心?”她皱着眉,压下声音问。
葛文扬摊手,表情无辜。“怎么会呢?我可是想要你的。”
“那你添什么乱?”
慕长宁本意是想旁敲侧击,让陆翰阳明白自己没有嫁进陆家的心思,另一方面也能敲打敲打陆展安。
可半路蹦出个程咬金,让话锋一转,她想说什么都忘了。
“宁宁。”
他摸她的头发,慕长宁烦躁地躲开,葛文扬好脾气地收回了手。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在
帮你呢?”
慕长宁抬头,看他脸上是一片正经。
“你要是跟阿展闹,他心情好一点,还会看成是情趣,但你当着他老子的面说看不上他,他心里能痛快吗?”
慕长宁眸光一暗。“我没那么说。”
“意思都是一个意思。”葛文扬拆穿她。“你以为你旁敲侧击,就没人能听出来你夹枪带棒了?”
他在笑,大概是笑她蠢吧。
“陆家是在商场上混了多少年的,场面话听得多了,但凡是里面带着东西的,就算是根针,也能辨别出来。”
这回,他把手伸过去她不躲了。
葛文扬两下弄乱了她的头发。“你情人的命都还在陆展安手里攥着呢,这步棋,是不是走得太险了?”
说到下棋,楼下的这局棋,是陆展安险胜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就是陆翰阳要的,他比自己赢了还高兴些。
“你的婚事暂时就这么定下来好了。”
陆展安“嗯”了一声,看着眼前凌乱的棋局,微微皱眉。
“不愿意?”陆翰阳问。
“没有。”陆展安搅乱了棋子,一片噪音。“我非她不娶。”
陆翰阳老态的眉眼一笑,未作声。
非她不娶,说得容易。
实话讲,陆翰阳虽然很欣赏慕长宁的胆识和能力,但是说起收服自己这个顽劣的儿子,她看上去没这个本事。
他是把前路摸了个大概,才先行同意了这桩婚事的。
这种小家子出身的姑娘眼界都窄,毕竟翰呈集团当初花的那一笔钱
不是个小数目,到时候就算是儿子反悔,这婚不想结了,也好打发,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陆翰阳被管家扶去了卧房午睡,陆展安从阳台进到了客厅。
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他叫来佣人问。
“慕小姐上楼了,说去洗手间……”
陆展安抬头往上面扫了一眼。
“葛文扬呢?”
佣人摇头。
他一副捉奸的架势,踩得楼梯砰砰作响。
走到最后几阶,抬眼看见葛文扬站在台面上皱着眉掏耳朵。
“我还以为上来一河马呢。”他说。
陆展安脚步没仰视他的习惯,于是利索一跨,一步就到了平台上。
“长宁呢?”
葛文扬微笑。“我要是说知道在哪儿,你不又得翻脸?”
“少他妈废话。”陆展安现在就要翻脸了。“你缠没缠她?”
葛文扬有意地瞄了一眼慕长宁房间的方向。
“这你得问她呀。”他朝陆展安笑了一声。“你的女人要是受了委屈,会不找你诉苦?”
葛文扬明知道,慕长宁是不是他的女人还两说,这是明里暗里都讽着他。
陆展安眼中冷若寒霜,但也被逼出了一丝笑意。
他一根手指点了下葛文扬的胸口。“你那贼心,还藏着呢?”
葛文扬顺杆往上爬,笑道。“我藏得不好,老露出来。”
“爱露不露,没戏。”
陆展安捏了下拳,骨头咯吱作响,似乎是威胁。
但葛文扬跟他较劲了这么多年,早不吃这一套了。
他拦住了准备经过他的身影,
按在肩膀的手掌往下用力。“阿展,你不会以为有没有戏,真是你说算了吧?”
第200章 别太作了
陆展安掰开他的手指。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
说出这话,陆展安心里还是有底的。
毕竟葛家靠了陆家这么多年,想独立门户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是葛文扬真有心跟他较劲,凭他花天酒地惯了的性子,也舍不下白来的荣华富贵。
慕长宁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巧看见陆展安,她把门大开,意思是让他进来。
陆展安见她要侧身出去,反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慕长宁也不瞒他,望像拐角处的葛文扬,轻声道。“让我跟他说句话。”
陆展安跟着她后退了两步,站在两人之间扬了扬下巴。“说。”
“单独说。”在陆展安变脸之前,慕长宁又道。“你不让我说,我现在就走。”
她甩开他的那只手作势把他往房间里推,抓着他的胳膊,轻轻动了两下。“就一句,你在屋里等我。”
软硬兼施,陆展安就是不吃也得吃了。
慕长宁要和葛文扬说的一句话,她思虑再三,到底还是没用嘴,是在手机里打出的消息。
这里静,陆展安本就是有心人,自然掉根针也能听见。
——“你不喜欢我。”
葛文扬看见了,一笑。
“这是问句,还是?”
其实他这话问得很多余,明明那屏幕上的文字十分冰冷,而且她脸上的表情也分明透着沉寂。
该说不说,这女人是真聪明。
慕长宁没理会他意味不明的笑意,依照她刚才说的,转身回了房间。
陆展安站在门口叼着烟
,看见她进来,没点,打火机和烟卷就随手放在了柜子上。
“说什么了?”
慕长宁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就一句话,你也要问?”
一句话说不了什么,就算是调情都调不好,这陆展安也是知道的。
但关门前葛文扬笑容中的得意,像是真的胜了这场仗一样,门关上,他不甘也不愿,现在也是。
慕长宁走到沙发边坐下。
再转头时,陆展安高大的身子正倚着阳台的门不动,让下午时分本就不多的阳光照不进屋里来。
本就冷清,这抹身影还偏要散发孤寂,慕长宁越看不舒服。
她走过去。“你又不高兴了吗?”
这个“又”字用的好。
陆展安微侧过身,脸上虽说不算难看,但也沉着。
“你亲近别的男人,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我亲近谁了?”慕长宁简直觉得好笑。“我就跟他多说一句话,就算是亲近了吗?要是这么算,这阵子我跟你应该是最亲近的才对。”
她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从柜子上拿来的,烟放进了陆展安的双唇之间,打火机她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