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顾东野三下五除二把饭扒拉完。
江秋忍不住想，如果这是沈九思，就算再饿，也是会一口一口优雅吃掉的。
顾东野往沙发上一靠，“那得从我小时候说起了。”
第34章 心有余悸
“我小时候不是住在厂里嘛，有不少小混混，那时候就总打架，”顾东野回忆起的童年，唇角是带着笑意的，“我这一身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江秋听着就觉得苦，但看他这么幸福的回忆着，应该是因为那时候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吧。他能成长成现在这样，一定比沈九思那种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掌握着最优质资源的天之骄子要付出更多的辛苦。
“那现在这些伤呢？”江秋不想被他糊弄过去，“现在还跟人打架？”
顾东野摇头，“现在……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江秋心里一惊。
“你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害你的，”顾东野笑笑。
“你、你多找点保镖带在身边啊，”江秋帮他想着办法，“不能总是一个人啊。”
顾东野摇头，“找多少保镖都没用的，”他冲着她笑，“再说了，我要是不受伤，怎么能收集他们害我的证据？怎么送他们进去？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他病娇似的笑道：“血债血偿，他们会付出相应代价的。”
江秋仿佛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他背负的东西，并不比他少。
她打开消炎药的盒子，问他：“要不要吃？”
顾东野摇头：“快好了，明天就能上班。”
她又捧回矿泉水瓶，继续帮他暖着。她现在太害怕他一不小心挂掉了，要是真挂了，可就没人能帮她了啊！
顾东野的注意力终于落到了这瓶水上，“不用暖，我糙得很。”他一边说着，一边要将水拿过来，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指，心头微动，将水扔到一旁，随后拉起了她的手帮她暖着，“这几天在鹤城过得怎么样？”
“还行，遇上了山体滑坡，没受伤，合作没谈成。”她如实汇报。
“嗯，我听说沈九思也去了，”顾东野不动声色的讲着，甚至都没有抬眸看她，只盯着她这双被冻得手背有些发紫的手，“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你放心，”江秋立马表忠心，“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顾东野低笑出声，“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指，捏得她的手都痛了，但她不敢出声，怕别惹恼了她，因为她第六感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从刚刚露出的那个病娇的笑，就能感知到他的不正常。
“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背叛我的下场，”顾东野用语音控制打开了电视，随即手机录屏播放了一段视频录像。
画面里的是一双手和一条猪的腿部，那双手是顾东野的，是此时正握着江秋给她暖手的、骨节修长的手。只见它拿起剔骨刀，用磨刀石划了两下，五秒之内，将完整的猪腿骨剃了出来。
江秋只觉得浑身发凉。
“怕什么？”顾东野笑着搓搓她的手，“这是我小时候在杀猪匠那打工学的，只是给你表演个小节目而已。”
江秋僵硬地笑笑，“嗯。”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江秋终于觉得时机合适找理由离开，“那个饭也吃了，纱布也贴上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睡觉了。”
“急什么？”顾东野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气，“这么湿着回去别感冒了。你为了我不擦干头发救出来，我也得心疼心疼你啊。”
江秋后背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顾东野起身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来，插上电源，打开。
江秋立马起身，“我、我自己来。”
“坐下，”顾东野命令道，“别动。”
江秋只好顺从，坐下之后她的身子都是僵直的。顾东野的手帮她摆弄着头发，动作还算温柔，但江秋总觉得他下一秒像是要拧断她的脖子似的。
他在敲打她。
十分钟后，她的头发终于干燥，他也放过了她。
江秋低头打开叫车软件，“我真该走了。”
顾东野扔了辆保时捷的钥匙给她，“这里不好打车，开走吧，我看你现在也没车了，以后就开他上下班就行。”
江秋抿抿唇，接下了。
沈九思去鹤城、她现在没车开……这些事，如果是顾东野自己查出来的，那真的太恐怖了。但如果是白玉林透露的……细思极恐。
白玉林看着人畜无害、平时沉迷霸总小说无法自拔，但实际上是顾东野的忠心小走狗。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疏远他，但是可以规避此类事情的发生。
江秋将保时捷开回胜利小区，进门前还在保安师傅那边登记录入了车牌。
车停下之后她没有立马下车，而是关闭行车记录仪给童潇潇打电话：“借你家老段用用，来胜利小区帮我看看车上有没有GPS的定位器之类的。”
童潇潇的声音慵懒：“大姐，这个点都该睡觉了，明天行不行？”
“不行，我不放心！”江秋一再坚持。
她今天被顾东野吓破了胆，她真怕自己之后一个不小心会惹到他。
“当年是谁在异国他乡照顾孤苦无依刚做完痔疮手术的你……”江秋开始打感情牌。
童潇潇无奈，“行了，知道了，十五分钟后见。”
江秋挂断电话之后便熄了火，靠在座椅上心有余悸。
童潇潇和段腾很快赶到，江秋跟保安打了招呼放人进来。
段腾一到位就开始检查车内，随后又打开了机盖检查着线路。
童潇潇这是靠在豪车上感慨，“顾老板送的？对你这么好？看上你哪点了？啧啧。”
江秋没心情跟他贫，童潇潇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在鹤城被吓到了？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你家段腾在技术上能不能实现在我身上安个监听器，就是那种我想打开就打开，想关闭就关闭的那种，还可以有记忆储存，一旦我出点什么事，你们能知道的那种。”
童潇潇被她逗乐了：“你以为拍电影呢？”
“能实现，”段腾突然出声，他的寸头被机盖挡住了光，隐没在黑暗中，“想装在哪里？”
第35章 变了味了
跟段腾商量好细节之后，江秋便送别了他们。
幸好车上是没GPS的，她虽是杯弓蛇影，但吃一堑、长一智，多些小心总是好的。
江秋回到家后，又不得不冲了个澡，在顾东野那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黏腻在身上，不太舒服。
在飘窗上坐着用iPad看了遍白玉林整理的近期工作进展，她仔细查看，提前把自己有疑问的地方做上标记。
先前组里有人看她年轻，故意敷衍了事，好在她看出来，进行整治。现在她提前先把功课做足了，不打无准备之仗。
一直忙到快十二点，江秋才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可是一闭眼，她就想起顾东野拿刀剔骨的那双手，仿佛自己的腿正在被他剥离皮肉。
江秋在一阵胡思乱想中入睡，她睡得不太安稳，梦见了太多东西。梦见顾东野在她面前磨刀，梦见陆如阳把童潇潇挖走了，也梦见了在鹤城的第三天清晨是在沈九思怀里醒来的。
乱想与回忆交织在了一起，这一夜睡得太累，次日上午的江秋带着一身疲惫来到了顾氏。
白玉林已经布置好了会场，江秋给自己冲了一杯燕麦，吃完之后正好到点，踩着高跟鞋来到会议室，听汇报。
她听得认真，基本上每个人结束后她都会问的很细，威严也一点点树了起来。
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通知，是沈九思的：【你的小化妆品落在我包里了】。
江秋点开他后面发的那张图，仔细看了一下，是她的那个粉饼。
打字回复道：【同城快递给我吧，今天工作挺忙的】。
【沈九思：正好我在你公司附近，中午一块吃个饭吧】。
江秋眼睛都瞪大了，明明两个人在机场的时候都已经说好要保持距离了，现在他还过来找她干嘛？还上赶着来找！
【江秋：我中午要加班】。
【沈九思：想吃什么？我打包给你】。
江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顾东野持刀的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再一抬头，最后一个人已经汇报结束，她飞速浏览了一遍iPad，迅速恢复成她的职场女强人状态，“大的框架是有了，具体的细节还是需要在这周丰富一下……”
江秋又做了一下总结和动员，终于结束，回到办公室坐下之后突然想起跟沈九思还没聊完呢！迅速解锁打开微信，沈九思居然发了个语音条过来。
隔墙有耳，江秋想长按转文字来着，没想到顾东野突然敲门进来，她吓得一哆嗦，沈九思的语音就这样放了出来：“给你打包了糖醋里脊、麻辣鸡、豆豉油麦菜、开心大拌菜，还有一份酒酿小丸子，还想吃什么？”
“我、我……不、不是……听我就……解释……”语无伦次的江秋仿佛被捉奸的慌张。
顾东野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瞥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个这么殷勤的人啊。”
现在无疑是打脸了昨天她说的她跟沈九思之间没什么，“真没什么！”
顾东野缓步走进来，绕过桌子，一步步地逼近她，江秋也一步步地往后退着，很快，她无路可退，后背贴在落地窗上，江秋不敢往后靠，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说啊，我等着听你的解释。”顾东野眉头轻蹙，唇角却挂着笑意。
他不笑倒还好，这么一笑，她就心里发毛，“他说他正好在附近，原本是要约我一起吃午饭的，我拒绝了，”江秋邀功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拒绝了！然后他又说要给我打包送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顾东野盯着她的眸子，试图从中找出她的谎言。
“我、我说完了，”江秋抬手轻轻往后推推他的胸口。
“他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顾东野并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江秋抿了下唇，“我、我也不知道。”
“你们在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顾东野抬手轻轻摸上江秋的脸颊。
江秋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声音有些发抖，“没什么……”
“最好是。”顾东野终于放过了她，转身的时候眸中带着阴鸷。
江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顾东野离开的背影，觉得腿有些发软。
“对了，”走到门口的顾东野又杀了个回马枪，“今天这个会开得还不错，再接再厉。”
“谢、谢谢……”就顾东野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操作，每颗大心脏还真受不了。江秋心有余悸地窝进自己的办公椅，她的腿都被吓软了，打字给沈九思回复道：【我们找个地方吃吧】。
绝对不能让他真的送到公司来。
虽说狗仔拍到他来顾氏来给她送饭，公关一句来谈合作的就好了，再不济还有好朋友这一层面可以洗。但要是让顾东野看到了，她小命绝对是要没的啊！
江秋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约沈九思到离公司两公里外的一个商圈的咖啡店里。
等江秋打了个车过去，沈九思也正好到，两个人点了杯咖啡，然后将吃的摆在桌子上，跟其他顾客格格不入。
面对其他人的好奇目光，沈九思依旧优雅地陪着江秋吃东西，“怎么又要出来了？”
“让同事们看见了不太好，我吃独食。”江秋解释道。
沈九思微微挑眉，“顾东野为难你了？”
江秋迅速摇头，“倒也没有。但毕竟我跟他是恋人关系，让他看见别的男人给我送饭不太好。”
沈九思看她这么为顾东野考虑，心里发酸，“妹妹忙得加班吃不上饭，作为一个好哥哥，给她送点饭怎么了？心眼比针还小。”
江秋听着他这茶里茶气的发言，如果没有经历过鹤城，或许她也就信了。但在鹤城的那一天清晨，她从他怀里醒来后，意外发现了他的反应和他绯红的耳朵。
变了味了。
“想什么呢？”沈九思看她发呆，出声问道。
江秋想羞羞的事情被抓了个正着，慌乱答道：“没想什么啊！”如果她红红的耳朵没出卖她的话，或许他也就信了。
第36章 还是嫩了点
沈九思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她吃，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犹豫道：“你到底有没有怀孕啊？我看你这段时间该吃吃、该喝喝，这么油腻的东西都没有孕吐。”
江秋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她知道他还想着在江家那次他们误会她怀孕的事呢，她故意摸摸自己再次吃鼓起来的肚皮，“他太乖了，都不闹我。”
沈九思心头一重，“多久了？”
“一个来月吧，”江秋叹了口气。
“你们……会结婚吗？”沈九思有些紧张的问道。
江秋犹豫，“可能会吧，但是他不太想结婚，我也不太想。”
沈九思问：“孩子怎么办？”
“看造化吧，”江秋拿起纸巾来擦擦嘴，“先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沈九思咬牙，“这是条人命，你考虑清楚了。”
“他只要没生下来，就不具有人权，我这个当妈的说了算，”江秋又喝了口酒酿小丸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冷血了？”沈九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江秋。
她用勺子缓缓搅着盅里小丸子，“难道你不冷血？”她的眸中带着精光，定定的看向他的眸子，“你和江柳言以前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冷血吗？”
“我又没做，”沈九思眼神有些躲闪。
“袖手旁观就不算冷血了？”江秋冷笑，“没想到吧，我们都成了一类人。”
沈九思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在鹤城的这两天来两人的关系修复地不错了，没想到回到港城又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还老这么上赶着来找我，跟抢着当小三的男狐狸精又有什么区别？”
沈九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现在做的这些事虽然打着哥哥的名号，但确实不太光彩。
江秋放下小丸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我的粉饼。”
沈九思拉开西装衣襟，掏出粉饼递给她。
“我该回去上班了，”江秋收好粉饼，跟他摆了摆手。
沈九思点头，看着她离开。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很不光彩，但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思总是往她这边飞。被她这么冷嘲热讽，沈九思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
他要多花些心思在自己的生意上了，这段时间光顾着江秋了，都没有太管楼宇计划，江柳言近期新婚估计也没太上心，他是该收收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