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照顾
曹鹤鸣没睡，消息很快回过来。［什么事情？］［约你见个面。］［好。］*季绯有生物钟，在之前上班的时间醒来，睁眼的瞬间还有些恍惚。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手背的伤口，昨夜隐秘的记忆重现脑海。她敛下心绪起床洗漱，早上动手做了清淡普通的早餐，而后上楼去敲郁青然的房门。只是还未靠近门板，门倏然在她的眼前打开。入目是墨蓝色的家居服，宽松休闲的风格淡化男人周身的冷冽。郁青然眼底掠过诧异，漆黑的眼眸似海，很快深沉不见底。季绯有一瞬沉在他眼底的错觉，鼻尖冷檀木香萦绕，她退后一步，平静淡然，“早餐做好了，可以下去吃了。”面前的人跟昨日完全两个模样，乖顺听话，开始主动照顾他。压在心底一晚的郁气一下散去大半，郁青然唇角微不可查的轻勾，率先走在前方下楼。桌上放着瘦肉青菜粥，白色的雾气蒙蒙。菜相很寡淡，郁青然胃口却极其好，将粥喝得干净。早上过得很顺心。也不止早上。季绯一改昨日敷衍的态度，对郁青然体贴照顾起来，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听话乖巧的不可思议。郁青然敛着情绪，不动声色的看着在沙发边削水果的季绯。细白的指尖灵活漂亮，小刀划开红彤彤的果肉，桃子切成块放在玻璃盘里，里面还有草莓葡萄。她的侧脸漂亮精致，下颚线清冷疏离，唇角平直，目光冷淡平静。像在完成规定的工作，只有行动，没有心。整个过程十分安静，只有果肉碰撞碗壁的声音。果肉一块块掉入，又跟从前记忆重合。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女人巧笑嫣嫣，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日常，声音如珠脆般悦耳清灵，明媚娇阳的似日光下舞动的蝴蝶。她在他身边应该是鲜活明艳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生气。季绯切完水果，放好刀具洗手，背后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她不在意，用过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保证像从没使用过一般。郁青然黑眸一沉，那股气闷的感觉沉浸心底，堵涩得难受。他垂眼，转移注意力的开始处理工作的事情，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电脑上的时间，眸色微顿。“你明天有什么安排？”突兀出口的一句话让季绯怔了下，思绪一转而过，她淡然的回答：“跟你约定好的三天，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照顾你。”“明天是几号？”郁青然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很简单的事情，且他明明能直接看电脑上的时间，还要问她。季绯心知肚明，面上故作不知，目光在手机上掠一眼，“十六。”没有回应，客厅安静下来，只有男人修长冷白的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声音。季绯坐在沙发的一角，靠着收拢安全感，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中微叹。明天是郁青然的生日。她最开始还没想起这事，只是在郁青然一开口试探的询问时，记在心底的日期瞬间浮现。今年与往年比，她没有激动兴奋的想准备礼物，神色淡淡的看着日期，心底只有复杂的缅怀。爱是真的，从心底剔除出去需要时间。她如所说的话一样，在第二天也在别墅里。早上做的事情跟前一天如出一辙，没什么变化。郁青然沉着脸，坐在餐桌前吃完早餐就直接上楼，直到中午午饭时间再下来，继续又关在房间里。显而易见的在生气。季绯装作不知，只做好照顾男人的事情，有事情找她，她去，没事情找她，她就在房间里或者客厅待着。直到夜色降临，这一天快要过完，郁青然始终没有等到他想的生日祝福和礼物。连一句简单的口头生日快乐都没有，她真的忘的一干二净。阳台上，男人浑身气压极低。猛然得到这个残忍的真相，仿佛一下撕开已经有裂隙的心，风呼呼灌进去，吹的生疼。午夜十二点过去，新的一天。季绯熄灭手机放在一旁，提着的心落下，不再担心郁青然会过来敲门质问生日的事情。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郁青然在吃早饭的时候接到公司电话，季绯隐约听见需要他去公司主持什么会议。要是他去公司上班，最后约定结束的时间能早许多。她有点期待，只不过硬生生等了许久，男人都盘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出门的意思。季绯只能按耐住，一直等到晚上终于能离开，她拿着包走向门口。面前却忽地堵着一面人墙，挡住她离开的路。季绯抬眼，眉微拧，“我们只约定了三天。”她手腕一紧，没得到回答，反被抓着往外走，头顶落下的声音低沉不自然，“还没到十二点，先陪我去吃饭。”餐厅奢华高档次，四周都坐满人。季绯目光扫过其他客人，眼底闪过不明的光。烛光晚餐。服务生端着一道又一道她喜欢的菜品上桌，旁边的男人在她筷子还未伸出时就已经夹着放进她的碗里。她想喝水，手刚动一下，水杯就碰到手侧。十分体贴。季绯吃下碗里的菜，平静坚守的情绪忽然被搅乱，此时真切的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认真。察觉到自己被影响，她借口上厕所离开。郁青然眸光沉静的看着她。等远离渲染气氛的场地，季绯缩着的心才松下来。冰凉的水从指尖穿过，一点点将她的心静下来。随后背后响起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镜子，对上充满怒火的目光。她一惊，转身想走，外面又进来两个人，直接将她的路给堵住。周知挡在她的面前。那张温软纯白的小脸神情狠厉，眼底似有火焰在烧。“你怎么阴魂不散？”季绯拧眉，还未来得及说话，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手里一空，包被周知抢去，手机落到了她手里。屏幕上的名字似刺痛了周知双眼，她直接挂断，发出一条消息：临时有事，我先走了。
第83章 别哭
“手机还我。”季绯不知她在干什么，想去抢手机，但跟着周知来的人死死挡住她。“好啊，还你。”周知唇边弯着冷笑，下一秒，手机在她脚边摔裂。季绯眉头紧拧，眼尾冷意外泄，她冷冷的盯着人，“故意损坏他人财物，可对其处以治安处罚。”贴着瓷白地砖的洗手间倒映着几人充满硝烟的氛围，周知站在带来的人中间，目光冷嘲的上下扫视她一眼，绵软的声音说的话十分难听。“季律师熟读法律，怎么会这么没有道德感，黏着别人未婚夫不放。”“凭着你肚子里怀的孩子吗？”最后一句话很是不甘。季绯眼底掠过一抹探究，平静的语气似慢慢磨周知的神经，“郁家我没想进，孩子也是我自己的。”心心念念的东西在别人嘴里的价值是不值一提。周知冷笑一笑，“没想进怎么不把孩子打掉？你明知郁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在外面长大。”季绯忽然想到什么。“我怀孕的事情，是你告诉郁家人的。”她语气肯定，声音裹着寒意。怀孕的事情她一直瞒的很好，最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郁家人忽然找上自己，现在她似乎知道了。她是可以跟孩子一起生活的，但被眼前的人剥夺。“是我，这样你就能早日看明白和青然哥的差距，因为你就算怀着孩子，也进不去郁家的门。”周知冷讽，随后脸上又恢复成温软纯粹的神情，眉眼弯着，邻家妹妹般的可爱笑容里掺着厌恶的情绪。“不止如此，最开始我以为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然后才告诉青然哥，他后来立马就去找你了吧？”短短几句话似魔鬼的呓语，面前的人的脸好像抽象般扭曲拉扯。季绯一阵恍惚，记忆深处的疼痛被挖出来，郁青然不信她。她看见那天的自己濒临死亡，世界黑暗。凉意从脚底开始攀升，她的一颗心泡在冰水里，又立马拎出来架在火上考。她想不到周知在男人的身边底线是如此低，欺骗撒娇告密，桩桩件件都抵不住这两人继续订婚。季绯低垂的眼眸一片晦色，气到极致又觉得可笑至极。她抬眼，清润眼底是无边的冷意，“你一直以为是我黏着郁青然，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想去想，其实是郁青然一直缠着我。”季绯唇边扯出弧度，“而我，是一直拒绝远离的一方，郁青然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意我。”“你胡说八道！”周知神情恼怒至极，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指尖紧紧攥着，呼吸起伏变大。青然哥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只是因为孩子才会在意她，只是因为孩子！若是没有孩子，她连青然哥的面都见不到！什么更在意她，都是胡扯！都只是因为孩子！周知捏紧指尖，长睫遮住恶意纵生的眼眸，心底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她靠近。她抬脚，步子迈开。季绯冷眼看着忽然沉默的周知，两人之间的距离本不长，几步拉近距离。季绯警惕的往后退去，没快过周知忽然上前的动作。只一瞬。传来一股大力，她猛然往后倒，没忍住吃痛出声。臀部和后背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巨大的痛感蔓延全身。肚子也开始痛起来，旗袍下摆贴着腿肉，忽然一阵濡湿。季绯小脸煞白，垂眼撑着手肘往下看，刺眼的一片红落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季绯懵了瞬，顾不得跟眼前的人有多大的矛盾，声音慌的有一丝抖，“快打120。”周知的双手还抬着，眼底有一片茫然，慌张求助的声音令她惊醒。似才知晓自己做了什么，目光被一片血色充满，心底没有自责，面上却一片无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下糊涂，跟我没关系，对不起。”她脚步一步步往后退摇头，嘴里喃喃，旁边的人也安慰她。季绯疼的蜷起，耳边嗡鸣，根本听不清，只眼睁睁的看着几人一步步远离洗手间，直至身影消失。下身的流失感越来越重，她额角汗水滴在地板上，绝望寂冷铺天盖地的席卷下来，全身仿佛失去温度，好似躺在雪地里。她的孩子……眼角沁出点泪，季绯意识一点点的下沉，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咚咚的高跟鞋声响起。“绯绯？季绯？你别吓我，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将季绯从黑暗中拉回来，她费力的辨别眼前的人，视线慢慢清晰，明丽娇艳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的心落下来，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声音微哑，“沐慕，送我去医院，我怀孕了。”沐慕压下心底震惊，顾不得什么，立马拿出手机叫助理过来帮忙，而后打电话叫救护车。她今天在这里订包间吃饭，助理过来也要一会儿，她看着季绯下身的血，急得要命。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声音哽咽的不像话，“你怎么好好的怀孕了，还变成这样？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啊？”“别哭。”季绯疼的不行，冷汗扯出来，她勉强安慰，“我是看你太忙，所以没告诉你，怕影响你……”话音越来越轻，沐慕愣了一下，抬眼去看，季绯闭着眼已经昏迷，唇瓣毫无血色。她一惊，眼泪掉得更凶，握着季绯的手喊她别睡。救护车来得很快，沐慕跟着上去，转身看见在地上的手机，连忙捡起来追上救护车。她最近处于事业上升期，知名度提高一大截，此时着急忙慌的跟着医生一起往救护车跑，小脸露出来，吸引很多人拿出手机录视频。没过一会，一条#沐慕路边救人送医#话题很快冲上热搜。沐慕无暇顾及，拆出季绯的电话卡给男人打电话，不能她在手术室躺着，作为父亲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深墨色的SUV在路上疾驰，发出低颤的嗡鸣。驾驶位上的男人面色沉冷至极，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接通后是助理的声音：“总裁，热搜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视频我发您手机。”
第84章 使小性子
路边红灯，郁青然打开视频看了一遍，眼尾转瞬洇了抹红，“让公关部不留余地澄清订婚谣言。”助理应声，电话挂断。绿灯亮，SUV飞驰超速驶过道路。同时，网络上爆发一片瓜地。#郁氏澄清订婚##订婚是假的！暧昧也是假的！##周家豪门梦破碎#营销号的KPI一下猛增，一条条的视频发出去，剖析一系列的事情流程。订婚澄清闹出的风言风语在医院没激起多大风浪。沐慕还有工作，推不掉，见郁青然还在，稍微放下几分心，嘱咐几句，揣着担心的离开。季绯醒来时，背后已经不是冰凉的地瓷砖，温度温热的暖着全身。她着急的去摸肚子，微凸的弧度还在，她的孩子还在。季绯松一口气，听见门口的声音，转头看过去，赶过来送饭的助理对上她的眼神愣了一下，友好有礼的打招呼。随后目光里走进修长挺拔的身影，冷白骨感的手指接过有名的私家菜馆的食盒，一步步走近床边。助理跟在一边，放下病床上的桌板，而后识趣的离开。病房是单人病房，助理一走，里面只剩下她和郁青然。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季绯靠在枕头上，低垂的视线近乎冷血，她微白的唇角微勾，弧度讽刺，“郁总，你回去吧，我不敢麻烦你。”郁青然手上的动作微顿，漆黑深邃的眼眸抬起，掠她一眼，眸光几不可查的放松了下。“吃点东西。”季绯:“不用，吃下去也会吐出来。”季绯瞥开眼。阴阳怪气。郁青然一把拉过椅子到床边坐下，长腿交叠，眼皮下垂，压着风云欲起的墨色，冰冷不虞的看着床上脆弱苍白的人。“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该养好身体。最后那句话堵在喉咙里，对着女人冷眼，郁青然莫名觉得干涩。季绯冷笑一声，昏迷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内心几乎叫嚣着要质问面前的男人，到底是涵养止住了，“不敢，毕竟我在郁总身边的底线一向很高，不如郁总会偏袒他人。”郁青然蹙眉，“你在胡说什么。”除了面前的人，他还有偏袒过谁?男人眼底漆黑一片，紧攥住她。季绯无感，说出的话在男人怒气边缘跳转。“郁总既然是有未婚妻的人，就应该管好，别一直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互相不够看?”她语调嘲讽。和自己想的反应全然不一样。郁青然舌尖抵一下齿关，眼底冰凉，“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未婚妻。”他倏然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头顶笼罩下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郁青然居高临下的冷睨着病床上的人，冷讽出声，“正好，她最近有绯闻缠身，对方碰瓷，你作为律师还是熟人，请你为我的未婚妻上诉，我放心。”放心二字的音咬字一字一顿，季绯要气笑了，正牌出事，找前任情人来打官司。她牙齿咬的很紧，心坠的沉入底，直接滑进被子里，背身不再看他。郁青然漠然看着病床上鼓起的圆包，抬脚转身离开。脚步伴随着关门声一同消失。季绯的身体这次受损严重，医生说要是现在不好好养着，到时候生产容易出问题。她本想住两天就出院，闻言便听话的在医院住着，期间沐慕有空会过来看她，陪她聊天解闷。沐慕买了新手机给她，卡已经插在里面。她没什么心思玩手机，只回复邮件和客户消息，让律所放假几天。就这几天，沐慕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季绯的状态情绪不好，她又气愤又不知该说什么。都怪自己，天天忙工作都忽略了问绯绯的情况。她坐在片场的椅子上，上网看见郁周两家的事情还讨论的水深火热。刷了几条，她火气也上来了。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击着，挂着大V认证的账号一条又一条微博发出去，直白揭穿的话一句句在网上掀起巨浪。蝴蝶的翅膀扇动，带起一片翻飞的风。*周知摁掉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短信里都是一条条辱骂憎恶的话。她从小是捧着长大，圈子里矜贵高雅的公子小姐很多，身份比她高的也多，可没有一个人如此的骂过她，折辱她。网上一条条的消息不堪入耳，她的信息被爆出来，无论什么人都来踩她一脚。手机叮叮一直响。周知忍无可忍，直接取出手机卡掰断扔掉，重新让管家办理新的电话卡插进去。电话信息处理了，网上的各个账号依然在遭受炮火。她无法反驳的受一肚子的气。都是因为季绯，一个两个的都为她出头。周知捏紧手机，面色沉郁，外头暗下去的天色慢慢笼罩在整个城市，所有不能出现在日光下的东西，都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下行动。车停在医院地下停车场。周知一路坐电梯上到住院区，直奔季绯所在的32号病房。夜晚的走廊安静，只有陪护的家属在外面接热水吃饭，小声的聊天。沐慕从病房出来，想下楼买点吃的，一眼看见气势汹汹往这边走的人。托互联网的福，她对周知的脸可谓是很熟悉。不用想都知道她是过来干什么的。绯绯还在住院。这人还真是会欺软怕硬。她拉上门，上前挡在周知面前。能当上明星的女孩子，身形自然纤细高挑，又穿着高跟鞋，气势上直接碾压小白花。她眼尾下压，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知，“你来干什么？”路被挡住，周知已经被骚扰一整天，尽管晚上周围人来人往的少，她也担心有人认出来。毕竟在很多人面前被骂，那会颜面无存，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笑话，她无法忍受。何况，帮手是面前的人。她的面色难看，眼神冰冷，“跟你没关系，让开。”沐慕嗤笑一声，眼底攀上戾气，“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她话还未说完，断在周知身后，男人低冷压迫的眼神里。“周知，过来。”是郁青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