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向她求婚
红灯停，风声停。平缓流淌的气氛也被定格。季绯回头背着光线，清润明亮的眼眸覆上微暗的色调，那股子飘然不定琢磨不透的感觉更甚。“事情疑点很多，就算没有什么进展也要继续查下去，给孩子一个公道。”凶手是谁对她来说摆在明面上，但左右越不过一句没证据。扎在双方心口的刺被不轻不重的动摇一下，刺的郁青然心口微窒。季绯唇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轻淡的嗓音含着讥诮，“你应该不会怕查到周知的头上吧？”又来了。这种讥诮的语气和话。郁青然沉着眉眼，手上摩挲的动作停下，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窣响起，他拿出手机，冷白的指尖滑点在屏幕上。冷白的屏幕光在微暗的车厢里映照在她的脸上，冷峻完美的五官轮廓愈发深邃凌厉。电话是外放免提，陈芸的声音清晰的响起，“郁总。”“去查周知。”男人冷然了当的发布命令。“好的。”短短十几秒的通话简约有力的堵回季绯讥讽的态度，她不在意，甚至心情通畅，唇边勾起的弧度真切许多。小小凝重的插曲安稳度过，郁青然的手指微动，冷白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根指交叠，冷淡贫瘠中纵生温和情意。车接着行驶起来。又过二十分钟停在繁华的中心，高楼矗立，精致华美。餐厅在顶层，是具有空中花园之称的高评价奂愿馆。透明的玻璃电梯徐徐往上升，繁华城市渐渐垂平到缩小，季绯目光眺望，能将整座城市美景容纳在眼底。郁青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往日在郁氏大厦看惯的景色在此刻生动恢宏起来，趣味十足。半晌，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季绯落后男人半步，垂眼目光落在被牵着的左手上，是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完全包裹。从下车时便是如此，他最近好像很爱牵着自己。思绪飘了片刻，季绯重新落回目前现实。餐厅人不多，落地窗明亮，淡青色帘布只占一小部分，座位之间用山风景色屏风作隔挡，触目可及处都是各色娇艳欲滴的花朵，她对花卉了解甚少，只认出玫瑰，和桌上瓷白瓶里插着的是粉色蔷薇。对的起空中花园的称号。她由男人牵着往里侧的窗边位置走，走动间的微风卷起漫漫花香。大厅中央空出一块场地放着白色的钢琴，穿着礼裙的女人温婉柔约，手指在琴键上跃动，悦耳悠扬的音乐流淌而出。季绯手上被握着的力道松开，男人上前拉开椅子，深邃黑眸映着旁边粉色的蔷薇，流露出几分温和，“坐。”他身后是林间墨绿深水图的屏风，屏风上绕着枝叶鲜花，冷俊矜贵的男人立着，似融进画里，周边现代化装修后移，她跟着陷进画里浓墨翠绿的林间。季绯轻捏一下手指，垂眼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一切安排他都一一准备好，服务生在他们坐下的时候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上甜点。菜品量不多，摆盘精致可口。季绯漫不经心的吃着，余光注意到有服务生去往进来时看见的几桌客人面前，礼貌客气的说着什么，神情含着些歉意。客人们点头，脸上没什么不悦，反而有着羡慕的笑意，在服务生走后没多久便起身离开了。餐厅少去细碎的人声，音乐声柔和悦耳的萦绕倾泄。季绯低眼，长睫遮住眼底眸色，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面餐点，定在蓝莓慕斯上。她伸出手去拿，余光注意到男人拿叉子的动作几不可察的微顿一瞬，她更加确定东西在里面。银白色的叉子划开糕体，周围的空气流速都仿佛变慢。 第一口在边角，正常。 第二口往深一点，空气似有点微滞，正常。 第三口在中央，带出蛋糕时，叉尖勾着一圈往外拉，从窗外照进来的光折射在银白色的戒身，璀璨亮眼。季绯适时露出几许诧异，捏着叉子勾起戒指，飘荡在空中，眼眸抬起朝对面看去，撞上极柔极深的黑眸。湿纸巾包裹住粘着奶油的戒指，男人冷白的手指捏着仔细的擦拭干净，起身绕过桌角立在她的身前。他心脏罕见的，跳动加快。郁青然左腿屈着，右腿跪在地面，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戒指，俊冷眉眼如冬日化雪，柔和得不可思议，“我以前的生活只有自己，但我希望以后的生活能有你，你很重要，小绯，嫁给我吧。”“我爱你。”剖白诉衷肠，淡漠矜贵的佛子染上世间情欲，与凡间人无益，会为答案而紧张。旁边的屏风拉开，躲在后方的人露面欢呼，气氛热烈的大呼：“嫁给他！嫁给他！”季绯微微抬眼一扫，看见几张上次别墅的面孔，宋钰冲她眨眼，口号喊得尤其欢快。很美好的场景，男人的眼神深邃得能将人溺毙在墨色中。除她以外。本应狂跳的心脏平稳淡定，长睫遮挡的眼底无温冷淡，白皙细长的手垂在身侧，她盯着那枚戒指，不合时宜的在想，今日过后，除他们之外，又能有谁知道？他的手段让餐厅里的服务生管好嘴巴也是轻而易举。爱她，她很重要，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心里。周围热烈的气氛淡下几分。季绯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在此刻的场景显得长久，右手指尖微动，缓缓抬起伸到男人的面前。郁青然眼底似落了星，转瞬亮起，他握住她的手，捏着戒指的指节泛着白，抬起的一瞬甚至微抖了一下，而又很快套进她细白的中指上。手被紧紧抓住，周围欢呼声一声越过一声。季绯听见男人开口的低沉嗓音里压着喜意，“今天这里所有开销我买单。”奂愿馆占尽整整一层，宽阔的面积不止有餐厅，还有娱乐房和吧台，酒柜陈列，好酒很快搬下一般摆在桌上。酒杯碰撞，淡青色的帘布拉过一半，光线暗了些许。男人的眸色也墨色浓郁，看她时的眼神深沉又几分缱绻，“你想要订婚宴吗？”酒液灼过的嗓音有着哑意和难以察觉的小心。
第119章 黏人得很
真挚询问的语气似将她放在心上，证实他求婚的所作所为是在昭告所有人。季绯收拢的手指触及到冰凉的戒指，又听见。“刚才的话有点歧义，我换一个说法，订婚宴你想在什么时候举办？”男人的黑眸深邃灼灼，季绯指尖摁在掌心，微微垂眼思忖片刻，“一周后。”一周后，所有的事情都该有结果了。郁青然一颗心随着酒精浸泡得微醺，唇边弧度愉悦，声音又低又哑，“好。”一群人在奂愿馆玩了许久，直到月亮空中，季绯觉得困顿，提出回家。正喝着酒的男人放下酒杯，一手就要伸过去拿外套，被季绯摁住，“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送了。”迎着她在头顶灯光下熠熠清冷的眼，郁青然猛然间觉得她可能会反悔，没由来的。他喉间滚动，收回手，一手握在她柔软的手背，不容拒绝的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季绯没拒绝，轻声应下，拎着包起身，站起的一瞬间，中指上的戒指折射出银光，闪在男人漆黑的眼底。他眼神浓郁似墨，粘稠存在感极强，季绯下到电梯，才感觉到松快。天边的月亮近乎与透明电梯齐平，清冷月光洒下来，夜色辉银，与手上的戒指融成一片。她垂眼看着，直到电梯停止，月色远离，她摘下指上的戒指放进包里，走出电梯。*求婚后的生活对于季绯而言，更能肆无忌惮面对男人的事情。她已经不用去律所上班，在家里用电脑查东西和曹鹤鸣交换线索。放在透明小茶几上的手机是上午第五次响起。嗡嗡的震鸣声得到季绯冷淡的目光，还是同一个人——郁青然。矜贵清傲的男人似乎变得粘人起来，时时刻刻会打电话发消息问询，电话不接会一直打，像极恋爱中无安全感的人。季绯停下敲键盘的手，清冷眉眼拧出烦意，伸手直接滑过接听，免提打开，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电流响在安静的小客厅里，“中午一起吃饭？”“我中午有约。”季绯眼神未分给电话一毫，看着一页页资料的电脑屏幕，手放在鼠标上，指尖滑动，发轻微的声响。免提的收声效果很好，鼠标的声音传到郁青然耳里，他沉默几秒，“你在忙？”“嗯。”她的回答很冷淡。那种错觉又开始出现，郁青然心跳错拍，几分烦闷的拿出烟盒，单手打开烟盖，抽出高昂的香烟咬在唇间。腥红火光跃动，缭绕的烟雾升起，压下心底那点患得患失的感觉。烈烟熏染过的嗓音更低更哑，“明天空出一天时间，带你去试婚纱。”季绯滑动鼠标的动作一顿，平静的应下，“好。”通话结束，得到半天不被打扰的时间。季绯看了眼时间关上电脑，拿着包出门。精致典雅的粤菜私家馆，菜品香气萦绕。季绯吃了不少，嘴里香鲜满溢，胃里有微微的饱胀感，她才放下筷子，喝一口茶，甜涩回甘浓郁。曹鹤也在同一时刻放下筷子，喝下一口茶，压下嘴里的鲜味，“吃好了吗？”“我好了，你可以继续，我等你。”季绯抽出纸巾擦唇，未涂唇彩的唇瓣饱满，唇线漂亮。曹鹤鸣垂眼，遮住浮起的一点晦色，放下茶杯，“我也好了，说正事吧。”他叫来服务生收走桌上的东西，桌面擦拭干净，将一份文件和U盘放在上面。季绯拿过翻开起来，文件是一条条海外账户的汇款信息，四个账号周转，最后转到国内的一个账户。账户的持有人姓朱，是一家监控公司的维护人员。恰好是当时那座别墅里维护人员。线索连成线，笼罩在别人面前的疑云剥开窥见天日。U盘在白皙的手里翻转，季绯抬眼看向对面，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曹鹤鸣双手交握在身前撑在桌面上，指尖动了动指着，“是这段时间查出来的与周知有关的所有证据，这些东西，足以将周知钉死在罪名柱上。”他和缓的语气染上势在必得的意气，“证据我们可以一点点放出去，先对她进行打压。”季绯眉眼凛然，“不够。”曹鹤鸣微怔，正欲询问，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细白的指尖点在屏幕上，他看不见屏幕上的操作，只眼神不解的看向她。“我要等一个完美的时机，将她直接踩死。”伴随着她冷冰冷的话语响起的还有手机里通话的嘟声。曹鹤鸣在一瞬间明白她的用意，眼底困惑散去，轻轻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动作。电话响了一段时间，似对方在刻意拉长时间给下马威。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前一刻才被接起，周知温软轻柔的声音响起，“季小姐，有什么事情吗？”一段时间未见，先前扇耳光的痛在她那边好似已经消失，两人之间没有过矛盾。季绯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免提开着，声音降低，指尖在屏幕上叩击两下，似笑非笑的开口：“是有事情找你。”不等周知在那边温和询问，她恶劣的扬着声音，显得很是高兴，“郁青然在他朋友们的见证下和我求婚了，订婚宴的时间订在下周。”电话那边静下来，长久的沉默。而后，季绯听见一声不真切的压抑呼吸声，通话被挂断，屏幕熄下去。她唇边挑着讥诮的笑意，清润明亮的眼眸淡如雪山，看着曹鹤鸣，笃定道：“她会气疯的。”周知气疯了。她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得边缘有些透明，阴鸷的眼神盯着某一处，片刻，猛然抬起手，重重的撞击声裂开在房间里。手机破碎的从墙上掉落在地板上，她怒气冲冲的开门来到客厅，一双眼跳动着浓烈的火气，看着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厉声质问：“青然哥跟季绯订婚了是不是？”周父周母顿住，两人对视一眼，周父眉头狠狠皱起，沉声训斥：“是又如何，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
第120章 试婚纱
周知指甲快要嵌进掌心，刺痛丝毫唤不回理智，“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瞒着你，你自己不知道吗？”周父猛然从沙发上起身，威严的面容阴云密布，“你在郁青然的事情上根本不能冷静！周家不能再因为你出现问题！”最后一句话过于冷漠绝情了，眼看着父女二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又似浇上煤油要火速燃烧起来。周母站起身，打圆场的拉着周知往楼上走，轻声劝告：“你爸爸只是不想你出事，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也别闹了，郁青然嫁不了，我们嫁其他人。”周知唇瓣快要咬出血来，周母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知道，郁青然不可以娶季绯！周知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开始一日一日的绝食，以此硬性威胁周父松口帮忙。周家的日子有些鸡飞狗跳，季绯只得到一点消息，说是周知不好过。周知不好过，她就好过。季绯凉淡的眉眼染上舒意，清冷气息稍淡，进入婚纱店里时，目光含着趣味的看向一件件美轮美奂的婚纱。郁青然患失的情绪在看见她眼尾微扬后变成了患得，摩挲梵文佛珠的动作也松散惬意起来。婚纱店是连锁店，区域总经理早就得到消息等候在店内，准备接待尊贵的客户。两人一进门便迎上去，客气有礼的开口：“我是负责这片区域的经理，姓杨，店里最好的婚纱已经拿到贵宾休息室里等二位挑选了。”随着杨经理来到贵宾休息室，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婚纱套在模特假人上，假人底层叠高加上轮滑，裙摆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避免弄脏。每一件婚纱旁边站着一位店员扶着模特假人，围着半圆型的休息沙发呈半圆状站立。季绯一件件看过去，婚纱颜色多彩，款式多样，似每件都是设计者对婚姻的美好祝愿。她看的眼花缭乱，又有点兴致缺缺。半晌，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那件星空薄纱，红色一字肩，淡蓝镂空鱼尾的都拿过来。”随声，扶着这三件婚纱的店员推着上前，季绯怔仲片刻。这三件，她确实有些兴趣，只不过他怎么能准确的拎出来？后腰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耳边有灼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肌肤，“去试试看。”季绯往前走两步，脱离身后的手掌，“那一起过来吧。”婚纱繁琐冗长，她换上星空薄纱大裙摆的婚纱，捂着胸口由店员帮她拉上后背臀部的拉链，还有两名店员半弯着腰在整理裙摆。试衣间巨大的帘布拉开。头顶明亮的灯光下，星空薄纱上缀着的细钻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女人的肌肤比白色婚纱还要白三分，细腻如凝脂白玉。修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身后一面宽长的全身镜，镜面照出V字型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像欲展翅的蝴蝶即将纷飞，脊骨凹，弧度清瘦精致。美的惊人。“很漂亮！”苍老慈爱的夸奖声促使季绯目光从身前的薄纱上抬起。郁老爷子和郁夫人任岑不知何时来的，与男人齐坐在对着试衣间的沙发上。“郁爷爷。”季绯温和出声，眉眼间的冷淡轻缓。郁老爷子笑呵呵的应一声，眼神轻睨一旁坐怀不动的男人。郁青然站起，黑色大衣衣摆在走动间掠着腿弯，带起一阵冷淡克制的檀木香。他漆黑眼底墨色浓郁，隐隐有东西在破土而出，眼神攥住面前清冷似仙的人，暗哑的嗓音从唇间溢出，“很美。”季绯淡淡垂眼，手指轻抚一下身下裙摆，“谢谢，我觉得这件很好，其他的不用再试了。”“你决定就好。”男人目光深沉。季绯转身回试衣间，后背的细腻暴露在男人眼底，激起一阵呼啸的海浪。帘布再次拉下。季绯刚换好自己的旗袍，抬手对着里面的小镜子抚平皱褶，外面响起任岑僵硬的询问声，“季绯，你换好了吗？”她的动作一顿，仔细看没有任何不妥后应声，“好了。”任岑推开布帘进来，坐在一边的布艺软凳上，神色不似从前不满，一片平和淡然的开口，“既然青然认定了你，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以前的事情我们都放下，以后好好当一家人。”季绯垂着眼沉默坐着，双手交叠覆在身前，指尖摸到指环，轻轻转了一下。微滞沉默的氛围弥漫开。由帘外苍老正色的声音打破，“你在里面说什么呢，快出来，你别拖着她，我也很久没见到绯丫头了，要好好跟她说说话。”任岑无语凝噎，她总共进来也没有三分钟。面前的季绯并未回答她，却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欸——”布帘撩开，郁老爷子背着手，腰背挺直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郁青然落后他一步站着。郁老爷子抬手轻轻拍拍季绯的肩头，“和我来，我们爷孙单独聊聊天。”婚纱店有专门的会客室，贵宾享受高规格待遇，季绯跟着进到宽敞明亮的室内，门半掩着。桌上有煮好的茶水，她给郁老爷子倒满一杯，长睫微垂着，扬着轻柔的淡笑，“郁爷爷想和我说些什么？”郁老爷子喝下一口茶，苍老的眼神温和如水，静静流淌间覆上一层歉意，“孩子，跟那小子在一起受委屈了吧？爷爷在这里替他给你道歉。”季绯放茶壶的动作一停，唇边弧度淡下，“郁爷爷不用替他道歉。”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一件往事从时间回廊中铺叙到她的面前。母亲去世，父亲难以接受，悲伤之际越发沉迷艺术，忽略年幼的孩子意外落水夺走半条命，救醒后性格越发沉默寡言。后来有了后妈，后妈为爱当替身，性格强势果断，教不会小孩正常的情感，却教出一位极其合格的继承人。“他性格一直都很寡淡少语，不怎么会表达，但我看得出来，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