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之后,笛秋觉得手里的膏药跟个烫手山芋一样。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笛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郁印白手指沾着药膏在她脖颈上慢慢揉开的情景。
她甩了甩头,努力忽略掉其中的不对劲。
没什么的,不一定是郁印白做的。
至于郁印白私闯她房间的事,在涂药的对比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她受到的惊吓远比生气大。
脖颈上的淤青早散的差不多了,笛秋把这药放在旁边,没用。
至于丢掉,她有这想法,但是吧,谁知道大反派会不会因此揪着她小辫子不放,她就没有这样做。
小天道没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
她拿出通讯玉石,打开阵法。
想想还在她空间里的小一堆金山,笛秋喜滋滋的。
她有钱了,可以买更多礼物送给道友了,连带着今天郁印白带给她的惊吓也冲淡了几分。
通讯玉石亮了。
“道友,晚上好呀。”笛秋按照以往,跟对面的人打招呼。
对面的人回以淡淡的言语。
“晚上好。”
笛秋听到熟悉的声音,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道友在,真让人安心啊。
“道友,你现在在做什么啊?”笛秋问道。
“刚回,在休息。”郁印白回道。
他的话音中透着几分慵懒,笛秋听了觉得耳朵有点点痒,她摁下手掌,道:“真巧啊,笛秋也正准备休息呢。”
“巧吗?”郁印白问了一句。
若是小天道知道两人半个时辰前刚刚见过恐怕会不这样觉得了吧。
笛秋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认真和他掰扯起来:“道友,你想啊,笛秋所在的小世界和你不是同一个,能做同一件事情更是难得。”
“每次笛秋跟道友聊天,听到道友那声应答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安心。”
“因为这样,笛秋总会觉得,不论怎样,道友都会一直在的。”
“道友是笛秋最最重要的人了。”
许是因为见不到人,笛秋说起情话来张口就来,生怕没法表达自己的感情。
直白而热烈。
郁印白听到她的解释,勾唇一笑。
小天道惯会花言巧语。
他忽然起了玩弄的心思,问了句:“那迭北呢?还有气运之子呢?他们对你不重要吗?”
郁印白可还记得笛秋在他面前说起这两人的时候。
“啊?”笛秋疑惑,道友怎么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去。
能让一向温柔的道友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因为自己总在他面前说其他人,所以他才不开心啊?
小天道在猜人心思的方面总是有种格外的质朴。
“那,笛秋说他们都不是你。”笛秋正色,也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系,为什么迭北,宋归帆都很好,但她不会这样觉得呢?
“笛秋不会对他们什么都说,但在道友面前是笛秋想什么话都说,这是差别。”
小天道说起话来的声音总是软软的,稍一拖长尾音便像是在撒娇一样,总是能叫人心软几分。
在“白水”面前的笛秋,像只小奶猫,总是黏黏糊糊的,不过这种黏糊不会叫人觉得讨厌罢了。
很少人能拒绝一个人对你无所保留的偏爱。
郁印白望着发亮的通讯玉石,眼底倒影出暖黄的光影。
“我知道了。”
对面传来温润清亮的男声。
笛秋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问道:“道友,笛秋送你的礼物快准备好了,要放在哪里啊?”
笛秋说起送礼物这件事一点也不含糊,话语中还带着几许期待。
郁印白眸子微微眯起。
送个礼物能有这么高兴的吗?
笛秋听到对面沉默了,以为自己提出的事情让道友有些为难了。
也是,在两个世界之间建立一个通道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忙道:“道友,笛秋只是随口问问,这件事不急的。”
“晚些笛秋也好准备更多的礼物。”
笛秋话音刚落,便听到玉石传来的说话声。
“我曾去过你那世界几次,留下过一个阵法,就在巨阳城郊外那颗千年银杏树下。”
“你把东西放在树下即可。”
“银杏树?”
笛秋听完,眼睛一亮。
“原来道友也去过那个地方,这样笛秋也算走过道友走过的路,看过同样的风景了。”
小天道语音拔高几分,话里透着几分兴奋,因为一点小事就能高兴成这样,这换成郁印白,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绪。
笛秋就像清早开放的牵牛花,是很鲜活的存在。
郁印白只点点头,鼻间发出一个音节:“嗯。”
“那好呀。”笛秋欢快的应道。
小天道声音甜软,一抹酥酥麻麻的感觉在郁印白心间颤开,他身体抖了一下。
郁印白问了句:“还要聊天吗?”
笛秋听到他的问话,露齿一笑,眼眸弯起小月牙:“当然要啊,笛秋还有好多事没和道友说呢。”
“你说,我听。”
“嗯嗯,那笛秋说了。”笛秋眸中流露出绚烂的神采,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
“今天笛秋有件很开心的事,那就是……笛秋赚到钱啦。”
郁印白听完,微微挑眉。
他记得笛秋问他赚钱的方法还是在前天,这才过去两天,就赚到钱了。
这行动力倒是让郁印白高看几分。
“那不错。”郁印白应和道。
得到鼓励,笛秋也来了兴致,话就跟倒豆子一样往外:“那是宋归帆给笛秋的谢礼。”
“今天,笛秋按道友说的,去采灵药卖钱,恰巧碰到宋归帆重伤。”
“笛秋是小天道,怎么能不管呢,就帮他治伤……”
笛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过程很详尽,包括她怎么撕开衣服给宋归帆上药那里。
“所以,宋归帆被你看光了?”郁印白眸底神色不明。
笛秋一顿,总觉得他说这话有点不对劲,活像她是个小色鬼一样,她脸上发烫。
“笛秋只是看到了一点上半身。”
小天道反驳道。
郁印白语气染上几分冰冷,道:“那你还挺期待的。”
“笛秋看别人都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笛秋当然期待啊。”
“笛秋还没有救过谁的命诶。”
笛秋说这话时喜滋滋的,郁印白曲起手指,眼中酝酿着情绪,那张俊脸在亮光下飘渺不定。
修真界那群正派人士最是古板,宋归帆那种更是根子正的,若是被一个姑娘家看到赤身,又是救了他,难保会说出负责之类的话来。
郁印白想到这里,莫名有些不快。
早知如此,就应该杀了他。
“虽然后面没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但宋归帆很是知趣,他问想要什么报答,笛秋说了钱,他就给了笛秋一大笔钱。”
郁印白听完,曲起的手指松开了,就像弹完最后一个音符,那紧绷的琴弦松开了。
他幽幽来了句:“以身相许岂不是更好,那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笛秋拍了拍脑袋,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她板着小脸,语气有几分严肃:“那不行,做人不能太贪心。”
“钱可以自己赚。”笛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何况,笛秋有道友就够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面对诱惑不动摇,坚定到只许一人以偏爱吗?
郁印白嘴角勾起一定的弧度,那双眸子光华流转,竟比还要那块玉石发出的光还要耀眼。
“记住你说的话,小天道。”
他很期待笛秋发现真相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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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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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有道友就够了。”
小天道脆生生地道了句, 话语中透着几分坚定。
可这世界上若说有什么是变得最快的,恐怕就是人的感情了吧,上一刻还对你浓情蜜意的人, 下一秒可能就恨不得把你置于死地。
郁印白垂下眼睑, 通讯玉石发出的光亮, 打在他眼睛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压住心底的情绪, 道: “记住你说的话,小天道。”
笛秋似有几分不解, 她歪歪头, 睫毛扑闪扑闪的, 软乎乎道了句:“笛秋记性很好哒。”
不知是笛秋哪里挑动了郁印白的神经,笑意从他唇齿间溢出,是那种像是狗尾巴草在你手心划过的感觉, 怪酥麻的。
笛秋眸子发亮, 露出一个软和的笑, 小酒窝在她嘴角陷出, 道:“道友,你是不是笑了啊?”
听到这句话, 郁印白嘴角立刻收了起来。
笛秋发觉对面没声音了。
道友没说话了。
没关系, 那就由她来说好了。
“虽然笛秋看不到,但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笛秋在那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她知道, 对面的人一定在听。
她也多了几分放肆。
“道友, 笛秋问你一个问题啊, 如果一个向来讨厌你的人突然给你送东西了, 会出于什么原因呢?”
郁印白曲起手指, 敲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道:“具体说说。”
笛秋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放轻声音:“那笛秋就说啦。”
“道友还记得笛秋在迷城好巧不巧碰到郁印白了吗?就在昨晚,他不知道怎么了,捏着后脑勺威胁笛秋,说让笛秋别离开他。”
笛秋遮住嘴巴,压低声音,接着道:“笛秋怀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道友你说,他是不是想通过我来毁掉这个世界啊?”
笛秋眉头拧成一团。
郁印白挑眉,道:“你觉得是这样?”
“当然。”笛秋确定地点点头,“而且,他今天居然来给我送药了。”
“这不就是说书先生说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吗?”
说的煞有其事的。
对于笛秋,郁印白一个举动,便能引起她的怀疑。
郁印白眸光一闪。
小天道警惕性还挺高的。
“既然暂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等时间久了那人自然会表露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笛秋眼眸一亮。
道友说的对,既然猜不出,那就多等等。
这就是成熟的天道处理事情吗?让小天道受益匪浅。
她本来还纠结要不要离开郁印白,好让他什么阴谋都没办法实施,现在好了,她决定,留在郁印白身边,好监视他。
郁印白肯定想不到。
“感谢道友,笛秋明白了,道友你的脑子真好使,幸好有你在笛秋身边。”
小天道脆生生道,眉目间舒展开来。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小天道,有点天真啊。
“能帮到你是我莫大的荣幸。”他道了句。
男子的声音微沉,在寂静的空间中,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撩拨到你。
笛秋有点熏熏然,一股热气冲上脸颊,声音也软了几分,糯叽叽道:“天色这么晚了,道友也该休息了。”
“笛秋就不打扰道友了,夜梦吉祥。”
对面的人回了句:“夜梦吉祥。”
笛秋笑了笑,道:“那笛秋关闭通讯阵法了。”
通许玉石暗了下去。
郁印白轻笑一声,透着几分慵懒。
这次收获还挺大。
那边,笛秋收回通讯玉石,上了床很快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接下来,就是被玉妩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只听她用娇酥的声音,道:“妹妹,赶紧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小天道被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头顶的呆毛顽强地翘了起来,她睁开温软的眸子,看清玉妩之后,软声软气道:“玉妩姐姐,早啊。”
玉妩见她那小迷糊的样子,漂亮的眼眸弯起,上手捏了捏她的脸,果然,这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在她那张明媚的脸上,藏着几分不舍。
“听说,昨天你在房间待了一天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若是叫你在我这城主府生了病,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笛秋缓缓摇头,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晃来晃去的。
“没有,笛秋身体很好,昨天只是不想出门罢了。”
“哦~”玉妩忽然想起什么了,“是因为前天晚上你脖子上的伤吗?怕出去叫人看了被笑话。”
笛秋见玉妩帮自己找好借口了,便点了点头,同时在心底默默道了句抱歉。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只能撒谎了。
“那人真不是东西,居然对你下这么重手。”
玉妩在旁边骂着。
笛秋附和地点点头:“就是就是。”
对,郁印白就是这么没良心。
玉妩的声音忽然听了。
她转过头,看到笛秋坐在旁边,那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眸,忽然哑火了。
“好呀,你刚刚是不是在看姐姐的笑话?”
笛秋摇摇头,道:“没有呢,姐姐骂起人来都那么好看。”
玉妩噗嗤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宠溺,道:“好了,快起来吧,今天姐姐还要请你帮我做件事情呢。”
“郁印白那人阴晴不定的,你怎么就惹到他了呢?”
笛秋嘟囔道:“谁知道呢?”
“也是。”玉妩粲然一笑。
郁印白对她见过最危险的男人,没有之一。
她话音一转,转而看向笛秋脖子上,问道:“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没好的话,姐姐这里有药膏,正好帮你揉揉。”
“已经好全了。”她将领口往下拉,刚好玉妩可以看到,上面白皙一片,没有任何痕迹。
玉妩有些惊讶,抿唇一笑:“你这伤倒是好得快。”
这伤实际上是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笛秋眨了眨眼睛,道:“应该是涂了药所以才好的快。”
“噢,看来这药还不错。”玉妩便没有再过问了。
“走啦,起床吧,待会姐姐还要让你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她居然能帮?
笛秋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刚想梳个发髻,便被玉妩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