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微微带了哭腔的鼻音,湮灭于他骤然压下来的吻当中。
起初只有冰冷的唇瓣相贴,但很快,他滚烫的掌心捏住她的下颌,舌尖强硬地抵入。
顾影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涩得想哭。
原来,他想要这个,他还是想要这个。
他就是不要再心照不宣,不要再“对面相逢不相识”。
顾影在心里安静几秒,就决定献出自己。
她仰起身子,手臂环住男人的肩膀,将自己更深地送上去,一心一意地吮住他的舌尖。
男人的动作停了停,然后给她更疯狂更激烈的反应。
风雪声掩盖不住喘.息和吮.吻的声音,吻到最尽兴的时候,他掐住她的脖子,强制地让她紧紧贴住他。
不知道吻了多久,客人离场的谈笑声远远飘来。远方喜悦的钟声响起,康河沿岸升起金黄色的绚烂焰火,砰、砰、砰。
沈时晔抽离出来,贴着她的唇,嗓音暗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
所有的怒火,终于都因为这一场吻软化了。他微微偏头,鼻尖蹭过她侧脸。却感觉到女孩子脸颊上一片湿润冰凉。她呼吸僵硬,一动不动,像只乖巧的娃娃。
“bb,呼吸。”
顾影这才还魂,顺着他的命令吸进一口气。
羞耻感顺着这口气反了上来,她扭过脸,紧紧咬着微肿嫣红的唇瓣。
沈时晔不哄人,反倒起了坏心,气息滚烫地吻在她耳垂边,既是调情,又是拷问。
“接吻,你连吸气都不会。”他沉了沉声,“西泽都没有教过你么?”
男人对她不怀好意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顾影静了静,眼泪停在睫毛下方要流不流,“他教过我很多,沈先生要不要一样一样试过去?”
她又开始了,表面的乖巧只维持了一个吻的时间。
言语上的逆反不算什么,沈时晔这时候当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但真正激怒他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顾影的掌心,不知何时覆到男人下.腹,隔着衣料蹭了蹭。
高级定制的男士西裤一定会放有余量,以避免日常的不雅观。但是男人假如尺寸优越,再多的余量也不够用。
一旦起兴,就会被撑.满、紧.绷,顶出凶悍的弧度。
沈时晔猝不及防,思维停滞了半晌,喉咙发紧充满警告意味地凶她,“顾影。”
她置若罔闻,仰首看着他的眼睛,贴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高级定制的西装不需要皮带,所以她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释.出的瞬间,沈时晔喉结滚动,攥住拳头狠锤了一下面前的石柱。
“顾影――你给我起来!”
*
Calvin从泊车场回来,本来是按潘师良的嘱咐给老板送解酒药的,但是刚他走到露台外面,就看见两个人影。
男人背对着,怀中女人身形被挡住大半,天色这么黑,又下着雪,但是Calvin就是很确定,他们在接吻。
他木着脸等了好半干,还有一颗挂在眼睫上。这是十二杯酒才逼出的眼泪和心乱。
他眯了眯眼,最后竟然笑了,“顾影,你很好。”
*
沈时晔站在露台边,风把雪片吹进来,落了他半肩。白的雪,黑的衣,两种最极端的色彩。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比夜色还要更深沉。
冷峻地观察着她,宛如雪豹潜伏在暗处,思考着要从哪里咬断猎物的咽喉。
顾影本能地觉得不善,但还是没有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她咽了咽口水,用最软和的语气劝说,“沈先生,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为他拍掉肩上的雪,却被他的手掌一下箍住了。男人的手心被酒精灼烧得滚烫,像一蓬火,让人心惊。
“为了跟我较劲,你连这身衣服都换了。”沈时晔幽深地凝视着她,“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和那些逼你喝酒的男人没有两样,所以我给你的所有,你通通都看不上。”
“不是这样的……”
顾影想说,她有苦衷,绝不是故意较劲。但是沈时晔不给机会,也不听她的辩解,只是按照他的节奏他的意志,一句接一句地清算,“那为什么,从最初到现在,我在你这里得到的从来都只有回避、反抗和拒绝。”
字,却是他进门之后观的对象。
他永远置身事外,永远抽离。
有一次酒后氛围很好的时候,一个巨富家族的女继承人在他车上,主动摘下了胸前的珠宝,礼服的肩带滑落至臂弯,在他耳边娇媚入骨地呼吸,问他,喜欢吗?
她雌伏下她的身段,双.峰埋在他膝上,情愿像娼.妓一样服侍他。
那种地步,他也直接推门下车。
说难听点,那是他约会对象,发生什么都可以的,他都尚且没有做。顾影又算是什么呢?
“起来,听见没有。”沈时晔绷紧着脖颈和侧脸。
男人面容冷酷地与生理本能对抗的样子,性感到让人浑身颤栗。
“都这样了,你舍得?”顾影仰脸看着他,掌心用力。
结实的下腹随之猛地震.颤,他逼出一声滚.烫的低.喘,眸光全乱了,危险而凶狠地盯着她,“起不起来?”
顾影将唇瓣贴上去,身体力行地说“不”。
沈时晔眸色骤然一暗,欲.望满身。
“好。”他提了提唇角,“记住,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冰凉大手捏住她的后颈,毫无征兆地逞凶。
“唔!”
顾影猛然睁大眼,下颌被完全禁锢,做不了任何表情,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她双手在虚空中茫然地抓了抓,这么一点无力的反抗,被男人轻松镇压。
这么凶悍的体魄,要治她,还不简单吗?
整整一刻钟,他一秒也没有停,喉结滚动轻叹着喘.息,要命的性感。
但顾影什么也听不见,耳膜上像是覆了一层水,剧烈的耳鸣。这事原本没有这么痛苦,但是现在的强度,已经超过了合理的承受限度,摧枯拉朽。
喉咙里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味混合着血腥味,那是咽喉已经被擦伤了。还有眼泪的味道,她一直在流泪,一开始是生理性的,后来是真的在哭。
分开的一瞬间,她猛地把脸拧向一边,剧烈地干呕咳嗽。
沈时晔漠然地听着,无动于衷,似乎刚刚那个在她身上放.纵的男人并不是他。冷淡地点了一支烟,火光自指尖亮起,他甚至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只是抬手取下西服胸袋里的刺绣手巾,丢到她面前地上。
“吐出来。”
其实他也不想想清,商人本色尽显,“你以为我是真的想要?不过是试探你。没想只是一试,你就原形败露。”
羞耻与难堪像潮水没过头顶,风雪之下,顾影身形摇摇欲坠地晃了晃,“你敢说,你刚才没有丝毫沉浸?”
她自以为抓到男人的把柄。
“你以为你很特别?别太自以为是了。”沈时晔指骨弹着烟灰,表情凉薄,“爬我床的女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心头刺痛来得不讲道理,一阵酸意直冲鼻腔眼眶,但顾影不想再在他面前哭了,倔强地睁大眼睛对抗着泪意。
不要再犯蠢了。
她想从地上起来,但膝盖在雪地里埋了太久,已经冻透了,提不起力气,僵硬得无法动弹。
沈时晔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一支烟抽到了尽头,松开手指,暗红的烟头落在雪地里。他向前逼了一步,鞋底碾灭了一串火星,伴着凛冽无情的一道命令,“今晚之前,告诉西泽你要跟他分手。”
顾影猝然抬起笑,大方爽快道,“为昨晚的事,我来道歉。”
沈时晔不置可否,“没有必要,咏颐。如果说是昨晚,那么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庄咏颐笑意微敛,“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其实,我并不讨厌她――”
沈时晔笑了笑,但那笑意也不达眼底。像一颗沉至水底的石头,他的兴致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你应该懂得,谈判桌上,最忌讳露出底牌。当你问出这句话,就代表机会已失。”
庄咏颐松开两只小臂,忽然向前迈了半步。她的肩背都绷得很挺很直,像一只斗志昂然的天鹅女王,别人从来没有见过她松懈的样子。
“Alex,我爸爸有三房太太,在婚姻里面,我的底牌是什么我很清楚。我问你……如果我能接纳顾影的存在,我的机会能增加多少?”
她暗示婚姻里可以有一些特殊的安排。多一个二太又算什么?她自信自己完全可以拿捏住一个没有背景身份的女孩。比起沈夫人这个头衔带来的附加值,男人的心在哪里,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时晔礼貌性地听她讲完,淡漠地弯了弯唇角,“咏颐,你搞错了一件事――她从来不是你、或是其他任何人的威胁。”
庄咏颐怔了一下,不平地问,“你的意思是……”
“自始至终,她只是我的脸,“凭什么?”
“凭这是我说的。”
“我要是不呢?”
沈时晔一只手垂下,轻慢地拍了拍她的脸,“那我会将你刚才是如何服.侍我的,仔仔细细地分享给他。”
顾影麻木地睁大眼,重复着问,“凭什么。”
他手下移,掐住她纤细易折的脖颈,让她抬头看清他眼中的嘲讽,那么清晰而残忍。
“因为,我不会让我弟弟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第26章
Chapter 26
Calvin接到沈时晔的时候惊了一惊,为他身上藏也藏不住的森然冷气。
他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副样子,沉郁的神情,额发凌乱潦草地搭在眉前,很性感但也很吓人。
他眼观鼻鼻观心,“车已经在门口等,和聂氏的会.....”
“推迟一小久,等到他们好像停止了。他才开口,“Alex,你的药.....”
隔了好一会儿,男人才问,“什么药?”
声音是飘渺的,有那么些少见的涣散。Calvin心想,不会吧,真醉了?
“解酒药。”
Calvin听到他沉重地抽了口气。然后,声音变得更低更哑,“拿走。”
似乎一边调节着呼吸,一边回答他:“……我不用。”
*
露台上。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
他已经握住了顾影的肩膀,是想要把她提起来的。但是Calvin在这时候过来,他要分出心神去应付,只是那片刻一心二用,就被顾影趁虚而入得手。
她不给他缓神的机会,骤然降临的刺.激,像巨浪一样毫无防备打了沈时晔一头一脸。沈时晔忍无可忍,低头看了一眼,她察觉到他目光,突然微微仰起脸,抬眼和他对视。
甜腻的水声,像小鹿在浅草河滩边进食,吃一口草,饮一口河水,空气里弥漫着植物汁液的浓郁气味。
小鹿眼尾上挑风情妩媚,谁笑她青涩?她不但是会,她可太会了。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狠狠地践踏了男人的底线。
沈时晔是极致的完美主义,极端地自控。
过去,他辉灰雀在光秃秃的树杈上跳来跳去,歪头看着地上孤身一人的女孩子。
到了校园边缘一排红砖尖顶的别墅,顾影刚打开门栓,聂西泽养的金毛就咬着玩具哒哒跑到面前,她蹲下来揉揉小狗的头毛,“好孩子。”
窗前的百合花很久没有换水,已经枯了。书桌台面铺满纸和笔,旁边还有一支新开封的酒,已经喝到见底,烟灰缸里一茬一茬的烟灰还有余烬,他显然刚刚熬完一个大夜。
在他们闹翻之前,只要聂西泽人在剑桥,顾影每天早晨都会来他家,做饭、喂狗、养花,等聂西泽醒来后,一起开车去实验室,听他嘲讽同事里的那些酒囊饭袋,讲一些很刻薄的笑话。
一起淋过剑桥的雨,看过康河的碧波,照过英伦三岛少有的暖阳。
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些记忆有一天也会褪色。
楼上卧室安静异常,连脚步都有回音。室内暗红的窗帘半垂,他躺在黑色的床单被罩里面,一只手臂搭在眼前。
顾影以为他已经睡着,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背后的人动了动,传来一阵OO@@和一声不快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聂西泽半撑起身,眼底青黑,头发颓唐地耷拉着,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过了。这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少年天才的聂二公子。
顾影心底泛过一丝丝的钝痛,这让她怎么讲接下来的话?
她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在床头,深呼吸几次才能开口,“聂老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聂西泽一言不发,长长的发丝阴郁地盖住眉眼。顾影没被他的冷漠击退,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会记得的。那时候我还在读本科,你到我们学校来做讲座,系主任说你是中国人,让我给你泡老树普洱。我研究了很久怎么泡好一壶茶,端到你面前,你说你更习惯一边讲课一边喝五刀一支的烧酒。”
她在床边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那天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但你一定不会记得一个给你泡过茶的本科生。你看,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你站在山巅,我在山脚下景仰你,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聂西泽靠在床头,讽刺地笑了笑,“你什么意思,要跟我撇清关系?”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她虔诚地仰着脸,“像以前一样,我做你最听话的学生,最忠诚的朋友。”
“不可以。”聂西泽拨开她,下床点了支烟,“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做陌生人,我们之间,只有两种出路。”
“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顾影闭了闭眼,右眼落下一颗眼泪。
聂西泽低低地冷笑一声,半开的窗户将外面的风雪送了进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抽烟。
她忍着心底的痛意继续说,“我真的不能。我和沈先生……我和他……”她尝试数次才能说完,“是我做了错事。”
聂西泽从窗前猛然转身,如一头暴起的狮子,“你做什么了?”
顾影后退一步,忍着泪意不停地摇头。
他进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他逼你?还是……”
她还是摇头,泪珠簌簌地落,“那不重要了……”
聂西泽忽然伸手按住她腰,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炙热呼吸撒在她唇瓣上,“如果说,我不介意呢?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顾影沉默地咬住唇角,任由他的双臂越锁越紧,几乎让她全身的骨头都有了痛意,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吭声。
他的气息里盛满了怒意,“你就这么犟……知不知道,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
风越过窗子吹个不停,她的眼泪风干在脸上,“我从没想过和他有结果。不能答应你,只是因为不想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