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雨上楼后，跑进包间，刚好包就放在同事小孙旁边，然后跟小孙说:“刚哥在楼下，让我把眼镜给他拿下去，在他包里面，我男朋友在四楼聚餐，我得过去一趟，我们这也快结束了，我就先撤退了。”
小孙一边点头，一边打开包:“没事没事，你快去！”
包里面很乱，小孙没摸到眼镜盒，双肩包拉链全部拉开，往沙发一倒，又是避孕套又是伟哥的，灯光那么暗，兰雨都看见了小孙的尴尬，连忙转身去跟同事领导打招呼，需要先撤退。
出了包间，兰雨绕了商场半圈，换了一个扶梯下楼，赶紧打车回家。
路上给谭旭发微信，快到小区门口都没有回复，又打电话过去，响了半天没人接。
这个时候，突然不想一个人，想清县，想云凌镇。
*
年三十晚上。
吃了晚饭，兰雨妈妈王慧张罗着收拾碗筷，兰奶奶看着一群人笑着说:“赶紧收拾了，我要发红包了哦，发完红包，你们要出去玩儿的，放烟花的赶紧去！”
每年的最后一天，兰家一家子都会一起吃饭，爷爷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兰雨爸爸是小儿子，三个小家组成一个大家，聚在一起，也要摆两桌饭菜。
兰家年夜饭过后的发红包就有意思了。
先是姑姑姑父带着他们一家子，给爷爷奶奶磕头，然后爷爷奶奶发红包给他们，姑姑和姑父也会给爷爷奶奶发过年大红包。
过后是大伯一家，最后是兰雨一家，这是第一轮。
第二轮是姑姑姑父，大伯婶婶，兰雨爸妈，发给小辈。
最后一轮，是兰雨表姐家的小姑娘贝贝出来领红包，贝贝今年六岁，说话总是逗着大人乐的不行，到了兰雨发给她:“祝小姨新年快乐，越来越漂亮，多多赚钱，给我买新裙子！”
贝贝才六岁，超级爱美，有一次兰雨做了美甲，她拉着兰雨的手，足足看了半小时，最后娇滴滴的说:“小姨，你这个指甲是粘上去的吗？”
“是呀，甲片贴上去的，怎么了？”
“那你掉下来不要了，能送我吗？”贝贝一脸的认真，每次兰雨想起，都还觉得好玩儿。
把红包拿给贝贝:“小姨明年加油！给你买超级好看的公主裙好吗？”一边说一边没忍住，亲了下贝贝小脸蛋。
“真的吗？真的吗？谢谢小姨！”贝贝笑的两边酒窝都露出来了。
第6章 新年
红包发完以后，兰雨和朋友一起出门放烟花。
最近两年因为雾霾越来越严重了，城里面不能放烟花炮竹，镇上也只能在指定地点燃放。
到了镇上小广场的时候，烟花炮竹摊已经围满了人，兰雨、赵琳艺和叶静雯站在一边等着，静雯男朋友蒋波和发小罗远在排队买鞭炮。
“我就说嘛，大年三十，鞭炮摊最热闹。”两个男的，带着个小男孩跟蒋波他们打招呼。
“哥，刚刚我喊你，你还不愿意出来！”蒋波跟堂哥蒋宇杰打招呼，然后看向旁边抱着孩子的向亚桥:“还是要亚桥哥约你，你才出来呀！没去打牌吗？亚桥哥。”
“连续打了三天了，今天不打了。”向亚桥把手里面的小男孩放下来:“凯凯，不是要放鞭炮，去选选看要什么？”
凯凯小大人一样往人堆里面挤，蒋波他们已经选了不少的烟花，鞭炮和仙女棒了，就拉着凯凯去前面选他喜欢的。
看到老板在结账了，向亚桥去扫码，“亚桥哥亚桥哥你走开，怎么能让你给钱！”蒋波往旁边推向亚桥，然后听到一声:“支付宝到账 850 元！”
“你桥哥今年可是挣的不少，最近打牌还连续赢了几天，赢得大家都不敢喊他了。”蒋宇杰一边去帮着抱烟花一边说。
“好吧，那就谢谢亚桥哥啦！”蒋波向三个女孩招手:“快过来拿你们的仙女棒！”
“杰哥！”叶静雯和蒋波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对蒋家的哥哥姐姐，长辈都很熟悉，看到蒋宇杰就上去打招呼。
旁边还站着向亚桥，也跟着蒋波喊:“亚桥哥”。
“这几位是我朋友”蒋波开始介绍大家认识。
兰雨不可能装作不认识向亚桥，毕竟还是她之前的甲方，也可能是以后长期合作的甲方。
兰雨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雪地靴，紧身牛仔裤，上面是黑色短羽绒服，米色围巾。
向亚桥比她高出半个头，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黑色中长羽绒服，牛仔裤加马丁靴，然后板寸头，都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发型，嗯…是帅哥，兰雨心里面默默念了句。
“向总，你好。我是兰雨”
“你好！”以为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结果，好像不是。
“认识吗？”赵琳艺偷偷用手碰了碰兰雨，小声说话。
“之前我哥介绍过来的客户，我帮他画过图。”兰雨怕人看见，埋着头跟赵琳艺说。
“帅哥，不错不错哦。”赵琳艺一边拿出打火机点仙女棒，一边说:“比谭旭好！”
人家都说劝和不劝分，赵琳艺说起谭旭，每次都是一脸嫌弃，之前还说，要是他们结婚，都不用请她了，请了她也不去。
“说啥呢！你跟你客户还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
“能啊，喜欢的话，怎么不能？”
赵琳艺说的确实是真的，她是一个性情中人，能穿商场里 上千块钱的衣服，也能穿夜市 50 块钱的地摊货。
只是，看男朋友的眼光不太行，老是招惹烂桃花。
一群人搬着烟花鞭炮，去距离鞭炮摊 100 米的地方，开始放，先放了两箱烟花，小朋友凯凯要放手拿的鞭炮，一点燃，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
“凯凯，你别玩儿这个啊，玩儿一下这个摔炮，你看…”蒋宇杰拿了一个摔炮，往地上丢:“碰～”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这个拿手里面放的！”凯凯一边说着，一边去拿旁边蒋波手里面已经点燃的鞭炮，蒋波怕烫到他，就把鞭炮往后面放，结果后面兰雨和赵琳艺正在拿着仙女棒拍照，兰雨离得近，噼里啪啦的炮在她身后响。
听到叫声，蒋波赶紧把手里面的鞭炮往地上扔，但是已经晚了，兰雨自己都闻到一股衣服面料烧糊了的味道。
“人有没有事？有没有烫伤？”赵琳艺去看兰雨后背，她自己手臂都烫出了一个洞，兰雨羽绒服就更别说了，一个大洞加上几个小洞，黑色羽绒服白色的鸭绒，十分明显。
“我没事，别骂他！”兰雨看到一边吓傻了的凯凯。
凯凯听到兰雨的一句别骂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男子汉哭什么？”向亚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兰雨后面了，听到凯凯哭了，又两步路走过去:“现在不是还没骂你，你就哭了？刚刚不让你玩儿，说危险，谁不听一定要去抢的？”
然后，拉着凯凯走到兰雨面前:“给阿姨说对不起！”
“对不起，阿姨，呜呜呜…”凯凯一边哭，眼泪鼻涕一边流。
还没等兰雨说话，向亚桥又跟她说:“衣服多少钱，你发给我，等下我转给你，回家看看围巾和头发有没有事，到时候告诉我。”
“好…”大过年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心情，而且，过年放鞭炮，衣服炸出几个小洞，时有发生。
兰雨继续跟赵琳艺叶静雯玩儿仙女棒，拍照。
凯凯因为闯了祸，一直抽泣不敢去玩儿，向亚桥和蒋宇杰带着他走了。
*
快十一点的时候，兰雨到家了，兰爸爸和兰妈妈跟村上的叔叔阿姨们去庙里烧香去了，距离云凌镇开车半个小时的地方有个寺庙，每年过年有庙会，大家都会在大年三十晚上，正月初一去烧香逛庙会。
兰雨洗漱收拾完，接近十二点了，微信一直响个不停，前几年是群发的短信，现在大家都用微信，微信就代替了短信，全是各种流水的文字。
公司群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年终奖不说，连抢红包都省了。
兰雨不太发朋友圈，一个月发一条那种，她选了九张图，年夜饭，和小姐妹的自拍，还有刚刚拍的烟花，准备等下跨年的时候，也凑个九图发发。
谭旭有抱怨过，说她朋友圈都不常发他的照片，但是，她记得刚开始，她一个月一次的朋友圈，也是有他的照片的。
什么时候没有发了呢？
大概是今年夏天，她生日，他发了祝她生日快乐的照片，4 张图，后来过了一周，那 4 张图就没了，不知道是隐藏了，还是删除了，他们两人的朋友圈，都是半年可见。
后来，她也不发有关于他的照片了。
第7章 爬山
跨年倒计时的时候，兰雨把编辑好的九张图发出去了。云凌镇的几个好友也在群里面，互相说着新年快乐，谭旭已经三天没有联系兰雨了。
“欠你跨年债了，羽绒服那些多少钱？”向亚桥的微信头像旁边显示了一个红色的 1。
“向总，不用了哦，这件是旧衣服”就算新衣服，我也不好开口跟你要钱啊！手机显示支付宝有一笔转账，向亚桥之前付钱给她，加了支付宝好友。
“向总，这怎么好意思？”兰雨内心想法:这向亚桥还挺会做人。
千木-向亚桥:“收下吧，今年还有很多需要麻烦你的事，新年快乐，兰设计师。”
“新年快乐，向总。”
第二天早上，被鞭炮声吵醒了，看手机八点钟，有两个谭旭的来电。在家的时候，兰雨睡觉都会开静音，晚上睡着了如果突然来个电话，怪吓人的。平时在市区一个人，怕家里面有事找自己，所以电话都开振动。
“喂？小雨。”谭旭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新年快乐，我想你了。”
怎么说呢？恋爱要两个恋爱脑谈，才能甜蜜，现在他们俩明显不是。以前也有甜蜜，每天都要联系，现在，三五天不联系了，都不知道对方在干嘛。
“新年快乐，我要准备起床了，今天要陪爷爷奶奶进山里面转转去。”兰雨边说边去找袜子穿。
“不能多说会儿话吗？我妈还问起你呢！”
谈了两年恋爱，兰雨就去了一次谭旭家，一是因为远，二是因为，第一次去，他外婆就问兰雨家在城里面还是农村，谭旭外婆是小学退休老师。当时兰雨觉得老年人可能没有恶意，但是后面跟谭旭妈妈还有小姨聊天的时候，时不时的说起哪家农村亲戚住人家家里面就不想走，哪家农村亲戚走的时候，又带了人家家里面什么东西回去。
兰雨听了，说实话非常不开心，那时候她 22 岁，表情估计管理失败，后来谭旭从来不在兰雨面前提他外婆了。
“帮我问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我真的要出门了，爷爷奶奶已经在催了，晚点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挂了电话，兰雨开房门出去，爷爷奶奶跟大伯一家住，在院子另外一边。
清县这边过年有一些风俗习惯，比如大年初一不能扫地，初一早上要吃面食，中午吃汤圆，晚上吃米饭。还有初一出门，要往上走。兰家最近几年的初一，都是兰雨家和大伯家，一起去山里面转转。
清县是没有山的，所以要往旁边的灌县去，灌县有山有水，清县的人如果要玩儿水爬山，首选都是灌县。
“刚刚我在山下，看到亚桥和宇杰他们了，一大群人，我上去打了个招呼，这下好，人家在山下农家乐定了中午饭，让我们等下一起过去吃。”堂哥兰云边走过来汇合边说，他在山下停车，兰雨他们走在前面先爬山。
爷爷腿有风湿，时不时会痛，走路不能走太久，大伯和兰爸爸在山下陪爷爷转，其他人说说笑笑上山。
“大年初一都在忙，也不知道忙什么！”中午下山吃饭的时候，向亚桥和蒋宇杰已经走了，向妈妈一边招呼大家坐，一边笑着抱怨。
向亚桥父母和向家奶奶，蒋宇杰父母，加上他的爷爷奶奶，这边兰家一群人，一起坐了两个桌子。
菜还没开始上，晚辈只有兰雨和兰云两个人，兰雨跟着哥哥，把车子后备箱里面的瓜子零食拿出来，又选了一些水果，找农家乐老板要了几个盘子，装好放到两个桌子上。
瘦瘦高高的年轻女孩子，穿着枣红色短棉袄，白色的衣服毛领，黑色长款针织打底裙，一双黑色乐福鞋，扎了一个高马尾，走动的时候，头发也轻轻甩来甩去。婆婆阿姨们就喜欢有事没事关心一下:“小雨小时候就乖，现在长成大美人了，有男朋友了吧？”蒋家奶奶问兰雨。
“有，蒋奶奶。”虽然感觉快没有了，但是目前确实是有的。
“过年怎么没有带回来呢？”蒋奶奶问。
“不是本地的，是 q 市的。”
“外省的吗？那你嫁出去，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可舍不得啊！”蒋宇杰妈妈没忍住，一起八卦:“你读大学，就去了隔壁市，还没出省呢，大一开学，你爸爸送你去学校，回来跟我们说，你从来没一个人去那么远，眼睛里都有眼泪。”
蒋妈妈说的是真的，兰雨从小也没怎么出门，幼儿园到高中都在清县，连省城 c 市，基本上都没怎么去过，那时候上大学，在隔壁 d 市，家里面还没有汽车，大伯家有一个捷达，还是大伯开车，载着她跟她爸妈一起去的，不过，大学四年，爸妈也就去过那么一次，后来每个月她都会回家，不管大巴车转汽车，还是坐私家车拼车，每个月至少要回来一两次。
“多谈两年恋爱呀，还没说要结婚，各位奶奶阿姨，快准备吃饭了！”兰云过来把瓜子水果端走，服务员开始上菜。
吃了饭，几家大人们开始打麻将的凑两桌，剩下的嗑瓜子聊天。兰雨无聊，一边拿着手机跟赵琳艺他们聊天，一边往自家车上走，准备睡个午觉。
可能刚刚睡着，电话响了:“小雨，你在哪儿呢？过来后面机麻房这边。”
“干嘛呀？我的哥哥，我在睡觉。”
“来了几个朋友，你凑个搭子，跟他们打几局麻将！”
“我打麻将打那么臭，你确定叫我吗？”c 市的娱乐方式就是，没事打麻将，老中青的乐子。不过，兰雨麻将真的打得不好，也没 什么人喊她去打，除了凑搭子。
“你过来就是了，输了算我的！”
兰雨起来照了下车上的小镜子，理了理头发，脸睡的红彤彤的，猛喝了两口水，下车往机麻室走去。
兰云也没说哪些人，结果是蒋宇杰，蒋波，向亚桥，还有一个女孩儿。
兰雨看到他们四个的时候，已经距离很近了，想问一下兰云什么情况，都没来得及。
第8章 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你杰哥的女朋友，王玲”兰云给她介绍:“叫玲姐可以吗？”兰云转身问王玲。
“可以呀！好漂亮的妹妹。”王玲的名字，跟她本人毫无关系，一看就是喜欢热闹的。
兰雨跟其他人也打了招呼，打牌的是王玲，兰雨，蒋波，向亚桥本来不打，两个女孩子，他不想去，结果蒋宇杰直接坐王玲旁边，说王玲属于又菜又爱玩儿的，他帮着看牌，兰云说要去接个朋友过来，向亚桥只能硬着头皮上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