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平扬村的村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却是抱头逃窜之时察觉此地已被官兵尽数包抄。
  “村长,不如我们现在再来谈一谈,什么叫做王法吧?”江扶风眯着眼望着渐渐变得慌张的村长。
  旁处的吴三张大了眼,尤为目光诧异地反复在柳臣与江扶风两人身处流转。
  接而柳臣穿过井然有序的官兵,同吴三敬了一礼,“承蒙吴叔近日照顾,如今平扬村发生之事,我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人快起来,老吴我受不起啊。我也是没有想到,平时待大家伙这般好的村长会是这样的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使唤我就成。”吴三扶着柳臣的双手,重重叹了口气。
  高举的火把扬着焰光,江扶风眼神示意柳臣自己安然无事后,转身推开门入了屋内。
  而屋内却是唯有微光和旋,昏暗视野里,不见宣宜其影。
  “宣宜?”江扶风轻声唤着,缓步朝着里面走着,“我回来了,伤害你的人已经不会再来了。”
  不多时,江扶风见着宣宜缩在角落里,两只手捂着耳,头埋在两膝里,止不住地哆嗦着。
  宣宜乍地抬起头,原本无神而惊惧的双眼见着来人后,慢慢变得茫然若失。
  “你再也不会被欺负了……你自由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江扶风蹲下身与她对视,柔声问着。
  “回…家……”宣宜重复着江扶风话中的二字,眼神中始才有着一丝凝光。
  至后半夜,月悬长空时,江扶风把宣宜哄入眠,她才起身带好了门,见柳臣已于门外等候多时。
  “柳郎,辛苦你了。”江扶风抬手捻下他发间蹭过的枯叶,旋即又被他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赵铁牛承认,宣宜是他拐来的媳妇,他把她囚于家中强行行了夫妻之实,此后十余年里一直虐打于她,防止她逃跑。”柳臣哑声说着真相,眉心亦是紧聚。
  江扶风抿了抿唇,瞄了眼身后的屋内,“那为何会牵动村长的利益,使得他们二人狼狈为奸?”
  “平扬村一直是有朝廷拨发的补助,全被村长私吞了。赵铁牛碰巧知晓此事,枯井一案后,赵铁牛为瞒住宣宜的由来,和村长进行了保守彼此秘密的交易。”柳臣答道。
  江扶风只为着这女子感到怜惜,“宣宜被拐已是十余年,想要找到她真正的家人,恐怕还是有些难度。再加上她癔症未愈,生活难以自理,离了平扬村,何去何从还是一个问题。”
  柳臣沉思半刻,“夫人若是不介意把她带回京城的话,寻找其家人一事可以慢慢来。”
  江扶风望着无边长夜,浓稠的墨色氤氲着前路,“柳府的用度多这一人不多,少这一人不少,只是我怕京城暗涌纷迭,我会顾不全她。”
  柳臣方欲言时,屋内忽传来一物什破碎的响动,直直打破寂静的深夜,尤为清晰。紧接着便是宣宜的尖叫之声穿过流云,江扶风与柳臣赶忙推开屋门,疾步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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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追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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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着灯的屋内,浓影晃动间,江扶风见着宣宜身前,悬吊的半扇柜门后,一个似人的身形撇着窗外的微光,正正对着宣宜。
  江扶风定睛看去,那“人形”依稀还有着稻草呲着边。
  旋即她越步上前抱住了此番靠在榻边蹲坐着,浑身发颤的宣宜,“没事的,没事的……那不是真的人,你看,它根本不会动的。”
  柳臣已是走近那柜前,只听“吱呀”一声,他缓缓拉过柜门,其里竟是一至他胸前高的稻草人。只见他凝视半刻后,怔神喃喃道:“这,这稻草人做得……”
  江扶风侧过头正奇着柳臣一反常态的反应,却见柳臣点燃了袖中取出的火折子。
  霎时明光拥满屋,江扶风骇然发现,那稻草人的面容居然捏得和她怀中的宣宜有几分神似,连着那身上披着的破衣皆与宣宜平日了所着一样,颇为诡异。
  柳臣抬手抓着那稻草人提出了木柜,灰尘四起间,柳臣皱起眉以袖掩面。待得视野清明后,江扶风瞧见了瘆人一幕——几根晃着银光的长针扎在了那稻草人的头顶。
  “巫术…?”江扶风良久才艰涩地从口中道出这一陌生名词,可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江扶风一时又难以相信。
  “算是吧。为了能够控制宣宜,他们用这样的法子来诅咒她。但也许赵铁牛他们以为,宣宜会疯真的是因为他们扎的稻草人。”
  柳臣神情凝重,尽数拔出了银针,而他垂面细察之时又从稻草人的后背摸到了一布条物什。
  江扶风当然明白,宣宜的癔症,分明是长年遭受虐打与身心的折磨而成。
  心中暗叹之时,江扶风见柳臣捏着那布条,走近她身侧,递予她看。
  江扶风抬眼见着其上一列是为生辰八字,而旁侧便是:苏慕宜,宣州人氏。
  “宣宜,苏慕宜,宣州……”零散的碎片拼凑一齐,江扶风始才明白怀中之人的名字由来。
  似是听闻江扶风口中所念,宣宜有所感地抬起头讷讷看向她。
  江扶风紧紧捏着那已是由着年岁变得暗沉的字迹,“赵铁牛大字不识,这只能是村长所写。而这其上详情到生辰八字却是极其蹊跷,赵铁牛是将她拐来的,又怎会知道这些呢?”
  “或许要追溯到十余年前,赵铁牛是如何遇到的她,又再怎么把她强行留在了平扬村一事。”柳臣沉声答道。
  几番波折之后,江扶风还是决定了将宣宜从楚州带回京城。
  楚州,淮阴城牢狱里,石壁处幽幽灯火照着森然的各式刑具。
  柳臣推开牢房,望着坐在干草堆中的赵铁牛,“宣宜的真实身份,恐怕你是知晓的吧?”
  便见赵铁牛淡然瞥了眼步入的柳臣,“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老子今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拐了这娘们。”
  “莫不是你拐她时,她正是出嫁之日?”
  柳臣轻飘飘地问出此话,接着他察觉赵铁牛神色忽变。
  赵铁牛并不知晓柳臣已得宣宜的生辰八字与真名,故而柳臣据此猜测之时,赵铁牛一时极为惊异。
  “看样子,我应该没有猜错。这事情虽已过去十余年,但新娘失踪这等事,怎么也有旧案可查。你现在不招,由着官府查下去,到时候查出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柳臣话中别有意味。
  “你查不到的。”赵铁牛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吗?”柳臣亦不急,他瞄了眼赵铁牛,刻意压缓了嗓音,“我恰巧听人说,十三年前,苏家嫁其女至楚州,不幸……”
  话还未完,赵铁牛蓦地坐正身,有所顾忌,“我招,我招。但是当时那新郎绝对不是我害的,我只是,只是路过那里,捡到了宣宜。”
  新郎也身死了?
  柳臣心头一凛,面作沉静地接言问着赵铁牛,“也就是说,当时宣宜出嫁,迎亲队伍遭遇了不测,你不仅没把这事上报官府,还见色起意,强抢了新娘?”
  柳臣复原着事情的起末,声线越发的冷。
  “嗯,是这样。我说了,迎亲队和新郎出事这档子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赵铁牛这辈子没有害过人命!”赵铁牛闭着眼,微抖的嗓音至他吼出尾句之时,他瞪着眼,毫无悔色。
  “要不是我出现,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野里,不是被狼叼走就是被山匪拐走!我救了她,她凭什么不以身相许报答我?”
  赵铁牛说得理所应当,面目愈发的狰狞,“我这些年留她在平扬村里供她吃喝,除了她想逃走的时候,我为了给她点颜色下手重了点,我又有哪里对不起她?没有我,她早死了!”
  柳臣把着袖背过身,许是觉得已无多余言语与赵铁牛相谈,又许是听不下去赵铁牛的话,他走之时步伐尤为干脆。
  “大人!我都招了,我没有杀人,你没法要我的命!”锁链哗响间,赵铁牛陡然站起身,朝着柳臣离去的背影喊道。
  “来人,给他笔墨。”
  柳臣顿下步,又想起赵铁牛不通文墨,转念续道:“不必了。记述赵铁牛口供,让他画押。”
  京城,江扶风为宣宜选定了一处隐秘的宅邸。柳府人多眼杂,暗处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并不放心把宣宜置身其中。
  扶摇书斋内,三顾其间的李成书终于如愿见到了江扶风。
  彼时静室之中,李成书问着江扶风,“听闻江大人前去楚州查探灾情,如何?”
  “虽是触目心惊,但索性挽救及时,楚州亦有把控得住局面的官员在,比起此前饿殍遍野的兖州好太多。”江扶风正摆弄着手里的竹扇。
  那竹扇是她临别楚州前,柳臣亲手为其所做,并言之:夏日炎炎,夫人时时挥之,见扇如晤。
  “是啊,我上次趁着春闱后无事可做,便亲自去了兖州,想着也是为流民们尽些绵薄之力。”李成书叹声道。
  江扶风调笑道:“多少才子春闱后皆为殿试做准备,你倒好,直直往兖州奔了去。”
  “从前路过扶摇书斋之时,有幸听到里面先生讲学,说是‘怀才学,做实事,为国为民方为才士之路’,我对于殿试名次没有什么执念,倒还不如去做些有用之事。”
  李成书端坐着身,毫不掩饰他流露出对扶摇书斋的向往之色。
  江扶风眼里尽是赞许,接而她摩挲着平滑的扇骨,“此去楚州,我打算启奏一事于陛下。”
  她正色道:“关乎我朝婚书制度的改良。即便很久以前,就有官府登记通婚之人的制度,也是便于户部统筹。但这其中漏洞较多,私以为还需在这基础上多加改良。”
  李成书一副洗耳恭听之样,江扶风续道:“眼下许多偏远之地因远离庙堂,律缺制残,我朝虽有法,但根本不普众。很多时候明明是一桩恶劣之事,却因法不责众不了了之。好比婚书制,若是一方被另一方绑架,强行带至官府登记夫妻关系,又该如何言说去?”
  李成书思索了半刻,“大人的意思是想从这里开始完善?可事关民生,恐怕操办起来并不容易。”
  江扶风自顾自地将所设之想说了出来,“婚姻事关双方之家,故婚书中需有详尽的年龄、婚配情况,男子送予女子家中,女子回以答应之文本,才可算之合法。其中若有弄虚冒充,强行结姻,便以欺妄之罪判刑。”
  见李成书陷入忧患,江扶风坦言,“我也知晓,若要推行此改良之制,定会出现很多问题。但若不去推行他,以前的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还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抓着漏洞,变本加厉。”
  【李成书是陆悯思的人,你这般推心置腹地和他言说你的想法,就不怕他告诉陆悯思,然后陆悯思在皇上那里窃取了你的功劳?】系统出声问道。
  “我不过是比这些古人往后生了好些年,这些关于婚书改良的措施在我前世往前的年岁里是真实存在的,但说到底也是为着民生而创。而我要的,就是陆悯思为抢功而奏于陛下。”
  江扶风垂眸见着指腹缓缓抚着的竹扇,眸底微光一闪而过。
  果不其然,翌日朝堂之上,江扶风还未上奏表事,陆悯思身为丞相,早已将有关婚书改良的想法与具体措施呈圣。皇上当众嘉许了陆悯思,朝中大员纷纷随之奉承。
  随后江扶风回到宣宜所在的宅邸处已是入夜。
  自她从楚州回来以后,她皆会每晚陪哄着宣宜入眠,始才悄声回柳府中。但其间路途中,江扶风好些次察觉着有人跟踪,却是置之不理,只是吩咐着人严加把守宣宜的宅邸。
  是夜,江扶风提着灯,照旧循路往宣宜所在之处而去。却是在门前从袖中拿出钥匙欲开门之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两侧响起。
  江扶风闻声回过头,便见一人携着柳尚书,带着一众人马朝江扶风而来,将她围堵在了宅邸门前。
  只听为首之人道:“柳尚书,江侍郎趁柳通判不在京,夜夜私会情郎,暗置宅邸于外,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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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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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宅门前,一时人声嘈杂,拨散了月光。连着街边相邻的百姓纷纷提着灯出门凑前探着热闹,憧憧灯影间,照着各自面庞。
  眼见着拥簇的人群挤满长街,目光尽数投以江扶风身上,断无平息收场的可能,那带着柳尚书前来的官员面上的得意之色愈发的深。
  【宿主,我检测到这个人是礼部的官员,善搬弄是非,揣摩上意。礼部近年来一直倒向睿王,现在闹这么大,就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呢。】系统说道。
  “究竟会是谁难堪,还说不定呢。”
  江扶风冷笑着望着身前一众,即便柳尚书目光中带着狐疑,江扶风知晓,柳尚书虽是不见得信那礼部官员的言辞,但在这大庭广众里如何挽回局面,此番不明真相的柳尚书只能托于江扶风身上。
  这关乎柳家的颜面,以及为官者的私德。若是坐实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先不论她这柳家媳妇还当不当得起,连着官职也会有所牵连。
  而江扶风处变不惊地抖了抖袖,嗓音是惯然的沉稳,“凡事讲究一个证据,敢问这位大人如何就笃定我来此处是私会情郎呢?”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嘴硬!”
  礼部官员瞪视着江扶风,“江大人近日夜夜来此地,回府之时还在整理衣衫,且这私宅亦是你江大人的名下,今夜我们来此抓了个现形,你再狡辩亦是徒劳。”
  江扶风不怒反笑,那眼眸作弧,微扬的唇畔更是显得无害,让那咄咄逼人之势的礼部官员稍稍泄了气,“原来您都未见过我那传说中私会的‘情郎’,便在这街中血口喷人了啊。”
  “是真是假,进去查探便知。”礼部官员显然有些色厉内荏,旋即他挥着身后的一众,便要往宅门处往里步去。
  “慢着——”江扶风横臂挡在了欲入的礼部官员身前,目光霎时寒若利刃。
  只听礼部官员阴仄仄地咬牙道:“江侍郎不会心虚了吧?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会阻拦我们进去?”
  “这宅邸乃是我私设于外的住所,你们这些男子这般闯入她人闺房里,就不会觉得害臊吗?”
  江扶风扫视着闻言面色顿然变红的男人,清冷的声线陡然一沉,“更何况,我江扶风岂是容你们这些人轻侮的?”
  围看的百姓此时亦反应过来礼部官员所行的不妥,交头接耳之时渐渐有了倒向江扶风的势头。
  眼下还未入内捉奸就已是吃了个暗亏,礼部官员只好硬着头皮强颜道:“那好,男人进不得,那让女人进去便是。这下江侍郎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请便。”江扶风出乎意料地让开了宅门,面色平静无波,“但还请各位动静小些,我私宅里藏了的人,正在睡觉。”
  哗然之声覆过檐角,江扶风只见一众中好些妇人蠢蠢欲动,好奇心驱使着她们亦想知道宅地内之人为何。接而江扶风磊落地作了个请的姿势,一女子忸怩着跨入了门槛,随后便有后来者接连随在了其后。
  江扶风泰然自若地望着凑热闹的一众,直至第一位妇人碎步出了宅门,在大家伙期盼的神色里,有些窘迫地道:“屋里睡的,是,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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