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吏部当面试官——别来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17:23:07

  那不远处,洛路赤言还未接近江扶风,便被阿芜其娅面色不悦地逮了回去,接而江扶风见得洛路赤言被几个百越随从带着,随晋王安排而去。
  江扶风暗自松了口气,得亏有着颇为重视礼数的晋王来招待这个百越三皇子,她可不想应付这初见之时就扬言要娶她的贵国皇子。
  【啧啧啧,还以为能看到柳臣和这个洛路赤言的修罗场呢。】系统不合时宜地蹦出话来,语气中似乎还尤为遗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江扶风:“滚。我和那百越三皇子根本不可能。”
  【宿主,你真正要应付的,可不是那个洛路赤言呢。喏,你瞧瞧,她这不来了?】系统好声提示着,旋即江扶风也察觉那道极为明丽的影子正步步朝她走来。
  随着银饰错落的清脆声响越发逼近,步近的阿芜其娅径自朝着江扶风端酒而敬,那面色之中现出几分无奈,“你们汉人的礼仪太过于繁琐,我一直想同你饮酒谈天,偏要等到这散席之时才有机会。”
  江扶风微眯着眼端详着阿芜其娅,礼貌性地举杯相碰,“贵使怎么对我这一介小官如此感兴趣?”
  阿芜其娅稍有不耐地挑着眼,“眼下没了当朝天子,何必如此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呢?叫我阿芜就行。”
  酒意四散间,江扶风尤为咬重着字音,“贵使,请。”
  她向来不屑于刻意讨好什么人而去结识,这般称呼也是赤/裸裸地向阿芜其娅表明,她们俩并未熟到私下可亲昵相称的地步。
  阿芜其娅虽是明其意,却也依旧大方言明,“诚如你此前论试之中所言,我这人确实倨傲,我只慕强者,看不起凭着一国观念而装强的男人。我十多年前来京城的时候,那时京中唯有一人我瞧得上眼。”
  江扶风拈着酒盏,摩挲着其上纹路,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此为何人?”
  而阿芜其娅接下所答却让江扶风有所动容,“她叫杨时琢。”
  阿芜其娅留意到了江扶风极为掩饰的神色,继而满意地抿开笑意,“我听闻你是她的女儿,你的模样也与她有几分相似。我曾有机会与她彻夜长谈,更加惊叹其才非我可及。”
  江扶风敛眉瞧着酒盏中透亮的酒液,其上波光轻晃,一如她心底掀起的波澜。纵然她话中仍作不咸不淡,“贵使也是有着惊世之才之人,此话过谦了。”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了,但时隔十几年,京中变化甚大,我同初来乍到亦没有什么区别。”
  阿芜其娅放下酒盏于侧,“阿芜其娅想于皇宫逛逛,不知江侍郎可否同我在皇宫内走一走?”
  旋即阿芜其娅不等江扶风拒绝,蓦地贴近她在她耳畔轻语着,“听说,你在查你母亲当年的死因,说不定我能为你提供一二线索?”
  江扶风却是蹙起了眉,“你听谁说的?”
  阿芜其娅起身背着手,目光已移至阁外夜色,“十多年前我至京时前来接待我的那位,今日我未见他在席中。你母亲也是他引荐给我的,这才让我得以见识到杨氏才女。”
  江扶风不自觉地捏紧了酒盏,这阿芜其娅同她打着哑谜,甚至不惜搬出杨时琢,铁了心要把自己和她牵扯一起,不知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可毕竟她自始至终接近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故江扶风压根没想着从她那里能套出什么话来,姑且静观其变,瞧瞧她要做什么。
  宫墙柳稍处,月朗朗。时有宫灯摇曳着枝影,撇下不一的斑驳微光。
  此刻夜静,皇宫内杳无人影,唯有江扶风与阿芜其娅二人在其间缓缓而行着。不时交谈之声惊动眠雀,却又是话语寥寥。
  阿芜其娅倒是对四周各处皆怀有新奇之心,她远眺着昏黑中的檐角,又顾着红墙处月下杏花,她的热切与江扶风的沉静比起来稍显有些不搭调,但她似乎并不在乎。
  良久,阿芜其娅始才回头望着默声相伴的江扶风,“今夜江侍郎怎的和我传闻中听说的不太一样?”
  江扶风抬眼看向她,“传闻的皆是虚名,所见也不一定是真。”
  阿芜其娅顿下步,目光沉沉,似是想要洞悉江扶风的心绪,“你又何必对我如此戒备?我的意思是,在我听到的各种传闻里,江侍郎并不像眼前这般心思深沉,且有说江侍郎待人真诚亲善。”
  江扶风亦坦然接受着她的窥探,随后又听她言,“我知道,因你我身处不同的国家,所以你不能全然交心于我。可我只是想结识杨时琢的女儿江扶风,并非是想着你的侍郎身份。”
  江扶风叹声道:“你既然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阿芜其娅不以为意,“我既是十多年前和你的母亲能彻夜长谈,说明是投契之人,那说不定我们也有坦诚相交的一日呢?”
  江扶风不置可否,而二人接着前行之时,忽闻一轻响从旁处传来,似是什么人触着宫檐之上的琉璃瓦片的动静。
  此刻正值星斗阑干时,宫中寂然无声,这般细微的声响于夜色中极为清晰。二女缘着声处探去,便见那朦胧月影间描摹出一道倚坐瓦间之人。
  那人浑身黑衣掠着幽暗清光,面容模糊而难以窥得真貌,此番那人正一只手提着酒,似在仰面独酌。
  这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地在皇宫檐上放肆饮酒。
  许是二人步至时未刻意放轻足音,江扶风见着那人应是听到了她们的到来,那影稍侧过了头,往她们所在之处投来了目光,甚至微微挺直了脊背。
  那依稀是个生得魁拔的男子,而江扶风还未探得那人是为何人之时,只听沙沙声响而来,夜风疏狂,拂得林叶抖落。
  晃眼间她已是见着那檐上之身影已无影,独留月照空处,琉璃瓦映着微光。
  走了?江扶风心生疑窦。
  却是她正带着阿芜其娅离开之时,不远处一锃亮的刀光刺目。
  “唰——”
  只听银刃乍时出鞘,锋利之声破空夺来,直直逼向江扶风与阿芜其娅所在之处。
  “小心!”阿芜其娅在旁处惊喊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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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注释引自《山海经·海外南经》《尔雅·释地》
第79章 呓语(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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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映着月色,与着浓烈的酒气携来。那剑刃分明是封喉之势,极为狠然。
  江扶风尚未看清来人面容,其旁的阿芜其娅已是抓着她的胳膊推开了她,独自面向那猛然的剑势。
  只见阿芜其娅蓦地抬脚踢开那执剑之人的手臂,稍避银刃之时,那剑锋陡然一转,直直向她刺来。旋即阿芜其娅侧过身,那落下的剑从她腰身贴过,险些将她整条手臂一连切断。
  江扶风被阿芜其娅护在身后,此时手心里捏紧了汗。她知晓,今夜入宴者皆不可持兵刃,阿芜其娅再是会武,此番也只得赤手空拳地与这人拼斗,并不占据优势。
  情急之中,她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浓重夜色,俶尔高声叫道:“参见陛下——”
  话音方落,接而那人手里的剑亦随之一顿,不带犹疑地收起了剑,几个跃身起落间便撤离了宫中,不见身影。
  若非这宫墙内被砍落的枝叶无数,与着在青石路上歪晃着的酒壶,此前遇着的不明身份之刺客仿若只是她的幻觉。
  “你没事吧?”江扶风搀过正大口喘气的阿芜其娅,她似是因用力过度浑身颤着,继而她抬手摆了摆以示自己无事之时,江扶风却见她臂上一道剑刃所伤的长痕处,鲜血沾湿了衣袖。
  江扶风已是简易地为她臂上止着血,又听阿芜其娅低声说着,“那人很强……即便我有武器在身,也不一定赢得了他。”
  而后江扶风走至那地上残留的酒壶躬身拾起,对着跟来的阿芜其娅道:“抱歉,让你在皇宫受惊了。我也不知那是为何人,待查明后定会还你个公道。”
  阿芜其娅摇摇头,“不必了。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的人,说明他根本不怕被查。我不过是受了点微不足道的伤,若是你因我查他惹来了祸患,那可不是一道伤那么简单了。”
  说话间,江扶风从那酒壶中辨认了出来——这是御赐的酒。
  阿芜其娅所言不虚,只怕此人身份远高于她。
  但江扶风不明,他为何一言不发便刀剑相向,而那明显带有杀意的剑究竟是指向她的,还是阿芜其娅?是她的话,她倒也可以理解,这京中想要她命的人本就不在少数。
  思忖间,她瞄眼见着面上并无波澜的阿芜其娅,却是想着百越使臣似乎并未有被针对的理由。
  “在想那刺客的身份么?”阿芜其娅问着默然不语的江扶风。
  “嗯。”江扶风漫不经心地应了阿芜其娅。
  阿芜其娅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见着二人无形中消除了些许隔阂,笑道:“其实也不难猜,高位者往往不就那几个。”
  睿王?江扶风心头忽动。可这般夜中行刺的作风,并不像是一个王爷身份所行。更何况,她从未听说过睿王武功高强。
  思之无果,同行间,江扶风带阿芜其娅出了皇宫。
  “谢谢你。”江扶风诚心对阿芜其娅道着谢,不论是对刺客执剑时她挡在自己身前,还是对她为自己顾虑之事。
  “那么,我现在有资格做江扶风的朋友了么?”阿芜其娅笑得明媚。
  江扶风眺着夜色,心境不知觉地放松了些许,“远方来者,是为客;能相谈者,是为友。”
  而她正欲差人把她送至百越使臣团所在之处时,阿芜其娅却抬起她受伤的手臂道:“今夜我在皇宫遇刺一事,终究关乎了汉人与百越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因这点小事,被有心人知晓后恶意放大,挑起两族战争。”
  漆黑的夜愈发深沉,长街之中四下无人。阿芜其娅话中的意味江扶风亦是清楚。
  “这样吧,你带我回你家。我会同我手下解释,今夜我因饮酒太过醉了,又是夜深,不好叨扰晋王殿下,故只得带我去你处暂住。”阿芜其娅兀自勾起了唇角。
  江扶风几番衡量下,仍是把阿芜其娅带回了私宅。
  彼时檐灯照尽处,阿芜其娅随在江扶风身侧,四处张望着,“江侍郎的宅子真是雅致,这庭中草木石景错落有序,一步一景,不外如是啊。且有说住如其人,我果然没有看错。”
  江扶风有些无奈地应着,“这处宅子是我夫君设计的。”
  “啊——”一声尖叫乍然刺破夜色,格外清晰。
  这是宣宜的声音。
  江扶风当即顾不及还在安排阿芜其娅,便匆匆往宣宜所在的厢房赶去。
  烛火一起,屋内拥满了明光。江扶风见着宣宜蜷缩在榻上,抱着被卷成一团的锦被,神情恍惚,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屋内并无他人,江扶风晃眼间察觉她未受伤,其额间尽是冷汗,那眸底噙着泪,一副惊魂未定之样。江扶风稍松了口气,抬手揉着她散乱的发,“做噩梦了么?”
  良久,风定人静,宣宜抬眸望着江扶风,心神方安下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他们……死了,死了……欧,欧阳……”
  欧阳家?她是说的十四年前迎亲队被山匪屠戮殆尽之事吗?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而起,江扶风轻轻抚着宣宜的背,柔声哄着,“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宣宜现在好好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而此番宣宜扑在她怀里,有些反常地说着支离破碎之话,“他,他救,我……迷路,被,带……”
  “什么?”江扶风辨别了许久宣宜所言,皆不能通晓她欲表达什么。
  宣宜仍是不稳定的状态,她紧紧攥着江扶风的衣襟,那面上清泪纵横,哽咽的嗓音呢喃着话,“他,让、让……待在那。”
  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极力想对江扶风言说什么事。
  江扶风尚是不解,而阿芜其娅已是跟来,立于一边端详了宣宜半刻后道:“这姑娘,似乎不太正常?”
  “是癔症。”江扶风简言答了阿芜其娅的话,又在抚平宣宜情绪之时,发现她再度沉沉睡了去。旋即江扶风缓缓抬起食指搭在唇边对阿芜其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待江扶风阖好门窗而出,其旁的阿芜其娅始才言,“在我们百越,这样的人通常是受过诅咒之人,所以才会神智有失。”
  江扶风回想起平扬村里那与宣宜相似的稻草人,“百越巫术,我也只是听闻过一二,不曾见过。”
  阿芜其娅侧过头盯着江扶风,“我在族人中虽不是精通巫术之人,但也算得上擅长。我帮你用巫术试着治这位女子,如何?”
  “这当真能救她?”江扶风持怀疑态度,虽是她对巫术知之甚少,但她向来是不信的。
  “这世间万物相生,你可以不信它,但不代表它不存在。”阿芜其娅笑笑,“借你此前在皇宫中所言,存在皆有其意义。”
  江扶风无言驳之,只得接言,“她确实被人施用过巫术,以稻草捏成似她之模样,配以生辰八字,再以长针扎入头部。”
  阿芜其娅点点头,“我明白了。”
  “可我觉得她变成这般模样,并不是因为那稻草人。”江扶风仍旧坚持着自己所想,“她曾经历过生死,又遭人十余年时间的虐待与囚禁。换做是我,兴许只会变得比她更差。”
  阿芜其娅抬眼望向无边长夜,略有感慨地道:“教我巫术的那位长者曾对我言,人心向来是复杂之物,但毕竟是能思善劳的生灵,巫术从来不可达到支配之用。我能看出这女子对你的依赖,良药其实已经有了,但如何利用便是我要来做的事。”
  与此同时未眠之夜,楚州。
  细微的虫鸣乘着风声入窗棂,案处,昏黄灯下映着一双带有疲态的眼眸。柳臣正翻看着近来楚州水运的记录文书,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由着那指腹缓缓覆过。
  不多时,他再拿出另一厚厚的记录簿,一一比对着,却是拧紧了眉,眼底闪烁着怀疑之色。
  至天明,休憩一会儿的柳臣唤来沈故,将他案上的文书示予了沈故,“你且看看,有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
  沈故埋头仔细看了半刻,抬眼问着柳臣,“这不是说明咱们楚州今年昌盛,水运比之往年兴荣了不少?”
  而柳臣目光沉沉,似是并不认可他所言。
  接而沈故只好再敛目细察着,随后他粗略地在案上借茶盏的水写画着估算后,轻声咦了下,“京城一带才经疫病,正是耗费了大量物资调养生息之时,此时楚州何来如此频繁的水运贸易?这等数目,比之从前楚州最盛之时都多。”
  柳臣始才颔首,“事出反常必有妖。去年虽是一举击溃了逃至楚州的荆州水贼,但毕竟其势力范围覆盖极广,再加上茫茫江湖,朝廷难以无遗地插手其中,我估计,如今仍活跃在水道上的水贼仍不在少数。”
  “可这个和楚州近来极度增长的水运贸易,有什么关联?”沈故不解。
  柳臣悉心解释道:“水贼的活动,往往会借用普通百姓掩盖他们的行踪。而百姓之处并未有任何异常发生以致水运贸易增长,那只能是游离在外的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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