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医生。”黎川率先开口，哂笑：“没想到你的结婚对象就是我要找的人。”
季回笑了一下，特别温柔：“她很好，得之我幸。”
黎川总觉得季回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是“失之你命”，但他没有证据。他只能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她很好。”
好到让自己念念不忘。
“我们还要去吃饭，先走了。”季回说，“祝黎先生早日康复。”
自始至终，廉奕奕都没有说一个字，安静地站在季回身旁。
看着廉奕奕和季回相携而去的背影，黎川没有忍住，喊了一声：“廉奕奕。”
廉奕奕回头，看他。
神色依然平静。
“好久不见。”黎川说。
廉奕奕微微笑，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
――再见。
大概率是再也不见吧！
“活该！”黎川自己骂自己。确实是活该啊，廉奕奕那么单纯，全身心地爱恋他，信任他。可是，他呢？
黎川想流泪，最终却露出了一个笑。
看着廉奕奕渐渐走远，黎川像是失去力气一样，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你特意提醒我廉奕奕和季医生的事，是怕我不死心吗？你和我妈说，以后她可以放心了。”
那个我认为刻进了我生命里，已经变成了我这一生不可抹去的图腾的那个女孩，她结婚了――没有嫁给我。
她还是嫁给了爱情。
只是，不是我。
第32章 爱立什么立什么
要说黎川在国外一直想着自己的这种话，廉奕奕是打死也不信的。只能说，这些年，他遇到的女生都是有所图，唯独当年的她，足够傻，真心实意图他这个人而已。
“……他的深情，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廉奕奕以这句话结束了关于黎川的话题。
季回时不时给廉奕奕夹菜，殷勤至极。
突然间，毛珈也觉得为了黎川的事情瞎着急的只有自己这个外人，两位当事人是真的不在意黎川出现这件事。
买完戒指吃完饭，季回继续回医院上班，廉奕奕无缝衔接和闫一茹继续逛街。婚礼之后她和季回就会住到新房去，要准备的生活所需物品很多，她得看着买起来了。
闫一茹勾着廉奕奕的手臂和季回他们挥手说再见，转头就“审问”廉奕奕：“黎川搞那么大动静找你，你知道吗？”
“见过了。”廉奕奕说。
闫一茹惊讶：“什么时候？”
“刚才，在医院门口，我等季回吃饭，他出院。”廉奕奕“坦白从宽”，一次性交代清楚。
闫一茹的眼睛都亮了，闪烁着莫名的兴奋光芒：“哦？然后呢？”
廉奕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好，再见，没了。”
“啊？就这？”闫一茹一脸不信，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找到黎川的微博让廉奕奕看，一字一顿地读：“如果你遇到 LYY，请你告诉她，黎川曾来找过她。”读完，看着廉奕奕，“他这个深情人设算是立稳了。”
在廉奕奕看来，黎川是立深情人设，还是立贞洁牌坊，都与自己无关。
“爱怎么立怎么立去。”廉奕奕说，拽着闫一茹一头扎进了锅碗瓢盆的店里。
闫一茹暗自咂舌，她在家担心了许久，新欢和旧爱迟早狭路相逢成修罗场，廉奕奕何去何从？没想到当事人云淡风轻，根本不在意。
“季医生的家人是不是最近就过来了？”闫一茹举起一个花瓣造型的盘子，举到廉奕奕面前，“你看，这个盘子多好看啊。”
廉奕奕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嫌弃道：“造型花哨，不实用。”拿起架子上一个纯白的盘子，掂了掂，满意地放入自己的购物篮里，“应该明天就到了吧。”
“丑媳妇见公婆，心里慌不慌？”闫一茹挤眉弄眼。
“视频过，不算陌生。”廉奕奕顿了下，补充道，“他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之后隔得也远，相处不累。”
任何一段关系，相处不累，才有长长久久的可能。
说到“隔得远”，闫一茹实名羡慕了。她和盛嘉禾同城，这离得近有离得近的好处，但也有离得近的糟心之处。加上两人交往多年，盛妈与闫一茹熟悉如母女，于是对小两口的生活不自觉就“直言不讳”和“指点人生”了。
闫一茹长长叹气：“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一套一套的，可让我头疼死了。”
这给廉奕奕提了个醒，晚上问季回：“你们家那边真的没什么规矩吗？”季妈在视频里说了，一切随廉家的规矩和礼节办事，他们一定配合且支持婚礼上的所有事务。
季回好奇廉奕奕为什么这么问，廉奕奕把今天闫一茹的牢骚简单提了一下，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季回。
“你这么说，季家倒是有个规矩。”
季回卖关子，廉奕奕催了几回，季回还是没有说，直接上手拧了一把腰间的嫩肉，直把季回疼得龇牙咧嘴，“我说，我说――季家的规矩，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廉奕奕不信：“你别逗我，你赶紧好好说。”
虽然和闫一茹说不紧张，但想着睡一觉睁开眼就要见到公公婆婆，廉奕奕心里还是紧张的。
“真没有其他规矩了。”眼看廉奕奕又要上手掐他，季回连忙求 饶，“我妈觉得我能娶着老婆都是烧高香的事情了，感恩戴德。”
想想季回那苍白又可笑的过往情史，廉奕奕觉得她和季母通了悲欢：她以后要是有这么一儿子，她也愁啊！入睡前，廉奕奕在心里许愿：如果以后要生一个儿子的话，那起码像季回一样帅气吧，哪怕情路堪忧，至少还能希冀靠脸哄骗个媳妇回家。
季爸季妈的到来，最紧张的是廉爸。毕竟林女士向来社牛，此生从未紧张过。
廉爸看着季爸一身厅里厅气，悄声问廉奕奕，“季回他爸是做什么的？”
“公仆。”廉奕奕说，“具体的不清楚，我没问过。”
季爸和季妈也在咬耳朵，“咱儿媳妇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子苓说是家里有许多房子，平时收收租，养养生。”季妈觉得廉爸看起来十分儒雅和善，“怎么了？”
季爸皱眉，“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季妈瞪了季爸一眼，说得咬牙切齿。
能让季爸有熟悉的感觉的都是什么人？除了同事朋友，就剩下犯罪分子了。
“身上那股气真的像……”季爸垂死挣扎，然后在季妈威胁的眼神下消音。
一行人到酒店的时候，季妈和林女士已经感情好得像是亲姐妹了。季爸和廉爸大眼瞪小眼，你笑一个，我陪一个笑脸，维持着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爸和我爸……”廉奕奕觉得不对劲。
季回凑到廉奕奕耳边，轻声说：“我爸可能职业病犯了。”
小区里可没有少流传廉爸年轻时候那些混江湖的传说。哪怕是如今，在那一片区域，廉爸也是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然有他的传说的人物。
廉奕奕和季回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这要在古代，一个是六扇门大哥，一个是江湖草莽大哥。悖缘啊，妙不可言。
季回给季爸发了微信，简单提了一下廉爸的过往，重点强调廉爸早就退出江湖好几十年了，让他收着点情绪。季爸低头看信息，再抬头，很快和廉爸熟络了起来。
推杯换盏间，廉爸瞟了一眼季回，季回觉得凉飕飕的，觉得自己要赶紧找机会去找“大哥”单独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和立场！
第33章 廉奕奕的狗屎运
从酒店出来，一行人去小两口的婚房转了一圈，便都去了廉家――正式下聘。这是季爸季妈提出来的，不是为了仪式感，只是为了告诉大家他们家很看重很珍惜廉奕奕。
林女士的麻将搭子们早早得了信，就守在廉奕奕那栋楼附近等着看热闹呢。尤其是与林女士一直不对盘，上次还没有讨到好的莲姨，今天一身珠光宝气，怕是把家里值钱的玩意儿全披挂在身上了，旁人见了不好直说，只能含蓄着调侃：“莲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嫁一个女儿呢。”
莲姨抬手，矫揉造作地摸着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道：“她不是说她家奕奕找了个好女婿吗？我看啊，八成是扶贫去了。终究啊……”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将手腕抬高了许多，“看，这是我女婿买给我的，我女婿啊，是有些小毛病，但就是心好，敬老。”
大家都知道，莲姨上次被林女士下了脸面，今儿是要来找场子的。虽然不厚道，但他们也很好奇，高龄未婚的廉奕奕，除了家里房子多点儿，脸蛋好看点儿，怎么能找到季医生那么好的对象呢？八成啊，季医生家穷极了。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才能一拍即合。
他们瓜子磕了三波，才等来了正主儿。
第一辆车上下来了廉爸和林女士，大家迅速把目光定在第二辆车上。
那是季回常开的车。
车门打开，季回和廉奕奕先下了车，而后后座才下来一对中年夫妇。
女的和廉奕奕亲热地挽着手，男的和季回站在一起，容貌有几分相似。
“奕奕，这就是季医生的爸妈吧？”有人问。
不等廉奕奕回答，季回接了话，“阿姨好，这是我爸爸和妈妈。”
“好，好，好。”那问话的老阿姨一连声地说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许只是一种简单的应答吧。
等廉奕奕一行人都进了楼，楼下那些聚着看热闹的人才开始议论了起来。
“季医生的妈妈气质很不错啊，看来季医生家境不错的。”衣着首饰可以包装，但气质是骗不了人的。老阿姨们也是经历了岁月洗礼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对，看到季医生妈妈手腕上那个玉镯子没有？我看直播哦，那种就是帝王绿哇，老多钱咧。”
“是的呀，我也看到了呀。还有那个衣服，看着就是讲究的呀。”又一个老阿姨抢到了发言权，“我就盯着那个鞋子看啊，真的讲究人家鞋子肯定是干净清爽的。季医生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的。”
莲姨冷哼一声，“戴得起帝王绿，还能让儿子娶廉奕奕那么大年纪的女人？我和你们说哦，这个女人啊，一旦过了黄金生育年龄，生出来的孩子要有缺陷的。家里那么有钱，出门要戴帝王绿的，那放在以前就是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么，也是有爵位要继承的呀，怎么能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呢？”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那……”
见有人迟疑了，莲姨朝天翻了个白眼，“鞋子么，新的，当然干净啦。帝王绿的手镯么，作假呀，你们知道一条帝王绿的手镯要多少钱吗？六位数都买不到的，起码七位数啊。但是，假的就便宜很多了呀，千八百块么大家都买得起的呀。”
“气质……”
莲姨见还有人不信，决定再加把火候：“你们想想平时季医生的样子，像是有钱的吗？”
老阿姨们想了想，集体点头――像！
莲姨气结，“他一个外地人，哪里有钱了？”
“他的车不便宜啊。”这是有见识的老阿姨。
“车子可以贷款的呀。”莲姨觉得以后不能和这群没见识的人玩了，“再说了，你见过有钱人只有一辆车的？要有其他的车，今天下聘的大日子，还开那辆破车来？”
虽然觉得她说的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老阿姨们噤声。
“那辆破车一百多万，你家有这样的破车吗？”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大家回头看，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闫一茹。
知道季回家今天正式来廉奕奕家下聘，闫一茹也是匆匆赶回来想去凑个热闹，结果刚进小区就看到莲姨在编排廉奕奕和季回的事。
“莲姨，你家有一百多万的破车吗？”闫一茹可不打算放过莲姨，这样的人就该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到地上狠狠踩，“哎呀，我问错了，你没车。那你的好女婿有一百多万的破车吗？下次你那好女婿来，我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也能买一辆这样的破车呢？也不知道他那么有钱的人平时都是开什么车？动车还是高铁啊？一般的车可配不上他，毕竟啊，破――”一个“破”字，音拖得老长。
莲姨被怼的脸煞白，总觉得心口有一股气上不来，连呼吸都急促了。
闫一茹扫了眼在场的老阿姨们，道：“想知道季医生家来下聘给了廉奕奕多少东西，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季回需要廉奕奕扶贫？闫一茹都要被这个猜测笑死了。顾子苓给她透了底了，季回那家世背景，还有季家准备的聘礼――只能说，廉奕奕狗屎运真好！
这群老阿姨就是又想端着矜持着又好奇心重，有了闫一茹这话，像是被得了皇上圣旨的准许一样，跟着闫一茹就走了。
于是乎，闫一茹走进廉奕奕家的时候，身后跟了一群阿姨。
廉奕奕开的门，看着这个架势，都惊呆了――她的闺蜜，昨天还在吐槽婆婆，今天就开始打不过就加入甚至混成婆婆队伍中的领头羊了？
闫一茹朝廉奕奕眨眨眼，没有压低声音，直接说：“让阿姨们看看季医生给你的聘礼吧，这要是不让她们亲眼所见，年底街道都要来给你发一个扶贫奖状了！”
没想到闫一茹会这样说，老阿姨们脸色讪讪。
倒是有眼尖的，看到廉奕奕的手腕上比刚才多了一条翡翠桌子，好像就是刚才季医生妈妈手上那条。
“奕奕，这是帝王绿吧？”有老阿姨憋不住了。
廉奕奕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帝王绿，但是刚才季妈非得戴她手上，还说她俩一人一个，这是婆媳镯。季回过来了，站在廉奕奕身旁，道：“阿姨们既然是来看聘礼的，那就进来吧。”
第34章 礼金乌龙
季家是有底蕴的人家，这次特意带来的聘礼多是家中传承已久的书画、首饰等物件。至于钱财数目，因为远途而来，携带大量现金并不合适，早早就转账给了廉奕奕，如今只是在礼金单子上写了个数目。
“68 万？” 有一个老阿姨惊呼，“这么多？”
按当地习俗，男方黑女方的聘礼金额多在 18 万左右，女方会直接往这笔聘礼钱里再加一个 18 万带着嫁人。这笔钱，就是新成立的小家庭的第一笔建设基金。
18万，是一个相对合适的数额。不管是男方或者女方家庭，都没有太大压力。这个数额，大多数人觉得亲家足够重视自己家的孩子。若是经济条件特别好或者稍微差一些的家庭，只要男女双方互相商量好，那给多少都是可以的，终究是长辈对小夫妻的一份心意。
但，68 万？
起码在这个小区里算是头一份的。
廉奕奕悄悄拉了拉季回的衣袖，耳语：“我收到的不是这个数。”
她没有看礼金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