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林花几时重——仲晶昕【完结】
时间:2024-05-15 23:15:26

第二十四章 心乱(3)
  金玉被他拥着起身,两人进了屋。
  “阿宁,你别再折磨我了。”季远凝关上玻璃门,顺手拉上帘子。
  做完这些动作,他把她迫在墙上,
  他和她的距离很近,季远凝有些急促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耳畔。这是个暧昧的姿势,也是很危险的姿势。
  “阿宁,我知道是你。过去种种都是我的错,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季远凝说完,一手用力撑墙,头俯下来找她的唇。他已经注意了她的面罩,还是被碰了一下。他嫌它碍事,想伸手摘掉,理智还是告诉他不要如此。他忍了下来,只去寻找她的唇。
  这个简易的面罩,把她的红唇完全暴露在季远凝的面前。她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脑子里过着的是季园里缠绵的夜晚,他的吻,冰冷的、温润的、粗暴的抑或激烈的……他的身体出现了某种反应,顶着她的感受得真真切切。
  金玉闭上眼睛,她扛不住回忆潮水般袭来。她以为自己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此刻被季远凝熟悉的男人气味包裹,所有遗忘的全部捡了回来,在她的脑子里轮番轰炸着。
  她投降缴械了。在男人和女人的纯欲世界,谁心软谁就先妥协。
  于是她的红唇失守了,接受着季远凝轻轻的舔吻。对的,他好像一只小猫,伸出舌头静静舔,他的吻比陶正礼的有技巧,就像之前感受的,他的经验都 是在她身上磨出来的。一点点动作,一点点辗转研磨,逼她自己打开唇瓣,诱他进去,吮吸她的舌。
  她被他吻得燥热,身子都在滚烫发热,在季远凝看来她就是一只诱人的苹果,恨不能一口吃下,她的衣襟软塌塌地垂下,从此没有什么不对他敞开。
  他的手指从凸起的山丘,只滑落到幽深的丘谷,好奇地探进丛林。只是一勾,便能带起她的迷醉和喘息。
  她觉得理智上应该推开他,因为她马上就暴露了自己是谁,瞒不住了。但紧要关头顾虑反而不那么重要。既然他知,她心中空荡荡的求不满,非得留住什么,方觉没有遗憾。
  那么她要什么?
  她贪恋这熟悉的滋味,她!想!要!
  管他是林宁还是金玉,今天是她的安全期,何不放肆一回?
  这次换她行动,她半推半就着推他到沙发上,自己主动栖身而上。
  他抓住一副薄毯盖在她身上,她像一枚拥有了彩色螺壳的田螺姑娘,季远凝望着面色潮红的她,这样的时刻她微闭着眼,刻意咬唇不让自己逸出口喘息,整个人却在一次次冲刺和紧绷中,只想要抓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快乐。
  她太顽强了,怎么早不知道她如此强悍呢?难怪邢涛说她是小雌猫。
  他就喜欢这样的她,进攻的、婉转的,每个面都代表着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女人。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金玉的忙碌,手和嘴巴也不会闲着,那样美丽的樱桃红唇,他只想好好采撷品尝……
  她的汗珠滴在他的胸口,粘腻的空气仿佛充斥着糖果的甜味,他忍不住低吼着,和她共攀飘飘渺渺的巫山。
  当他们停下动作,她完全伏在他的胸口。
  “我可以摘下你的面罩吗?”坦诚相待的时候,却还有东西在阻隔他们。
  她没有说话,手伸到脑后亲自解开系住面罩的绳子。
  面罩缓缓在他面前落下,露出他在熟悉不过的面庞。
  “我没有猜错,真的是你。”这才是真正的失而复得,季远凝轻抚她的脸颊,吻着她的额头,“阿宁,你瘦了。”
  一句话惹得她心弦不知哪里拨动一下。他的面庞放大到她眼前,胡茬好像新长出了一些,而他的眼里她竟然读出了疼惜。
  “阿宁,既然你是金玉,那么我接下来说得很重要。我知道云城有人在针对你,所以我今天约你出来,也是印证我自己的猜想。”季远凝不再瞒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在她的面前,“阿宁,我需要你……”
  他需要自己,她躺在他怀里翘头望住他。什么时候季先生身姿这么低,如果和以前一样早就不是对她安排布置着。
  “你要我做什么?”林宁问道。
  他第一次听久别重逢的林宁说话,他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方才对她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叫好声不断,闹哄哄的也打扰不了满室旖旎。
  林宁起身整理她凌乱的衣衫。季远凝看她藕臂白嫩可人,拿出早有准备的东西,套在她手腕上。
  是一根金镯子,也是曾经林宁喜欢的那款,当初他没来得及买给她,就生出许多变故,再没有任何后续了。
  林宁望着手腕上晃晃荡荡的金镯,有些诧异季远凝还记得,她在季园时,一次和他逛街,只在银楼的橱窗外看过一次。后来两个人感情生变,他上赶着“讨好”姚阿杏,这件小事被遗忘脑后。
  “你还……记得?”林宁有些感叹地开口。
  季远凝柔声答:“我记得,从没忘怀过。”
  林宁不想去回忆前事,垂下手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她拿下杯子时,有个明显的口红印记。待她放下茶杯,季远凝拿起她的杯子,在口红印记处印下了自己的唇,他依样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嘻嘻道:“好甜好香。”
  这是间接接吻了,林宁想着脸羞红一片,不去搭理他。
  季远凝愉悦地再次把她揽进怀里。说是听戏,而这场戏张慧清在唱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晚间,季远凝依依不舍把她送到绮梦楼。望着绮梦楼的匾额。林宁百味杂陈,首要意味着她从甜梦中回到现实。
  “阿宁,记住我说的。”季远凝叮嘱着,把她带下车。
  然后迎面是等得心急的陶正礼。他看到金玉和季远凝一同进来,劈头责问道:“金玉,你今天都和季远凝一起?我找了你一天,你去哪里了?”   “陶正礼,好像你没有权力强迫她吧。”季远凝冷冷道,听到陶正礼的语气他立时就因为嫉妒而不悦,“金玉她是绮梦楼的姑娘,不是你陶正礼的夫人。她有权选择和哪个男人相好。”
  陶正礼压着心头的不痛快,没有和季远凝计较,他快速靠近金玉道:“俊生病了。”
第二十四章 心乱(4)
  一听这话林宁急了,她到底是母亲,没有做母亲的不为儿女挂心。
  陶正礼不多言语,直接走过去打开他雪佛莱的车门,等林宁上车。
  “……金玉,你要跟他走?”季远凝急切扯住她。
  林宁想着他,面罩遮住了她矛盾的表情,他得到的结果是,林宁最终甩开他手,紧着几步弯腰坐进陶正礼的车里,就知道她会选择俊生,选择孩子也是选择自己,陶正礼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金玉!”季远凝喊着,他心中的恐惧无法言语,他已经眼睁睁失去她一次,难道他要再次眼睁睁失去她二次?
  他才好不容易找回过往的甜蜜,而且两个人在聚贤茶社不知明天的彼此需要,令他变成尝过山珍海味的孩子,再回不了粗茶淡饭。
  他想拉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无法掌控的感受简直糟糕透顶。
  车开动了,季远凝如梦初醒,跟着车边跑边喊:“金玉、金玉……”
  林宁不忍卒睹,她取下镯子收进手袋,拿下面罩,更不敢望向窗外,不敢见到季远凝的身姿,带着几分对陶正礼的心虚、对俊生的亏欠。
  陶正礼亲自开车,加了脚油,四个轮子启动远去,季远凝心脏部位似乎隐隐作痛。
  他才和她相认,她才和自己重温旧梦!梦醒得这样快!
  她最终忍不住回过头去,却只能见到卷起尘烟,遮住她熟悉那个人的模样。
  “俊生从下午开始烧的,一直退不了,反反复复,我请来医生,开的方子药又苦得很,加了糖也喂不进去,他又吵闹要妈妈,我真的没有法。”陶正礼先在后视镜里瞥见她回头望住季远凝的动作,心明她不一定能过季远凝这个坎,于是开口谈俊生的情况打断她的回望。
  “对不起。”林宁满心都是歉疚。
  陶正礼听她的对不起,开着车时风吹进驾驶座,又觉察出林宁带着几分不安的神情,怨气散八九分,怕她不高兴自己刚刚的态度,又担心她心中被季远凝占了上风,忙赔礼道:“小宁,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刚刚态度不好。”
  “不。我还没感谢你一直照顾着俊生。”林宁暗暗叹口气,她在后视镜里瞧着他闪亮镜片的眼睛,他的眼睛带红血丝,布满憔悴,她对他关心实在不太够,印象中的陶正礼总是条理清晰的一个人,好像事情难不倒他,自然不会疲倦的似的。
  她惊觉自己竟然早忽略他也会疲累,更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胡思乱想间,车行到正堂巷门口,林宁打开车门疾步下来,冲进房里探望俊生。
  这孩子恹恹无力睡着,一旁的陶母看她来,有了主心骨似的,忙道:“林小姐,你终于来了,发烧这么久温度起起伏伏,我吩咐人给他不停用温水擦洗四肢,刚刚才睡下。”
  “老夫人不好了。”丫鬟道,“怎么俊生少爷手背上长红点了?白天还没有的。”
  “我看看……”林宁一把抓起俊生的小手,手背上开始起了一两个红点,剔透莹润感觉里面包满液体。
  “脚上也有!”另外丫鬟嚷起来。
  倒是乳娘有点经验,把俊生的手脚还有全身检查一遍,道:“不好,这是湿瘟,传染的呀。”
  “那怎么办?”陶母听乳娘知晓一二,不由担心问道。
  “我家阿白前阵子得了,我们村子里有个草头医生开方子吃了三天见效就好了。”
  “医生在哪里?”林宁紧张问道。
  乳娘说了个地名,已经是云城附近的一个小村镇,乳娘特意叮嘱是住东头第五间钱医生。
  林宁找了个皮箱在手,她手里不停收拾俊生的衣服水壶,无论如何她都要动身带俊生看上医生。
  “小宁,我与你带俊生同去。”陶正礼停好车后跨进来,一直在门边静听她们对话。
  进夏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刚刚在路上就已经刮起风,陶正礼话音刚落,听得一道炸雷劈头盖脸轰隆一声,从众人心头碾压过去。
  “要变天了。快拿俊生的斗篷来,你们带俊生走,要添衣服。”陶母吩咐丫鬟们去拿小斗 篷。
  老年人总觉得孩子冻着,但林宁不会多言,她收拾好先由陶正礼把箱子提到车上去,自己抱起俊生,陶母把斗篷裹到俊生身上。
  她担忧地说:“林小姐你们路上当心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让乳娘跟去带路。
  “好。”林宁点头,抱着俊生出来,雷声起时风慢慢息了,她和乳娘两人疾走,陶正礼把一切准备好了,刚上车外面噼里啪啦打下豆大雨点。
  一下雨路就难行,城里道路尚好些,出城门上土路,越来越泥泞难行。林宁抱着孩子,摸摸温度又起来,后悔自己答应季远凝的约会,不禁堕下泪。
  乳娘把盖住孩子的斗篷打开些,说:“林小姐别急,别盖这么多,要给俊生少爷散散热。”
  乳娘的话,令林宁收了眼泪。看外面雨下得小了点,她摇下一节车窗,透点空气进来,小风流动,孩子额头摸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烫了,方微微松口气。
  陶正礼双眼专注盯着路况,紧紧把住方向盘,林宁抱着儿子无心言语,车里一时宁静无声。
  不知道开了多久,远远看到光亮。村庄就在不远处。
  “是这里吗?”陶正礼问道。
  “是的,少爷。”乳娘给他导路,“还往前面走。”
  经过乳娘的引导,车停到钱医生的屋门前。
  林宁待车停稳,给他裹好斗篷抱着俊生下来,乳娘随后敲门。
  夜已经深沉,又是雨天。钱医生早已睡下,许是睡得重,乳娘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回应。
  此刻雨又开始下来了,林宁心中越发着急,她刚要喊几声,头顶上雨停了,原来是陶正礼下车来,给她撑了把伞,又递了把伞给乳娘。
  自己边帮林宁打伞,边上前咚咚“砸门”,还喊道:“钱医生,钱医生……”
  可一道雷声淹没了他的呼喊,下一道白光中,陶正礼狡黠对林宁眨眨眼,他继续砸门大呼道:“不好了漫水了!钱医生,钱医生,漫水了,快逃啊……”
  片刻听门一响,果然是睡眼惺忪的钱医生开了门,却见眼前半分水都没有,只有眼前几人,有些不悦。林宁不管不顾抱着孩子进屋求道:“钱医生请您看一看我儿子吧?他发烧一直不退,求您了。”
  到底医者仁心,钱医生让夫人掌灯。
  钱夫人披衣执煤油灯来,钱医生望闻问切后,开了药方:先取麻黄、桂枝、杏仁等一付,水煎外洗。又开了味
  升麻葛根汤服用,幸好这些药材齐备,乳娘便和钱夫人煎药去了。
  钱医生安顿俊生躺下,林宁给他继续擦身退热,陶正礼帮林宁打下手拧毛巾,忙乎了半个钟头,俊生的温度慢慢下来,陶正礼踱到窗口看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雷声一阵响似一阵,有水开始慢慢漫上来。
  “我这儿地势高,水淹不上来。”钱医生笑道,“所以陶先生你喊的时候,我其实是很疑惑才出来看看,你们在我这里歇息一晚,药也需要时间煎,今夜水估计得涨不少,等明天水退再走不迟。”
  “钱医生谢谢你,救我儿子。”陶正礼回望床上的俊生,林宁坐在床边,和他对视一眼。
  钱医生道:“我去看看药煎好没。”
  钱医生离开就把空间变成只剩陶林两人。
  陶正礼刻意忽略她去见季远凝,走过来只道:“别担心,小宁。钱医生开方子时我见他很有把握,想必俊生会好的。”
  “你……”林宁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得俊生在睡梦中“咕噜噜”发出声音,附耳一听好像在喊“大大”。
  “俊生宝贝,大大在,大大在。”陶正礼俯身去摸了摸他肉乎乎的脸蛋,一脸疼爱,这孩子虽然不是他的,到底是从林宁生下他开始就养在身边,感情深厚到他完全可以忽略俊生长得酷似季远凝的眉眼。
  孩子在梦中感受到抚摸,平和许多,现在他们就是在等着药煎好晾凉送来。
  “正礼你对我太好了。”林宁道,“你做到了许多我认为根本不可能的事,时至今日我没法弄清该怎么感谢你。真的。”
  “你知道我的心。”陶正礼道,“我早就说过,也在心中发过誓,对你们母子好,我心里林俊生他就是我陶正礼的孩子。”
  陶正礼诚恳的眼神在镜片后闪着光,他直言道:“我今天看到你和季远凝一起下车,我其实真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心中的气压下来。小宁我做了这么多,真不是假意虚情,我有点恼,你到底是我陶正礼的未婚妻,不是他季远凝的。
  可我冷静下来,想想你可能面对季远凝会情不自已,我都懂。所以现在,小宁,我害怕了,我对你直言,我怕。我不想等太久了,等俊生病好,我们结婚吧。”
  “……”林宁被他突然提起结婚,心中惊了一下,自己已经和季远凝有了约定,启唇道:“正礼,我还有件事情要办,我把这件事办完了,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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