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能让他如此着急在意的也只有几年前的那个姑娘，徐东洲看向窗外的女儿徐冰凝，他紧皱起了眉，喃喃自语：“孽缘，家门不幸啊。”
吴城的酒店里。
徐瑞直站在诺大的落地窗下，背对着助理，冷声道：“你不是说她住在这里吗？”
张助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徐、徐总，我查到她两天前确实是来了吴城，也待了一天，有在这个酒店里入住一晚的记录，到现在也没有退房，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问的时候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龙染楠。”
徐瑞直猛地转身：“你说她叫什么？”
“龙、龙染楠。”
看着徐瑞直阴鸷又隐隐带笑的表情，张助理有些害怕：“徐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瑞直脸上疯狂的喜悦快要压不住，他真蠢，原来他之前明明就可以更早地找到她的。
他的脸上悲喜相交，就像是狂喜和极度的悲两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
“张助理，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就是会命中注定遇到，任谁想藏也躲不掉逃不开。”
徐瑞直的话不知为什么让他莫名寒上三分，他问道：“徐总，这个叫龙染楠的女人你是认识吗？”
“算认识，我上周刚见过她。”
徐瑞直漆黑的眸子泛着幽深的光，他转过头盯着窗外看，眼中昏暗如深。
周窈，我找了你那么久，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龙染楠因为一个合作的客户，前天带着周窈专门跑了一趟吴城，又因为其它的工作让周窈先回去了。
她自己在酒店大厅和客户谈妥签完合同后，打算下午就回云城。
没想到在酒店的走廊上，她迎面遇到了走来的徐瑞直。
龙染楠一愣：“徐总，这么巧。”
徐瑞直也是微微讶异：“龙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过来工作的。”
“既然赶巧了，徐总，我们要不要再谈一下上次没谈完的内容，上次我们回去在这块方面做了更深入的研究和调查，不知道你现在时间方便吗？”
徐瑞直谦和地笑道：“方便，走吧龙小姐。”
两人交谈过程异常顺利，龙染楠有预感和徐瑞直的这个合作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没想到跑了一趟吴城还有意外收获。
道别之际，徐瑞直问她：“龙小姐，如果我们合作达成，不知道你公司会派几个人来负责，我听说你们公司虽名气较盛，但人手貌似比较少。”
“徐总你放心，我们公司会至少让四人以上来负责你的这个设计，都是专业的工作人员，这点你不用担心。”
徐瑞直笑道：“我相信你们公司的专业。对了，上次我没见成的你那个同事，她也会参与吗？”
龙染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周窈，但也如实道：“是的，她也会一起跟进，她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实习生，但能力完全不输其他人。”
徐瑞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主动伸出手：“我知道，期待和你们公司之后的合作。”
龙染楠没去细究他说的“我知道”是知道什么，虽然心里觉得徐瑞直现在的态度和之前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让她有些不安，但她还是牢牢握住了这次的合作机会。
周窈知道达成合作这个消息时也是很激动，还好之前没有给客户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觉得前一周的辛苦努力都没有白费。
签下合同之后，公司很看重这次的合作，龙染楠和周窈再加上马晓晓和一个老员工，组成了一个小组，专门为这次合作奋战，努力把它做成功，设计出让客户满意的作品。
几人分工明确，不到两周就设计出来了电商宣传海报，线上门店的活动页主图虽然还没出来，但她们打算先让客户过目一下再进行修改。
发图过去给徐瑞直看了之后，徐瑞直说要当面聊详情，龙染楠想，确实是当面交流比较直接有效，双方的意思和意见也更能传达到位，于是她打算带上周窈一起去见。
约谈的地点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还是带有包厢式的密闭空间，看着就非常适合谈工作，私密而不会被人打扰。
龙染楠和周窈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在等的过程中龙染楠突感肚子不适，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和周窈说了一声之后便出去上厕所了。
每次谈细节都是龙染楠负责谈，而周窈在旁边负责记和学习，周窈没想过客户会提前到来，在等龙染楠的过程中无聊地刷着手机，直到拉开门的声音响起。
“龙姐，你怎么这么快？”
周窈以为是龙染楠上完厕所回来了，便没抬头，还在低头玩她的小游戏。
见龙染楠没说话，气氛沉默地有些异常，周窈抬头来，目光凝住，瞬间眦裂。
那个立在门边一脸笑意望着她的男人，让她当成冻在原地，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掉了。
她死死地盯着男人，明明想站起来，可却浑身发抖动都动不了，腿更是软得直打颤，更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寒冷不见底的深潭里。
再不离开，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
男人踏门而入，反手关掉了他身后的那扇门，像是关掉了她唯一出逃的路径。
周窈颤抖地往后退，他却笑得肆意向她走近。
“窈窈，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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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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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未见,徐瑞直出现的那一刻，与周窈记忆里最初那个温柔谦和的人重合。
可他的声音，却让她瞬间生理性反胃,直泛恶心。
她一脸骇然,动作大到从椅子上跌落,他见状满眼急切，上前来试图伸手扶她。
“窈窈,你没事吧？”
周窈抖着声音对他嘶吼：“你别过来！”
“我叫你别过来没听见吗！”
徐瑞直止住了脚步，眼里含有道不明的情绪,哀伤地望着她,语气是那样小心翼翼。
“窈窈,我不过来，你先别激动。”
周窈双手紧紧地扣着身下的地毯，仿佛她越用力就越能获得安全感,就连指甲被扣到劈叉流血也没有知觉。
她双眼发红,狠狠地盯着他：“徐瑞直,谁允许你叫我窈窈的？别叫得那么亲密,我嫌恶心。”
徐瑞直被她刺痛，露出一抹苦笑：“窈窈,你躲了我几年,他们都劝着藏着不告诉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吗？”
周窈冷笑：“徐瑞直,你配吗？”
徐瑞直垂眸看她：“我怎么不配了？窈窈,从关系上来说,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哥哥,这一点你无法不承认。”
周窈站起身来,心里对他的厌恶渐渐战胜了对他的害怕。
“呵，哥哥？你吗？你去问问看，有谁家的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来！”
徐瑞直陡然沉默了下来，漆黑眼眸幽深地望着她：“窈窈，我们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我对你，一直都是感性为先，我自诩的理性在你面前从来溃不成军。所以，你不能这样，窈窈，你不能对我的爱和付出一直视而不见。”
周窈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嘲道：“到现在你还在拿你那所谓的爱，来掩盖你内心的龌蹉卑劣。
“徐瑞直，你别恶心人了，爱不等于犯罪！”
“你该庆幸，你出生在了一个优渥权贵的家庭，你有那有权有势的外公护着你，如果我没有……”
凌乱不堪的回忆再次袭击她的记忆，周窈喉咙发紧，扣着自己的掌心艰难地把最狠绝的话说完。
“如果我没有被你们给扼住弱点，我当年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和你妈，所以徐瑞直，你这辈子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周窈说完这些话，仿佛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一秒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她拿上自己的包，只想快步离开。
徐瑞直从刚刚就一直没再说话，而是异常安静地听着周窈把话说完。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般在剜向他心脏。
他的眼眸渐渐暗沉下来，里面酝酿着暴风浪，变得晦暗不明。
就在周窈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他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到要把她捏碎。
“徐瑞直，你干什么！放开我！”
周窈奋力挣扎，死死地瞪着他。
可男人眼底透着一抹疯狂，他把她摁到门上整个人箍着她，低头惨笑：“窈窈，你说什么我都接着，你就算要对我千刀万剐我也会亲自给你递刀。”
“以前我是对你做了一些昏了头的事情，但罪不至死对不对？你可以怪我之前不够强大没有能力护你，你甚至可以恨我但不能不理我和躲我。”
“窈窈，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完，阴着双睫已然不清醒，猛地低头朝她吻下来。
“啪！”地一声。
徐瑞直的头狠狠偏过一侧，周窈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扇他那一巴掌反作用到她手掌，加上掌心被她抠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周窈骇然：“徐瑞直，你简直疯了！”
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牢牢地罩着周窈，让周窈不寒而栗。
“窈窈，你只能是我的，不要再试图逃离我。”
他侧脸沾染了她掌心上的血迹，看着恐怖如斯。
周窈瞳孔颤动，下一刻用了全身的狠劲用力推开他，拉开门后踉跄地跑出去，急迫逃离这个令她感到可怕的男人。
咖啡馆处在一处郊外的山坡处，她刚是和龙染楠打车过来的。
小道上树木成荫，绿植鲜花沿路覆盖，但小路显得清冷荒凉至极，附近望不见一道人影。
周窈从咖啡馆出来后慌不择路，她害怕徐瑞直会追出来，所以不敢停也没有看清方向，就像只无头苍蝇只顾往前逃跑。
直到被路上的石子绊倒狠狠摔到一旁，身上的包也一并跟着摔出去，散落了一地。
她的膝盖和手肘与地面产生剧烈的摩擦，细碎的石子嵌入肉中，痛感瞬间袭来。
她缓了好一阵才爬起来坐到地上，然后伸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机，眼前一片泪眼朦胧。
龙染楠在几分钟前给她打了电话，她僵着手给她回消息。
【龙龙姐，很抱歉，我身体突然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你下午能帮我请一下假吗？我就不回公司了。】
龙染楠的消息回过来很快：【需不需要去医院？我这边暂时走不开，下午帮你请假。】
周窈不想让她担心她现在的处境，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能撒谎道：【不用去医院，你别担心，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下午休息一下就好。】
龙染楠：【嗯，好好休息，这边的工作你不用操心。】
【好，谢谢龙龙姐。】
周窈吸了吸鼻子，她抬头望看眼前的这条陌生小路，刚要爬起来找路，沈北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愣住，呆呆地看着来电显示，没有去接。
只单单看到他的名字，她鼻子就蓦然泛酸，眼泪旋转在眼眶处。
极度的委屈和悲伤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想见他的心强烈到无法平复。
电话响起来第三次时，周窈才稍稍压抑住情绪接起他的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我买了晚上八点的电影票，下班后去接你。”
对面沉默，他没听见她的回应，感到有点奇怪：“周窈，怎么不说话？”
“好。”周窈哑着声回他，生怕多说一句会被他看出什么。
可沈北燃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他一愣，合起手中的文件站起来，沉声问她：“你怎么了周窈？”
“你在哪？”
她还是没说话，但能听到她不平稳的呼吸声。
“周窈，说话。”
周窈再没能忍住，眼泪顺着脸庞开始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
她低低的泣音，像是压抑着无尽的委屈：“沈北燃，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好像迷路了。”
女孩脆弱无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让沈北燃的心猛然紧缩。
他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边柔声安抚她：“先别哭，现在把你定位发给我，等我一会，我马上就过去，你别怕。”
她哽着应他：“嗯。”
“不要挂断电话，别上陌生人的车，尽量找一个隐蔽阴凉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
明明还通着电话，可沈北燃还是心急如焚，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不到就找到了地方。
他远远就看到前方坐在地上的女孩，如同被人丢弃在角落里，等不到人来接。
沈北燃心里蓦然一疼，连忙刹住车，连车都没有停好就已经下了车。
周窈听到动静狼狈地起身，望着那个向她走来的男人，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开始有泛滥的预兆。
沈北燃走近，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和鼻头，上下扫视一圈后，视线停在了她的膝盖和胳膊肘上，他看到她的衣裙也沾染了几处脏灰。
“怎么弄成这样了？”
“摔了一跤。”
“不是出来谈工作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周窈出声打断他，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沈北燃。”
“嗯，我在。”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她的语气带着易碎的孱弱，像一只被淋了水的小动物，让他心口泛疼。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她拉过来，整个人轻柔地收拢进他怀里。
周窈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闻着他满身的气息，此刻才真真正正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感受到颈窝里滴落下来的温热液体，沈北燃身子一僵。
他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可眼神却陡然生冷下来。
“被人欺负了？”
“没有。”
“那哭什么？”
“我只是……只是摔疼了。”
她可怜兮兮的语气，沈北燃当然舍不得责怪她，而是认真地问她：“周窈，今天如果不是我刚好打电话过来，你是不是不会打给我？”
周窈的沉默直接告诉了她的回答。
沈北燃有些泄气，可更多的是心疼和对眼前这个女孩越来越深的爱意。
他在她耳边郑重其事：“窈窈，下次有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给我。我是你男朋友，是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求助的人，知道吗？”
周窈鼻酸眼热，哽声应他：“嗯。”
她回想起刚才徐瑞直的话，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沈北燃，可不可以再抱紧一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