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男音令她瞬间明白谈氏有多歹毒。
「有,在找了,她肯定跑不远。」回应的是谈氏陪笑的嗓音。
「你最好是能办妥,否则别怪本皇子。」
带着不快质问的分明就是易琅的声音,而且近在耳边,吓得她连忙将身子蜷缩起来,就怕自己被逮著。
要真是落在他手里……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都怪她太天真,竟然毫无防备。她愤怒不已,可体内的火烧得她浑身发痛,她紧紧地抿著嘴,不敢逸出任何声响,直到脚步声走远,她才从缝隙中偷觑,确定无人后才倚著树站起。
可才踏出-步,一双乌头靴突地窜到她面前,她想也没想地握紧拳头往前挥,可瞬间就被抓住,更丢人的是,当那人碰触她的肌肤,她不自觉地逸出呻吟。
她顿时红了眼眶,恨不得立即死去。
可下一刻,那人搂住了她,她应该推开他,身体却与意志背道而驰,她不知羞地贴了上去,甚至渴望更多……与其被人糟蹋,她真的宁可去死!
「墨幽!」
那急切的呼唤和温热的怀抱瞬间逼出她强忍的泪,一抬眼见到是他,她如释重负,把重量都偎到他怀里,「卫家哥哥……带我走……」
带着泣音的请求教卫崇尽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随即将她打横抱起,让躲在暗处的暗卫一路将他们护送到庆丰楼。
「墨幽,别怕,已经没事了。」将她安置在雅间里,他低声安抚著。
刚才过来的路上,她不寻常的体温和面部潮红,让他察觉她被下了春药,他心底的怒火几乎冲上顶点,不敢想像自己要是没有赶去,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混帐……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使出来!
谈氏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算计她……卫崇尽怒红了眼,瞧她双眼紧闭,不断地蜷缩起身子,他轻抚她汗湿的鬓发,低声道︰「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一会就到,你再忍忍。」
她颤了下,伸手握住他的,感觉一阵凉意,好似能暂时驱散她的热,可是当他的手心贴在她的颊上,却在她颊上烫出一阵阵的酥麻,教她更加依恋,渴望更多。
卫崇尽见状想抽回手,她却握得死紧。
看似无害的一个动作却在他心底震荡出阵阵涟漪,看着她那双葡萄般黑亮的眸微瞇,展现他从未见过的媚态,只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猛地抽回手。
她神情有些茫然,直瞅着他。
「我去看大夫来了没。」他哑声道,正要走,她却突地起身抱住他,教他心口一荡,想拉开她的双手,一股大力竟把他扯上床,就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她已经压到他身上来。
「墨幽……你冷静一点。」到底是哪门子的春药,竟让她丧失理智到将他扑倒在床?
「卫家哥哥,我好难受,帮帮我……」
她带着泣音央求,柔软的身子贴覆着他,那一瞬间,他喉间滚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低吟。
「不行。」他没吃药,脑袋清楚得很,斩钉截铁地拒绝,想将她拉起,却错慢地发觉他的双手竟被她箝制住。
卫崇尽懵了,微使劲,她的双手竟像是铁钳般将他卡得死紧,他不信邪,多使了几分力,岂料竟动摇不了她半分。
这是什么状况?
他蓦地想起她小时候把他扛上山道的事……这丫头真的有股非比寻常的蛮力。
他几乎用了十成力,她依旧不动如山……
怎么可能?
在他呆住、内心十分受创的时刻,柔软的身躯不住蹭着他,几乎要蹭掉他仅存的理智。
「齐墨幽,你给我住手!」他恼火吼道。
如果真在这里让她把自己给办了,待她清醒之后不是要逼她去死吗?
齐墨幽怔了下,愣愣抬眼。「卫家哥哥生气了?」她问著,神色逐渐漠散,浑身烫得无法忍受。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他试着跟她讲理,却开始怀疑自己也被下了药,浑身烫得紧,她软嫩无骨的身躯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坚硬,他真觉得自己快疯了。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你为什么不帮我?」唯有贴着他,她才能感受些许的舒适,可是体内似乎又漾起了某种她不懂的渴望,烧灼得她晕眩,教她无法再思考。
「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种事能帮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娇弱无力地嚷着,像是不耐他的应付,动手撕扯他的衣襟。
刷的一声,他惊见衣襟竟被她给扯开,见状,他趁机要把她从身上拉下,可她的动作更快,硬是将他的手给按在床上。
那蛮横的力道痛得他闷哼了声。
这丫头……当初说要上战场真的不是随口说说,不光是蛮力,还有这反应,都不知道强过他麾下几人了,更可怕的是,她另一只手竟突地窜进他的裤子里,教他狠抽了口气。
这丫头……这丫头是要逼死他是不是?
他强撑著最后一分理智,得到自由的那只手正要扯下她,她却突地倾近吻住他。
……
身边很暖,暖得她一再贪恋这热度,就在她靠近汲取时,一股力道理所当然地环抱住她,在她怕冷时给她温暖,好似在她最无助时给她勇气,让她安心。
她勾弯了唇,却突地张眼,昏暗之中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赤裸的胸膛,她心间一窒,不及细想就将男人推下床。
「你……」
她拿被子快速把自己卷起来时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抬眼就见卫崇尽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浑身赤裸地站在床边,她呆愣了一息,突地尖叫了声,把头也给蒙住。
卫崇尽这才想起自己不著寸缕,赶忙找衣服穿上。
「怎么会……」齐墨幽蜷缩在被子里喃喃自问。
她记得二叔房内的茶水有问题,然后她往外逃……对了,是卫崇尽带她走的,可后来呢?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咳……你的衣裳都被我给撕了,一会我让人上街帮你买一套将就。」卫崇尽点了花架上的烛火便往床畔一坐,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发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眼前的状况有点尴尬,他俩一直兄妹相称,就算是有婚约的人都不该在婚前做如此出格的事,更遑论他们并没有婚约。
想必她内心的冲击比他还大,于是卫崇尽道︰「你……别担心,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会立即上门提亲,尽快迎你进门。」
虽说顺序有点颠倒,但横竖他本就想提亲,毕竟也唯有他才能护得住她。
「卫家哥哥不用为了这点事对我负责,我也不是非出嫁不可。」她蒙在被子闷声喃著。
「什么叫这点事?」这是件大事,要是没处理好还能逼死她的大事。
「卫家哥哥是被我所迫,所以不必负责。」
卫崇尽不禁语塞,一开始他确实被她所迫,可是——
「我要是没点头,你还真能办了我不成?」
「你怎能这样说话?」她拉开一条缝,不敢相信他说得这般下流。
「总算肯看我一眼了?」
齐墨幽直睇着他,脑袋里还映着他刚刚赤裸的模样,宽肩窄臀,壮而不硕……她的脸开始失控地涨红,随即又躲进被子里。
卫崇尽挠了挠脸,不知道该拿眼前的状况如何是好。
齐化幽那个小混蛋该不会骗他吧?
如果她真的喜欢他,会是这种反应?尽管有点出格,但她应该不会拒绝他提亲才是,可是她却一再推拒……这怎么成?
「横竖你非嫁给我不可,唯有我才能保住你,你应该很清楚四皇子对你是势在必得,唯有嫁给我,你才能避开这场祸。」
齐墨幽捉紧了嘴,知道自己反驳不了。她没有想到他们的手段这般下作,强求不得便强取,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可她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四皇子既是冲着她来的,有一就有二,到手前他都不会放弃掠夺,她不见得有本事护住自己,甚至还会连累外祖父家。
假设卫家哥哥真迎娶她,四皇子会不满他,怕是连皇上都不喜,可是也许他就不会被皇上视为四皇子登基前的马前卒,此事必然影响他的仕途,但至少不会被当枪使。
她暗自计算得失利益,仿佛出嫁必须有助于他,她才肯答应。
然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误以为她没有半点意愿,有些心急。「这事可由不得你说不,经过刚刚的事,说不准你已经怀上我的孩子。」拿孩子当筹码,她总该点头了吧?
齐墨幽瞠圆眼,压根没想到这层面上,可要是能怀上他的孩子……这简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瞧她蒙在被子里没反应,卫崇尽有点怒了,倒不是气她,而是气齐化幽。
他怎会蠢得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她哪里喜欢他了?他都讲到这分上她还无动于衷……不如,再试试。
他拉开被子的缝隙,强迫她露出脸来,突道︰「化幽说你喜欢我。」
齐墨幽暗抽口气,长睫微颤之际,黑眸迸现杀气。
那个该死的孩子,他真的死定了!「他胡说!」她忍着羞意反驳。
「所以你不喜欢我?」问的同时,他以指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
她小脸涨得通红,脑袋一片空白,尤其他的脸贴得那般近,那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瞅著自己,她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这是喜欢吧……脸都红成这样了,像是染上了一层樱花粉,教他不由想起她情动时醉人的眉眼,心旌微微动摇著。
突然间——
「卫崇尽,出来!」
闷吼伴随着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无声的眉眼交流。
齐墨幽微攒著眉,心想这嗓音像在哪听过,便听他道——
「是夏烨,你等一下,我去会他。」
见他心急地离开,她不由神色一黯。
卫崇尽开了门,对上的是夏烨怒意横张的脸。「你在发什么火?」
「你蠢的干了什么好事?」
「一会再说。」
交谈到这里结束,然后是走远的脚步声。
齐墨幽面无表情地缩在床上,道不清现在是什么心境。
夏烨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压抑著怒气,仿佛知道房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夏烨是个断袖,又向来与他走得近,那日在荣国公府她也亲眼瞧见他俩的亲密,如今盛怒找上门来,卫崇尽急着走,想必急着向夏烨解释……
想着,双眼酸涩了起来,她无助地把脸埋在膝上。
她一点都不想拿清白束缚他,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他缔结亲事……尤其当她听见夏烨那压抑怒火的声音时,就觉得像是偷着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还好,她没有承认喜欢他。
另一边,两人走到长廊底,卫崇尽懒懒回头打量他。「气什么?」
「你既然已经把人救走,为什么还派人回头打了四皇子?」夏烨也不囉唆,开门见山地问。
他一收到四皇子被人暗算、几乎废了双脚的消息,他就知道定是他干的。
卫崇尽撇唇笑得极冷。「我这不就是忍下这口气?我要是真的不管不顾,我就会亲自出马,不会留他一命。」
「崇尽……」
「夏烨,今日假设你的心上人被人这般设局,你还可以平心静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以。」
卫崇尽狠瞪着他。「你了得,但我办不到,让别人出手,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你应该要忍住的,否则你以为这些年来为何我要放任他羽翼丰厚?不就是为了拿他制衡其他皇子?要真有人狼子野心发动宫变,他是最好的人肉盾牌,一石多鸟,何乐而不为?」
「夏烨,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吞不下这口气,哪怕是现在,我还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吃了春药的齐墨幽,浑身是勾魂的媚态,要是她那模样被其他男人瞧见,甚至被占为己有……恐怕要杀的就不只是四皇子了,况且若没有皇上的认可,那混蛋会有恃无恐地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已经入朝七年的夏烨自然比他更懂得圣意,尤其国库还空虚得很,要是能得到柳家的帮忙,国库丰裕指日可待,再者齐墨幽本身就极具生意头脑,做的还是京城头一份的生意,这样的姑娘能收为己用,当然是最好。
怀抱这种心思的人绝不只有四皇子,其他有意争夺大位的皇子也蠢蠢欲动,只是尚未出手罢了。
这些事他可不敢跟他说,要怪就怪他蠢到现在才察觉自己的心思,否则三年前就该光明正大将她定下。
叹了口气,夏烨收回心思,神情严肃地问著,「这事要是查到你身上呢?」
「那就是我没本事。」
「要是查不到蛛丝马迹反教人起疑,就算没有证据,你也会失了圣心,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他不假思索地道,眉宇之间噙着抹潇洒不羁的迷人丰采。「夏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个官我当得有点腻了,大不了我卸甲归田,天下如此之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到时候,他干脆就带着齐墨幽云游四海,多快活。
夏烨疲惫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沉着点?你既然想娶你的齐家妹妹,难道不就是为了能够护住她?既是要护住她,你手里得要拿到更多筹码,辞官只会让人更加肆无忌惮对你下手,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卫崇尽倚在窗架边,看着外头万家灯火犹如繁星坠落。
「反正龙椅也快要换人坐了,拐瓜劣枣里头,自然要挑个听话又好唬弄的。」半晌,他才低声喃著。
「你打算投靠三皇子?」夏烨有点意外,毕竟他向来不管朝堂派系,不在乎哪个皇子继承皇位,就是个纯臣,谁继位就忠于谁。
「你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三皇子我少接触,但可以暗地里接近他,将他的性情摸得更透澈,届时你们可以透过我与他连系。」
「你不怕皇上起疑?」
「他要是有本事就让人来盯我。」卫崇尽笑得张狂。「我刚到西北时,是从斥候做起,向来只有我盯人的份。」
「怎么突然想通了?」
「因为我要成亲了,而她……从小就没了爹娘,已经过得够坎坷了,我不想让她太早当寡妇。」
夏烨说得没错,他身在混局里,注定逃不开,确实应该替自己多攒点本钱。
夏烨挑了挑眉,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傻子。「谁让你蠢,当初将齐老请来时你就该趁机向他表明心意迎娶,如今早就成亲了,哪里还需要防著那些人?亏我当初都替你算计好了。」
卫崇尽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夏烨连他的心思都算计得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为什么他能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夏烨摇了摇头,真觉得他有时蠢的没得救。「你自个儿想,你对尚家表妹如何,对齐家妹妹如何?」
「尚家表妹爱哭又烦人,谁亲近得了?」他满脸嫌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