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小暖炉——桂圆【完结】
时间:2024-05-17 14:35:48

  喜宝将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一双晕染着水气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哥哥脸瞧,很肯定地说:「哥哥,喜宝就希望娘好好的!要是娘的眼睛能够好了,身体也好了,喜宝以后什么事情都听娘跟哥哥的。」
  张天佑笑了笑,颇为宠溺地道:「好,那哥哥听喜宝一次,给娘找宫里的大夫。往后,喜宝可要一直听哥哥的话……」
  喜宝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她觉得张天佑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她能够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幸福死了。喜宝立即扑到张天佑怀里,挤了挤说:「哥哥还是疼喜宝的,还是关心娘的。」又转着圆圆的小脑袋去看殷秋娘,吸了下鼻子说,「娘!娘!你可不能拒绝哥哥!娘要是拒绝了,喜宝会伤心死的!喜宝答应娘,只要娘身体好好的,喜宝以后一定听话。」
  听了女儿的话,殷秋娘的心在就软了,然后想到伤心之处,又哭了起来。
  她最近有从二柱侄儿的嘴里听说过一点关于那个人的事情,那个人出使契丹回来了,他在广招天下武学之士。他还是年轻时候那副性子,想要做什么事情,绝对会立即付诸于行动,从不优柔寡断。
  他有了王妃,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被皇上封了吉瑞郡主。那喜宝算什么?若是当初没有出那样的事情,这一切都该是喜宝的。父王的宠、母妃的疼,以及和乐美满的幸福家庭,这些都该是喜宝的。
  可是现在呢?宝儿她为了生计,为了治好她这个母亲的眼睛,竟然自甘堕落到去给人家当丫鬟!如今,还被人家上门来指着鼻子说宝儿是狐狸精,不知廉耻,竟然勾了少爷的魂儿……
  宝儿这么单纯,定是被那个江家少爷给骗了!别说那什么江家四太太不同意了,便是她自己,也不会同意。在她心里,一直喜欢的是二柱侄儿,喜宝若是跟了他,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放心。
  喜宝见娘又哭了,悄悄地依偎到娘怀里,将小脑袋撑在她胸膛,然后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
  「娘往后可要听话啊,再哭喜宝可就生气了,喜宝不喜欢娘流泪。」她皱着鼻子,一边蹙着眉心一边数落,「其它事情喜宝听娘的,但这事娘一定要听喜宝的。」说完转头,「哥哥,这事喜宝做主了,你快给娘请大夫吧。」
  天佑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低头一笑,道:「好,这事哥哥也听喜宝的。」
  哥哥走了之后,喜宝美滋滋地蹭在娘怀里,笑了一会儿后又皱着小脸:「娘,哥哥现在对我好了,爹爹在天上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想到了爹爹以前对她的好,她有些伤感起来,撇着嘴说,「娘,喜宝想爹爹了,爹爹要是一直陪着喜宝就好了。」
  秋娘将女儿抱紧了一点,轻声道:「女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跟着什么样的人才会幸福娘心里清楚。娘已经跟你秦妈妈私下说了,你现在还小,等再过两年,便给你们将事情办了。」
  喜宝虽然没完全明白娘说的「事情办了」什么意思,但一联想到之前秦二柱跟她说的话,她便有些想哭了。可是娘还有秦妈妈都是这么希望的,自己不能让她们失望啊,还有二柱哥哥,二柱哥哥对自己也好的。
  喜宝委屈,揉了下眼睛说:「喜宝都听娘的,只要娘开心,要喜宝怎样都行。」但一想到江Z熙那双像天上星子一样亮亮的眸子,她便就觉得难受,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但她确实哭了。
  这次的哭跟往常不一样,往常委屈了就张着嘴巴嚎啕大哭,但这次,她是泣不成声,只默默淌泪。
  喜宝陪了一会儿娘,见秦妈妈笑着进来了,她便就出去了。
  外面天色有些晚了,西边的彩霞也缓缓退了下去,天空渐渐呈黛青色。
  喜宝端着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弯着身子,用树枝不断拨弄树根底下的蚂蚁。
  她心情有些不好,这种不好跟之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心会疼,想到某些人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想要流泪,喉间酸涩得很。
  喜宝用树枝胡乱拨弄着蚂蚁,将它们赶到树枝底下后,又推着它们回来。如此反复了好些遍,直到见那些蚂蚁被一个大大的黑影盖住,她方停住手上动作。
  喜宝身子还弯着,只高高抬起了脑袋,看清来人后,她又低了头,只含糊叫了声:「二柱哥哥。」然后又用树枝赶着蚂蚁,一边赶一边说,「我在跟蚂蚁玩呢,哥哥去宫里给娘请大夫去了。」
  秦二柱在她身边默默蹲了下来,静静瞧着喜宝侧脸,然后说:「喜宝,我往后不再打铁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又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喜宝微微有些惊讶,撇过头问:「二柱哥哥不打铁了,那往后都干什么呢?」
  秦二柱抬起手,在喜宝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对着她笑:「二柱哥哥要去投靠明王殿下了,往后为了喜宝,二柱哥哥会做很多事情。可以赚更多银子给殷姨治病买药,还可以给喜宝买很多漂亮的衣裳穿。」
  提到给娘治病买药,喜宝还是有些心动的,眨了下眼睛说:「二柱哥哥努力赚银子,喜宝会乖的。」
  秦二柱笑得很腼腆,同时也很自信,因为,他有能力给喜宝优良的物质生活了,他再不比江Z熙差。
  其实机会来得有些突然,之前他有去过明王府几次,却连王府门还没进便被赶了回来。原是已经绝望了的,却没想到,十三明王的属下赵勇将军会找到自己。赵勇来找他,意思很明确,是来传达明王殿下的意思的,明王殿下瞧中了他的脚下功夫。
  他自然是应承了,也答应第二天一早便去王府见王爷。
  张天佑果然将宫里最好的太医给请了过来,这位太医姓王,是皇宫里装门给皇上并几位位分高的娘娘治病的。皇上也是感念状元郎张天佑的一片孝心,这才将王太医给拨了来。
  王太医医术精湛,医品也好,他认认真真给殷秋娘把了脉,然后说:「这位夫人的身子确实有些亏损,主要还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但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想要调理好身子,往后一定得按照老夫开的方子吃药。饮食也是,一点不能马虎。」
  喜宝立即问:「那我娘会完全好起来吗?」
  王太医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好生面善,好似在哪儿见过,但一时也记不起来了,便只笑着道:「是的。小姐放心,既然是状元郎的母亲,又是皇上亲自命老夫来的,老夫必会尽心尽力医治好您的母亲。」
  喜宝开心极了,立即跪了下来,四平八稳地给王太医磕头。
  王太医有些始料未及,慌道:「皇上派老夫来的,要谢也是谢皇上,小姐快快请起。」
  喜宝坚持磕了三个头后,站了起来说:「希望太医伯伯可以快点给娘开药方,这样娘就能够快点好起来了。」
  王太医开了药方,关于饮食的,还有每天该喝的药,都写得清清楚楚。
  殷秋娘当天晚上便喝了王太医的药,喜宝是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娘喝完的,然后认真地问:「娘您觉得好些了吗?」
  殷秋娘笑着说:「娘果真觉得好得多了。」
  喜宝开心得跳了起来,拍着手说:「喜宝娘好多了,喜宝娘会越来越好的。」
  ――――
  江Z熙今天在街上闹的那一出,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四太太耳朵里,江四太太气得不行,一直坐在儿子的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江Z熙心情不是很好,跟喜宝分别后,他便请了几个一同高中的同窗去喝酒。一同高中的同窗里,有好几个是外乡人,有一个说,想要回家乡当官去,因为那里有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在等着他。
  他说,京城里再繁华,那也是别人的地方,他是要回家的。
  江Z熙之前是不怎么瞧得起这位同窗的,觉得他为人窝囊得很,可今天这位同窗的话,却让他感触很深。他觉得,一个有担待的真男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得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幸福!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喜宝,喝了几杯便就先回来了,正准备换身衣裳去找母亲,浣纱却说,母亲就在自己院子。
  江Z熙大步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站在一边,请安道:「儿子见过母亲。」
  太太脸色很是不好,手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方抬眸看儿子,似乎闻到了酒味,她蹙起眉心:「又去哪儿喝酒了?」
  江Z熙喉间动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几位同窗说往后会回家乡去,便小聚了一下,儿子也没喝多少酒,不过是意思意思。」
  四太太叹气道:「Z熙,你是个出息的,家里上上下下都为了你而高兴。你祖父祖母,也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的婚姻,你未来的前程,都是得经过他们同意的,可不能叫做长辈的失望。」
  江Z熙喉间溢出一丝笑来,却是笑得苦涩,他道:「娘,Z熙的脾性,您是知道的。旁的事情Z熙都可以依着长辈,但唯独娶妻一事,儿子得选个自己喜欢的。一辈子的事情,儿子不想那么草率。」
  四太太忙说:「自然得由你挑选,但是,你得从几个大家族里挑选。」眸子一闪,忽而问道,「你觉得苏小姐怎样?就是苏院士的女儿……」
  江Z熙冷哼,态度非常强硬地说:「便是全天下女子都死光了,我江Z熙也不会娶她为妻。」
  四太太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好歹她也是苏院士的女儿……」
  是谁的女儿,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江Z熙说:「儿子此生除了喜宝,旁的女子不会瞧上一眼。若是娘不答应,儿子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他语气虽是轻轻软软的,可态度十分坚决,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拒绝的力量。
第51章
  四太太很是生气,一掌拍在桌案上,猛然站了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Z熙,难不成你是要做那不孝子孙?我们江家虽不比往日,可好歹也是大家族,你怎可娶一个婢女为妻?这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江Z熙心里很是难受,他既不想做不孝子,也不想离开喜宝。他打小虽浑,但向来孝顺,对母亲也是言听计从。只是,他只要一想到喜宝,一想到若是自己不努力,她往后可能就会依偎到旁人怀里喜笑颜开了,他便就难受。
  不行!不管多少人反对,喜宝,他是娶定了的。
  「娘,儿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但这次却想求您。」他面色很沉,说着便将袍子一撩,双膝跪地,微微垂头,「求娘成全,求娘让儿子娶喜宝为妻!」
  四太太手颤抖得厉害,伸出一只手指来,指着儿子,气节道:「你!你向来不肯向人低头,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婢女来求娘!Z熙,娘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好啊好,你若是非要坚持娶那个小狐媚子,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四太太也是真的生气了,她的儿子,她的好儿子,长大了,心也飞了。
  浣纱见四太太走后,立即过去扶自己主子,劝道:「爷惹太太生气了,快些过去跟太太认个错吧。爷您别怪太太,太太是您的母亲,她做什么决定,可都是站在您的立场上的,她还能害了您不成?」
  江Z熙直起身子,腰杆挺得笔直,只是微微垂眸,冷冷瞧着浣纱。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吗?浣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命是谁救回来的!」江Z熙声音很冷,却又字字清晰,「我救了你,这十年来给你吃给你穿,你虽说是丫鬟的身份,可我从没虐待过你吧?你这恩,是怎么报的?」
  浣纱双手原本是抓住江Z熙袖子的,听他这么一说,松了手,勉强挤了个笑来:「爷,您说什么,浣纱听不明白。」她微微顿了会儿,抬眸瞥了江Z熙一眼,却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她缩了□子又说,「十年前,如果没有爷就没有浣纱,浣纱的命都是您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向太太打小报告,将我与喜宝的事情都全数与太太说了?」江Z熙逼问道,「若不是你,又有谁敢在太太面前嚼我的舌根?」
  浣纱确实是被冤枉的,觉得委屈得很,立即哭了出来:「爷,真真是天地良心啊!这十年来,我将爷的所有看得比我浣纱的命还重要,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难道在爷眼里,我就是那种喜欢在背地里乱嚼人舌根的人吗?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查!或者……您瞧我不顺眼了,也可以将我赶出去。」
  她泪水流了满脸,脸上薄薄的胭脂晕染开来,脸成了花猫。
  江Z熙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便做了个软,哼道:「好了好了,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想想就觉得烦躁,挥了挥手,转到一旁坐下,「我只是最近比较烦心,这才语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啊。」
  浣纱适可而止,擦了擦眼泪说:「也都是你,平日里太宠喜宝了,也怨不得旁人说。」一边说着,一边给江Z熙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了醒醒酒吧,我已经让茗茶打热水去了,你洗洗身子,便睡下吧。」
  江Z熙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又看浣纱:「浣纱,我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浣纱知道爷的意思,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笑道:「我是丫鬟,自是听太太跟爷的,哪敢有自己的想法。」
  江Z熙正襟危坐,肃容道:「我记得,刚刚救回你的那段时间,你嘴里一直念着过一个名字。」他敛眸想了想,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然后微微蹙眉,「想必是你十分在意的人,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了?」
  浣纱又想到了那个傻子,前程往事这才哗啦啦一下子全涌上心头。
  傻子的容貌,他的身形,他的笑颜……原来都还清晰刻在自己心里,烙在脑海里。他们分离的那时,她有十岁,而傻子已经十六岁了,他虽说过会娶她,但也挨不过时间的。
  若是他逃过继母的毒手现在还安好活着的话,想必已经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可以满街跑了,又怎会还记得她?怎会记得她一个卑微的婢女……
  浣纱道:「是一位故交,已经很久没联络了,怎么,爷作何突然问起这事?」
  江Z熙道:「浣纱,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太太的意思,我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我是不会依着她的意思办的。」他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浣纱瞧,眼神是坚定,「你若是遇着了自己心仪男子,我便认你做姐姐,你以江家小姐的名义嫁出去,如何?」
  浣纱微微张了嘴巴,惊讶道:「可我是丫鬟!」
  江Z熙:「丫鬟又如何?我若称你为姐姐,又有谁敢说什么!」
  浣纱咬着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眶里湿润一片。
  良久,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说道:「爷,既然您这样说了,我便也知道了你对我没意思。您放心,便是您不认我做姐姐,我也会跟太太说清楚的,到了年纪便出府去。好歹主子们待我好,这些年来,我手里也是有些积蓄的。出去之后,我就找个靠得住的汉子嫁了。」
  江Z熙抿了唇,默了良久,方说:「到时候,备你一份嫁妆。」
  浣纱抹了抹泪,浅笑着点头:「爷,太太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好,您千万别跟太太置气,凡事都好好说。」眸子转了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方才下午的时候,太太有问喜宝的住处,我便说了……诶?爷您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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