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批评的汤圆儿子老大不高兴了,他嘴里哼哼两声说:「娘,你就别再批评我了,我都记住了。」然后伸手捏了捏妹妹肉肉的脸颊,笑得龇牙咧嘴,「就捏你的肉脸,我捏你的肉脸,嘿嘿嘿,小胖纸!」
妹妹小胖纸「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小胖纸脸颊圆鼓鼓的,长得胖乎乎粉嘟嘟的。她哭起来的时候跟喜宝小时候一样,头微微仰着,嘴巴大张着,然后扯着嗓子使劲嚎。
喜宝赶紧去哄小胖纸,用帕子擦她的嫩脸:「好了好了,小糯米不哭了哈,娘替你打哥哥好不好?小糯米乖乖,不哭了……」
小糯米听说娘要打哥哥,她一抽一抽的,果然就不哭了。
「娘,不要打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得很,嘴巴鼓得老高,一脸委屈的样子,「哥哥,爹爹说我不胖的,爹爹说我最漂亮了。」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直巴巴盯着哥哥汤圆瞧,可怜兮兮的样子。
汤圆双手抱胸,抖着腿,笑得痞兮兮的。
端午节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因此,殷秋娘一大早就打扮妥当,然后在自家门口候着了。远远就瞧见喜宝牵着一儿一女往这边走,殷秋娘开心得站了起来,由家里的嬷嬷扶着,迎着过去。
「外婆!外婆!」小糯米看见外婆了,挣脱她娘的手,「哒哒」地就往亲亲外婆那里跑。
汤圆歪着头看他娘:「娘,妹妹那么胖,外婆抱得动她吗?」
殷秋娘耳朵好使得很,一边抱起外孙女,一边冲着外孙说:「外婆抱得动,你们两个一起,外婆也抱得动。」
喜宝见到娘就开心,笑眯眯地牵着汤圆进院子。
院子里,王爷外公也在,还有,舅舅跟舅妈,以及舅舅家的小豹子。
小豹子比汤圆大一岁,跟汤圆在一所书院念书。小豹子随他爹爹,学习好得很。书院里的夫子知道小豹子跟汤圆是表兄弟,因此,常常拿两人做比较。
汤圆念书不上进,常常带着书院里的孩子们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最叫夫子头疼了。夫子喜欢爱念书的孩子,所以,常常当着众多学子的面批评汤圆、表扬小豹子。
小小孩纸也是有自尊心的,被人当做反面教材,那滋味不好受。
汤圆见到了表兄小豹子,伸手就推了他一把:「这是我外公外婆家,你来做什么?哼,你不是外公外婆亲的。」
喜宝瞪儿子:「这话谁告诉你的?小心回去你爹打你屁股!还不快给哥哥道歉。」
汤圆不服气,将头一昂,继续抖着大腿。
外公明王过来打圆场,他笑着说:「必是咱们汤圆又被夫子批评了,现在在找机会报复呢,是不是?」
汤圆眼珠子转了转,痞气十足,就是不承认自己比小豹子差。
明王笑了笑,问喜宝:「Z熙呢?」
喜宝撇了撇嘴:「刚刚准备一起走的,突然说军营里有些事情,我叫他先去了。他还特地说了,要等他一起吃饭。」
杜幽兰哼了声,阴阳怪气的:「我今天陪着娘一起下厨,反正饭做好了我们就先吃,才不理他!」她笑眯眯过来,抱过殷秋娘怀里的小糯米,亲了亲她的肉脸,「有没有想舅妈?唔~小糯米都不去舅妈家里玩,舅妈可想你了呢。」
小糯米是个很萌的女娃子,她用肉肉的手指戳了戳舅妈的脸,然后笑了起来:「我也很想舅妈~唔~我还很喜欢表哥哩……」
然后她哥哥汤圆瞥了她好几眼,汤圆觉得,这个妹妹是白疼了!她难道看不出他这个亲哥哥在跟那个表哥叫板吗?蠢哭啊!
汤圆今天心情十分不好,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往嘴里扒饭。
已经吃了五碗饭的汤圆还要吃第六碗,喜宝赶紧拦住了他。
喜宝偷偷凑到儿子耳边,悄悄说:「小孩子不能吃快多,吃多了不消化,你少吃一点,晚上回去娘给你蒸红枣糕吃。」
小糯米耳朵很尖,听到娘的话,立即放下碗筷:「我也要吃红枣糕!」
汤圆朝妹妹扮了个鬼脸:「小胖纸!小胖纸!」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回到家后,小胖纸妹妹一直在哭,晚饭也不肯吃。
爹爹江Z熙气炸了,拎着儿子耳朵,就将他揪到女儿跟前。
江Z熙哄着女儿:「糯米乖,爹将哥哥抓来了,你说,要爹怎么惩罚哥哥?」
小糯米眼睛哭得像兔子,脸上都是水,又嫩又滑的。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黏黏糯糯的:「爹爹,我要哥哥陪我玩儿!我上次见哥哥给四伯家的巧姐儿做过一个风筝,我也想要。」
汤圆气呼呼的,瞪着妹妹:「现在都什么天了,还放什么风筝?巧姐儿有什么你就要什么,那你有爹疼有娘爱,巧姐儿有吗?」
小糯米觉得好生委屈,嘴一撇,又要哭了。她不懂,她好不懂啊……哥哥明明就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哥哥就只喜欢巧姐儿呢?
江Z熙疼女儿比疼儿子多,他黑着脸瞪儿子,一巴掌就拍在儿子头上:「臭小子!是不是屁股又痒了?爹让你来,是叫你哄妹妹的,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是再这么横,书别念了,跟爹去军营!」
汤圆一听,立马跳了起来,拍手说:「好哦~不用念书了,可以去军营玩喽。」
汤圆进了军营,但他并没有不读书,他爹告诉他,要想做一个人上人,就必须文武双全。
汤圆适时拍他爹的马屁:「爹,您就是文武双全啊。」
江Z熙一下子就笑了,然后开始王婆卖瓜:「想当年,你爹是风流倜傥名动京城,哭着喊着要嫁你爹的,排队从这里能排到城外的尼姑庵!你爹我考进士那会儿拉肚子,殿试的时候早饭没吃,所以没发挥好。你爹我要是正常发挥了,那状元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汤圆一边蹲着马步一边问:「可是我听娘说,舅舅的学问比爹好啊……哦对了,还有红缨姨娘家的姨父呢。」
喜宝夸了别人,江Z熙表示心里很不爽。在他心里,小喜宝是只可以夸自己的,只可以将自己当做男神的!她肿么可以这样子呢?
于是,从军营回了家后,江Z熙一直故意不跟喜宝说话。
一家子吃晚饭,又洗了澡后,喜宝跟着丈夫回房睡觉了。
喜宝觉得丈夫今天话太少,她很好奇,但她就是故意不跟丈夫说话,就气他!
江Z熙黑着脸将所有丫鬟都挥了出去,见喜宝坐在梳妆台前正梳着头发,他静静看着镜子中的小喜宝,意识一下子就崩溃了。
小喜宝长得实在太美了,虽然她已经快三十了,虽然仔细看她的时候,她眼角有了小小的纹路,可江Z熙就是觉得,全天下就只有他夫人好看。
「喜宝……」江Z熙从后背抱住妻子,下巴重重搭在妻子纤弱的肩膀上,呼吸粗重,「你今天怎么不跟我说话?」
喜宝笑着推了推丈夫的头:「你拿开些,太重了。」
「哦……」江Z熙有些受伤,但他眼珠子转了转,又凑过去,「我想了……」
喜宝还是笑嘻嘻的,水灵灵的眸子对上丈夫深邃又漆黑的眸子,她望向他身后:「你们都出来吧……」
「啊?」江Z熙回头看,见自己一双儿女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真的很想爆粗口!
第64章
喜宝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使劲擦了擦哭花了的脸蛋,轻轻蹙起了眉,一脸认真的样子:「可是Z熙哥哥,为什么他们要比你先回来?还有,他们都说你战死了的。」一想到伤心事,她撇了撇嘴,很是委屈,「你不知道,当他们说你回不来的时候,我可伤心了。」
江Z熙这两年到外面打仗,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晒得有些黑。可这麦色的肌肤不但没有给他的容貌减分,反而大大地加分了。
他比大军晚回两日,带着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队伍回来的时候,皇上亲自到城门口去迎接。
最后一场战役,江Z熙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宋军里有奸细,他一早就知道,但当时正处于危难之际,奸细深藏不漏,一时也猜不出奸细到底是谁。后来,他决定引蛇出洞,故意在军营里透露军机。
奸细得了军机之后,自然会将信息送到敌人手中,而那个时候,他只要再多加一颗棋子,便可旗开得胜。而那最后一颗棋子,便是自己训练了两年多的精锐骑兵。
那支精锐骑兵只有数十人,却个个以一敌百,最后一场战役,整整打了三天三夜。
精锐骑兵与大军失去联系,数十人在荒野中摸索生存了一段时日,后来才找到了回去的路。
找到路后,江Z熙立即书信回京,然后快马加鞭往回赶。他知道,若是喜宝见自己没回来,必然会伤心的。可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一步。他风尘仆仆地赶至汴京时,却得知明珠郡主昏迷不醒的消息。
好在,只是暂时昏迷,没有性命之忧,江Z熙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论功行赏的时候,江Z熙什么都没要,只求皇上赐婚。
年轻皇帝考虑到,这个小舅子年岁也不小了,二十多了,连个小妾都没有,于是准奏。
皇帝封江Z熙为扶延侯,并将皇叔十三明王长女赐婚于扶延侯,令择吉日完婚。
大长公主最爱凑热闹,一听说宫里要办喜事了,立即进宫面圣。
皇帝最拿这个长姐没办法,便就由着她去。大长公主翻黄历,好巧不巧,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于是一声命下,全京城的人都跟着忙死了。
嫁妆?聘礼?扶延侯跟明珠郡主成亲后,住哪儿?宅子倒是现成有一所,只是,这宅子的牌匾上是写侯府呢还是写郡主府呢?
往后二人成了亲,是叫郡马爷呢还是侯爷呢?是继续叫郡主还是叫侯夫人呢?
江Z熙不管,反正他要先将新娘子娶回家再说,只有娶回去放在自己身边,他心里才算踏实。因为,两年不见,喜宝小丫头长得越发出挑了。他听那梅郡主说,上门提亲的人都要将门槛给踏破了。
他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指不定多少人来跟自己抢呢。
现在好了,今天就是成亲之日,喜宝又醒了,而且没傻没呆还是那么关心自己,江Z熙就什么都不烦恼了。
回了神,江Z熙伸手点了下喜宝鼻子,方说:「以后旁人的话都不可信,往后只听我的,知道吗?」
喜宝伸头左右望了望,见房间里都变成了红色,吐了吐舌头,忽而又用被子将脸捂了起来。
她声音闷闷的:「我现在是新娘子了,我还没盖盖头呢,你不能见我。」
喜宝将脸埋在被子里,任江Z熙千般哄万般磨,她就是不露头。
最后没办法,江Z熙起身说:「喜宝,那我先走了,你起来打扮打扮,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过了好一会儿,喜宝听不到动静了,这才缩头缩脑地将脑袋瓜子缩出来。
刚刚出去的婢女又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郡主,奴婢打了水,先给您洗个脸。」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里,明王跟殷秋娘僵持住了。
明王背着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缓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来:「现在女儿都嫁人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回王府里住着?我命人给你收拾房间,你却将人都打发了,什么意思?」
殷秋娘淡淡看着眼前男人,抿了下唇说:「我有自己的住处,今天只因为女儿出嫁我才回来的,你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她不想跟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继续纠缠下去,转身道,「你心不静,我先不跟你说,我去看女儿。」
明王确实气得很,可,即便他在战场是威风凛凛,但他从来制不住茵茵的。打小便这样,茵茵跟其她女子不一样,她打小就不怕自己,也从不因为自己是王爷,就对自己敬而远之。
自己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茵茵吗?
是的,茵茵没变,自己没变,那到底是什么错了?错就错在,今时今日,他的王妃还不是她。
赵誉眸光闪烁了一下,眯了眯眼睛,转身,静静瞧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做了决定。
此次一战,之所以宋军死伤无数损失惨重,主要是因为有内奸。
大宋内部的最大奸细是谁,他赵誉心里是一片清明了,只是,得有证据。就像十多年前一样,当初殷家满门抄斩,张仕被革职打回原籍,这都是拜一人所赐。而那个人,就是如今高高坐在兵部尚书之位的沈寒山。
如此想着,赵誉心里也好受了些,只要办了沈家,替殷家翻了案子,茵茵或许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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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妆娘给自己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抿了抿唇,又兀自乐了起来。
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往后就天天可以跟Z熙哥哥在一起了,她就开心。
殷秋娘走了进来,见女儿红着脸偷笑,她心里甜滋滋的。
同样开心的还有梅郡主,她呆呆坐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小姐姐,一脸羡慕。
殷秋娘走过来,坐到一边,笑着说:「梅儿不必羡慕,等过两年,你父王会寻得良婿与你相配的。」
梅郡主一下子扭捏起来,低头闷闷地说:「可是我个子总长不高,二柱哥哥只拿我当小孩子看。」边说边觉得泄气,双手撑起下巴,颇为忧伤,「姐姐以前也不高的,可两年内就长大了。我也陪着姐姐两年了啊,为什么我还跟以前一样。想想就觉得讨厌,为什么我长不高!」
喜宝头动不了,只伸出手来拍拍妹妹的手:「梅儿别担心啊,你才十四岁,等过了十五,你就会长高了。你看,我十四岁的时候也很矮呢,现在不就长大了吗?所以,别伤心啦。」
梅郡主拍了拍手,雀跃起来:「姐姐说的一定是对的,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柱哥哥去。我要告诉他,我会长高的,他以后不许拿我当孩子看。」
梅郡主一溜烟跑走了,殷秋娘坐到了女儿身边,细细望着她。
喜宝从铜镜里望着娘亲,一直笑眯眯的:「娘,你说过的,等女儿成亲了,你就会跟我一起住的。」
殷秋娘抿唇笑道:「真是傻丫头,你成亲了,娘还怎么跟你住?你往后要好好跟Z熙过日子,娘倒是可以常常去看看你。」
喜宝跺了跺脚:「可是娘以前不是这么讲的,我不想离开娘。」
殷秋娘说:「娘又不是不在了,喜宝你长大了,要乖,知道吗?还有,等你哥哥成亲了,娘还得跟你哥哥住在一起呢。」
喜宝想了想说:「哥哥孝顺娘亲,可是听说,哥哥那里很是清贫,女儿怕娘吃苦。还有,万一哥哥以后娶了位凶悍的嫂嫂,娘岂不是要遭罪了?」
殷秋娘摇头,倒是真关心起儿子张天佑来:「你哥哥在泗安县当县令,成天只忙着公务,二十四五岁的人了,竟然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可如何是好?娘也拖了媒人给他说亲,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说了,他愣是一个没瞧上。」
喜宝眨了下眼睛,方低低地说:「哥哥想娶的肯定是杜小姐,可是杜小姐待我倒还好,就是还在生哥哥的气。」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喜娘笑着跑进来说:「郡主,夫人,吉时到了,还请新娘子上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