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小暖炉——桂圆【完结】
时间:2024-05-17 14:35:48

  江Z熙感慨,深深叹了口气,有一种妹妹叫做别人家的妹妹……为什么自己妹妹就是那副讨人厌的德行呢?
  他有些懊恼地走过去将喜宝从雪里拎了出来,见她衣裳还是又短又小又旧还打着补丁,他皱眉:「你就没有像样一点的衣裳?」
  喜宝扭扭捏捏地道:「二柱哥哥给我买了一身漂亮衣裳,我留着过年穿。」想到新衣裳,她眼睛都是亮的,「新衣裳可漂亮了,我喜欢得很。」
  江Z熙一巴掌拍她脑袋上:「出息!一件衣裳而已,你要是喜欢,本少爷也可以赏你几件。走吧……」
  回了院子,浣纱已经将一切打理好,棉被跟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都分门别类地打了包裹。
  「你回来正好,瞧瞧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浣纱自己也细细检查着,手指点来点去,「我看也差不多了,总之这次去也没多长时间,再说你是去念书的,带的东西太多反而不好。」
  江Z熙脱了狐皮大氅,瞥了眼:「就这样吧,带得多了也无用,横竖是出不来的。哦对了,你给喜宝换上书童的妆扮,另外,再带两套换洗衣裳。」见浣纱已是应着去找,他又说,「你小时候穿的衣裳可还有留着的?」
  浣纱看了喜宝一眼,摇头道:「我的一些衣服,一旦小了,都是带回去给妹妹们穿了。不过,前些日子刚刚做的一件袄子还在,倒是可以改小了给喜宝。」
  江Z熙挥手说:「那算了,何必费那事儿。」说着长腿一迈,套着大氅又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两套漂亮的衣裳,无论做工还是布料,都是上好的。
  浣纱道:「这好似是九小姐的衣裳,六少拿了她的衣裳,就不怕她哭闹?」
  喜宝预感这衣裳怕是要给自己的,小手直挥:「我不能要。」
  江Z熙白了喜宝一眼,对浣纱道:「她长得快,这衣裳早就穿不上了。再说,她衣裳多着呢,哪还瞧得上这些过了气的花样?放那边也是浪费。」又叮嘱,「千万别叫她知道!」
  浣纱笑着点头:「我知道的。」说着叹息道,「六爷对喜宝这丫头,倒是越发好了。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丫头瞧着就讨喜讨怜。」
  江Z熙望了浣纱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是没说什么。
第14章
  江Z熙是用了午饭才出发的,出发前还特地去老太太那里,给老人家请了安。
  老人家如今已近古稀之年,身子不大好,见着六孙子来了,强打起精神、拽着他好一通说。
  她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说到底还是老四的儿子小六儿出息,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改明儿一定要去寺庙里烧香还愿去。顺便再请个愿,请菩萨保佑小六儿来年高中状元。
  家里终是出了一个走科举的了,走科举当官的好啊,不用花钱买官,省银子不说,这含金量还高,且得皇上器重。那宫里的江妃多了个出息的兄弟也能长些脸不是,往后这宫里宫外的相互照应着,江家必是会百年不衰。
  江Z熙觉得莫名其妙,他中举明明就是因着自己奋发努力的缘故,何必要烧香谢佛?不过他也算是孝子孝孙,老人家说,他便就听着,及是恭敬。后来老人家说得自己都觉得乏了,方肯放人。
  回了院子,江Z熙便见着了书童装扮的喜宝,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喜宝身着整洁干净的书童装束,头发左右对半分,简单地盘绕起来,用布包着。喜宝本就长得娇俏水灵,再加上浣纱的梳头功夫好,此番又换了新衣裳,怎么看怎么是一个俊美小少年。
  江Z熙很满意,对着浣纱点头道:「经你这样一打扮,还真瞧不出来是个女孩儿,不错。」去一旁用热水洗了手,又去内室换了身衣裳,方带着喜宝离去。
  外面大雪飞扬,呵气成冰,天气十分严寒。马车车内却暖和得紧,还熏着香,淡淡的味道,好闻极了。
  江Z熙装模作样地在看书,喜宝则于一旁,小心翼翼侍候着。
  喜宝静静坐着,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制造出杂音来扰了少爷清静。她见少爷并不搭理她,有些无聊,刚好肚子也饿了,便从怀里摸出半块烧饼来吃。
  烧饼是早上二柱哥哥给买的,她怕来不及,只吃了半块,另半块一直在怀里揣着。上午的时候不得空,没时间吃,眼下终于有点时间吃东西了。
  她肿得像馒头似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烧饼,一边啃一边滚动着眼珠子,仔细瞧着少爷脸色。见少爷没说什么,她便放心地吃了起来,吃完后有些口渴了,她眼巴巴地瞧着一旁的水壶,足足瞧了好一会儿。
  喜宝看了眼江Z熙,见他神态悠闲,终于鼓足勇气,小声问:「少爷,我可以喝点你的水吗?」
  江Z熙抬着眼皮子瞧她一眼,复又将目光回到书上,淡淡说:「可以。」见喜宝立即开心地去倒水,他咳了声,又道,「不过,得十文钱一杯。」喜宝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十文钱一杯的水,她可喝不起。算了,还是渴着吧。能省一文是一文,省点钱下来给娘买药。她眼下最缺的就是钱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般自甘堕落地卖身为奴。
  喜宝想到上午四奶奶说的话,方又想了起来,六少似乎还欠她一笔钱呢。
  她清了清嗓子:「少爷,您还没给我卖身的银子呢,四奶奶说是应该有的。」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叫,到底是底气不足,也有些害怕。
  听着喜宝竟然敢拿着四嫂的话来跟他算账了,江Z熙将书一合,抖着大长腿,故意说:「什么卖身的银子!你哪来卖身的银子?」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喜宝的那张卖身契,用手指弹了弹,送到她跟前,「可仔细瞧清楚了,上面说了有给你卖身银子了吗?」
  喜宝还真将眼睛睁得圆圆的,凑过去,一字不落地又瞧了一遍,果然没有呢。
  喜宝还是不死心:「可是四奶奶说应该有的……」
  江Z熙最讨厌旁人拿着老四的话顶撞他,老四媳妇的话也不行,因此便没了好气道:「别老是四奶奶长四奶奶短的,你要是那么喜欢老四,不如我将你送给他得了。瞧他也挺喜欢你的,跟了他,说不定还能混个姨娘当当。」
  喜宝一听,急了,立即甩着小脑袋瓜子直摇:「我不给旁人当丫鬟的,我只给六少当丫鬟!我不要卖身银子了,我不要了。」
  江Z熙心里爽得很,不过脸还是沉着,继续说:「我们江府的丫头,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只有小姐才有二两银子的份例。我给你二两,算是瞧得起你了,你倒还跟我算起账来!」
  喜宝懂得感恩,立即趁机表明态度:「我一定好好侍候少爷。」然后心里细细算着,她卖身三月,比旁人多得三两,这样一来,那她也就值个三两银子。
  原来自己只值三两,不怎么值钱呢!喜宝有些懊恼。娘往后肯定很需要银子,那她就算将自己再卖了,怕是也凑不足数,所以,还是跟着少爷好好混吧。
  一定不能惹他生气,一定要顺着他。
  喜宝也看出来了,这江六少喜欢有人拍他马屁捧着他,便开始夸他:「早上的时候也听府上人说了,说六少人聪明有前途,待下人也好……」其实没人这么说,喜宝扯谎脸有些红,闷着头继续,「书上说过,『良禽择木而栖』,六少是那棵好的大树,我就跟着六少爷。」
  江Z熙那个虚荣心是蹭蹭蹭直长,瞧着喜宝,越发觉得她乖巧懂事了。
  他伸手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放低了声音道:「记得你说过你娘病了?看你也算个有孝心的,这样吧,以后好好侍候着小爷,将小爷我侍候得舒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了吗?」见她乖乖点头,江Z熙又道,「比如,给小爷我捶背就赏你十文。我深夜读书你得一旁候着研磨,陪着我熬夜,赏你二十文。还有,每晚要打热水也爷洗脚,伺候得舒服了,就赏你……嗯,五十文。」
  喜宝一样样都记在了心里,然后问:「为什么洗脚给的多呢?」
  江Z熙哈哈大笑:「……」
  喜宝心里暗暗揣摩,最后得出答案:「是因为少爷的脚很臭吗?」
  江Z熙抡起一巴掌就拍喜宝后脑勺上:「敢对本少大不敬,先扣你五文钱再说!」喜宝恨不得咬断自己舌根。
  聚贤书院在城外的钟磬山,书院坐落在钟磬山的半山腰,山顶上还有一座寺庙,叫做清辉寺。
  京城四周大小寺庙虽不少,可清辉寺已有数百年历史,堪称天下第一大寺。
  听说当年□□皇帝打江山时造了不少孽,后来天下太平了他便开始做噩梦睡不着觉,后经人提醒,便找人代他剃发出家。如今那替□□皇帝出家的人还在寺庙里住着,当今皇上每年去寺里祭祖或者求雨祈福的时候,也得特地抽空去见见那老和尚。
  马车绕着蜿蜒的山道一路颠簸,等到达聚贤书院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江Z熙撩开车帘对车夫说:「别停在这里,直接进去吧。」
  那车夫有些为难:「少爷,您瞧见没,那门前立着两个和尚,不给进去呢。」
  江Z熙自然瞧见了,皱眉:「书院里怎么会有和尚……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要知道,这清辉寺跟聚贤书院虽然一个山头住着,可向来是没有什么亲密来往的。
  那边站在门前的小和尚也瞧见江Z熙了,立即走了过来,对着江Z熙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还请下车吧。」
  江Z熙跳下马车,问道:「你们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小和尚说:「贫僧清辉寺亦了,是跟着绝空师叔来的,绝空师叔如今是贵院纪律课的老师。」
  江Z熙并不知道这绝空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书院在搞什么名堂,他是来念书的倒也不想惹事,挥手道:「算了吧……」对着车夫说,「你来回跑几趟,将行礼都送到小爷房里去。」
  车夫自是应着,喜宝想赚银子,立即凑过来:「少爷,我也帮你搬行礼。」
  江Z熙眯了下眼睛,捏了下她的脸,哂笑道:「想挣银子?那好啊!」指了指旁边几个装着换洗衣裳以及被褥的大包袱,「这些你背着吧。」
  喜宝得令,立即将包袱都往身上扛,她年岁不大身形也小,几个包袱扛在肩上、背在背上后,便就只能瞧见她的两条小短腿。
  是以,已经一天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此时还被罚单脚站在雪里,已经严重体力不支的何君傲瞧见了,吓了一跳。妈呀,包袱成精自己跑出来了!
  江Z熙朝着何君傲走来,见他一脸菜色,缺德地捂嘴一笑,然后踹他一脚:「德行!昨晚将我灌醉害我回去被骂,没想到你也没逃过!自作孽不可活!」见他精神不太好,便问,「梁兄呢?怎么没被罚?」
  何君傲耷拉着脑袋,叹气道:「梁兄学问那么好,他怎么会受罚?」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江兄,别怪我没提醒你,书院里来了一个变态和尚,装门想法子惩罚学生。你在家这些日子怕是心都玩野了吧?别磨蹭了,赶紧回去熬夜看书去吧,省得明日被罚。」然后伸手指了指另一角。
  江Z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一愣,那边墙根底下站了一排人。
  回了房间,喜宝整理床铺,江Z熙则偷偷跑出去打探行情去了。
  原来这绝空是朝廷派来的人,虽然只是个和尚,可靠山大,难怪连当朝何太傅之孙何君傲都敢罚!
  江Z熙打探完立即钻回房里,然后疯了似的开始各种找书,将喜宝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又弄乱了。
  他急着找书的样子,就像是野猪在拱白菜,猴急猴急的。
  喜宝见他将书弄得满屋子都是,好意问道:「少爷在找什么书?我帮您找。」
  江Z熙黑着脸转头:「我那本《礼记》呢?」
  东西是喜宝收拾整理的,她自然知道在哪儿,见少爷在找《礼记》,她从另外一个地方找了出来,递给他。
  江Z熙拍胸脯,脸色稍稍好转:「吓死我了,还以为没带呢。」伸手弹了弹上面的灰,「没了这书,明儿的早饭就别想吃了。」看着喜宝,「刚刚出去打听了,明儿就考这书上的内容,你晚上得陪着我一起看。」
  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头发散了下来,又找了根绳子来,将头发扎着系在房梁上。
  喜宝明白了,立即去找剪刀,然后蹲在江Z熙跟前,静静地守着他,不说话。
  江Z熙正在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苦逼地背书,一篇背完一睁眼,见喜宝举着剪刀瞪着他。
  他莫名其妙,不耐烦道:「拿着它做什么?」
  喜宝一脸认真的样子:「守着少爷看书。」心里想的是,少爷自己头悬梁,她呆会儿要帮他锥刺股。
第15章
  其实江Z熙没有多大的学问,而对那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研究得也不够透彻。不过,好在他脑袋瓜子聪明,强记能力也强,当初会试前死记硬背了数月,也能勉强中个举。
  中了举之后他就开始四处炫耀着吃喝玩乐,早没将心思花在学问上,再加上未婚妻跟人跑了一事心灵上受过重创,因此,现在跟他说什么四书五经啊,他江Z熙一概不知。
  眼下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会考了,江Z熙是这样想的,他还要按着当时乡试的条路来复习,想来多半是没有问题的。可谁知道,竟然半路杀出个绝空和尚来,将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不会背书就不给饭吃,可是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看书呢?民以食为天嘛!
  江Z熙痛恨得真想对那绝空一阵拳打脚踢!
  闭着眼睛又背完一篇,江Z熙实在有些困,就快要熬不住了。
  他想睡,可喜宝不敢睡,她得了少爷吩咐,可是一直圆睁着眼睛守着少爷的。现下见「头悬梁」对少爷似乎已经不太管用,她眨了眨漆黑乌亮的眼睛,挥起剪刀就要朝江Z熙大腿刺去。
  突然间,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这声音不是江Z熙的,而是从隔壁屋子传来的。
  江Z熙一根神经蹦着,本来睡得就浅,此时深夜寂静叫声又凄厉,他吓得立即弹跳了起来,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喜宝正举着剪刀对着他。
  「你干什么?」江Z熙一脸菜色,头也有些疼,他揉了揉太阳血,挥手不耐烦道,「你一直举着那把剪刀做什么?还不快放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我不利呢。」
  喜宝乖乖地将剪刀放下,无辜地望着江Z熙,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不是少爷叫我这样做的吗?少爷说让我守着您,陪着您一起看书的。书上说『头悬梁,锥刺骨』,少爷头在梁上悬着,那我就得帮着少爷在腿上插刀。」她委屈极了,明明是少爷这样说的啊。
  哇擦?!!!
  江Z熙眼下吓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摸了摸自己那条漂亮的大长腿,这条腿可差点就没了啊!他再去瞧喜宝,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着故意整他的,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喜宝见江Z熙脸色青紫,还一直摸着自己的腿,她左右望了望,然后说:「少爷,您腿酸?要不我给您锤锤?」
  捶肩给十文钱,不知道捶腿给不给钱,喜宝小步走过去,心想,捶一次给五文钱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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