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说起那段往事，有些滔滔不绝，也没那么赧然。听故事好像是苦的，可她还带一点笑，并不觉得有多苦。
“不过后来回去之后，做饭的机会就少了。所以我的厨艺就停留在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上。你冰箱里的食材都太好了，给我做就浪费了。”
岳云笙嗯一身，没说更多。
顾宝珠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低头默默吃饭。
岳云笙大概是饿极了，几个菜竟吃的干干净净。身为做饭的那位，其实还蛮有成就感的。
顾宝珠将碗筷收了，又将桌子擦干净。
从厨房出来，看到岳云笙站在阳台打电话，手里点着一支烟。
月光照在他身上，抖落了一身清辉。
顾宝珠默默将视线收回来，觉得自己该走了。
她去沙发上拿包，就听到砸门的声音。
这动静不小，连着她的身体也被吓得震了一下。
顾宝珠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她看向岳云笙的时候，恰好岳云笙也朝她看过来。
他挂了电话，径自走过来，从顾宝珠身侧走过。清晰的烟草味道。
打开门的一刹，岳云笙就皱了眉。他掌着门板，似乎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但高洁怡往里一望，就看到了顾宝珠。她笑一声，说，“你们俩正好都在，我有话要和你们说。怎么，我这个当妈的还得被自己的儿子拒之门外？”
到底是岳云笙退了一步，侧身让开一些，看着她进来，说了一句，“说完就走，我没什么闲工夫应付你。”
高洁怡在沙发上坐下，看一眼顾宝珠，“给我倒杯水。”
顾宝珠看一眼岳云笙，还是照做了。
高洁怡接过水，递到唇边，只是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岳云笙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没什么耐心，“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高洁怡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耽误你们的事情了。行，我说完就走。云笙，你知道她爸，现在打着你的老丈人，咱们岳家的亲家造谣撞骗的参与了多少投资吗？”
她说着，眯眼看向顾宝珠，“呵，早知道就是奔着这个去的，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这还没怎么样呢，以后你们俩真要怎么样，他不得反了天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顾宝珠心里很不舒服，但只攥紧了手指。
第74章 生气了？
顾知华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高洁怡的话应该是没有错的。
“你的意思是？”岳云笙淡淡问。
高洁怡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也做不了你的主。只是看不得你继续错下去，过来提醒你一句。你毕竟年轻，图个新鲜玩个女人也是正常的。只是玩归玩，也该知道什么更重要。顾家就是个无底洞，我也查了一下，他们家发家就不太正，以后就是个吸血的蚂蟥。养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哪里去？瞧没瞧见，她多有手段，能让你和她维持到现在。”
顾宝珠已经无地自容。高洁怡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便是完全宠着侮辱她去的。
“说做不了我的主，我看你说的也不少。”岳云笙云淡风轻的怼回去。
高洁怡一时没说话，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才又说，“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我总不会比岳家那些人要对你坏一点。”
“母凭子贵，一心想的就是哪天我成为真正岳家的掌权人，你就能当个太后，你比他们又好哪里去？”
高洁怡愣了一下，当真外人的面，她那点心思被戳破，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
岳云笙继续说，“你既然说到了岳家人。我也不妨和你说两句。岳家的名声我向来不大在意，这些年也没少做损害岳家名誉的事情。岳家谁在意这些，当然是非姑姑莫属。现如今顾知华做的那些事情，姑姑都没出来说话，你反倒第一个跳出来，不觉得可笑？你要跳也可以，别在我跟前。到姑姑跟前，兴许还能算得上是献了一回殷情，指不定可以给你每个月生活费再加点。”
被自己的亲儿子说成这样，高洁怡是再笑不出来。
只她骨子里的骄傲，万不能在顾宝珠跟前没了面子。
抓起手边的包站起来说，“我的话你是没放在心里，但你也好好想想。别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岳家就没出过为情所困的窝囊废。”
高洁怡走后，顾宝珠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先走了，岳总。”
“帮我拿瓶水。”
顾宝珠怔了一下，还是打开冰箱，给他拿了一瓶易云。
她走过去，将水递过去。
岳云笙伸手，没去接水，却抓住她的手腕，稍稍一带，顾宝珠便跌坐在他腿上。
岳云笙挑起她的下巴，看她，“生气了？”
顾宝珠下意识摇头否认。
想低头，又被他手挑起来，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她眼睛里氤氲着水汽，目光像是星光投进去似的。
“没什么可生气的。现在尝到点甜头，该高兴是不是？”
顾宝珠手指攥紧，一句话没说。
她明确知道，来自岳云笙的羞辱远比高洁怡的要让她更难受。
她挣扎着要起来，“我该走了。”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却被他拽住，搂得更紧。
他突然凑近问，“晚饭吃饱了吗？”
没来由的问题，顾宝珠也只能点点头。
岳云笙又说，“你既然吃饱了，那换我吃了。”
等到顾宝珠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被他封住，留给她的只是不畅的呼吸，和脸上的灼热。
结束后，顾宝珠背对着他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捞衣服穿。
转过身看向岳云笙，他正靠着床抽烟。
她犹豫一下，还是说，“我爸爸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伯母的话说的有道理。”
岳云笙掀了眼皮去看她。
顾宝珠停了一下，复又说，“我爸爸这个人有点贪婪，如果他影响到你什么，或者失了分寸，我觉得你也不应该纵容。”
岳云笙将烟掐灭，朝她勾了勾手指。
顾宝珠绕过床尾，走到他跟前。
岳云笙一拉，她就趴在他胸口。
隐约还能看见岳云笙胸口几道很淡的抓痕。
她自然没有挠人的习惯，但每次岳云笙碰她，大概是她过于隐忍的性子，始终不愿叫出来，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发泄方式。
“倒戈了？”岳云笙以一种很慵懒的语调问她。
他脸上带着一点疲态。
顾宝珠摇头，“我没有站在谁那边。无论你们谁，我都没有什么资格决定什么。”
岳云笙以审视的目光看她。
顾宝珠很不自在，要挣开起来，她的背被他用手压着，动弹不得。顾宝珠只好放弃，低声说，“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那朋友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什么？”岳云笙没来由的一句，让顾宝珠愣了一下，“啊，对。她一直在等你有空。不过她就是那样，你真要没时间，就算了。你知道她想表达谢意就行了。”
“请我喝酒可以吗？”
“啊？现在吗？你刚出差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岳云笙笑了一声，说，“当然不能是今晚。就算是头牛，也该给口喘息的机会。明天，我白天都有事，所以吃饭就免了。晚上能空出来时间，你们找个地方，我过去。”
“真的吗？”顾宝珠对于岳云笙的突然态度转变有些欣喜，笑意都在脸上。
“那我和鹿鹿说一声。”
“现在？”
“现在。她很忙的，就算是胳膊骨折了，也没少瞒着我出去玩。不提前和她约好，谁知道她明天有什么安排。”
她说起江秋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是明媚的。
岳云笙觉得她好像很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宝珠看着他，声音低低的，“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岳云笙嗯一身，眼睛往身侧瞟了一眼，“不早了，我没那个精力送你回去。”
顾宝珠想说不用的。可他的意思好像是让她今晚在这睡下了。
岳云笙的手松开，顾宝珠站起身子，先是到外面和江秋鹿说了这件事。江秋鹿情绪很激动，直言岳云笙再不约的话，她的钱就要花完了。顾宝珠已经懒得去关心她花钱如流水的行为。
江秋鹿说到时候地址发给她。
顾宝珠挂了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进了卧室。
岳云笙已经睡着了，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安静的去了卫生间冲澡，然后躺回到床上。
她背对着岳云笙，世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条手臂伸过来，温热的胸膛贴近她的背。
顾宝珠不敢动弹，出了一身汗，沉沉睡去。
第75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隔天晚上，顾宝珠和江秋鹿提前到的酒吧。
江秋鹿知道她的酒量，顾宝珠自己更知道，所以点了一杯西瓜汁。
顾宝珠看江秋鹿简直就是盛装出行，露脐的短T和皮短裙，超大的耳圈，配上略重的妆容。
“你表达谢意，是不是妆容夸张了点？”
江秋鹿翻个白眼，“宝珠，你还是年轻。我是专程为了谢岳总的吗？因为要请岳总，我选的专门是这种高档酒吧。这地方很多精英的，我这是花一分钱办两件事，懂吗？”
顾宝珠不敢苟同，“姐姐，你胳膊还没完全好。”
江秋鹿摆摆手，“不碍事，办事的时候，一条胳膊也不影响什么。我又不是靠胳膊动。”
顾宝珠不好接话。
没经验和有了经验之后，都让她害羞的没法接话。
江秋鹿肩膀碰一下她的，“最近和岳总是不是蜜里调油，看你小脸滋润的。要不要和我聊聊细节？我也好学习一下。”
顾宝珠脸通红。她用手摸了一下，端了西瓜汁喝了两口，才说，“鹿鹿，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话题。我都不想理你了。”
江秋鹿伸出一条胳膊搂着她笑了笑，“不说不说，我们宝珠太纯情了。”
“鹿鹿，你不是要存钱的吗？怎么钱花的那么快？”
“可能钱不值钱了吧？我的那套装备不是都给砸毁了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看来着，结果看中一套更好的。想着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嘛，关键要赚钱的家伙要够硬。所以咬咬牙就买了。现在想想都有点肉疼。”
只是买了装备，顾宝珠觉得也不算乱花钱。而且江秋鹿这种性格，叫她存钱，是真的为难她了。
江秋鹿说，“下次等我挣了钱，你给我存着吧。我也是担心以后我老了，没钱要露宿街头，养老院都不收。”
“你太悲观了。”
“不是悲观，是现实。你看我，不打算结婚，不打算要孩子。我父母肯定要比我走的走吧，我又不存钱，到老了，不是又没钱没人，晚景凄凉吗？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把钱存你这里，以后老了，就来找你。”
顾宝珠笑着点头，“好。老了我们一起做伴，我应该勉强还能做顿饭给你吃。”
江秋鹿看她，“一起做伴可能性不大，你到时候肯定家庭幸福和睦。我在养老院，你定期看我就行。”
顾宝珠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好像不会那样。”
江秋鹿端起酒，白她一眼，“我俩到底谁悲观？”
顾宝珠笑一下。
江秋鹿看一眼时间，问，“这岳总行不行？怎么现在还不来？他再不来，我要是先猎艳到大帅哥，可不管他了。”
顾宝珠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
“他可能在忙吧？要问他一下吗？”
“不用不用，等着吧，毕竟是我请他。”她分明是在和顾宝珠说话，眼神却一直在往前看。
顾宝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吧台那边，一个优质男人举着酒杯，遥遥的在看她。
江秋鹿起身，拍了一下顾宝珠的肩膀，“我先去猎艳了，岳总来了叫我。当然也有可能进展神速，我和他已经离开这里。到时候你陪好她，我给你转账。”
顾宝珠也是无语了，看她走，也只能叮嘱，“你小心你的胳膊。”
江秋鹿扭头给她一个飞吻，眨一下眼，“不相信姐的实力了吧，丝毫不影响。”
顾宝珠只能随她去了。
她低头喝着水果汁，有那么一两个人男人过来和她打招呼。顾宝珠都笑笑说在等人。也有看她在喝果汁，就知道她不是玩咖，主动放弃的。
等了几分钟，顾宝珠看到有微信进来，是岳云笙的，【遇到路上堵车，你们还在吗？】
【在的。我们位置靠左，你过来应该能很快找到。】
手机锁屏，顾宝珠抬眼随意看过去。前面传来一阵争吵。顾宝珠没什么看热闹的习惯，可是人影晃动的时候，她看到这争吵的主人公竟然有江秋鹿。
她赶紧抓了手机走过去，拨开众人，走到了江秋鹿身边。
江秋鹿此刻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正是刚才她看中的那位优质男。但这位男士的表情是既尴尬又难受。
“鹿鹿，你没事吧？”
江秋鹿见到顾宝珠，主动松开了手。
那男士对江秋鹿匆忙走了。
“我说呢，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哪来的。原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顾家这种捞女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说话的便是蒋楠霜。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皮肤白皙，五官格外的俊美，就是那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长相。
“我是不要脸了，又怎么了？再不要脸，男人不也是还给你了？你好歹给条活路，咱们还得活下去呢。”江秋鹿回呛蒋楠霜。
蒋楠霜没理会，看向身边的男人，“玉珩，我都和你说了，你还不信。非要过来对峙，现在明白了吧？她就是个贪图钱财的女人。没了你，她过得好的不得了。马上就能找别的男人。她拿着我给的钱，几天就花完了。现在估计又再找下家了。”
顾宝珠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前阵子江秋鹿喜欢的那个周玉珩。
看长相，确实是上乘，而且看起来怪斯文的。她不知道，江秋鹿喜欢这个类型。
“找下家怎么了？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没蒋小姐你这么深情。男人已经还给你了，你也行行好，别来纠缠我了。我实在是惹不起你们。宝珠，咱们走。”
周玉珩突然开口，“江秋鹿，你拿那笔钱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吗？还是你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就奔着钱去的？”
江秋鹿笑了一下，“一百六十万啊，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了，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它的不尊重。我又不傻。难不成我和你还能有什么结果吗？你也是，自己有未婚妻了，就少出来招惹别人。咱们俩，也就半斤八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