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岳云笙，嗓音因为发烧，微哑，“谢谢你。”
“反正都是要肉偿的，我不亏。”
顾宝珠顿了顿，说，“昨晚我和你提的，岳总你还能再考虑一下吗？”
岳云笙的眸光一下冷下来，嗓音低沉的警告，“顾宝珠，你还学会得寸进尺了？再多提一句，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感觉到岳云笙是真的有些生气，顾宝珠也不敢多提了。
她低头看着书页，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片刻之后，又抬头对岳云笙说，“我也知道我提的要求过分，所以我也不想为难你。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想和你保持那样的关系，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她一口气说完，因为语速过快，顾不上换气，此刻才轻轻缓缓的呼吸。
岳云笙几步走过来，一下子掐住她细白的脖子，“对你好一点，就学会蹬鼻子上脸了？现在是在威胁我？”
顾宝珠觉得难受，发不出声音，所以只能摇头。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在我这，是我说了算。怎么，和我断了关系，再找个别人去结婚？算盘倒是打得响。我告诉你，不可能。”
在顾宝珠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岳云笙松开了手，一下子坐在她旁边。
顾宝珠别过头去，咳嗽了几声。手上的法语小说被他一把夺了去。
“你还会法语？”岳云笙随意翻了几页。
顾宝珠点点头，“不是很精通，基本交流没问题。”
“你大学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吧？”
顾宝珠嗯一声，“我是利用业余时间学的。大学的时候，有时间就去外语学院那边蹭课。那边的老师都认识我了。我还交了几个F国留学生朋友，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还挺机灵的，交的都是男性朋友吧？”
虽然这样问，但岳云笙没有什么讽刺意味，多半都是揶揄。
顾宝珠摇头，“都是女生。他们也想学汉语，我们正好双语交流。”
岳云笙没什么信不信的，又问，“学这个干什么？纯粹因为兴趣？”
“兴趣是一部分，主要是因为……”顾宝珠突然停顿下来，去看岳云笙。
这一来二去的一问一答，顾宝珠意识到岳云笙似乎对她的事情挺有兴趣。
见顾宝珠停下来，岳云笙揶揄，“又是个很长的故事？”
顾宝珠不好意思的一笑，“很短。只是怕你不想听。”
岳云笙淡淡说，“我在听。”
顾宝珠顿了一下，便说，“我很小就到了顾家，那时候其实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外婆和我说过的几句话我印象很深刻。我小时候不是没问过外婆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既然生了我，为什么我见不到她。外婆就说她去了F国，追求她的理想去了。等我长大了，她就回来了。那时候我就把这句话一直记着，所以就学了法语，为的是有一天去找她。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外婆为了安慰我随口说的一个国家。”
“怎么不去问清楚？”
顾宝珠苦涩的一笑，“觉得没有意义。也是怕……把我心里的一点希望浇灭。也许有一天，我真的去了F国，然后什么也没找到，那个时候才会彻底死心。现在就让我保留一点希望吧，没什么不好。”
她澄澈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对未来的希望，闪闪的在发光。
岳云笙知道大概率是她外婆的一句善意的谎言，可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无法狠心去戳穿，揭开残酷的真相。
“看一会儿就躺着去，我处理点工作。”岳云笙说着，将书重新放回到她双腿。顾宝珠注意到，虽然他随意的翻了几页，可停留的地方还是她翻开的地方。
岳云笙起身去了书房，将门合上，很快传来他低低的含糊的声音。
顾宝珠便打算看书，江秋鹿的电话打进来。
她接通，将声音压得低一点，怕打扰到岳云笙。
“宝珠，你在哪，干什么呢？”江秋鹿语调很轻松，嘴里似乎还在吃东西。
“我在岳云笙这里。”
“是吗？他答应帮你一起对付顾家了？”
“还没。”
“这样啊，也没关系，这件事可以慢慢来。宝珠，你说你去找岳云笙。我才回过味来，你都和顾家人摊牌了，以后也不好再住在那里吧？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来我这里住吧。”
顾宝珠自然不能说因为周玉珩，她不方便去打扰，便说道，“我打算再努努力，所以暂时住在岳云笙这里。我和他说了实情，想和他结婚，以此来摆脱顾家。”
“哈？宝珠，你怎么犯傻了？以岳云笙这种大佬，肯定不会明知道被你利用，还会同意的啊。而且还是结婚这种大事。多憋屈啊。除非他爱你爱的难以自拔了。你怎么就全说出来了呢？先哄着也行啊。”
“可我也不能骗他。像你说的，毕竟是要结婚，我当然要把真相告诉他。我本来想的是，让他也提出条件，等把顾家的事处理妥当，我们也可以痛痛快快的离婚。”
江秋鹿唔了一声，说，“你们这事的确有些复杂，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行，是挺头大的。岳云笙是块硬骨头，你不好啃吧。”
顾宝珠嗯了一声，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先别想多了，反正你就铁了心和顾家不来往，再黏着岳云笙，顾家人不敢对你做出什么来。听我的，既然决定了，就心肠硬一点。”
“我知道了，这一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小白兔这是变成战神兔了。”
顾宝珠忍不住一笑，“你别埋汰我了。你和他，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我们俩决定出国旅游呢，最近在办签证。谁知道三十岁之前就能实现环游世界的宏伟愿望呢，想想都有点激动。”
“那你好好玩。”
“行，那就这么说了。昨天没好好说上话，他还想见你来着。你要见他吗？”
“鹿鹿，这看你。你想把他好好介绍给我，我当然会期待见他。”
“嗐，就是见个面，别那么严肃。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先处理好你的事情。”
知道江秋鹿还是有所顾忌，顾宝珠也没多说，嗯了一声。
第111章 一个地方栽两次
顾宝珠看了一会儿，发现注意力很难集中，十几分钟后，便放弃了。
她打算去洗澡，原先那件浴袍是没法穿了。原本打算在衣柜里随便找一件衣服，突然发现衣柜最边上多了不少女装。她看了一下码，都是自己能穿的。而且都是新的，连吊牌都在。
她不敢自作多情觉得那些衣服是给他准备的。
没有直接去打扰他，怕他正在工作，顾宝珠就拿了手机给他发了个微信，【柜子里的衣服，我可以穿吗？】
【随便你。】
顾宝珠看着这三个字，花了十几秒去揣测背后的意思，最后伸手拿了一条棉质睡裙。
等她去了卫生间，看到架子上还放了几条包装好的一次性内裤。
这肯定是为她准备的了，因为她昨晚就住在这里，是确定没有的。
岳云笙似乎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不少事。
她冲了个澡，头发也洗了。吹了半干，就躺到了床上。
看了一会儿手机，刚准备去睡，又有了饿意，索性又爬起来去了厨房。
看到厨房的场景，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熬粥的锅旁边淤出来不少粥。而她也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不少糊状的米粥。
顾宝珠勾唇笑了一下，似乎能想象岳云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胃口还不错，喝了大半碗，等回到床上，睡意又没了。
正在这个时候，曲素瑛的电话打进来。
曲素瑛基本不用社交软件，有什么事就是直接打电话。
顾宝珠忙接了。
“曲老师……”
“宝珠啊，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曲老师你身体恢复的好吗？”
曲素瑛慈爱的笑笑，“恢复的很好。这不是又闲不下来了？昆曲界有个年中的汇报演出，规模很大，就在C城最大的剧院。我被他们请了当个顾问，也不算多忙。有阵子没见到你了，怎么样，有空过来听戏吗？”
顾宝珠还没有说话，曲素瑛又说，“只是来听戏，不至于还要听家里人的意思。宋莲要说你，我替你去说。上次的视频我看了，你不继续唱，真是太可惜了。这次会来很多前辈，当然也有很多活跃在昆曲界的年轻演员，你们都交流一下。”
顾宝珠便说，“曲老师，我会过去的。”
见顾宝珠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曲素瑛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确定？可别到时候说临时有事。”
“不会的，曲老师，你告诉我具体日期，我到时候一定过去。”
“行，那就这么说了。”
挂断了电话，顾宝珠捏着手机，思虑了片刻。
她当然要答应。摆脱顾家，本来就是要为了自己以后更自由的生活。昆曲就是她热爱的东西，她不会再辜负。
顾宝珠接了曲素瑛的电话，一时间情绪还有些激动。她就到网上搜索这次演出的相关讯息，看到那些演出的剧目还有要出席的前辈，就变得格外期待。
她又翻了网上很多昆曲的演出视频，看的入迷，直接忘了时间。
一转眼天已经黑下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揉了揉眼睛。不知不觉就刷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觉得累了，顾宝珠简单去洗漱一下，就躺回床上睡下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靠在了身侧，顾宝珠很快惊醒过来。
她此刻是背对着岳云笙的，感受到他的胸膛贴着自己，被他胸口起伏的频率影响，她自己呼吸都不会了。
男人的身体是温热的，顾宝珠也觉得身体热起来，下意识便要离着岳云笙远一些。
“躲什么？我也不至于这种情况还碰你。”岳云笙低沉的声音传来，让顾宝珠一个激灵。
她小声说，“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赶紧睡觉，不知道我明天还要出差？”
“哦。”
顾宝珠便没有了防备，可贴的紧，她又觉得有些难受，觉得背上出了汗，便在被窝里动了动。
岳云笙一把将她圈住，“再敢乱动，我可不能自控了。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
顾宝珠吓得背僵直，也不敢再动了。
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岳云笙闭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
隔天岳云笙就出差了，连着两天没有回来。
第三天，就是曲素瑛和她说的演出的时间。顾宝珠换了衣服，上午出的门。吃个午饭，正好过去。
临时接到江秋鹿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顾宝珠就说她下去要去听昆曲，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一点了。
江秋鹿问了地址，就说马上过来。
顾宝珠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之后，又把具体的定位发给她。
过了十几分钟，江秋鹿就来了。身边还有周玉珩。
周玉珩坐下来，和江秋鹿客气的打了招呼。
顾宝珠三次见到周玉珩，还是同样的感觉。豪门里的一股清流，没有攻击性，为人其实很随和，长相帅气，多情温柔的模样。
江秋鹿坐下来，说，“周玉珩也想听昆曲，索性我们一起过来了。票不会没有了吧？”
顾宝珠说，“曲老师在，走员工通道应该没问题。”
江秋鹿眯眼一笑，“有人就是不一样。点菜了吗？”
“还没，等你呢。”
江秋鹿就拿起菜单，也不看周玉珩，就和顾宝珠商量着点什么菜。
顾宝珠给她一个眼神，往周玉珩那里瞥了一眼。
江秋鹿没所谓的说，“他不挑，吃什么都行。”
周玉珩在一旁说，“宝珠你别客气，多点一些。”
“谁是宝珠？你倒是自来熟。”江秋鹿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
周玉珩面露一丝尴尬。
顾宝珠说，“他现在和你那么好，怎么不能叫我宝珠？怎么我的名字是什么国家机密吗，还不能让人喊？”
“宝珠，你帮谁呢？”
“帮理啊。”
江秋鹿报复性的点了七八个菜，顾宝珠也阻止不了。
周玉珩笑说，“随便她点，她高兴就行，宝珠你也多吃点。”
“宝珠又不傻，自己会吃。”
顾宝珠趁周玉珩去接电话的空档，小声说，“你对人家态度蛮恶劣的。”
“他要不乐意可以随时走，我才不惯着他。”
顾宝珠无语的看她一眼，“别到时候哭。”
“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有什么可哭的？动不动就付出真心的那个人才是真傻，姐们吃过一回亏，还能在一个地方栽两次？”
“但愿吧。”
第112章 通透
演出是两点开始，顾宝珠他们吃过饭一点多到的剧院。
江秋鹿不死心，让周玉珩去问一下售票处。
这票在一个月前就卖完了。
江秋鹿感叹原来戏迷这么多。
顾宝珠给曲素瑛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有个工作人员过来找她，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顾老师，这边请。”
顾宝珠不好意思的说，“喊我老师有点高看我了。”
“顾老师年少成名，在昆曲界绝对能担得起一声老师，您就别客气了。我也是你的戏迷，希望有机会还能听到你唱昆曲。”
“您客气了。”顾宝珠牵着江秋鹿的手，没一会儿就到了后台。
工作人员指了一间休息室，“曲老师在那边。”
“有劳，我自己过去就好。”
江秋鹿松开她的手，“你去和你老师打招呼，我和周玉珩到处转一下。还是头一次来后台。”
“行。那你别乱跑，我等会儿问一下座位，我们就过去。”
“嗯，你先去吧。”她转过身，挽了周玉珩的手臂去别处了。
顾宝珠便朝曲素瑛的休息室去了。
敲了敲门，自报了家门，“曲老师，是我，顾宝珠。”
没等来回应，门先开了。
“小宝珠……”简星宇亲昵的喊她。
顾宝珠还没反应过来，在这里怎么会见到简星宇，就被她拉了进去。
不仅简星宇在，沈沐清也在。
“沈阿姨。”顾宝珠温和的打了招呼。
沈沐清也很温和的对她笑。
简星宇已经拉着她在一边坐下。
曲素瑛说，“这次多亏了简太太，要不然演出没法顺利进行。”
沈沐清说，“我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主要能看到那么多艺术家在台上表演，真是大饱耳福了。就是可惜了，听不到曲老师再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