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只钰【完结】
时间:2024-05-20 14:55:28

  “阁主,现在朝廷局面本末倒置,当时我同您一道读书时也说过,我想要政治清明,读书至仕也是不愿家乡的惨剧再次发生,想有朝一日能为天下疾苦尽微薄之力。”
  慕玄云听他说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认为慕玄云是要借他以公谋私,慕玄云缓声“我并不会妨碍你的政治理想。仅是两件小事罢了。”
  “现在能告诉我吗?”邵安隐问。
  “你上任翰林学士之后。”
  邵安隐将目光移向一侧,望向亭外的湖水。此处地势最高,湖面后能俯瞰西京全貌,街巷交错,条条区域划分地规整,邵安隐心中有些复杂。
  含柠咬唇,伸手按在邵安隐手上“不必勉强
  ,你要是不想···”
  “没事。”邵安隐放轻声音,回头看着含柠。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含柠紧张的握住自己的手。
  “阁主是我邵安隐的救命恩人,当年我不遗余力地送我科考,从未开口要求过什么也没有要过回报,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顿了顿他又道“今日也是我主动来求阁主的,我相信阁主的为人,定不会为难我做什么徇私枉法的事。我答应阁主。”
  慕玄云打量他一番,轻声“好,那你随我进来。”
  三人出了湖亭,慕玄云转头看着他。邵安隐坦荡地跟在他身后,见他望过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身旁的含柠也看着他笑意盈盈,应该是开心极了。
  回了一个浅笑,慕玄云回过头去,阁中越来越多知春的花绽开,点缀在白墙绿水之间,像极了记忆里三人在临安度过的那些时日。
第80章 第一眼
  “呵,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个女子。”
  阮瑾玉脑中一炸,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几分戒备地看着周凌。
  打量着阮瑾玉的神情,周凌挑眉“不过你放心。”
  四周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周凌抱臂欺身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你不想让我说,我就不说。”
  他温热的呼吸扫着阮瑾玉的耳朵,她歪开头,蹙眉去看周凌,此时周凌正挂着一副张扬的笑,好像当面将阮瑾玉女扮男装的事情拆穿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
  阮瑾玉拿捏了一番少年的心思,平声道“周公子的话当真?”
  “那当然!”周凌直起身子“但你以后见到我不准躲着我了。”
  “行。”阮瑾玉点点头,周凌张开手掌“击掌,一言为定。”
  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掌心里有层层明显的厚茧,阮瑾玉抬起手干脆地同他击掌,发出清脆的一声。
  “一言为定。”
  周凌转过身去,晃悠着马尾沿着山路往下去。他在京中呆不久,阮瑾玉也没有再与他接触的打算,但她还要在京中同别的官员接触,左思右想她快步上前追上周凌。
  周凌比她高处一个头,阮瑾玉仰头追问“你要是违背了约定怎么办?”
  闻言,周凌不屑地撇嘴,牙间挤出一声“嘁,将-军一言,万马难追,你懂不懂?”
  她确实没听过这种说法,但她也明白周凌的意思,阮瑾玉收回目光,暗自叹口气。她有些懊恼
  ,怎么又被人抓了把柄。
  “你是从何时发觉的?”
  “第一眼。”
  二人并肩而行,阮瑾玉走在外侧,周凌走在里面,路过一家家摊位,偶尔扬手撩动挂在摊前的小玩意。听不见身边的人说话了,周凌转头瞧着她兴致不高,驻足在小吃摊前。
  阮瑾玉随他停下,蹙眉思索间,周凌递上两块绿豆糕。
  “给你,陪我吃。”
  他将绿豆糕塞进阮瑾玉怀里,阮瑾玉捧着两块散发着清香的绿豆糕,终于想起了什么,抬头死死盯着周凌。
  周凌正掐着腰往嘴里送糕点,见阮瑾玉盯着他,抬起袖子擦擦嘴角的糕渣“怎么?”
  “你当真第一眼就知道了?!”
  “骗你作甚,我的眼力极佳,骑射···”
  阮瑾玉一跺脚“那天早上,你说要给我看伤。但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女子!”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原本没有注意他们,却也被阮瑾玉高声吸引了目光。
  那日早上在河边,周凌二话不说就来掀她的衣衫,阮瑾玉现在想起只觉得羞愤,更觉得周凌有几分无耻。
  赤衣少年张张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被戳穿的慌张,很快清清嗓子“我是担心你会强撑,你是姑娘,身为男子我当然要多照顾几分。”
  阮瑾玉听着他解释,如玉面庞透出绯红,周凌也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时,底气多少有些不足,落在阮瑾玉耳中,起码有八分是掩饰的含义。
  她扫了一圈周围的目光,转
  过身往山上走。
  “你干嘛去?还没到山脚。”周凌没喊住她,从怀里摸出那个木盒子“这个你不要了?!”
  阮瑾玉折步回来,眼疾手快地将木盒子从周凌手里夺过来,又将手里的绿豆糕放回周凌怀中的油纸上。
  周凌见她俊俏的脸蛋冷着,他自知理亏只得有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当时我的确未曾想这么多。”
  “周公子当真没有任何戏弄的意思?”
  周凌咬唇,见面前人这么生气,若是以后想再与她交游,就算是当时有点这种心思,他现在也不能承认,于是他用力点头。
  见他死不承认,阮瑾玉气得嘴角勾起“行。”
  她后退登上一阶台阶“时候不早了,先生找不到我要生气,我先失陪。”
  言罢,阮瑾玉握着那个盒子,一步两阶地往山上走。
  周凌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才转过身,手里捧着没吃完的绿豆糕,马尾也摇晃不起来了。
  他蹙眉捏起一块绿豆糕,缓缓啃着溜达到了山下。
  山脚停着辆马车,马车前守着的小厮见到那抹醒目的红色,连忙迎了上去。
  “你可算下来了。”
  周凌将怀里的绿豆糕丢给他“赏你。”说完他撩袍上轿。
  怀尘知会了轿夫速速下山,跟着他钻进车轿中,焦急说“这都午时了,怕是大夫人在府里都等急了。”
  “今天是去谁家?”
  “孙阁老家。”
  周凌想起了先前在学堂里同这位孙阁
  老斗过的嘴,孙阁老是文臣谏官出身,他从来都说不过阁老,师生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还好他后来领了命征战沙场,没再见过这位老师。
  “阁老的两位孙女我早先在学堂时便见过。”
  怀尘看着周凌渐渐蹙起的眉头,周凌不耐地说“我觉得没必要再去了。”
  “少爷,这事我做不了主。”怀尘想起大夫人的话“您到了适婚的年龄,只要一天呆在京里,一天未定亲,大夫人就放不下心的。”
  周凌抬手打住了他,仰头靠在轿壁上,烦躁地闭上眼睛。
第81章 计谋
  阮瑾玉一口气上了凌意峰顶,心中生的闷气才舒缓了一些。
  她将钗盒子揣进怀里,踏步走进去,却见庭院里来来往往着不少生面孔,阮瑾玉不禁脚下迟疑一番,快步去了正厅。
  正厅门口,慕玄云伫立着,身旁的飞羽得了他的吩咐,身后领着几个人往后院走,阮瑾玉却瞧见其中颇为眼熟的人,是在蜀州时套她麻袋的那个大个子。
  “阁主。”她走到慕玄云身边行了礼“这些是蜀州的人?”
  慕玄云见她来了,开口问“是。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阮瑾玉一时哑言,心里衡量了几番“我与含柠他们在山腰逛山会的时候,碰见周凌了。”
  “他看见你与邵安隐走在一起了吗?”
  “没有。”阮瑾玉知晓他的顾虑“我将周凌引开了,邵安隐没看到我同周凌说话。”
  慕玄云蹙眉“说话?”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罢了,先进去,我有事同你和含柠说。”
  阮瑾玉抿唇迟疑一番,什么都没说进了屋。慕玄云目光随着她进去,捻着手上的扳玉,沉吟片刻,将外面的阮家军布置完后,关上了正厅的门。
  “邵安隐呢?”阮瑾玉问
  “他在客房里修文章。”含柠回,她递给阮瑾玉一杯茶水“过几日经筵日讲就到开始了,他也是为了准备文章跟我一道上来的。”
  “经筵日讲?他是在翰林院任职?”
  含柠点点头,阮瑾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年攀诬阮子山的书生
  林游不知是否在朝中做官,倒是可以问问邵安隐。
  正想着,慕玄云走到二人身边,靠着阮瑾玉坐下,阮瑾玉收回心思,听他轻声开口。
  “青云阁会从邵安隐入手,一年的时间将朝廷的党争激化到极端。”
  他开门见山,含柠原先就同慕玄云商讨过此事,是以并没有什么疑问,阮瑾玉此时则有些蹙眉“阁主打算怎么激化?”
  “说是激化,倒不如说是推波助澜,提早将吴国的结局写定罢了。即使没有我们,吴钊为了自己的集权,也在刻意激化党争。”
  “等邵安隐上任翰林学士后,利用他能接触到的信息,先从太傅张道然入手,将他置于一个无路可退的境况。”
  对于吴国的党派形势,阮瑾玉在阿朱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些。
  吴国朝廷上有三党,现在不算陈李一党,就只剩下太傅张道然,和太师宋甫。
  张道然阮瑾玉倒是认识,他曾也是楚国的大臣高官,为人为臣刚正不阿,对天下民本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这样的人竟能毫无芥蒂地另侍新帝,也令阮瑾玉初闻时不敢置信。
  宋甫她并未听说过,是吴钊即位后从心腹客卿中培养的臣子,可以说在宋甫是吴钊在偌大朝廷大臣中最为心腹的存在。
  张道然根基深,廉洁奉公以民为本,同他站在一起的朝臣大部分都有同他一样是有一腔赤诚的人。而宋甫与其说是朝臣,则更像吴钊的家臣,每当张党
  推行利民政策,而不顾及吴钊的面子与利益时,宋党便会同张党掣肘一番,皇帝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玄云说要张道然失君心,是要先从张党开始瓦解,毕竟宋甫与吴钊利益关系更为密切,不好拆分,可若是让只维护皇帝,不计民生的宋党独大,对于吴国来说不是件好事。
  阮瑾玉思索一番,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需要我做什么?”
  “邵安隐上任翰林学士后,你便同含柠一起入府。”慕玄云缓道。
  阮瑾玉转头看了眼含柠,却对慕玄云问“以什么身份?”
  为等慕玄云出声,含柠柔声道“我是他的妻子,你是我的妹妹。”
  阮瑾玉怔然一瞬,她看着含柠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其中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她便知道,自己也不用多嘴去问了。
  含柠心中早就选好了路,便是同邵安隐一同的路。
  她伸手握了握含柠的手,含柠对她笑了笑。
  阮瑾玉开口“好,我同含柠一起。”
  转头她便看见慕玄云虽是沉默不言,可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可见几分担心地看着她。
  含柠要走的路不被尚月认可,却也拗不过她,慕玄云或许心中也有忧虑。阮瑾玉又何尝不是这样?但是她已经想好,只要在含柠身边就会护好她。
  “放心,有我陪着含柠。”阮瑾玉对慕玄云开口。
  闻言,慕玄云挑眉,轻笑一声“你会错意了,虽然本阁主确实担忧妹妹,但···”
  他并未
  说完,便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慕玄云合上嘴,笑看着阮瑾玉。
  “阁主,我文章修好了。”
  邵安隐柔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82章 林游
  邵安隐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写满文墨的生宣递到了慕玄云手上。
  阮瑾玉见慕玄云接过他的文章后,邵安隐便有些拘谨,捏着衣袖立在一旁。慕玄云细细读者手上的文章,半晌抬头对邵安隐一笑“见解有风骨,又契合圣上的心性。”
  他将薄纸递到邵安隐手中,阮瑾玉见邵安隐紧张怂起的肩膀缓了下来。
  邵安隐道别慕玄云后,阮瑾玉将他们往山下送。
  “阁主还会作文章?”刚出阁门,阮瑾玉就诧异地向含柠发问。
  含柠点头“不仅会作文章,论文章,他对于先贤的文章也有自己的独到看法。”
  一旁的邵安隐也开口,颇有些遗憾“先前我与阁主一同念书,他比我优秀许多。可他心不在功名仕途上,只想经商。”
  这还是阮瑾玉第一次听闻慕玄云在文章上的水平,转念一想,他本就是有谋略的人,书读得好倒也在意料之中。
  三人往山下走,阮瑾玉又开口“听闻邵公子是在翰林院任职?”
  “是。”
  “我想向您打听个人,他可能在朝中做官。”
  邵安隐平声“你说。”
  含柠看向阮瑾玉,有几分疑惑,阮瑾玉开口“他叫林游。”
  “林游···”邵安隐喃喃地重复着,直到三人到了山腰的山会集市,他才有些抱歉地拱手“这···朝臣众多,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那位林大人叫林游,这样,我明日回翰林院替你多问问,知道了便告诉你。”
  “那就麻烦邵公
  子了。”阮瑾玉也不推辞。
  三人站定在山会集市的道上,午膳时间已经过了,他们都没有时间吃,此刻含柠肚子传出一身呼噜呼噜的声音,她有些不好意的捂住肚子。
  邵安隐垂头“我陪你吃过东西再走吧。”
  “嗯。”含柠开心应着,转头对阮瑾玉说“一起啊?”
  面前二人亲昵地挽着手,阮瑾玉是不好意思在旁边当陪衬的,便摆手道“我回阁吃,不打扰你们。”
  “不打扰,不然一起吃吧?”邵安隐原本就对送她银钗子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便急忙想留下她,请一顿饭吃。
  含柠看出阮瑾玉的不好意思便为她开解“没事,那你回去吃吧。我再逛会也回去了。”
  阮瑾玉对二人拱手“邵公子,下次再一起吃饭。”
  他顿了顿,将嘱咐含柠的话咽回去,转身上山。
  二人目送阮瑾玉走远了些,邵安隐收回目光,含柠挽着他,往集市里走。
  “你想吃什么?”
  “嗯···我方才瞧见东边有个馄饨摊。”
  邵安隐垂眸看着她,柔声“好。”
  二人在馄饨摊坐下,看着锅里翻腾的热气,白茫茫的汽水扑在含柠身上,含柠不得已眯起眼睛,邵安隐起身坐到她身边,将那些湿热的水汽挡在了身后。
  他原本没想太多,转头见含柠紧挨着自己坐,他们许久没见面,含柠此时有些紧张地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握起来,邵安隐抿唇一下“你去对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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