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很听话的。”
女人是刚才的第三名南潇,这次的活动前三名里只有南潇不怎么受关注,比起第二名和许辞,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而许辞看过她的作品很有灵气,只是欠缺一些经验。
南潇可怜兮兮地站在车窗边,用那双纤长的手敲着傅云深的车门,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到了许辞,脸色有点尴尬。
许辞向来不喜欢看人难堪,这样的事情,她从前没少经历过,冲她笑了笑,转身要走继续去找朝闫车的时候,那辆布加迪的车窗却放了下来。
许辞脚步一停,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放下来一半的车窗,男人清冷俊傲的脸就毫无预兆地落在许辞眼底,让许辞有一瞬间的慌,但傅云深眼神并没有落到她身上。
他们距离不近,这样的距离,傅云深不可能看不到她。
然傅云深还是垂头看了一眼地上可怜兮兮的姑娘,眼神打量,不冷不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瞬间,许辞忽然不想走了,地下停车场的风有点大,把她的礼裙吹得作响,垂在颈间的头发锋利地擦过脸,有些刺痛。
“我叫南潇,是这次比赛的第三名。”南潇踉跄着走到窗前,试图去抓傅云深的手,但在快要抓到的时候,傅云深忽然缩回手,反手夹了一根烟,丢给南潇一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之前在许辞手里的那个。
南潇僵了一下,很快明白傅云深的意思,哆哆嗦嗦地打了火,凑上去,点燃了傅云深手中的烟,傅云深指节颤了下,然后送到唇边,吸了一口气。
青烟环绕间,许辞听到傅云深戏谑的声音,“还挺乖。”
车后座门打开,南潇心领神会地上车。
整个过程,许辞心里闷闷的,一切,那么熟悉。
还真是死性不改。
她嗤笑着白了傅云深一眼,好巧不巧,那一眼和傅云深投过来的眼眸相撞,男人眉眼清隽,但此刻明显藏着冷意,嘴角勾起。
只是这样的笑满是敌意。
许辞抿紧唇,原地踩了两脚高跟鞋,转身离开。
妖冶的背影落在那双沉着的眼底,不免沾染几分阴厉,傅云深低低看着地上的那抹影子,肩头忽然攀上来一双细手,声音娇媚,“傅总,我……”
“滚。”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南潇被他的反复无常吓了一跳,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怏怏地缩了回去。
车子启动,白色布加迪开出地下车库。
许辞在地下室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朝闫的车,一辆黑色的宾利,刚上车准备吐槽他把车停这么远,一眼看到坐在车后座的陌生人,生生地把话压了下去,和朝闫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许辞坐在副驾驶上,悄悄透着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人。
应该是朝闫在巴黎的朋友,黑发棕眸,五官端正明朗,一架银丝边框眼镜架在俊挺的鼻梁上,气质儒雅端庄,仅仅只是粗略一眼,就让许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真的好像……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后座的男人注意到了她,抬眸瞧了她一眼,“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事,你是朝闫的朋友吗?”好在现在的许辞早就宠辱不惊,反应很快,心里的那丝惊讶也被快速压下去。
男人刚想回答,被朝闫抢了先,“我朋友,薄寒言,来巴黎出差的,正好我在,就一起玩玩,他这个人闷葫芦,要不是我,他一个人能无聊死。”
薄寒言纠正他,“我一个人看看文献也不无聊。”
一字一句,有板有眼,活脱脱一个矜持的读书人形象。
朝闫不想和他讨论这种细节,忽然朝许辞偏过头,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吧?”
朝闫这么问,那答案必然是让她意想不到的。
但这会许辞心里却有了猜想,只是不等她说出来,薄寒言便如实相告,“一名普通的中医。”
“靠,你这就没意思了。”朝闫受够了他的无趣,难怪这家伙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这脑子就不开窍,但凡有他脑子的一半,这孩子都得遍地跑了。
原来他也是医生。
薄寒言原本是来巴黎参加交流会的,前脚刚结束就被朝闫拉了过来,说是他也有朋友在这里,要一起去玩玩,顺便带薄寒言出来见见人,他这个人太闷了。
朝闫是热情的,但是这样的热情不是谁都能受得了。
朝闫本就是带着薄寒言顺便来接许辞的,把许辞送去酒店之后,还另有安排,而许辞也要回去开线上会议。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许辞和人告别,却在准备进酒店的时候,忽然折返,把手机微信切到自己的二维码递到薄寒言面前。
“都是朋友,留个联系方式吧……”
……
尽管许辞的行为很突兀,但薄寒言还是很给面子加了联系方式。
回到酒店,许辞打开手机微信,看着新加的这个人,头像是一张很有意境的风景照,朋友圈里干干净净。
大概是把她屏蔽了。
正如许辞所想,她才刚离开上京不到一天,徐静娴就开始作妖了,听说是先去她的公司转了一圈,不知道干了什么,好在许辞早有应对,让人提前小心着她。
徐老爷子给她拍了张照片,上京的雪准时下了起来,徐老爷子把折叠床搬到了阳光房,让人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奶奶怕冷,爷爷就把阳光房的暖气开得最大,照片里穿着短袖的徐晟格外违和。
而徐奶奶虽然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但是很是幸福。
晚上巴黎也下了雪,许辞原本想洗个澡就早点休息,刚把洗澡水放好,手机响了一下。
薄寒言:【朝闫问你来不来潘多拉喝酒?】
许辞看着信息出神。
这种事情,为什么朝闫不亲自问她,还偏偏找了个人绕弯子?
第277章 我拿她当姐姐
许辞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个“行”。
朝闫这次着急着从上京回巴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朝闫的父亲身体有些不舒服,心脏上的毛病,老毛病了,之前看过不少医生,但也没查出来什么,正好薄寒言要到巴黎来,朝闫想着既然他也来,不如就顺便把他父亲的病好好看看。
送完许辞之后,朝闫就把薄寒言带到自己家里去,给朝闫父亲检查身体,朝闫母亲还热情地留薄寒言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问了句薄寒言家里有没有姐妹或是有没有认识的不错的小姑娘。
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朝闫的脸上了。
朝闫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筷子在朝夫人面前的盘子上敲了敲,说,“妈,这薄寒言自己都没有女朋友呢,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
朝夫人眼睛到处瞟,阴阳怪气他,“人家这是要拼事业,所以不结婚不找女朋友,哪跟你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可以比的呀?”
得了,今天不管怎么样,这炮是高低要往他身上开了。
他三两下吃完饭,把薄寒言拉离“战场”。
晚上的酒场定在八点,薄寒言上了朝闫的车,朝闫刚系好安全带,薄寒言就淡淡地开口,“朝叔叔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分担一下家里的压力。”
他连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像是在训人。
这样的语气让朝闫很不舒服,干脆转了话题,“许辞到了没?”
他之前在巴黎的时候,朝夫人和朝先生管的很严,就算是到了上京,许辞整天都在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和他聚,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他自然是要好好放松。
薄寒言倒是很听话地帮她问了许辞。
许辞说在路上。
“不过,为什么要让我问?”
薄寒言脑子一条筋,气得朝闫快要翻白眼了,但还是保持着对朋友的友好,语气软绵绵地,“薄寒言啊……”
“我们许辞呢,家世又好,能力又好,长得不赖,是吧……”
许辞是朝闫的朋友,薄寒言自然是附和的,“当然了,许小姐确实如此,但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朝闫脑子都快要气炸了,“不是,兄弟,你这些年就没有喜欢过女孩吗?你哥们我自己的人生大事都没解决,就来关心你,你这跟我演木头?”他气得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冲了出去,往潘多拉的方向开。
他真的想掰开薄寒言的脑子看看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薄寒言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感兴趣的只有书,其他的,倒不是很感兴趣。”
朝闫嘴角抽抽,不想说话了。
但薄寒言这会也明白了朝闫的意思,食指抬了抬眼镜,朝闫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这熟稔的动作,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
仿佛就是陈郁的翻版。
薄寒言语出惊人,“既然你的人生大事还没解决,但你可以先来,许小姐很配你。”
“去你的。”朝闫忍不住了,小声嘀咕,“我拿她当姐姐。”
姐姐这种,是不能肖想的。
……
朝闫卡点是有一手的,车子停在潘多拉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在八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车子刚停好,许辞的出租车就在他们面前停下。
深夜的巴黎有些冷,许辞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绒披肩,搭了鲜红色的长裙,黑色的短发陇上去盘成一个小丸子头,眉毛根根分明,红宝石耳坠垂在耳垂上,匆匆朝他们瞥一眼,美艳又妖冶。
寒风吹来,许辞裹紧了披肩,偏显得柔弱。
像是在温室里生长出的玫瑰。
自从接手徐家的事务之后,许辞的风格就从之前的温婉变成了现在这般攻击力十足的模样,朝闫回上京第一次见到许辞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这么晚了,还要我出来?若是再晚一点,我肯定拒绝。”许辞幽怨地看了一眼朝闫。
朝闫一脸无所谓,“我让薄医生叫你,你总不能驳我朋友的面子吧?”
许辞懒得理他,才转身看向薄寒言,伸出手,“之前有点事情,没机会和你打招呼,这次就正式打个招呼。”
薄寒言微微点头,伸出手来,偏光眼镜在绚烂的霓虹灯下闪着流光溢彩的光斑。
手指贴在许辞手腕上的时候,薄寒言眉头微微蹙了下,重新抬头看了眼许辞,眼底诲莫若深,许辞依旧笑得明媚,“怎么了?”
“你别理他,他就是这样,职业病,走到哪里都喜欢给人看病。”朝闫打断了他们的话。
许辞缩回手,很诚实,“最近身体确实不舒服,原本也不打算喝酒的,一会儿喝点果汁就行,希望你别介意。”
“无妨,身体最重要。”薄寒言文质彬彬,“许小姐要注意休息。”
“谢谢薄医生了。”
说着,三个人一前一后地往里面走。
不出五分钟,潘多拉的门口开进来一辆布加迪,酒吧店长远远看见这辆车,就让人出去迎接。
念及许辞身体不舒服,朝闫也没有逼着她喝酒,上酒的时候让服务员换了茶,但被薄寒言制止了,“给许小姐一杯温开水就好。”
他举止有礼,温润儒雅,许辞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场局是朝闫组的,全程都是朝闫在活跃气氛,许辞和薄寒言都是闷葫芦,别人不说话,绝对不插话的那种,一来一往间,全是礼节。
酒入三巡,朝闫开始晕乎乎的,闹着要去洗手间,还硬要许辞和薄寒言坐在原位,不要管他,两个人都闹不过他,还真的就乖乖坐下了。
许辞这才得空看了一眼薄寒言,方方面面都和那个人差不多,“薄医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
许辞努力想让场子热起来,薄寒言也很配合,“大学选的医学专业,许小姐你呢?”
“学的设计。”
“难怪许小姐的气场这么好。”
“薄医生也一样。”
两个人商业互夸,还想继续聊的时候,忽然听到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有人被打的声音。
许辞和薄寒言同步起身,还没靠近。
朝闫被人一脚踢到门口。
南潇捂着胸口,抓着洗手台边瑟瑟发抖。
第278章 你不喝吗?
看到南潇的那一瞬间,许辞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
酒吧经理着急忙慌地过来把人扶起来,南潇紧张地看着朝闫,即使是站稳了,双腿还是抖的。
“发生什么事了?”薄寒言把朝闫扶起来,抬了抬眼镜看向南潇。
不等南潇出来,她身后的包厢里走出来一个胖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朝闫,随后才看向南潇,“你说。”
南潇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三个人,最后落在朝闫身上,道,“他,他刚才想对我不轨。”
说完之后,南潇心虚地把眼收回去。
“刚才我从里面出来,他撞过来,撞到我胸……”
许辞瞥了一眼朝闫,朝闫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他就算是有这心思,估计也做不出来什么事情,况且她了解朝闫,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性格,“这件事情多半是误会,你们刚才也动手了,念在他莽撞在先,你们不清不楚伤人这件事情,我们也不追究。”
刚才那一脚把朝闫踢得不轻,胳膊撞在墙上,都紫了。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一道声音冷不丁地从包厢门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让许辞心头一咯噔。
她抿唇,没说话,
胖男人看了眼酒吧经理,提醒道,“里面这位是傅总,这位小姐是我们傅总的……”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里面是位大客户,为难地看了一眼许辞,正在犹豫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里面那位开口了,“动了我的人,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他声音清懒,幽幽地通过门缝传出来,把经理也吓得够呛,胖男人一个动作,要把朝闫押去警察局。
这种事情在当地是大忌,朝闫若是以性骚扰被传唤的话,很容易传开,对朝闫形象不好。
许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对门后的人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胖男人不懂她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傅老板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找麻烦,刚要拒绝,身后的那扇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缭绕的烟雾中,傅云深指间夹着一根烟,神情冷峻。
似笑非笑。
“进。”
……
记忆仿佛在这一刻和某时某刻重叠起来,许辞莫名想到了岑涔,当时的场景,好像和现在差不多。
青烟层层盘绕,让她有些不舒服,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但她忍着不舒服走进去,身后,薄寒言已经带着朝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