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傅云深是在这里和几个投资商小聚的,这几个投资商之前都在上京活动,傅云深走了之后才跟着傅云深到了巴黎,之前傅云深和他们聚会的时候带过许辞,自然是认识。
几个人都相熟,不免尴尬。
尤其是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知道傅云深和许辞的关系。
几个人识相地不再说话,只是有人假仁假义地关心南潇的情况。
“朝闫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有误会,如果你硬要追究的话,那你打伤朝闫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一并讨论一下,到时候,该道歉,该赔钱赔钱。”
许辞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抿唇定神,说。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南潇忽然哭着跑到傅云深身边,娇滴滴地和他诉苦,“傅总,你是不知道刚才的人有多可怕,我没遇到过醉鬼,我都快被吓死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最是容易让男人心疼的类型。
许辞还想说什么,但是生生被南潇的话给憋住了。
傅云深垂眸低低地看了一眼南潇,随后伸手在她头顶上摸了一把,动作极其宠溺,声音不冷不淡地开口,看向许辞,“宝贝,你说,你想怎么惩罚那个人?”
那烫口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连南潇都怔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趴在傅云深的腿上,像一个听话的小猫,“我是被吓到了,但是我有傅总的保护,但是别的女人就不一定了,这样的人要是以后去祸害别的女孩子怎么办?”
她说的时候,手指在傅云深的膝盖上来回滑动。
是人都知道,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傅云深眉头一挑,已经是有了主意的意思,“那就让他永远没有这个本事去害人,你说,怎么样?”
许辞的脸色一白,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想给他留,冷声怒骂,“傅云深,你是不是疯了?”
然,傅云深冷睨了她一眼,竟然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嘲讽,“就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他眼底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怒色。
他已经许久没有生气过了。
“许小姐。”身后忽然传来声音,许辞惊愕地转头,薄寒言已经走进来,“我已经让人把朝闫送回去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来解决就行。”
他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被人为难。
薄寒言抬了抬眼镜,和傅云深视线相触。
突然来了救兵,傅云深原本只是想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敢来介入他的事情,只是在看到薄寒言那张脸的一瞬间,手指僵硬了几分。
片刻后,他狠狠地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摁下去,力道很重,几乎是要把烟灰缸碾碎。
偏偏这个时候,许辞还叫了他一身薄医生。
原来,也是医生。
他舔着后槽牙,心里不爽地厉害。
薄寒言把人挡在身后,“这位先生,朝先生的人品在巴黎有目共睹,您要是真的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走法律程序。”
只是薄寒言的话还没说完,傅云深拿过一个酒杯,重重地往地上一磕,下巴一抬桌上的酒,“喝,桌上的酒喝完,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又是这样,许辞心里堵着一口气。
看来,今天傅云深是要为难她到底了。
许辞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酒杯,刚要往嘴里灌,一双手夺过她手上的酒杯,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薄寒言已经喝干净了两杯酒。
血红色的葡萄酒顺着脸颊轮廓往下滑,干净又锋利。
许辞骤不及防地抬眼,眼神被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勾住。
随即被担心填满。
但这样的担心落在傅云深的眼里格外扎眼。
他勾着唇角,端起一杯干净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随后把杯子递到许辞面前。
饶有兴致地问,“你不喝吗?”
第279章 真是不要命
那双矜薄的眼眸里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不像是能轻易放过许辞的样子。
许辞最了解他了,他这样的性子,最是睚眦必报。
薄寒言酒量不好,这个时候已经几杯酒下肚的她显然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晃。
刚才在嘲讽他们那个胖男人,这个时候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太明显,眼神里满是轻视。
许辞喉咙口有些哽咽,犹豫了片刻,异常坚定地接过杯子。
薄寒言还想来夺她手上的杯子,但手还没伸过来,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一扑,磕在地上,眼镜飞出去老远,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喃喃,“许小姐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后来又唧唧呜呜地说了什么,但是实在是含糊,没有人听清楚。
傅云深一个眼神,薄寒言被胖男人架出去,交给了酒吧经理。
许辞看着酒杯里晃动的影子,没带犹豫,仰起头猛地灌了下去,完事后,把空酒杯递到傅云深的面前,倒着,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傅总,一滴都不剩。”
那杯酒里是烈酒,后劲很大,许辞能察觉道。
她的坚决让傅云深心里没来由地痒,低笑着冲南潇挥挥手,南潇识趣地又给许辞递上一杯酒。
许辞眉头紧皱,“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会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压着心里翻江倒海的动静,冷声问。
“继续。”
傅云深只说了两个字,别有兴致地瞧着她。
这里的洋酒就算是常喝酒的男人都喝不下去多少,更别说是她一个不常喝酒的女人。
“傅云深,你这是故意在为难我?”明明酒精上头,但许辞这会却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施施然接过南潇手上的酒杯,用力紧握着。
傅云深眼皮一掀,当真是一点面子没留,“我还需要给你面子?”
争锋相对的气场,就算是局外人南潇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人想劝劝傅云深不要动怒,只是劝导的话还没说出口,浓烈的酒精味一下子弥漫着整个包厢,和烟味缭绕混杂在一起。
傅云深前面的头发和脸上满是红酒渍。
许辞把空着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他脚边,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句,“你要是真想找事,那就去找,有本事把朝闫弄进去,让大家看看你傅云深有多厉害!”
她走的干脆,红色长裙摇曳生姿,不带一点犹豫,只有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包厢里这会没人敢说话。
都震惊在许辞朝傅云深泼酒的那一瞬间。
反应过来后,南潇赶忙拿纸给傅云深擦,却被一脚踹开,“滚。”
眼底,是遮不住的怒,但片刻之后,竟然勾唇露出笑意。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
许辞在吧台里找了一阵薄寒言,才知道,刚才朝家已经让人来把薄寒言接走了。
薄寒言和朝闫是一起从家里出来的,朝闫被人送回去之后,朝家听说薄寒言还在酒吧里,立刻让人去把薄寒言接走,朝闫没和他们说许辞也在。
等到许辞出去的时候,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也好,不用让她操心要怎么把薄寒言带走。
这个点的酒吧里人还不少,许辞站在门口打了一辆车,门口冷风吹彻,雪花飘零,悄悄挂满枝头的桦树,许辞裹紧外套想给自己醒醒酒,但她实在是低估了那酒的后劲,几秒钟后扶着路边的树,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这时候,司机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快到门口了,是一辆白色的车。
许辞眯着眼睛模糊在一片迷糊中寻找白色车的踪迹。
不远处的路边,恰好有一辆白色的车停下,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敲了两下车门。
门刚开,她一个踉跄,正好扑在真皮后座上。
这司机还挺讲究,连座位都是真皮的。
有一股熟悉的馨香钻进鼻子里,但许辞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眼一闭,彻底喝醉了过去。
手机从手上滑落,通话的那头,有一个人一直用法语问她现在在哪,说是一直没看到她。
但他说话的声音,许辞已经听不清楚了。
只觉得车内的温度好暖和。
驾驶座上的胖男人掌心冒汗,紧张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男人。
傅云深头也没抬,“回家。”
“好。”
……
傅云深在巴黎住的是之前傅耀庭的别墅,傅耀庭去世之后,别墅就被他继承了,里面的装修被他重新装修过,走的是他喜欢的美式极简风,黑白色块拼接的房子,看得人很舒服。
胖男人把许辞拉进别墅,犹豫地看了一下傅云深。
傅云深没表态,他想了一下,还是把人拖到了沙发上。
这么娇弱的人,扔在门口的话,一晚上会冻死的。
还贴心找了块薄毯子给她盖上。
“傅总,南小姐被李总带走了。”
刚才在局上,李总那色眯眯的表情压根藏不住,但是碍于傅云深在场,他也不敢过多地放肆。
傅云深刚从里面出来,南潇就被李总拉住,又是亲又是摸的。
南潇大声地喊傅云深,但是傅云深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默许的意思。
李总的胆子一下子大了,三两下就把南潇扛上自己的车,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知道。
傅云深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摸出一根烟点上,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见傅云深不说话,雷利识趣地把接下来的话掐断,“傅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这才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雷利刚走,傅云深就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扔在烟灰缸里,头朝许辞的方向偏。
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他的头发还没干透,还沾着酒味。
除了那个人,还没人敢这样对他。
这女人简直是作死。
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的很大胆,很妖冶。
迟疑了一会儿,他起身把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
谁的车,都敢上。
真是不要命。
他舔着后槽牙,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
他走到厨房给自己灌了一杯水,留了楼底下的一盏灯,上楼。
刚走到楼梯口,阴影里出来刺出来一把锋利的刀,贴在他滚烫的脖子上。
傅云深余光睨了眼,手指不紧不慢地推开那把刀。
嗤笑一声,“太钝了。”
第280章 我会再放过你?
许辞没想到自己这一醉,能睡这么长时间,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好像上了一辆车。
迷迷糊糊间,她往床头柜上摸,想摸出手机,但床头柜上没有手机。
她坐起来,抬头。
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懵,敞亮的房间里,通体白色的瓷砖和黑色的物件激烈碰撞,从视觉效果上显得房间很大。
这是什么地方?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愣是没想起来这是哪里?
她昨天明明是回酒店的。
莫非是朝闫托人来找她的?她之前没去过朝闫家,带着疑惑,她圾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楼梯是也是纯白的,整个房子干净地不像话。
楼下有声音。
她在楼梯上停了一会儿,抬脚下楼,脚刚踏下最后一节楼梯,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南潇跪在地上,扒着一个人的裤脚,哭的梨花带雨,“傅总,这和你答应我的不一样,你不能抛弃我,若是你也不要我的话,我真的只能去死了。”
她身上有伤。
胳膊上,手上,数不清,哭的眼睛都肿了。
顺着视线往上,许辞看到傅云深坐在沙发上,是周末的缘故,他罕见地只穿了一件浅白色毛衣,明明是居家的装扮,但这身装扮在傅云深身上,依旧是一种凌厉迫人的气势。
许辞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皱起,立刻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是傅云深的家。
可是为什么……
不等她说话,南潇已经注意到了她这边,圆瞪瞪的眸子愕然睁大,片刻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傅云深,只是她没等到傅云深的回答,傅云深推开她,整理着袖口,声音冰冷地没有温度,“我不是医生,管不了你死活。”
南潇呆了一下,意识到傅云深这是不要她了,立刻往地毯上一坐。
傅云深看向南潇,眸中一丝温度也没有,“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我会连你人和这块毯子一起扔掉。”
他明显没有耐心,喊了声雷利。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雷利,听到指令立马进来,把南潇拖走了。
拖到门口的时候,傅云深忽然叫停,“南小姐,谢谢你帮了我的忙,我会让人给你打500万,足够你和你家人在巴黎生活了,我希望,今后,别在有任何联系。”
他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南潇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谢谢傅总,我一定走的干干净净,一定不会打扰你生活的。”
雷利拉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先给人把一巴掌,把人推入深渊,然后再施舍一点善意,便会让人觉得你是救世主。
这是傅云深最常用的手段。
直到如今,依旧会有人感动的不行,明明受害者是自己。
不,南潇算不上是受害者,两个人半斤八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许辞不屑地哼了声。
再掀起眼皮的时候,傅云深的视线已经落在她身上了。
被他这么看着,许辞有些紧张,眼一瞟,瞟到沙发上她的手机,偏偏这个时候,响了。
傅云深先她一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想也不想地挂断了。
“傅先生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许辞没着急地去拿回手机,而是缓缓地问。
傅云深睨向她,没什么表情,“那许小姐随便上别人的车,就是很懂礼貌?”
至此,许辞才算是厘清楚昨天晚上大概发生了什么。
傅云深看许辞的目光里满是审视。
许辞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笑了,“那我还得谢谢傅先生了,傅先生现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我了吗?”
她冲他伸手。
“许小姐就是这么感谢救命恩人的?还真是,绝情。”
傅云深哧了声,两个字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之后随意地把手机扔在一边。
那架势是不愿意给她。
许辞正在想着是明抢还是讲道理的时候,傅云深突然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似是在想着什么,倏然抬头问她,“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这杯水泼在你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