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一会儿就睡了。”
秋千的位置靠着外面，坐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陈郁阳台的构造，阳台是前主人封的，之前挺空荡的，陈郁刚搬进来的第二天就做了一个全面的改造，多了一张软乎乎的小沙发，旁边是和阳台护栏同高的木书架。
摆着一套书。
就算是隔得很远，许辞也认出来了，这是陈郁上大学时候的教科书。
很重很厚。
以前她没少羡慕过陈郁，说他像是脑子里装了u盘一样，这么多的资料都能装进脑袋里，而她就是因为不愿意背书，才去学了美术，学了不太需要死记硬背的设计。
陈郁的头发微湿，身上宽松地披了一件白色的睡衣外套，没好好穿着，搭在肩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清冷。
许辞说完话之后，陈郁没接。
许辞不想让话落在地上，“你先用我家的网络。”
说着，给他报了自家网络的名字和密码，陈郁这会有重要的事情，也没推辞。
输入密码之后，一手托着电脑，一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背影清隽，许辞看的有些入神。
“你和傅云深认识？”陈郁忽然问。
手上的动作没停。
许辞抿唇，“他是我之前的老板，这次来芜城有个活动，缺个人想让我帮帮他，我就答应了。”
她隐去了一些其他的内容，确实，他们这次只是合作。
许辞也没骗他。
陈郁没再追问，偏头看了一眼许辞手上的牛奶杯。
喝了一半了，还剩下一半。
提醒道，“要是真想助眠别喝牛奶，容易造成肠胃负担。”
许辞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夜幕渐深，两人也没过多交流，许辞困了，回房间睡觉。
陈郁东西还没处理完，一直呆在阳台上，电脑屏幕的荧光倒印在他的眼镜上，不断打字。
不知过了多久，陈郁缓缓抬起头，楼下早餐摊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有点吵。
陈郁放好电脑，换了机车服，走到楼下的小仓库。
小仓库是这里每个住户都有的，但许辞东西少，没什么要放的东西，就把仓库租出去了，一年还能换小一万的租金，她有想过要把工作室的东西搬过来，在这边挺吵的，不太适合她思考，就没动。
*
天蒙蒙亮，陈郁芜城的别墅区停下，摘下头盔，架在车把手上，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会，还没什么人，只有垃圾车进进出出。
约摸八点钟的时候，一辆车牌嚣张的车出来，陈郁掀起眼皮，眸光隐晦，俯身打了一脚火，眼也不眨地开了过去。
逼停那辆车。
两辆车的距离很近，陈郁没有刹车的动作，倒是那辆车反应快，打了个方向盘，完美擦过。
车里面女人尖叫声迭起。
陈郁这会没戴头盔，坐在摩托车上，身子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里的男人和女人。
男人低头和女人说了什么，转身下了车。
早上的风有点大，傅云深的头发被吹成了中风，但还是挡不住的隽秀。
陈郁带上头盔，“我们谈谈。”
别墅区安静地很，没有餐馆更没有咖啡馆。
只有旁边的环湖大道还算是安静，豪车和摩托车紧挨着停在路的尽头。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陈郁的机车服有点紧身，显得他整个人很瘦。
“你别靠近许辞，她这个人太单纯，很容易当真，你玩谁都别玩她。”陈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说的很含蓄，“你这种人渣，就适合找旗鼓相当的，别霍霍人家女孩子。”
“我不玩，你玩？”傅云深抬头，岑涔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正紧张地往他那边走。
“傅云深！我这是在警告你。”
“就你？”傅云深依旧没什么反应，低头点了一根烟，忽的想起什么，朝他伸手，“借一个打火机，我的被你前女友拿走了，要不，你还我一个？”
陈郁的脸色阴沉，“我不抽烟。”
“那你帮我要回来，还挺贵的，两个月前就从我这里拿走了，到现在都不还我。”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时间，陈郁脸色一僵。
傅云深似乎很乐意看到他吃瘪的神情。
岑涔已经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傅云深，“云深，这个人是谁，是你的朋友吗？我刚刚一个人好害怕，这边这么偏僻。”
陈郁看了一眼岑涔，只一眼，岑涔脸色有微微的触动。
陈郁记性不差，认出来是那天在上京的时候和他表白的女人，此刻正桥揉造作地贴在傅云深的身上。
陈郁没有给人难堪的爱好，重新戴上帽子往回走，“傅云深，小心点玩，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了，现在这情形，可没人给你收尸。”
傅云深搂紧怀中的小女人，唇角雅痞地勾起。
“睡过。”
第131章 不够格
陈郁脚步一停，周围的风声，连带着傅云深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岑涔紧张地看着傅云深，全然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是谁，但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傅总，谁啊？”
傅云深没回答，再抬头时，陈郁已经骑上了自己的车，手猛地转着油门，冲了出去。
傅云深眯起眼。
看起来，是他赢了。
极少有人知道，陈郁和傅云深，曾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而如今，竟也成了这副两厢撕咬的局面。
回到车上，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岑涔一把摁住安全带的扣子，怒气冲冲地问他，“刚才他说的是谁，你睡过哪个女人，什么时候睡的？”
她生气起来，眉头凝成川字，语气也不是很好。
还没人对傅云深这样颐指气使过，偏头看了一眼她，没什么表情。
这样炸毛的样子，很像某个人，但没她大度，让他烦。
傅云深没耐心哄，“松手。”
岑涔倔，说什么都不放手，“你今天不告诉我的话，就别走了，我们今天就耗在这边，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有些人，始终是太过年轻太过单纯，以为拥有了一时，这个人就一辈子都是你的。
“岑涔。”傅云深语气有点冷，“你在质问我？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岑涔僵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好像从来没有正式地回应过他们的关系，这和岑涔想的不一样，“你这么说我差点忘了，你还欠我一次表白呢！正式谈恋爱都是要从表白过开始的。”
傅云深却笑了。
岑涔，“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很正式。”
然，傅云深的笑意变得阴狠起来，让岑涔心里一咯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傅云深从里面锁上了车，转过头，睨着她。
看的岑涔毛骨悚然。
“你还想当我女朋友？”
岑涔，“嗯……”
“啧，被我睡过的女人尚且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就你？收起你的心思，不然，现在就从车上滚下去。”
岑涔身子一抖，从她认识傅云深开始，不说这个人有多好，但起码是温柔的，说话也是柔声细语。
但这会，她的认知似乎正在被打破。
他的意思是……
“那我算什么？金丝雀吗？”
傅云深嘲讽地笑了，“就你？”
还不够格。
岑涔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
陈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他来得及，直接摩托车过来的，机车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了办公室，护士小余在整理东西，看到他进来，一时间没适应过来，愣了一下没说话。
陈郁就地脱下机车服外套，套上白大褂。
他里面穿着高领薄衬衫，配上白大褂，看上去又高又瘦。
“术前准备如何了？”
小余今天要和他搭档做一个手术，不是什么难手术，就是帮一个医生顶班的。
“已经准备好了，半个小时候开始。”
趁着还有时间，陈郁看了一眼病人的资料，然后做了一下术前准备。
消毒，换衣服。
进去的时候，病人家属依旧着急地看着，小余出面安抚了一下就跟着进去了。
手术做的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工作就做好了，陈郁把手术钳往盘子里放的时候，手软了一下，钳子直接从指间滑落，重重地落在盘子里，有两滴血溅在防菌服上。
小余紧张地抬眼看。
陈郁到这里来的几天，已经做了十几场手术了，小余也陪过几次，却还是她头一次看到陈郁这么分心，有好几次，她看到陈郁的眼神有些虚，像是没什么精神。
手术结束，从手术室出来，陈郁脱下防菌服和手套，扔在指定地方，在水池边洗手。
小余过来，紧张地看了一眼他，“陈医生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感觉今天您有点累。”
委婉地提醒。
陈郁头也不抬，“私事，不会影响手术，下午的那场手术还是你跟我搭？”
小余点头，“对，护士长这两天外出交流了，手术室这边就我和小周轮着。”
陈郁没再接话，洗完手，回了办公室。
小余还要帮另一个医生做手术准备，暂时不会回办公室。
陈郁脱下外套，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来回地搓着那几根手指，过了一会儿，开了柜子锁，拿出一瓶白色的药，就着温水吞服。
快到中午的时候，陈郁去查房。
宋齐雅的手术被安排在一周后，许辞原本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没想到被一个小护士说漏了嘴，这会正在和许辞闹别扭，连她煮的鸡汤都不肯喝。
陈郁是一个人进去的，进去的时候，许辞还在说教，“我这是担心你，怕你精神受不了，你体谅一下我。”
“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啊！我以为我能出院了，你现在告诉我，我还得动个手术，这一动，我身上就要留疤，开什么刀，不能保守治疗吗？你找的这是什么庸医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郁就站在门口，许辞和他视线相撞，说不出的尴尬。
“是小陈啊，快坐，快坐，正好煮了鸡汤，一起喝一点。”一见到来人，宋齐雅立刻变了个人，笑语盈盈的。
陈郁掩鼻，“阿姨，我就是您说的庸医，手术是我做，是我让许辞先瞒着你的，怕你有心理负担。”
许辞想笑，但是没憋住。
宋齐雅难堪地瞪了一眼陈郁，但终究是老油条，反应极快，“哎，你说这病也是，烦人地很，我之前遇到过几个庸医，上来就让我保守治疗……”
变脸比变书还快。
陈郁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很符合做手术的要求，叮嘱了句，这段时间开始要减少食量，过几天更是要禁食。
这对宋齐雅这种减肥狂魔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她还觉得这段时间吃的太好，自己都长胖了，正好想瘦下来。
宋齐雅是查房本上的最后一个病人，陈郁也不急，就在病房里坐下，拗不过她的热情，硬是让许辞盛了一碗鸡汤给他。
陈郁接过。
然，许辞看着那张脸，蹙起眉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休息好？”
有点颓。
陈郁“嗯”了声，就没说其他。
倒是宋齐雅八卦了起来，“小陈啊，之前听你妹妹说，你一直是单身啊？”
许辞猛地一抬眼皮，牙有点酸。
第132章 不好欺负
陈郁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抿了一口鸡汤，不缓不急道，“一直在学习和工作，没功夫顾及到这些。”
那镇定自若的语气，很容易让人相信。
宋齐雅“哦”了一声，许辞怕宋齐雅乱说话，主动接过话题，“今天晚上有手术吗？”
她只是随意一问，陈郁拿起查房记录，“有，不过你要约我吃晚饭的话，还是能挪出空来的。”
他看着许辞，眼底沉沉，这种眼神让许辞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宋齐雅已经拿出手机和老姐妹聊天了，没注意他们，许辞找了个合理的姿势玩手机，慢吞吞地回到，“我只是问一问，你别多想，你还是好好地去做你的手术吧，到时候调回上京的时候，也有点好成绩。”
她明明是在敷衍，但话语里又有些遗憾。
有护士在叫陈郁，陈郁拿上东西，叮嘱道，“这两天饮食注意，少吃油腻的东西，少食多餐，记得禁食，我明后两天不在，有事就微信找我，找不到我找李主任。”
李主任是心血管科的主任，原本宋齐雅是要在他手上治疗的，陈郁去打了个招呼才把她安排在自己手下。
许辞想问陈郁去干嘛了，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话匣子。
她有什么立场去问他的事情？
陈郁前脚刚走，宋齐雅就把眼神从手机上挪开，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陈郁这小子人是真的不错，就是嘴没贺晨甜，不过，看上去挺可靠的。”
和宋齐雅呆的时间长了，宋齐雅一张嘴，许辞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你可消停点吧，别乱想。”
宋齐雅坐起，“你是我女儿，我能不担心吗？那靳辞说的是好听，会帮你考虑，但是你现在看看，许婧那丫头那么大的祸都平定不下来，哪里有空来管你，对了，之前给你的那个号码你和人聊了没？”
那天，被许辞戳穿了后，宋齐雅也不装了，把对方微信甩给了许辞，宋齐雅到底是欠了靳辞的情，许辞也不好明面上拒绝，含糊地加了对方微信。
但没两句就聊崩了，对方似乎是被逼婚，只想着要赶紧结婚，把结婚条件当成是合同一样摆上台面，还是个又抠又想的多的男人。
要她结婚后立马要孩子，最好是男孩，在家相夫教子，一个月给她一万块的零花钱，还希望许辞不要有自己的事业。
许辞建议他去找一个二婚带男娃的比较现实。
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聊过，她应该是被拉黑了。
宋齐雅没什么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求倒是挺高的，那这个小陈呢？你和湘湘说说呗，是她哥，应该不难吧？我看他刚才那样子，像是对你有意思的样子。”
她是过来人，看的透，陈郁虽然表面上冷冷清清，但是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
墙上的指针刚过十二点，医院食堂来送饭。
因为要做手术的缘故，宋齐雅有不少的忌口，许辞怕自己照顾地不周到，在陈郁的建议下直接点了医院的食堂，食堂对不同的病人有针对性的食物，就是价格贵一点。
许辞接过饭，送到宋齐雅的面前才回她的话，“你看我配得上人家吗？也就你觉得我可以高攀人家吧？”
宋齐雅抿抿唇，“没骨气，一个陈家人就把你逼到了，我以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