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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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郁重新把晚晴关了起来,并吩咐两个手下守在门口,只要她不自杀不寻死,就算她把休息室拆了也不准给她开门。
还有,不准跟她交谈。
“傅司郁你个疯子,神经病,智障,龟孙子,王八蛋,傻逼,弱智,杀人犯!”晚晴把铁床的床板都给拆了,用床头板狂砸大门。
“混蛋,你他妈的放我出去!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别他妈的拉其他人下水!”
为了不让傅司郁有时间去布局,她拼了命地撒泼打滚,试图吸引傅司郁过来。
只要把他引过来,她就有办法惹怒他,让他分心来对付她而无暇再顾及其他。
门口的两个手下饱受了足足快半个小时的国粹熏陶加魔音摧残,没想到前大嫂发起火来这么凶神恶煞,还能骂这么久。
“傅司郁,你滚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隔壁库房,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种囚禁我,没种来见我是吗!”
“咚!”
一只鞋子扔到隔壁房间的铁门上。
在里面跟傅司郁密谋的几个人听了,无意识间又是一阵面目抽搐。
“老大,要不你先出去看看?”
“不必。”傅司郁任她东西南北疯,依旧沉着脸分析他的计划,“下一步是……”
那边还在骂。
“姓傅的,你以为你抓住了一只蝉就以为可以抓住整个夏天了?放你的狗屁,不爱就别踏马的揪蝉!”
“粗来啊,刚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就挺尸装死了?”
“想和警察硬碰硬?共产党成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朝代捡垃圾呢!知道鸡蛋碰石头为什么会死吗?蠢死的!”
守门的两名听着她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噼里啪啦砸了一遍,还骂得越来越泼妇骂街,两人都是一脸惨不忍睹。
又过了一会,里面突然安静了。
一人问:“怎么不砸了?”
另一个说:“可能没东西砸了?”
接着——
“那我们要不要给她补充一点?”
“放屁,你还听上瘾了是吧?!”
“不会是真的自杀了吧?”
“不会的,顶多是砸累了。”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万一真的死了……”
两名手下达成共识,小心翼翼把门开了。
晚晴光着脚坐在地上,看到两个黑乎乎的脑袋探进来,有气无力地喘着气说:“你们两个,去把傅司郁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手下A:“老大和棠叔他们在商量事情……”
“商量个屁!”晚晴随手往地下一抓,也不知道抓到什么,又是“砰”一声扔到那边的门上。
“你们去问问他,是不是想看到我死在他面前,软禁就算了还想把我活活饿死是吗?我踏马的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手下B:“哦哦哦,我马上去给你送饭过来……”
晚晴:“谁要你送饭了,让傅司郁给我送,不然我不吃!”
手下AB对看一眼,同时跑到对面。
结果还没开始敲门,门就开了。
傅司郁手里拿着针管走过来。
先是看一眼被砸得半凹下去的铁门,再踏着嗒嗒嗒的皮鞋声来到晚晴面前。
“小晚,你还挺能闹腾。”
极细的针筒在地下室阴暗的灯泡下泄出几滴透明水珠,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傅司郁眼眶发红,一把拽住她的手,将针筒狠狠砸进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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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了。
而是被牢牢实实绑在一张椅子上,浑身也没有半点力气,像是麻醉了一样。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不是麻醉,而是肌肉松弛剂。
而且是浓度极高的肌肉松弛剂。
受药剂的影响,她的脑子疲惫不堪,但还是能忆起昏迷前听到的对话。
警方已经行动了,祁宴会来救她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让祁宴看到健康完好的她。
对,她得好好恢复体力。
想到祁宴,晚晴兀自笑了笑,感觉自己的境况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怎么都行,只要能活下去再见到他就行。
她深深吐了口气,打算闭目养神,却在眼睛刚闭上的时候听到傅司郁的脚步声。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他的皮鞋踏地声,好像还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推动的声音。
晚晴缓慢睁开眼睛,极艰难才把头抬起来。
结果在看清傅司郁推着的是什么东西时,差点无语到笑了。
原来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笑的。
他居然带了一张沙发椅进来。
傅司郁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把椅子推过来,优雅地靠坐在上面,还点上了一根烟。
“小晚,很好笑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总不能一直站着和她说话吧?
晚晴说:“有点好笑,我还没见过绑匪自带沙发椅的,你这是,准备要坐下来好好审问我的意思?”
看他这架势,如果不是时间和场景都不和谐,他还想在中间搭张桌子,倒上两杯红酒,大有和她一起聊人生聊理想的意思。
不过这种局面倒是晚晴喜闻乐见的,傅司郁总算是被她吸引了过来。
第118章 他来了
“反正我都跑不动了,能不能帮我松绑?不太好看。”
傅司郁把烟夹在手里,笑了笑,“好。”
女人身材凹凸不比男人平板直下,五花大绑着确实不太美观。
束缚身体的绳子解开后,晚晴呼了一口气,傅司郁抬起她的下巴:“考虑清楚了吗?”
晚晴浑身没力,就算被迫抬起头也无法和他对视。
“考虑什么?”
傅司郁说:“要么像以前一样留在我身边,要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二选一。”
晚晴有气无力,“一看你就没看天气预报吧,明天是阴天。”
“小晚,你这张嘴啊。”傅司郁指腹抚了抚她的嘴唇,“明明就很软,为什么总是那么嘴硬呢?”
一口烟雾往她脸上喷过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和我扯些有的没的了,认清时势吧。”
“咳咳咳……”
她都戒烟了,还要逼她吸二手烟。
晚晴第一次觉得原来烟味是这么难闻的,也是第一次觉得傅司郁是如此的自负,现在该着急的人明明是他吧?
“你的安心大本营都没了,该认清时势的人是你吧?到底是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还不一定呢。”
傅司郁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半晌没说话。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带她回家时,她站在院子里,双手紧紧攥住衣服时的紧张模样。
冬日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可他却恍惚看到五颜六色的光透过云彩洒在她脸上。
她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却美得如同在云霞之中行走的仙子,整个人明丽透亮,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可她曾经有多乖顺,现在就有多反叛。
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她的人,明明他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她的人,可他却生生把她推向了别人。
身为傅家人,他没有亲手杀过人,间接被他弄死的人却不少,那些人脑浆溅在身上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走出黑帮的泥泞。
他也不知道今天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只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他问道:“小晚,我们真的回不去从前了吗?”
“回不去的。”晚晴说:“很多年以前我也有想过,要不就照傅叔叔说的吧,长大后做你的老婆妻子算了,我身无长物,只有一条命,就当做还你们的恩情。”
“但是,”她眼睛开始变得干涩,“自从你打断我的腿后,我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是一块捂不热的冰,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其实你心知肚明,你妈妈的死和我妈妈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只不过是想找一个人来恨而已。”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当初你把我打得这么狠,当初的日子过得那么艰难那么辛苦,我都努力活了下来。”
“现在,我过得很幸福,更加不想死了。”
“也不想再回去了。”
不回去了,死都不回去了。
“如果我非要回去呢?!”傅司郁把她拽过来,眼睛也是红红的的,似要滴出血来!
晚晴:“回不去的。”
没有人能拒绝被偏爱,尤其是她这种从小就缺爱的女孩。
冰天雪地里紧紧抱着她的祁宴,人群中最耀眼的祁宴,帮她拿回顾家一切的祁宴,她都无法不心动。
如果是在以前,傅司郁说喜欢她,或许为了报答傅叔叔的养育之恩,她会试着和他走下去。
但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祁宴,装不下其他人了。
“可以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傅司郁擦干她的眼泪,紧紧箍住她虚弱无力的身躯。
“你和他不过认识了短短三个月,我们认识了十年,父亲本就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我们明天就结婚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打你……”
他说着把一支短枪放到她手上,声音是近乎献祭式的虔诚。
“小晚,你打我,你打回我,你把我打成窟窿都行,我都受着,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忘了祁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没力,晚晴一定会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傅司郁,我从前就知道你坏,但我没想到你还渣。”
“你都有苏芜了,还和我说这种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话被她听了,她得多伤心?”
“我不知道你和她是哪种关系,我只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也喜欢她,就好好对她,不要消磨别人对你的爱。”
“更不要总疯疯癫癫,一会说喜欢我,一会说喜欢她,你是男人,对待感情能不能干脆利落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傅司郁抱着她没有动,而是稍微思考了两三秒。
“小晚,我喜欢的是你。”不喜欢苏芜,只是身体离不开她而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不要拿我当借口,你敢说这几屋子的军火也是为了我?你瞒着傅叔叔偷卖军火,有没有想过多少人会被你连累?”
“他们?”
傅司郁猛地松开她,她因全身无力往后倒去,他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任她倒在地上。
啊,头好痛。
不知道祁宴看到她这个饱受摧残的样子,会不会疯掉。
晚晴躺在地上,傅司郁那张沉郁的脸很快进入她的视线,他慢慢抱起她,让她坐回凳子。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晚晴:“可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再看到他们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才带领他们走正道的吗?”
傅司郁嗤笑一声,把烟狠狠踩在皮鞋下,“我不对他们好一点,那群蠢货怎么会甘心为我卖命?”
“正道算个什么东西?金钱和权势是会让人上瘾的,闻过了血腥和人民币的香气,是不可能想金盆洗手的,除非我死。”
疯子。
晚晴也跟着他笑。
她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傅司郁,到今天才顿觉,她不是不够了解他,而是从来就没有把他想得太坏。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比她心里想的还要卑鄙,还要疯癫一万倍。
傅司郁拿出另外一管针剂,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死刑注射剂。”
“里面加了大剂量巴比妥和高浓度氯化钾,刚才你已经注射过肌肉松弛剂了,只要再加上这个,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祁宴了。”
“你不肯和我在一起,那也别想和他在一起。”
傅司郁拉开她的袖子,将针管对准她的手臂,“小晚,放心,这次不会疼的……”
她闭上眼睛。
原来在死亡面前,真的可以如此坦然淡定。
第119章 脱衣服检查
“砰——”
一声枪响。
她蓦地睁开眼睛。
锋利冰凉的针头尚未刺入皮肤,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身后密室大门洞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握着手枪向她飞奔而来。
他的身后。
是密密麻麻的子弹呼啸——
振奋人心的枪声接二连三响起,警方扩音器大声喊话的声音,拳脚搏击的声音和整齐有序的警队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就像吹起了胜利的号角,震撼至极。
这个画面,比无数个警匪电影场面还要宏大壮观。
晚晴的泪水瞬间就绷不住了。
不是幻觉。
是祁宴来救她了。
是她的祁宴。
傅司郁条件反射起扣起手枪,把她挟持到身前,警告道:“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一枪毙了她!”
祁宴一言不发,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近,对傅司郁死到临头的负隅顽抗充耳不闻。
找到了人,确定人还活着,他紧绷了半天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但看清晚晴的伤口和脏兮兮的脸,他的心再一次狠狠揪紧。
傅司郁以为自己威胁到他了,有点得意。
谁知,下一秒。
“砰!”
祁宴直直朝他开了一枪。
第一次离真子弹这么近,晚晴下意识闭上眼睛尖叫。
子弹声过后,那只箍住自己的手像脱了力般松开,随后她听见沉闷的身体倒地声。
不是她的。
是傅司郁的。
浓烈的火药味在密室里散不去,她睁开眼睛,身体已落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熟悉的清冽冰川雪松味紧紧包围着她,把难闻的火药味压下。
祁宴抱紧了她,“晚晚,我要疯掉了。”
晚晴全身软绵绵,只有泪腺最发达,看到祁宴眼尾发红的样子,她又控制不住啪啪掉眼泪。
她又哭又笑,想抬起手摸摸他,根本抬不起来,“祁宴,你终于来了。”
好丑。
脸在笑,肌肉无法提起来。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笑得最丑的一次。
祁宴这才发觉她全身软塌塌的,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他慌忙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脸上。
“晚晚,他给你注射了什么?”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让她找回了一点真实感,她安慰他:“放心,只是肌肉松弛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