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小涵仙【完结】
时间:2024-05-21 17:15:44

  易坤山知道谢浔之一个人在港岛,理所当然邀请他今晚来家里住,反正他明天也要来接易思龄和易欣龄去机场,不如直接住在易公馆更方便。
  打电话时,易思龄就坐在边上,瞅了满面红光的易坤山好几眼。
  易坤山语气格外温柔,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不麻烦,真不麻烦,都是一家人…易公馆以后也是你的家,想来就来,嗯…好好好…爱吃什么菜,晚上让厨师跟你做。我再选一瓶好酒……你陪爸爸喝……”
  易思龄瞪过去,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不矜持,现在就自称谢浔之的爸爸了?
  易坤山挂了电话,易思龄故意学易坤山说话的样子,惹得易坤山吹胡子瞪眼。
  “你这小丫头,回头对浔之好点,他真是我这几年见过脾气修养最好的小辈了,你别有事没事就欺负他,听到没。”
  易思龄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谢浔之有这么好吗?为何每一位长辈都要对他赞口不绝?再说,她哪里就欺负他了?他那样,是会被欺负的人吗?易坤山未免想太多。
  “我能欺负他?你让他别欺负你的宝贝女儿。”易思龄不客气地回。
  易坤山给自己加了一杯茶,哼道:“我还不知道你,谁有这本事能欺负到你,我堂堂易坤山就给他当马仔!”
  易坤山太明白自己女儿了,性格虽然不要强,但娇纵肆意,无法无天,邪门歪理一大堆,能把人气死。女婿在女儿面前,几乎是完败,惨败,还要耐着性子哄她高兴。
  易思龄:“……”
  “你是不是我爹地啊!你怎么不去当谢浔之的爹。”
  易坤山斜眼瞟过来,慢悠悠:“我是你爹,我也是他爹。这不冲突。所以我这是一碗水端平。”
  易思龄:“……”
  聊不下去了,易思龄站起来,狠狠瞪了端水大师一眼,说了一句,晚上不准和谢浔之喝酒,然后就回卧室去了。
  易坤山喝着茶,看着女儿受不得半分委屈的背影,叹了口气。正因为昭昭是他宝贝女儿,他才要提醒她,能对女婿好点就好点。
  他看得出来,只要昭昭肯对女婿有一分好,女婿就愿意对昭昭用十分心。
  这种划算买卖若是都做砸了,那就真是傻子。
  ――
  易思龄回卧室的途中收到谢浔之发来的消息――
  老古板:【岳父留我今晚在易公馆歇息。我这边五点忙完就过来。】
  易思龄被岳父两个字弄得怪怪的,回:【不准住我隔壁。】
  老古板:【抱歉,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听从岳母大人安排。】
  又是岳父又是岳母大人,他就是故意的,拿她爸妈来压她,易思龄咬住唇。
  【我妈让你住厕所,你也住?】
  老古板:【我想,岳母大人不会对我如此狠心。】
  易思龄:“………”实在是气到无语。
  易坤山居然认为谢浔之是老实人,还担心她欺负他,谢浔之这种,老实?他不仅不老实,还绵里藏针,老谋深算,城府深沉,骗过易坤山这种千年狐狸不在话下。
  总之在大家心里,谢浔之就是千好万好,易思龄郁闷。
  五点,梅叔去蓝曜集团在港岛中环的驻点接谢浔之,中途去secrets花店买了两束花,到易公馆时刚好五点四十五,晚饭时间。
  谢浔之把一束郁金香送给梁咏雯,梁咏雯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花,被哄得高兴极了,对谢浔之又是夸又是赞。
  易思龄心想,真会做好人,真会讨好她爸妈。
  谢浔之把另一束弗洛伊德递给易思龄。他当然察觉到从他进门开始,这姑娘就一直凉飕飕地盯着自己,于是笑着低声问:“今天的花不好看?”
  易思龄不会和花过不去,大方收下,但依旧不客气,小声讽刺:“谁都没有谢生会做人。”
  谢浔之不和她争辩,只是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发顶,几分纵溺的姿态。易思龄睫毛颤了颤,还想说几句,但终究没了声。
  晚饭的时候,易坤山又拉着谢浔之陪他喝酒。易思龄一听就急了,这男人明明喝不了,却要在易坤山面前装作能喝的样子,万一喝醉了,倒霉的可是她!
  “爹地,他酒量不行,你别拉着他喝。”易思龄拿脚在桌底下踢谢浔之的脚踝,示意他解释。
  在家里,易思龄没有穿高跟鞋,只是穿着舒适的软缎拖鞋,而她吊儿郎当搭着腿坐,另一只脚上的鞋早就滑了下去,就这样赤着脚踢过来,脚趾蹭在他的脚踝,抓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痒。
  梁咏雯早就看出谢浔之酒量不佳,上次陪易坤山尽兴不过是硬撑罢了,于是说:“老易,你别每次浔之上门都把人灌醉,你自个喝多了也是害我。我可懒得照顾你一整晚。”
  “不应该啊,我看你上次酒量挺好的。”易坤山疑惑,回想上次吃饭,谢浔之可是陪他喝了三瓶有余。
  桌下,谢浔之不动声色地拿膝盖蹭了一下易思龄的大腿,示意她不用担心,“我平时不怎么喝酒,所以酒量也不清楚,今日氛围好,陪叔叔小酌几杯,肯定不喝多,不然又要让阿姨和昭昭担心。”
  易思龄内心在尖叫。
  她不是担心他喝多,她是担心他喝多后发酒疯。可场面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好多说,大腿被谢浔之蹭过的地方,更是敏感又瘙痒。
  她笨拙地把手伸到桌下,假装若无其事去抓痒。没有桌布的遮挡,谢浔之余光看见她不停地在抓蹭自己大腿的皮肤。
  那一块…似乎是刚刚被他拿膝盖碰过的。
  谢浔之眼眸暗了几寸,很自然地回想到提亲那日的午宴上,易思龄似乎也是在他拍了拍她的大腿后变得不对劲,激动地挤掉他的手。
  他当时看不见她的手在桌布底下做什么,只当她是在护着不让他碰。
  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单纯地――
  她的大腿很敏感。
  获取这个隐藏信息后,谢浔之微妙地抬了抬眉尾,然后看易思龄一眼。易思龄察觉什么,转过脸,和他对视。
  “…怎么了?”
  易思龄有种错觉,他此时此刻的目光中潜藏着不怀好意的因子,可整个人又过分清正,端方,和坏完全不挂钩。
  谢浔之微笑:“没事。”随后云淡风轻地收回目光,继续陪易坤山喝酒聊天。
  晚饭过后,谢浔之和易坤山转战茶室喝茶,继续刚刚在饭桌上的话题。
  这两人倒是很有共同话题,聊生意经,聊政治,聊如今国内外形势,聊人脉关系……易思龄一点也不想听,只觉得这俩男人在和尚念经。
  她回卧室去清行李。这次去京城不止要领证,还要拍第一站婚纱照,选京城主婚礼的妆造团队,以及正式见他的家人。
  结个婚真是麻烦。
  易思龄只当结婚就是穿最漂亮最昂贵的婚纱,在聚光灯下接受瞩目,拍一堆美美的照片,在高朋满座的宴会厅给宾客敬酒,最后等着媒体夸赞她是最美新娘,就完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复杂程序。
  易思龄让栗姨帮她把行李箱拿出来,自己则在偌大的衣帽间里东挑西选,当她将第二十八双高跟鞋拿过来的时候,栗姨委婉地提醒她,已经装满九只箱子了。
  易思龄嘟了嘟嘴,默默将这双鞋放回去。
  “可是才这么一点啊。”她看向开放式鞋柜中上千双琳琅满目的高跟鞋,嘟哝,“婚后我要长住京城,这么多衣服鞋子怎么搬啊?”
  栗姨默了,这不是九只箱子能解决的事,九百只箱子都不够。
  也不知姑爷看到大小姐的衣帽间后,会是什么反应。
  ――
  聊到晚上九点,茶室里才散。谢浔之揉了揉轻微昏胀的太阳穴,回房间洗漱,换了干净的休闲服,这才走到那扇滑动门前,敲了三声。
  易思龄也刚洗完澡,正贴着面膜,听到沉寂已久的门被敲响,她机警地看过去。
  “谁啊?”她明知故问。
  “是我。”
  隔着一扇门,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愈发厚重,像鹅毛棒刮着耳廓。
  易思龄压了下耳根,仍旧慵懒地瘫在沙发上,娇滴滴问:“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你是谁啊。”
  门外的人倒也不恼,只是沉沉说:
  “是两天后将与易思龄小姐领证的男人。”
  “谢浔之。”
  两日后是吉日,双方父母都同意这一天。
  易思龄:“………”
  又发酒疯(骚)了是吧!
  她一把将皱成一团的面膜揭掉,面膜还滴着精华液,湿答答地,一张被水雾熏蒸过,又被面膜滋养过的小脸,泛出莹润光泽,她快步走到那扇门前,解锁,推开,男人高大而宽厚的肩膀像一堵坚实的城池,就这样矗立在她面前。
  谢浔之低眼看过来,面容瞧不出丝毫醉意,就连休闲开衫的纽扣都扣到最上一颗,不似那晚醉酒后的性感颓唐。
  他微笑:“现在想起来我这个人了吗?易思龄小姐。”
  声音倒是能听出一丝醉意,些许沙哑。
  易思龄心尖子被拨了下,镇定地回望过去,犟嘴:“sorry,刚刚才想起来。”
  “找我做什么,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她抱住双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斜靠在门框。
  谢浔之无奈地笑了声,似是拿她没办法,“想问你行李清好了没有,京城最近温度低,你多带些御寒的衣物。”想了想,又说,“去那边买也行,不用戴太多,省得你麻烦。”
  易思龄:“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京城的温度和港岛不一样,她带的都是什么?凉鞋,高跟鞋,套装,超短裙……
  谢浔之就知道她是个迷糊的,“你的行李都放在哪?你去衣柜拿几件厚的,我帮你装进去,其余的到了那边再买。”
  易思龄正好要跟他说衣帽间搬迁的事,干脆说:“你跟我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谢浔之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多问,只是跟着她的背影。
  穿过易思龄的卧房,来到另一端,谢浔之这才发现,原来易思龄的卧房两侧都打通,左侧连着影音室和他住的隔间,右侧连着什么暂且不知,但那扇门远远不是一个带锁的滑动门那样简单,而是厚实的,防弹的,精钢密码门。
  “这是?”谢浔之问。
  易思龄得意地冲他挑挑眉,撒娇:“等着看就行啦,问多了也不怕我嫌你土。”她那张湿漉漉的脸在暖色的灯光下如此明亮,妩媚。
  谢浔之这辈子没有被谁说过土,易思龄是第一个,也一定是唯一那个。
  就在易思龄要去扫瞳孔锁时,谢浔之无声扣住她的手腕。
  “干嘛啦!”易思龄蹙眉。
  “在你眼里,我很土?”谢浔之的目光没有情绪,却笔直地看进她眼底,有一股凝滞的墨色,缓慢流动着。
  这是第二次说他土了。
  易思龄怔了瞬,还以为什么事,她好笑地瞥他,瓮声瓮气地嗯了声,调子微微上扬,落在耳朵里,不像嘲弄,倒像调情。
  “哪里土。”谢浔之看着她,“穿着,行为,爱好,说话,还是…”
  我这个人。
  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酒醉后的谢浔之多思,冷不丁又想起,易思龄的废柴前任大吼大叫的那些话。他不知为何要在意这些荒诞无稽的话,他从不是能被三言两语撩动情绪的人。
  他只知道,他在意他在易思龄心中的形象。
  没有哪个男人,哪个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认为自己…土。
  他若是不在乎,他就不正常。
  “哎呀哎呀,不土不土。怎么还认真了呢。”易思龄才不想和他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她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展示她的衣帽间。
  谢浔之看了她几秒,滚了滚喉结,她轻佻的言语,轻佻的态度让他有些莫名的愠怒。
  招惹他,又嘲他认真了。
  没有她这样欺负人的。
  谢浔之还是松开手。被她带偏,不是他本意。
  那扇厚重的密码门就在眼前自动打开,剥开外壳,露出一个绚烂的,纸醉金迷的世界。
  谢浔之掀起眼眸。
  易思龄踩着鸵鸟毛低跟小拖鞋,步伐优雅地踱步,身上拢着宽大的刺绣红色睡袍,腰上系着带子,勾出一截婀娜的曲线,目光所到之处居然全是各类华丽昂贵的鞋子,衣服,包,帽子,珠宝……各类高定,奢侈品,法式古典水晶灯琳琅满目地悬吊在头顶,弗洛伊德玫瑰花开得到处都是。
  光是衣服就品种繁多,有居家穿的丝绸丝绒质睡裙,外出的各色套装,喝下午茶的欧式裙子,参加派对的轻礼服,夜礼服,参加晚宴的隆重高定华服……
  空间巨大,颜色绚烂,数量震撼。
  易思龄抬起手指,从那一排金色的高跟鞋划过去,轻薄的裙摆随着摆动,鼓起。
  谢浔之早知她是用金钱堆起来的娇贵公主,今日一见,仍旧不免震撼。
  他看着她游走在满室的浮华和绮丽之中,像一条有着漂亮尾鳍的金鱼,红色的。
  易思龄撑了个懒腰,欢快地转了个圈,翩翩落在花瓣形状的沙发上,两条腿都搁上去。
  睡袍遮不住,滑落,一对纤细白皙的长腿就这样裸露着,大方展示在男人眼前。
  她不避讳这些。
  “谢浔之,你得想办法帮我把这些宝贝都搬到京城去。还有,我们结婚后住哪啊?你答应过我的,我在港岛什么标准,在你们那就什么标准。”
  空间大到她说话有回声。声音清脆,带着撒娇的意味。
  明明是她在发号施令,居然也敢撒娇。
  谢浔之深深地看她。
  易思龄蹙眉,“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嫌麻烦吧?至少要搬一半!”
  她生气地瞪他一眼。
  谢浔之终于迈开腿,步伐匀缓地走过去,很简单的一身黑色,黑色休闲裤,黑色针织衫,一个logo也没有。在这个金翠辉煌的世界里,过分淡雅质朴,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浮华死物无法将其削弱半分。
  他是不需要任何外物加持的男人。
  “可以,我负责帮你把这些都搬到京城去。”
  “你…准备怎么搬?”
  谢浔之站着,她坐着,高大优越的身型带来压迫感,他说话语速慢,声音沉:“找专业的运输团队帮你打包好,用我的飞机运,一趟不行就两趟。谢园虽然不大,找一处院子放你这些宝贝还是不难。这次去京城,你可以看看你喜欢谢园的哪里,我回头让人设计,重装。一切都按照你的喜好来改造。”
  “这样满意吗?”
  易思龄眨眨眼,能说不满意吗?他已经这样百依百顺了。
  “满意。”她点头,笑起来,又问,“谢园是?”
  那座挂牌的文物?
  “我家。明天回京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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