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小涵仙【完结】
时间:2024-05-21 17:15:44

  谢浔之怀疑自己听错,什么东西?他蹙起眉心,“范楚桐?二婶的侄女?”
  易思龄哼了声。
  “算远房亲戚关系吧,怎么?”谢浔之沉声道。
  满腔幽怨的易思龄被他这一声远房亲戚弄得没脾气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生气。
  易思龄眯眼,凑近去,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你都跳下去救她,还说是远房亲戚?不是青梅竹马?”
  夫妻二人就坐在这架发生过无数故事的拔步床内,两侧温柔的月白色床幔垂下,把这架床变成四四方方的小笼子,装下他们彼此。
  时间拨回至半年前,他们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时,她说,这床太小了,要换大的。
  兜兜转转,也睡了半年。
  他们从盲婚哑嫁的夫妻变成熟悉彼此身体上的每一寸敏感。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你不提我都要忘记了。”谢浔之无奈,“都过去很多年了,那时我差不多二十五?还是二十六?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掉进池塘,我当时刚好要去喂鱼,你知道的,早上五点和晚上八点,我若是在家都会去喂鱼。”
  易思龄“哦”了声。
  “当时是她在水里扑腾喊救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掉进去,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谢浔之念头一转,沉沉的双眸盯着她绯红的小脸,“不过昭昭,青梅竹马是什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易思龄偏过头,不愿意看他。
  谢浔之两指钳住她的下巴,“解释为什么你要说我和范楚桐是青梅竹马。”
  易思龄已经知道自己闹这一出很丢人了,丢死人了,此时又被他这样冷静自若地审视着,心头发酸,娇气的声音里流出一丝委屈,“你二婶撮合你们,你不知道啊。”
  谢浔之仔细回想,然后说:“不知道。”
  他没空管这些事,从小到大,明里暗里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太多了,如过江之鲫,多到不止他厌烦,就连母亲都有些疲于应对。
  “那她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易思龄睁大眼。
  谢浔之终于弄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吃醋了,她在意。
  谢浔之压低声,缓缓靠过去,鼻尖几乎抵上她的,“她喜欢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易思龄被他一身危险的气息弄得无所适从,下意识就要退,“我、我就是知道,关你什么事。谢浔之,现在是我审问你的过去,不是你审问我!”
  “不准这样!”
  她发怒,要咬他的手指。
  谢浔之笑出声,只想迅速结束这场闹剧,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身上。
  他径直扣住易思龄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跟前,沉稳地解释:“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可以对你保证,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也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你大可以相信我,虽然我的道德在你这里是无限败坏的状态,但至少,在外的人品,你要信。”
  他到底是喜欢掌控一切的男人,不容许任何事任何人任何细微的情绪侵犯他们的夫妻关系。
  易思龄心上的阴霾在他滚烫的气息中渐渐消弭,撒娇地说:“谁信你,你的人品也不怎样。”
  她还是对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他而感到高兴。
  谢浔之亲了下她耳廓,“以后我们之间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对我说。可以讲道理,可以不讲道理,可以吵我,但不能憋在心里,也别和我冷战。”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是夫妻。经过这一次,他们只会更加相信彼此。
  易思龄如何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妈咪说过,夫妻之间感情一点点变淡就是各自把事都埋着,不说开,久而久之,能够松动的土壤就板结,成了没有生命力的沙土。
  “高兴了?”谢浔之把玩她柔软的腰肢。
  易思龄哼唧:“一点点。”
  “还吃醋吗?”谢浔之又问。
  易思龄蓦地一僵,双颊迅速涨红,都被逼到兵临城下还是犟嘴:“谁说我吃醋!”
  谢浔之宽容地说,“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吃醋了。”
  洁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纯棉蕾丝,触碰到不知何时湿润的缝隙。
  易思龄恼恨他这样游刃有余,明明是她在审判他,他却轻而易举让她的委屈她的不愉快甚至是她的恼怒都消散了。她像一个没有武器的妹妹仔,在强大的他面前挥舞不堪一击的拳头。
  然后被他把拳头都吃掉。
  她用力把他的手抽出来,嫌弃地爬到另一头,“谢浔之,我今晚不想和你睡在一起,你去睡次卧吧!”
  还有在陈薇奇那儿受的气,她得发泄在谢浔之身上。
第74章 比翼双飞
  谢浔之仍旧不明白,她为什么明明高兴了,又突然炸毛。娇气和怒气都来得不讲道理,气势汹汹,像夏日午后的天气。
  他食指还残留着湿滑的幼液,人就已经被她推到了卧室门边。
  “老婆,这又是生什么气。”
  他居然还火上浇油,非但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反而散漫地笑着,居家纯棉衬衫的纽扣没有扣到顶,敞开一角,露出他的锁骨和喉结,沾着几分绝不会对外人显露的倜傥。
  易思龄本来打算闹一闹,出出气就放过他。现在见他态度极差,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陈薇奇和她对着来就算了,谢浔之是她老公,居然还敢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推得更猛,又间隙着把左右两侧双双掉下来的肩带提上去,两条白藕的手臂在空中挥出残影。
  小猫咪不知两位主人又在闹什么,来凑热闹,围着谢浔之打转。
  两人步伐凌乱,推推搡搡,谢浔之既要照顾易思龄不崴着,还要照顾不踩到猫咪的尾巴,向来沉稳的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小花,一边去,别踩着你尾巴。”谢浔之厉声训斥。
  易思龄低头,怒视这只越来越不听话的小猫:“花花,我才是你主人!你过来,不准跟着他。”
  花花仰首,脖子上那串蓝宝石项链亮晶晶,“喵!”
  它往谢浔之脚边站定,屁股坐下,两只小脚蹬得笔直,很神气,像是谢浔之能给它撑腰。
  易思龄冷笑,来回打量这一人一猫,“好好好,你来京城就变京城猫了,我宣布,把你逐出易氏族谱,剥夺你的易姓。”
  谢浔之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她和一只小猫较劲,唇角的笑意很深,轮廓在浓酽光影中也很深。
  易思龄教训完猫,下一秒就来斜眼睨他。
  她抬手将卧室门利落打开,没给谢浔之说一句辩白,就把他推出去,然后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把猫捞起来,也扔了出去。
  “你们两位京城人士睡去吧。拜――”
  易思龄躲在门的缝隙后,冲谢浔之微笑,挥挥手。
  门阖上。落锁。
  谢浔之见门上锁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喉结迟缓地滚了下。
  很有可能………
  他蹙眉,分明的指骨扣上紫檀木雕花门,伴随着低沉的咚咚声,口吻威严:“昭昭,你来真的?”
  门内的声音娇滴滴,又调皮,“什么真的假的。”
  “把我关在外面。”
  易思龄幸福地躺在床上,把蓬松的枕头夹在月退中间,偷偷地小幅度摩擦,带来酥酥麻麻的刺激,这一切,门外的人都看不见。
  她不用他,也能很舒服…
  “我不是说了吗,你今晚睡次卧。花花晚上的食该你喂,冻干罐头放在客厅柜子的第二个抽屉,它现在跟着你了,我不要了。”
  谢浔之头疼,敲了几次,门内都不再回应,唯有猫咪围着他打转,给他一点回应,让他看上去不必如此……狼狈。
  被妻子从卧室赶出来,没有比这更狼狈了。
  谢浔之近乎完美的,不出差错的人生在遇见易思龄之后频频陷入窘迫和狼狈,引以为傲的情绪时常在失控的边缘徘徊,道德更是一落千丈,没有底线。
  半年之前,下定决心和易思龄结婚的谢浔之,是否能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等她让他进去,他再狠狠打她的屁股,然后严肃地告诉她,不可以冷战,不可以憋在心里,更不可以把他赶出卧室。
  谢浔之呼出漫长的一息。
  小花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在一旁天真地撒娇,在男人看过来时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四爪朝天卖力抻直。
  谢浔之弯下腰,面无表情地把这只倒霉又调皮的小猫捞起,抱在怀里。
  小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它身上很香,因为每晚睡觉都和易思龄窝在一起,那窄小的拔步床,还要多加一只猫。
  此时此刻,猫咪满身都充盈着易思龄的味道――性感又甜美的玫瑰。
  谢浔之淡漠地对它说:“一定要惹你妈生气?被扫地出门很光荣?”
  花花听不懂。
  “你跟着我,睡沙发睡次卧很高兴?”
  算了,跟它说也没用。
  徒增烦恼。
  谢浔之走去客厅,把花花放在沙发上,再去抽屉拿冻干和罐头,全程面无表情,看上去严肃又冷漠,气压很低。
  花花闻到了食物,倏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乖乖等在饭盆旁,脖子上的蓝宝石半掩在毛发中,一闪一闪。
  谢浔之独自坐在沙发上,手臂颓丧地搭在靠背,一向严谨周全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发消息给易思龄?他的手机被关在卧室里。
  睡在沙发?枕头和被子都没有,只能去睡次卧。
  可是睡次卧,怎么睡?光是找佣人来换布草就会惊动整个谢园,第二天,他被易思龄赶出卧室的消息就会人人皆知。
  母亲,父亲,明穗,宁宁,小起,甚至是梅叔都会来嘲笑他。
  谢浔之心头蹿起一丝躁意,再次折返回主卧门口,敲了三声――
  “老婆,睡了吗?”
  “我知道你没睡。”
  “昭昭。”
  “易思龄。”
  “……别吵我睡觉!”
  易思龄正悄悄试探着禁区,突然被人打扰,无措地咬着唇,像做亏心事的贼,躲在被窝里,把自己埋起来。
  被窝里空气凝固而炙热,她透不过气,指尖湿漉漉。
  谢浔之很温柔:“嗯,我进来后不吵你。”
  这样尴尬的时候,如何能让他进?他进来,被她发现,她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易思龄掐着水淋淋的指腹,鼻息几乎被奇怪的味道淹没,她满面羞红,咬着牙把人赶走:“谢浔之,你不准再打扰我睡觉,不然你接下来一周都睡次卧。”
  她声音很奇怪,有气无力又发软,不过隔着门,遮掩了许多细节,谢浔之听得不太清楚。
  事已至此,谢浔之只能克制又礼貌地说一句:“那晚安,昭昭。有事打次卧的座机。”
  谢浔之转去书房清心寡欲地练了两个小时的字,这才沉默地进到次卧,拿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套换上。
  躺下,熄灯。
  ――
  次日五点,谢浔之就醒了,从次卧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起来晨练的梅叔。
  谢浔之脚步一顿,很快就恢复镇定,泰然自若地往衣帽间走。
  梅叔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迅速收起五禽戏的招式,跟上去,说话支支吾吾,“少爷…你…你……”
  “我什么。”谢浔之冷淡地说。
  “你怎么从次卧出来?”梅叔很心急。怎么回事儿?小夫妻闹别扭了?
  “是不是您惹少奶奶生气了?”
  谢浔之迅速停下步伐,暗含警告地看一眼梅叔,“这件事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
  梅叔将嘴巴拉链拉上,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秒,他说:“您别和少奶奶怄气,男人要勇敢承认错误,您得主动道歉才是。”
  “这次不可能。”
  谢浔之冷冷扔下这句,大步流星地往衣帽间走去。
  谢浔之的迈巴赫在清早八点准时停在总部大楼的正门,三个小时之后,易思龄的红色法拉利风风火火地开进地下停车场,一把疯狂地倒车入库,完美地停在她的专属车位。
  整栋楼,只有谢浔之能管她上班迟不迟到,不,就是谢浔之也管不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勤奋上班,生物钟都被活生生往前拨了三圈,早起活力满满,为此易坤山恨不能现场给谢浔之颁发锦旗。
  今早十点才起,是因为易思龄昨晚失眠了,失眠得厉害。
  靠她自己的手指想达到那种极致又堕落的快乐,原来远远不够,是她想得太天真,她五根手指加起来都比不过那玩意。胡乱摸索又胡乱拨弄了许久,她才勉强羞耻地蜷起脚趾。
  洗完澡后,人疲惫至极,可大脑又很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是习惯了有谢浔之睡在她身边,搂着她,给她安全感。
  易思龄叹气,确认了黑眼圈被遮瑕膏完美挡住,她这才优雅地下车。
  等易思龄起床,梅叔才找到机会溜进卧房拿谢浔之的手机。手机送到谢浔之手上时,已经是十一点。
  里面塞满了各种工作消息,被他一概忽略,直接点进易思龄的对话框。
  他开门见山:【我认真严肃地反思了整晚。】
  【我的确有问题。】
  谢浔之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甚至不懂易思龄发的第二场无名火是什么,但不妨碍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车轱辘话来回翻炒:【问题很大。】
  【不论是态度还是行为上都有问题。】
  易思龄一进办公室就收到了谢浔之的消息,拿出来一看,是好几条道歉信息。
  她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让他今晚住回主卧,他就把台阶送上来了。
  【你反思了就好…】
  老古板:【次卧的水管空调和灯都坏了,不方便再住人。今晚还是一起睡。】
  什么不能住人,水管空调和灯都好好的。
  他的谎话说得并不高明。
  偏偏易思龄听不懂,脸上微微发烫,等一刻钟后,她才瓮声说:【好吧…】
  谢浔之还想着若是她不愿意,该如何再哄她高兴,就连中午的米其林私厨也订好了,只等他亲自下楼去请这位小猫。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熨帖他的心意。
  他勾出松弛的笑来,因为燥意而扯松的领带再次被他系紧,抵上那颗饱满的喉结。
  【好,老婆。中午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发送完,他立刻打电话通知梅叔,声音淡漠而沉肃:“今天让人把次卧的床搬走。以后除了主卧,院里不能再出现第二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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