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用过早饭,谷雨上前同她小声说道,“王妃,来喜酒楼那边一大早有消息传来。赵恒想要见你。”
“他现在在酒楼?”她心情不错的问道。
谷雨点头,“一大早就在来喜酒楼里候着了。”
穆容收拾了一番,带着谷雨出了门。
马车上,谷雨几次欲言又止。原本她昨日回府,就打算将谷妈妈的事情告诉穆容听,但昨晚宋蕴留宿在了引凤阁,她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她往马车外面瞧了瞧,今日赶车的依旧是闵十三。
“娘娘,你可还记得谷妈妈?”她小声问道。
穆容一大早就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眼下她终于说了出来,她却有些心虚,因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这谷妈妈是谁她都不知道,又何谈记得?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谷雨似乎有些失望,小声的说道,“当年谷妈妈离开丞相府的时候,王妃你才六岁,不记得也正常。”
“谷妈妈是王妃你亲生母亲的陪嫁丫鬟,当年夫人生下你不久后就重病亡故了。你外祖父不放心将你独自送来京城,便将谷妈妈送到了你身边照顾你。”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穆容逮住了关键,如果谷妈妈一直在穆容身边照顾,穆容不至于被继母养成刁蛮任性,有貌无脑的蠢样。
“谷妈妈不肯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谷雨摇头说道。
谷雨只比穆容大一岁,能记得的事情不多。但谷妈妈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即便谷妈妈离开了丞相府,二人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开。
“她如今还在京城?”穆容问道。
谷雨重重点头,眼眶有些发红,“谷妈妈一直念叨着王妃,知道你过得很好,她很开心。她让奴婢转告你,丞相府的人靠不住,你如今成了摄政王王妃,倘若想要找人帮忙,便去寻你外祖父。”
穆容占了原主的身子,没道理只顾着自己,而不顾从前爱护过原主的人。
“等见完赵桓,你同本宫一起去将谷妈妈接回王府吧!”毕竟是原主母亲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丞相府这么多年,还挂念着原主,可见是真心疼爱着原主的。
“真的?”谷雨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快要包不住,这段时间她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可靠的大丫鬟,已经很少哭了。
但这一次,她就是忍不住。
穆容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自然是真的。她可是本宫母亲身边的人,分开这么多年,本宫也想见见她。”
“王妃娘娘,谷雨就知道你一定会将谷妈妈接回来的!”谷雨亲昵地抱住了穆容的胳膊,又怕自己的眼泪落在她袖子上,立马又松开,掏出帕子擦自己的眼泪。
穆容前世就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她心底并不重尊卑有别。谷雨的亲近,她心底其实十分受用,如此她在这个世上,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马车很快在来喜酒楼大门前停下,因为天色尚早,酒楼里并没有什么人。
谷雨搀扶着穆容进了酒楼,葛二黑亲自迎了上去,恭敬地同穆容见礼,“小人见过王妃娘娘!”
穆容示意他免礼,他立即前面带路,引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赵桓一大早就在酒楼等候,见到穆容进雅间,他并没有像上次见面一般无礼,而是上前见了礼,退后一步等候在一旁。
葛二黑从雅间离开,并关上房门,亲自守在门口的位置。
“王妃娘娘,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娘娘可否替在下解惑?”赵桓出声问道。
穆容身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点头。
赵桓来这里之前,已经打听清楚穆容的为人,他心底仍然犹豫不定,但有一事,他必须确认一番。
“不知娘娘前几日给在下看的印章是从何处来?”
第71章 没有情分
“你既识得印章便应该清楚,如今这个印章在本宫手中,代表着的是什么。”穆容坦然自若的说道。
印章是穆容的私章,轻易不给外人。倘若给了,那持有这枚私章的人,是可以代表穆容本人行事的。
私章在穆容手中,就证明她和穆容有联系。赵桓心中依旧有疑惑,但见私章如见主子本人,不管其中有没有算计的成分存在,他都要先跨出一步,才能知晓这里是不是陷阱。
万一不是呢?
端靖王府的主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盼了许久,终于盼到了主子的消息,又怎能轻易错过。
“属下赵桓,见过王妃娘娘。”他向穆容恭敬地跪下,这一跪,便是认了主,并且愿意到来喜酒楼做事。
穆容起身虚扶了他一把,“赵先生不必多礼,今后本宫的酒楼,你还要多费些心思。”
“属下定不会负王妃娘娘所望。”赵桓起身,态度恭敬顺从。
他从前是‘悦食酒楼’的掌柜的,为人十分周到事故,经营酒楼很有一套。当时‘悦食酒楼’能够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来源于他。
穆容很放心将来喜酒楼交给赵桓打理,当即将他提升为掌柜的,葛二黑则成为他的助手,帮着他一起打理酒楼。
“对了,赵先生可认识绣活做得好的绣娘?”她忽然出声问道。
赵桓略微想了想,看向穆容问道,“不知王妃娘娘想要多少人?”
“十个左右吧!”这些天,穆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与其同旁的绣庄合作做成衣铺,还不如自己请了绣娘开个绣庄,完全由自己来经营。
成衣铺要赚银子,肯定短时间无法实现。倘若绣庄和成衣铺都是自己的,质量这一关便能由自己严格把控,还省时省力。
且成衣铺一旦成名,她的绣庄也会跟着走红,以后不愁赚不到银子。
“十个人并不多,在先帮忙找找看。倘若找齐了人,要送去何处?”赵桓问道。
穆容在盛京城的六间铺子,还开着的只有两间,其余四间生意都被丞相府开的新铺子抢走了,再开同类型的,一开始肯定赚不到银子,还十分艰难。
还不如转行,做其他的。
她记得自己有间铺子在西市,还是一座两层小楼,很适合用来做绣坊。且西市人员流动性大,商品平民化和大众化,又有大量的外地人和各国商人每日过往。
她将绣坊开在西市,定能在短时间里立稳脚跟。
“送去西市的山涧绣坊吧!”她含笑说道。
赵桓低头想了想,“娘娘,属下经常流连西市,并不知道那里有这样一间绣坊啊!”
穆容俏皮一笑,“从前是没有,不过明日起,就有了。”
说着,她同谷雨说道,“谷雨,咱们去定制一个新的店铺招牌吧!”
穆容和谷雨乘坐马车离开了来喜酒楼。而赵桓做了来喜酒楼的新掌柜也没有闲着,当即将自己这几日观察到的酒楼缺点提了出来,要求店员从今日起改正。
他并没有要求来喜酒楼的店员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他的高要求,凡事都要讲究循环渐进。每天进步一点点,日子一久,到来喜酒楼吃过饭,喝过酒的人慢慢就会发现来喜酒楼的好了。
穆容去了一间可以定制铺子招牌的店子,挑选了一块普通的硬木,正要递给掌柜地,一道声音自她身旁响起。
“还以为是我瞧错了,原来真的是摄政王王妃呀!”李韵书带着丫鬟出现在穆容身旁。
穆容刚刚进店的时候,并没有瞧见李韵书,可见她是后面进来的。
她并不想理会李韵书,仿佛没有瞧见她似的,继续同掌柜的交代招牌要什么形状和花纹,以及上面的字需要正楷之类的。
李韵书被穆容这般无视,心中自然气恼不已,但她在人前向来是个甜美娇俏的女子,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她并没有乱发脾气,而是扮作一脸天真的问道。
“听闻娘娘你救了陶将军的嫡女陶安乐?”她围着穆容绕了一圈,“认识你这么久,我竟然不知你还会医术?”
她亲热地同穆容说着话,但穆容始终不理会她,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旁边好些客人都偷偷往这边打量。
李韵书是李廷尉的嫡女,盛京城就这么大,铺子里自然也有认识她的人。
至于穆容,因为她从前名声并不好,脸皮又厚,认识她的人就更多了。
掌柜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小心翼翼地看了李韵书一眼,又看了一眼穆容。他觉得摄政王王妃若再不搭理李廷尉的嫡女,他可能就要遭殃了。
他才刚刚这样想完,李韵书果然从他手中抢过了那块硬木,俏皮地对着穆容一笑,“王妃娘娘,你我自幼就认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呀?”
她仿佛并没有生气,只是恶作剧一般拿走了穆容挑选好的硬木。
穆容终于正眼看向了李韵书,这个在原主新婚之夜出现的女人,她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反而几次三番地上门挑衅……正当她是个软柿子吗?
“李姑娘自幼交好的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穆悦,可不是本宫。你和本宫只算认识,可不算一起长大的。本宫同你,可没有那样的情分。”
说着,她伸手抓住李韵书刚刚抢过去的硬木招牌,“不好意思,这块硬木是本宫先挑选好的。李姑娘若是也喜欢……”
她纤细的手指往货架那边一指,“那里有许多,李姑娘去挑选便是。”
李韵书看一眼空掉的双手,又看一眼穆容,她的确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穆容眼睛里可没有这股清明和聪明劲。从前的穆容常常被穆悦算计了,还一个劲地说穆悦好,听不得旁人说穆悦一句坏话。
换作从前,穆容是不会同她斤斤计较的。只因为她和穆悦交好。
但是眼下,她好像一下子睡醒了一般,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冷清清的。
第72章 脏了眼睛
李韵书仿佛没有察觉到穆容眼中的冷意一般,依旧娇俏地笑道,“可是我就喜欢王妃娘娘相中的这一块怎么办?娘娘人美心善,可否送与我呢?”
送与她就是人美心善,不送与又是什么?穆容看她的目光越发冷冽起来,原主新婚之夜中的媚欢想必同她和慕容水青都脱不了关系。
看着她娇俏的笑颜,穆容只觉得恶心。这个女人不久前下毒害了原主,在悦食酒楼还对她恶语相向,眼下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同她亲昵地说笑。
她会装,她未必要配合她。
“原来本宫还以为李廷尉家嫡出的姑娘,定不会眼皮子如此浅薄。一块硬木而已,廷尉府的嫡出姑娘难道买不起?还要本宫送?”说着,她将手中这块往掌柜的面前一递,“古话说得好,君子不夺人所爱。”
“李姑娘是个女子,自然做不成君子。但还有句古话,小人夺君子所爱。”
“李姑娘今日说话做事,不能做个君子,却十分像个小人!”穆容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韵书一眼。
只见李韵书笑容僵在脸上,快要绷不住爆发真实脾性。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忍了又忍,连带着娇美的小脸都扭曲起来。她忽然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哭了起来。
“王妃娘娘是不是还记恨着我前几日在悦食酒楼说的那番话?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记仇,你若觉得心里不舒坦,我现在就向你道歉,没必要拐着弯地骂人。”
她说得极其委屈,仿佛真是穆容仗势欺人一般。
旁观者都会同情弱者,原本还觉得这李韵书真是厚脸皮,见她哭了起来,顿时都觉得小姑娘有些可怜。身为王妃的穆容的确有些过分了。
“是吗?”穆容一挑秀气的柳叶眉,“那你道歉吧!”
李韵书一怔,没有料到穆容这般直接。
她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抽抽搭搭的就要说话。
没有想到穆容又说道,“要道歉趁早,本宫时间很宝贵,没有空在这里见你演戏。”
“王妃娘娘……”李韵书怯弱地看她一眼,扮柔弱,楚楚可怜,就是不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穆容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掌柜的,“本宫三日后来取,这是定金。”
她丢下银子,看着掌柜地写了条子,这才抬步离开。
谷雨从掌柜的手中接过条子,跟着穆容离开。
至于李韵书,穆容不搭理她,她只是可怜巴巴地立着原地,一副受了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
谁料穆容快走到门口,还会停下步子扭头丢下一句,“对了!李姑娘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宫若是个男子,定然会动心,且原谅你先前的种种小人行径。但是,本宫也是女子,你这种装可怜的路数,用在男人身上还行,用在本宫眼前,本宫只觉得脏了眼。”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谷雨便离开了铺子。
留下李韵书在铺子里,被人打量和议论。
李韵书今日在街上见到穆容的马车,本来是想要上前趁机说她几句,让她名声更恶臭一些。以报上次在悦食酒楼没有讨到好处的仇,却不想嫁给了摄政王的穆容越发不好对付了。
她仿佛变聪明了一般,从前的小计谋和套路,根本就无法引她上钩,反而是自己羊肉没有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最后她在别人的打量和议论声中,用帕子遮住脸,遮掩着离开了铺子。
穆容和谷雨重新坐上马车,在谷雨的指挥下,闵十三驾着马车停在了升平街外面的宽巷子里。前方的巷子变窄,马车无法进去,只能步行。
主仆两人下了马车,瞧见巷子外面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面没有标识,瞧不出是谁家的。
此时接近午时,太阳不是很大,穆容和谷雨见到巷口的马车都有些怀疑,二人加快了脚步,往谷妈妈所在的院子走去。
不多时,二人到了院子外面,就见外面有两个小厮守着,院子里不时传来惨叫声。
谷雨脸色一变,求救一般看向了穆容。
两个小厮见到忽然出现的穆容和谷雨,当即要将人拦住。穆容上前,身形快速的一动,三招之类定住了两个小厮的身形。
她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荀嬷嬷带着几个嬷嬷,抓住了头发散乱的谷妈妈,谷妈妈自然不肯跟着她们走,她们就对着谷妈妈又掐又打,谷妈妈的脸都被巴掌给扇肿了,嘴角挂着一抹血迹,可见这些人下手有多种。
四周住着的都是贫苦人家,见这些人人多势众,身份又不凡,即便听见谷妈妈惨叫,都不敢过来帮忙。
穆容进了院子,谷雨从她身后冲了出去,用力撞在了一个扣住谷妈妈手臂的婆子身上。那婆子没有料到忽然有人出现,一个不备,拖着谷妈妈往前踉跄了几步。
谷雨立即附身,一口咬在了婆子的手腕上。
“啊!”婆子惨叫一声,伸手要去打谷雨的头。
穆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卸掉了婆子的两条手臂,“谁敢动本宫的人,这就是下场!”
婆子两条手臂被卸掉,立即没了力气,手臂软软地挂在她的双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