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虽然一穷二白,却愤青的要命,她对邵宇衡说:“得了吧,我程梅梅可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等你,这世上最不缺的是男人,我程梅梅名牌毕业头脑聪明性子温婉前途光明,难道还会找不到男人?邵宇衡,你不要再叫我等你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实在是太浪费能量了,说不定,我苦等你若干年,却还得不到一个好果子,若换成其他男人,我程梅梅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现在她想想,当年她真不应该只想着过嘴瘾,却忘记她自己是哪根葱。现在她沦落成这副模样,是不是连老天爷都觉得她嚣张了过头,给她的一点教训?
可恨老天爷一个纯爷们怎么懂得她一个女人的心思呢,她嘴上说得越是嚣张,只是因为心里没有底气啊。她太穷,所以只能用所谓的骨气撑气场。
不过这样一说,邵宇衡那人跟老天爷倒有几分相似,都是极其不了解她的。
或许那时候,邵宇衡再说一句,只要再说一句:“梅梅,再给我些时间。”她就真的会留下来了等他,或许还给他一辈子的时间。
可惜那时候邵宇衡给她的话是:“那再见吧……”
她素来剽悍,但是谁也不能规定剽悍的女人不能突然变得文艺敏感些。
她把邵宇衡那句话“再见”主动翻译成了“再也不见”。
再见不见——她多少感到些可惜,她在那个男人身上投入了那么些年的青春时光,却连个分手费都没有要来。
她左思右想:实在是太划不来了。
就这样,曲终了,人散了,她变成了初级宅女,然后由初级宅女变成了中度宅女,接着又变成大龄深资宅女。
分手之后的这些年来,她有时候会这样想:下次遇到邵宇衡,她即使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旁边也要站着一个男人帮她提包。
不过事与愿违,再次相遇,他是青年才俊的黄金单身汉,而她是奋斗在相亲事业上的战斗剩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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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了下东西,拿起桌上的火车票,准备欢欢喜喜地回家过年。
临走前,她给童颜打了个电话,她在公寓里养了两只乌龟,嘱咐童颜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好给她圈养的两只乌龟一口饭吃。
程梅梅挂断电话,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邵宇衡。
“靠,怎么又是你啊?”她没有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招人嫌啊,每天都要在我眼前晃一下,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邵宇衡看了一眼她打包起来的行李,问道:“你要回老家了?”
程梅梅:“关卿屁事。”
邵宇衡想了下:“我陪你回去吧,正好可以看望伯母。”
程梅梅爆粗口,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回老家结婚,你凑上去当劳什子炮灰啊?”
邵宇衡语气淡淡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跟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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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是小年。现在已经很少人记得小年这个节日,可能是距离春节很近,就会被忽略了。童颜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她和父亲都会过这小年,每到那天,李婶就会包上许多饺子,馅多皮薄的饺子几乎半透明,个个饱满鲜美,咬一口,美味的汁液就溢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芹菜香味。
卓正扬在客厅里教格拉围棋,“如果要赢了对手,不仅刚开始就要摆好布局,还要足够细心,防止对手反扑。”
格拉蹲坐着身子,埋头研究着卓正扬给他摆好的围棋布局,苦苦冥思。
卓正扬含笑地摸摸格拉的脑袋,然后取了一颗黑子,放入了一处白子的中间:“这叫置死地而后生。”他的手从棋牌上收回来,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十分好看。不过腹指上面有层薄薄的茧子,无名指上的茧子有些发黄,估计是以前吸烟的时候留下的。
格拉似懂非懂,然后仰着头看着卓正扬,吞吞吐吐道:“置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
卓正扬轻笑一声:“你这个小海龟,回去翻成语字典去。”
“我们应该过去了。”童颜对他们俩说道。
卓正扬懒洋洋的伸了个腰,然后站起身子,“那就出发吧。”
这是格拉第一次见卓正扬的父母,童颜多少有些担心见面的场景。卓正扬仿佛知道她的心事,拉过她的手说道:“放心吧,格拉是个讨喜的孩子。”
童颜给他扯了个轻松的笑容,然后问他:“你确定爸爸……现在还喜欢喝这牌子的酒吗,会不会买错了?”
卓正扬满眼笑意:“不会的。”顿了顿,又加上句,“我确定。”
童颜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道:“卓……妈妈呢,你确定她会喜欢那坠子吗,会不会有些土气。”
卓正扬耐心道:“不会,她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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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卓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落,天际处有着淡淡的霞光,金黄色的光线从透过两旁的梧桐树,懒懒散散地投在地上,呈现出斑斑点点的光景。
卓正扬抱着格拉进去,她站在他的旁边,她脑子里突然萌生了一个词:“举案齐眉”。
进屋的时候,吴嫂过来招呼他们,脸上洋溢着笑意:“终于回来了,夫人挂念了很久呢。”
卓正扬对吴嫂笑笑,把提在手里的礼物交给她,然后便拉着童颜进屋了。
张梦奕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忙着针线活,见他们进来,扯出一个笑容:“大少爷终于肯回家了,难得啊。”
卓正扬放下格拉,懒散道:“爸呢?”
“在书房呢……”张梦奕随口应道,然后放下手中的活,招呼格拉过去,“来,到我这边来,让……奶奶好好看你。”
格拉走到张梦奕的身边,没有开口说话。他一向性子冷淡,加上这是他和张梦奕第一次见面,所以便一直一言不发地立着。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张梦奕抬头对童颜笑了笑,然后拿起沙发上织了一半的毛线衫,放在格拉跟前比试了下,“估计有些偏大呢……”
“第一次见面,我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加上你们也不缺什么东西,所以就给孩子织件毛线衣吧……”
“谢谢妈。”童颜心头暖暖的。
格拉看着张梦奕手里拿着未完成的毛线衣,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张梦奕牵过格拉的手:“好孩子……”
晚饭很丰富,卓家厨师的厨艺很好,每道食物都做得精致又可口,最后一道的饺子做得更是极其精巧,口味也很合她胃口。
张梦奕一顿饭下来给格拉布过好几次菜,而卓父也询问了他最近的学习情况,知道他以低龄入学,更是直夸他聪慧。
饭后,卓父知道格拉正跟卓正扬学棋,便招呼他过去,说是要好好教他几招。张梦奕让卓正扬也去书房看棋,而自己便拉着童颜取内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女播报员正字正腔圆报道着外国哪里发生暴动灾难了,而国内却发展得蒸蒸日上,某某领导人又去哪里巡视了,成效良好。
吴嫂拿着一盘水果拼盘上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看着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张梦奕淡淡开口道。
童颜淡笑,默了下说:“谢谢您。”
张梦奕先是愣了下,然后说:“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我们最大的欣慰了。”顿了顿,她看了眼童颜,“虽然有些事晾出来并不好,但是依我和扬儿他爸的意思,你和扬儿还是要早点添一个孩子……”
童颜:“妈……”
“不是我们不喜欢那孩子,相反,那孩子我很喜欢,但是卓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秦家也不会真的容许他们的孩子留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就让那孩子跟他爸爸吧。”顿了顿,张梦奕继续道,“颜颜,你也不要怪我们封建,只是……”
童颜脸色有些白了下来,表情逐渐僵硬,她正要发话的时候,已经被站在门外的卓正扬打断。
卓正扬从外面走进来,眉目染上了愠色,“格拉我们是不会送走的。”
“扬儿——”
“这件事没的商量。”卓正扬态度坚决,拉过童颜,对自己母亲道:“如果你们能好好接受格拉,我和颜颜自然会给你们添上一群孙子孙女,若是你们对格拉还是现在这个态度,那就对不住了,我和颜颜将会只要格拉一个孩子。”
张梦奕站起身子,估计被卓正扬刚刚的话气着了,“难道你要给别人养一辈子的儿子吗?”
说完,张梦奕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过火,不过话既然说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她也是为他们两个好。
童颜低下头,有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心肺中,然后掺入在她的血肉里面去,这种冷入心肺的凉意,让她有着失去重心的感觉,全身虚浮。
地板明明铺着厚重的地毯,暖气也明明开得那么足啊,可这凉意又是从哪里升起的呢。
卓正扬冷眼:“格拉只是颜颜的孩子,颜颜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说完,他便拉着童颜出去了。
第44章 你不相信我?
童颜帮格拉掖了掖被角,然后深深地看着格拉入睡的样子。不经意间,她儿子已经长那么大了呢。
橘黄色的壁灯投在地板上,映衬出一圈圈的光圈,而他的小脸在暗色光线的下显得有些不分明。
有时候感觉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转眼,她童颜已经扮演了那么多年母亲的角色。岁月如歌,而她这5年来的岁月又像一支什么曲子呢?她努力向把这首曲子演绎的轻松欢快,不过曲子里面的哀怨却也是掩盖不了。
童颜起身关灯,正要离去的时候。格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妈妈……卓爸爸的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童颜身形一僵,然后轻轻笑了声:“怎么会呢,奶奶很喜欢你……不然她怎么会给你织毛衣呢。”
格拉沉默。
童颜重新俯下身子,揉了揉格拉的头发:“傻孩子,不要想多了,你这样子想,会让奶奶伤心的……”
“哦……”良久,格拉应了声,“我知道了。”
她从格拉房间走出来,卓正扬正好洗好澡出来,他穿着件月白色睡袍,头发濡湿,几缕湿发贴在额头,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滚落下来,顺着他的脖颈一路而下……
童颜老脸微红,轻咳了声:“快点擦干吧,等下感冒了……”
卓正扬看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走到梳理台边,拿起放在上边的吹风机:“颜颜,过来帮我吹头发吧。”
童颜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调到一个最温和的风力,她的手覆上他的头发,柔软的湿发划过她的手心,痒痒的。温厚的风喷洒在她的手背上,暖暖的。
“今天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计较。”卓正扬突然开口道。他指哪件事,她与他都心知肚明。
童颜继续手中的动作,他头发上传来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幽幽地在她和他之间的空气中荡开。她突然想起,这洗发水的香味像极了她以前院子里种的一种花的香味,那是一种白色的小花,花开的很小,乳白色中带着些黄,但是花瓣却厚重,就像它散发出来的香味,清冽而温厚。
“卓正扬,我们生个孩子吧。”她说。
卓正扬猛地转过头,眼睛定格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良久,他说道:“我刚刚说了,叫你不要计较她说的话。”
童颜扯起一丝淡笑:“我没有计较,相反,我觉得妈妈说的很对;另外我也认为格拉需要一位妹妹或弟弟了。”
卓正扬微微撇过头:“我那时就说了……我不想勉强你……”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她已经抬头吻上了他。
吹风机被她放置在一旁,电源未断开,发出“呼呼……”的响声,暖暖的热风洒在她的棉质的格子睡衣,微微地掀起了她一侧的衣角。
“你神经病啊,我已经不勉强很久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童颜松开在他后背的手,呼吸有些絮乱,两颊微红,一双眼眸像是在雨后浸透了般,微波闪动。
卓正扬一怔,然后身子猛地绷紧,一双眼睛灼热地盯着她看。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腰上,手心上的温度逐渐上升,不过却毅然放着不动。
童颜回视他的视线:“你不相信我?”
卓正扬一把抱起她,将她放置在梳妆台上,他声音沙哑,而全身就像一根处于紧绷的琴弦,只要被轻轻一拨动,他就要一触即发了。
他扯掉吹风机的电源,风声戛然而止,他和她之间的气氛也跟着凝结了,就像湖面上结起来的薄冰,只要想湖面上投掷一颗小石子,这薄冰便会“哗哗”地裂开。
“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都会当真……”说完,他吻上了她的脖颈,细细吸吮,寸寸下移……
……
第二天,卓正扬没有去公司,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陪格拉玩了好久的电动游戏。
格拉抬头看向她:“等你很久了,快点去洗漱。”
童颜微讶:“你们等我?”
卓正扬起身走向她,回答她的疑惑:“我们等下去采购年货。”顿了顿,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际轻声道,“如果今天感到累,我们可以换明天。”
童颜条件反射般推开他:“你丫流氓!”
A市冬天难得有如此好天气,阳光明亮,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证明了今天适合外出购物。
她和卓正扬一人牵着格拉一只手,就像普通的一家三口出门逛街的情景一样。一路上,他们从繁华热闹的南京路穿到了各种小巷里去,而卓正扬手中也提满了各类年货。
这是他第一次购买年货,以前每次过年,家里的佣人都会讲各类年货都准备好,后来长大了,他对过年也没有什么概念了,何况是这些零碎的年货。
童颜指着一处写对联的小店里,对他说:“我们进去买副对联吧。”
卓正扬想了下:“不了,格拉的字越来越有进步了,今年的对联由他来写吧。”顿了顿,他又加了句,“以后每年的对联都由他写。”
格拉囧
童颜同囧。
逛了些小时,卓正扬带她和格拉来到一处茶馆。这处茶馆装饰地像极了旧上海年间的歌舞会馆,五颜六色的落地花色玻璃,清雅简单的摆设,漂亮夸张的油画……
而这茶馆的点心味道也是极美,不仅她喜欢,格拉也很中意,他本是不喜甜食的,不过现在他也连吃了两块桂花糕。
她眼前放着一杯大红袍,墨绿色的茶叶在沸水里上上下下的翻腾,她觉得好看,不由看得出神。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我记得今天你要去医院复诊的?”
卓正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天,难道等下还要去医院么?”
童颜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没得商量,等下我们去医院。”
卓正扬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石膏也拆了很久了,只不过医生建议他每个星期过去复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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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良好,不过暂时还不能做距离运动。”一位老医生笑眯眯得打趣道,“最近卓少过来得很及时啊,不像以前,总是需要我往你那里跑,没大没小的,果然这是未婚男人与已婚男子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