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靳之宙不同,他们的目标是段七郎和鹿鸣书院那几个证人,因此无视院中厮杀得难分胜负的两方人马,直奔目标,向着段七郎和李亭安等人住的房间奔去。
“终于来了。”
萧令光手握宝剑,站在屋檐下,已经等候多时。
夜色下她手中的宝剑发出森森寒光,闪着索命的寒芒。
“找死!”
那些黑衣人却不把她放在眼里,为首的眼中闪着冰冷杀意,冷笑一声,凌厉出招,似乎想用一剑就把她解决。
“今夜想从我手中带走人,除非我死!”萧令光勾唇轻笑,挥剑迎敌。
长剑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萧令光微微侧身,手中长剑从黑衣人剑柄划过,差点就伤到他的虎口。
那人首领自然不服气,冷笑出声,转身长剑再次挥出,萧令光凭借着灵巧的轻功,见招拆招,直把那人逼得连连后退。
“有两下子。”
那人目光一冷,不想再恋战,毕竟他今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与人比试。虚晃一招躲过萧令光的攻击,他闪身来到萧令光身后,朝后面的小喽啰喊道:“拦住她。”
手下领命,蜂拥而上围住萧令光。
“果然在这儿。”
那人一脚踢开房门,就见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段七郎。他眼中浮现杀意,冷冷一笑,像是索命的阎罗。
“救命啊!”
院外都是兵器碰撞的厮杀声,段七郎眼下也不是装的,早就吓破胆,看到有人冲进来,抱着脑袋就往床底下钻,像受了惊吓四处乱串的老鼠。
“让你多活了几日,也够本了。”
那人目光森冷,挥剑就往段七郎后背刺去。
却不知道萧令光什么时候已经逼退阻拦她的小喽啰,也跟着进了屋,还能在他的剑下,把人救下来。
她的身后,跟着青禹、宋嶂、紫二三人。
萧令光像拎猪仔一样,把段七郎拉出来,交给身边的紫二,这才轻笑着朝黑衣人看过来:“他不过一介平民百姓,与你有什么仇怨,让你如此下重手,要他的性命?”
“凭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黑衣人皱眉,不管不顾挥剑朝段七郎刺去。
但他和萧令光都难分高下,如今面对青禹宋嶂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联手,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没多久,外头那些黑衣人喽啰也冲了进来,双方变成了对峙的状态。
空气中透着一股冷然的肃杀之气,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萧令光后退两步,示意紫二护送段七郎离开。
“想走?”黑衣人头目冷笑,示意手下拦住紫二。
紫二还带着段七郎,又不能让黑衣人伤了他的性命,在黑衣人左右夹击之下突围不成,只得退回萧令光身后。
萧令光峨眉轻皱,目光掠过那黑衣人头目,望向院外。
她这动作自然躲不过黑衣人头目,对方嘲讽:“不妨告诉你,外头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你的手下很快就会败下阵来,你也别妄想会有人来支援你。”
他目光寒凉,话语嘲弄:“今晚我一定要杀他,若你阻拦,连你一起杀。”
萧令光微挑眉梢,并未因为他的话而退缩,反而冷声问:“什么样的秘密,让你们如此费尽心机,杀人灭口?”
头目见她言语讥诮,当即脸色一沉,挥剑指向她,“我若告诉你,你今晚也会死的。”
“你如此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想让我死吗?季将军。”
萧令光凌厉眼眸直逼眼前黑衣人,冷笑着说出他的名字。
她知道是他?
季开端目光一闪,握剑的手上青筋凸起。隔着黑色面巾,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杀意。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萧令光竟已经认出他来。
既然已经被认出,季开端也没打算再继续带着这蒙面巾,毕竟他有这个信心,今晚让萧令光命丧于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扯掉面巾,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识破而慌张。
萧令光迎上他的带着杀气的目光,轻笑:“你伪装得好很好,若不是段七郎供出找他做玉凰的人抄着一口泯州话,我怕是还要多花费一番功夫才能查到你。”
季开端,军府都尉,四品下骠骑将军,曾是泯州王府府兵副总领。由他亲自出面让人刻出玉凰陷害她,不知萧达宪知道了,会如何处置?
“果然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季开端所做之事被揭穿,脸上却毫无愧色,手中长剑指向段七郎,那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具死尸,吓得段七郎身子忍不住哆嗦,忙往紫二身后躲。
“我今晚一定要杀他。”
季开端剑尖轻移,对准萧令光的方向,并未将她这位长公主放在眼里,声音寒凉,带着索命的意味:“你若拦,刀剑无眼,也怪不得我。”
“好大的口气。”萧令光站着不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唇角划过一抹讥讽的冷意:“我这人最不喜欢威胁,你以下犯上已是大不敬,本宫不介意将你就地正法,为谢大人报仇!”
季开端眸色蓦然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萧令光竟连这个都查到。
这样的话,她今晚必死!
他不再拖延,收回长剑,朝外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果然是弩箭。
萧令光抬眼从敞开的大门望出去,就见外头黑压压一群弓箭手,举着乌黑发亮的箭弩,虎视眈眈对着他们所处的屋子。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长公主,得罪了。”
季开端眼中是冰冷的杀意,却还要假惺惺道一句不是才冷然开口:“放箭!”
第17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意外的剑阵没有袭击而来,四周透着一片冷肃。
“季开端,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刺杀长公主。”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便看到薛茂和赵玄意走进院子,他们身后,是数不清的羽林军,把院子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而埋伏在附近的弓弩手,已经让羽林军制服。
靳之宙方才当做看不见季开端对萧令光所做的一切,看到薛茂出现,还大言不惭问道:“薛将军,长公主在公主府,你又是认的谁当长公主?”
薛茂气笑了,此人还真当别人是傻子。
“我看靳将军正直壮年,应该不至于老眼昏花,连长公主都认不出,莫不是真瞎了?”
靳之宙被他一番话激得咬牙切齿,却还记得今日来这儿的目的,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火,只冷静问:“可陛下说过,任何人不准出入长公主府,长公主如果在这儿,岂不是违抗圣命?”
他咬定长公主不能出府,一句话埋下陷阱,就等着萧令光承认违抗圣命私自出府,他好拿住把柄,告到御前。
薛茂岂有不知他的心思,自然不会为萧令光揽下这罪名,冷笑道:“陛下还让靳将军守卫公主府安危,你半夜私自离开,难道不是违抗圣命?”
靳之宙张了张嘴,脸色铁青,却无从反驳。
羽林军已经控制住这个院子,薛茂懒得和他浪费唇舌,抬手命令:“羽林军听令,保护长公主安危。”
“是。”羽林军众人听令,把靳之宙和他的士兵挡在一旁。
靳之宙虽然气愤,但却在权衡之后,没有和羽林军起冲突,却也没有命令退兵,就这样和薛茂的羽林军形成了对峙。
这里有薛茂和羽林军,无论是季开端还是靳之宙,今晚都闹不出花样来。
赵玄意撇下院中众人,往屋里去,直到目光搜寻到萧令光的身影,确认她安全,这才放下心。
他来到萧令光身边,朝她颔首,让她别担心。
萧令光朝他一笑,“辛苦了。”
公主府外头都是靳之宙的人,为了确保今晚行动万无一失,他们并没有向薛茂透露今晚的行动计划。
若是今晚他没有顺利赶到羽林衙,薛茂也不能及时出现解决掉季开端的那些弓弩手。
也就不会有眼下对她来说比较有利的局面
“说什么话?”赵玄意抿唇,墨玉眼眸中染了一丝责怪。
萧令光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转头吩咐紫二等人把证人送去安全的地方。
这里已经暴露,在这件事有个结果之前,他们仍有被人灭口的危险。
外头薛茂才刚按下靳之宙,季开端就从屋里出来,冷声喝问:“薛茂,你想造反吗?”
他没想到是薛茂来坏他好事,明明萧令光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今晚若不是薛茂,他的事就成了。
却不想薛茂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薛茂岂会怕他?他心中鄙视这样的人,武将出身,心思不用在保家卫国,反而用来构陷朝臣,祸乱朝堂,当真令人不齿。
他冷冷讥讽:“季将军不但会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如今这是连搬弄是非都用上了?
“薛茂!”季开端让薛茂说到痛处,脸色一僵,沉眉怒喝。
薛茂无视他愤怒的嘴脸,冷声:“羽林军保护宫城、保护陛下、保护皇家安危,你胆敢刺杀长公主,本将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你敢!”
季开端自认为自己所做是为了皇帝,薛茂作为羽林军总统领,不维护皇帝,反而维护长公主,不是造反是什么?
他有了这样的底气,也没把薛茂放眼里。
“你看我敢不敢!”薛茂握住剑柄,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作为羽林军总统领,他手中握有京城所有羽林军兵力,除了萧达宪登基后逐渐安插一些泯州新贵进来,余下的,都是曾经听命于萧令光的父皇和皇兄的,自然不会让季开端就这样污蔑萧令光。
“来人,将此人拿下!”随着薛茂一声令下,羽林军听令而上,把季开端逼到墙角。
季开端不想就这样输了,挥剑叫嚣:“薛茂!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敢杀我,陛下决不轻饶你!”
“留他一条性命,明日随我入宫面见陛下。”
萧令光见他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抬手制止薛茂。
她倒要看看,在证据面前,萧达宪会如何处置季开端。
“是。”薛茂应下,命令羽林军将季开端和一众黑衣人扣押。
然而季开端听到要面见皇帝,不怒反笑。
他所做都是为了皇帝,不信皇帝会为了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取他性命。
他抬起下巴,唇角闪过得意,倒没有再反抗,顺从地跟着羽林军走了。
羽林军把那些黑衣人也一并带走,院中突然就只剩下靳之宙以及他带来的士兵。
“靳将军,你可认得本宫?”
萧令光朝他看去,通身威严的气势令靳之宙也不敢直视。
眼下萧令光亮出身份,他也不能再装作不认识她,只得拱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末将送长公主回府,今晚之事,末将也会如实禀报给陛下。”
萧令光一笑,还怕他不如实禀报呢。
当然,今晚这里发生的事,她不信萧达宪不知道。
“那就劳烦靳将军了。”
萧令光把这里交给岳山几人处理,越过靳之宙走出院门。
外头,方才赵玄意已经为她备下马。
翌日一早,长公主不顾皇帝禁令,私自出府的事,让人告到御史台,以及军府都尉,骠骑将军季开端涉嫌构陷长公主的事,在早朝中炸开了锅。
“到底怎么回事?”
萧达宪一听到这两个消息就坐不住,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殿中众臣。
靳之宙没等到萧达宪质问他,头一个就站出来请罪:“末将有罪,未能阻止长公主出府,有违陛下信任。”
他不说前因后果,只说萧令光私自出府的事,这话让萧达宪眉头紧蹙,脸色一沉。
黄绸抬眼看一眼站在上首的萧达宪,眼珠子一转,站出来:“陛下严令公主府所有人随意进出,长公主却公然违抗圣命,若不严惩,岂不是让她越来越狂妄,日后只怕越来越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殿中众臣神色各异,一时无人说话。
第172章 构陷
“臣也收到一份弹劾季将军的奏疏。”孟冉义也随之出声。
哦?
萧达宪知道孟冉义刚正不阿,他自然乐于见到朝中有这样的诤臣,但此刻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制止,孟冉义风清正气的声音就在殿中响起:“安庆长公主弹劾骠骑将军季开端三大罪:
一是捏造玉凰构陷安庆长公主,二是联合江湖组织“朱雀门”祸乱朝堂,三是刺杀三品大理寺卿谢绍荣。这是长公主的奏疏以及季将军所犯之事的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此话一出,满朝震荡。
捏造玉凰构陷长公主,或许还可以理解为他忠于皇帝,为皇帝扫清障碍,但刺杀大理寺卿、勾结江湖组织,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是死罪!
萧达宪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季开端曾是泯州王府府兵副统领,与他关系匪浅。
做出这样的事,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朝臣怕是会以为背后有他授意。
吴礼邕并不知道季开端的事是否为真,但季开端是泯州旧臣,这件事若是真的,试问谁最难看?
是皇帝。
孟冉义如此不给皇帝脸面,而他站出来,是为了皇帝脸面。
吴礼邕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当即反驳道:“孟大人,季将军一个军中之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想给长公主脱罪,也不能用诬陷人的理由啊。”
相比吴礼邕的投机取巧,泯州一派官员是真心不信季开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纷纷附和:
“孟大人在御史台多年,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证据,就只是诬陷。”
“季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更有人话里有话,冷声道:“孟大人向来公正,怎么遇到和长公主有关,就公正不起来?”
孟冉义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讥讽反对,就收回手中奏疏。抬眼看向上首的皇帝,淡淡道:“是不是诬陷,陛下看过后,自有定夺。”
一番话让众人闭嘴,陛下还没看,他们总不能比陛下还清楚吧?
说起来,这份奏疏还是赵玄意天不亮就等在孟冉义上朝必经之路上,亲手交给他的。
孟冉义疾恶如仇,刚正不阿,对玉凰如此明显构陷的事,也深感厌恶。
何况赵玄意言辞恳切,谈吐不凡,从朝中局势说到东越稳定,更是谴责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意图扰乱朝堂,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今日有萧令光,明日也可能是朝中任何一位身居高位的大人。
这番话也让孟冉义警惕,如果不加以制止这种行为,肃清朝堂,日后还真会如他所言一般,朝中必定会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