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浅不停用手肘拱她，眼神示意她看微信。
钟卉迟一脸狐疑的点开了手机。
【我合理怀疑，这个座位就是社长故意这么选的！】
【他就是想和你坐一起！】
CC：【你把他形容得像是有800个心眼子…】
*
高铁的车程大约在一小时左右。
一上车，钟卉迟就打开了airpos，决定安安静静地听会儿歌。
那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摊开着呈在她面前，
只听见高湛说：“耳机给我一只。”
钟卉迟将一只耳机带上，疑惑道：“你自己没有吗？”
他慵懒地看着椅背，笑容里满是戏谑，“昂，有啊。”
“我就是单纯想听一下钟大小姐的歌单。”
钟卉迟一时有些语塞，将另一只耳机塞进他手里，随机播放了一首周杰伦的《园游会》
欢快的旋律透过耳机传来。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地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
“好听吗？”钟卉迟问。
高湛的眼神定在钟卉迟那一侧，高铁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偶尔是绿意盎然的树林，偶尔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江面，偶尔也是空旷的村庄。
风景是在不断变化的，但女孩精致的侧脸却像是定格在了此刻。
半晌，高湛才低声应道，“好听，也好看。”
耳机里的歌曲随机播放着，窗外的风景像是放电影般，一帧帧过去。
高湛觉得，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也很美好。
*
反季节看海的感觉比夏天更美妙。
少男少女们沿着跨海大桥一路往下，大海就在那儿，一望无际的碧蓝，泛着淡淡的金光。
女生们的裙摆被微风轻轻吹起好看的弧度，发丝在阳光下跳起了舞。
于清浅拉着钟卉迟在前面走着，高湛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跟在钟卉迟的身后，偶尔低头看一眼地上被不断拉长的影子。
桥下有不少垂钓的人，一排排坐在那儿，画面有些莫名的可爱。
沿着跨海大桥一路往下，就是沙滩。
桥的尽头就是大海的入口。
这里有可以在窗口俯瞰海景的咖啡店，有能遇见海鸥的沙滩岛屿，有所剩不多的有轨电车，也有摩天轮和缆车。
周边有着数不清的打卡点，大家的心早就飞远了，讨论着接下来自由活动该去哪儿。
那位名叫沈枝的女孩最先开口：“当然是摩天轮啦，在摩天轮上看海，太浪漫了！”
徐浩紧跟着说道：“那我要去坐缆车，一会儿还要去附近的广场吃一堆美食！”
说话间他瞥见另一侧戴着墨镜的钟卉迟，她身后的沙滩，大海似乎都沦为了背景板。
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墨镜下，女孩红唇微勾。
太美了。
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徐浩看的有些呆住，继续说道：“迟姐，你想去哪儿？”
在场的不少男生都有些好奇钟卉迟的回答，包括高湛。
钟卉迟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这儿，弯弯嘴角，“我啊～”
她尾音拉长，像是在卖着关子。
“我想去蹦极。”
这五个字伴随着海风一同送入大家的耳中。
不少人愣在原地。
于清浅：“真假的？你真要去啊？”
钟卉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有要一起的吗？”
话音落，大家不约而同地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语气有些激动，是非常剧烈的否定。
嘈杂的人群里，高湛恣意随性的站在那儿，嘴角噙着散漫的笑。
半晌，众人听见他懒洋洋地开口：“有，我和你一起。”
钟卉迟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高湛，男生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就连眉眼间都是狂妄不羁的感觉。
二人的视线对上，默契地自信一笑，像是达成了一种特别的共识。
少年和少女面对面站着，远处是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还有社员们热烈的起哄声。
“你们两个太勇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要去围观！”
……
所有人全然没了玩的心思，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蹦极点走去。
*
钟卉迟换了套修身的衣服，和高湛一起买了门票。
临上跳台前，高湛眉眼上扬，笑着问她：“害怕了吗？”
女孩自信地笑笑，摆了摆手，“不怕。”
高湛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为什么想蹦极？”
钟卉迟没犹豫，脱口而出一句：“没什么，就是想感受一下极致的自由。”
“你呢？”
高湛炙热的眼神直直望向她，低哑着开口：“我啊，想陪你感受一下极致的自由。”
话音落，钟卉迟笑得眼角弯弯，甜软的嗓音里又夹杂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高湛，你是不是喜欢我？”
非常直白的问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
高湛嘴角噙着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对啊，我喜欢你。”他承认的干脆，“所以钟大小姐要不要给我个机会？”
后半句话尾音上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钟卉迟心里一阵悸动，涌上一阵酥麻感。
还未等钟卉迟回答，蹦极的教练就开始催促他们。
靠，催什么催，真碍事。
高湛心里一阵懊恼。
钟卉迟低笑一声，语气活泼又俏皮，“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高湛最后挣扎了一下。
钟卉迟转头继续笑，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蹦完告诉你。”
他们选择的是两人蹦极，二人一起跳。
带着绳索站在蹦极台边缘那一刻，视线向下探，那样的视觉冲击，说一点都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
高湛察觉到女孩僵硬的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大海都在我们的脚下了，别怕。”
这话仿佛是一剂强有力的安心药，让钟卉迟放松了不少。
紧接着，二人就着教练的推力蹦了下去。
那一瞬间，巨大的失重感冲二人袭来，再然后就是尽情享受自由飞翔的感觉。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迎来的是无尽的坠落与弹升，二人的身体达到了完全自由。
钟卉迟将脚下的风景尽收眼底。
连绵不绝的山川岛屿，一望无际的大海，此刻正匍匐于她身下。
在这辽阔的世界，她也终于是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风吹打在脸上时，她听见高湛说：“钟卉迟，风是自由的，你也是。”
钟卉迟感受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高湛，原来人生真的是旷野，从不是轨道。”
那一刻，钟卉迟的脑海中迸发出许多的场景。
——海浪扑向海岸，漫天飞鸟的影子，还有身处万丈高原之上的她。
真好啊，她们勇敢，无畏，且自由。
这个秋天，比夏天还要热烈。
钟卉迟想。
*
辩论社的众多成员们守在那儿，多角度机位，抓拍下了高湛与钟卉迟一跃而下的画面。
有视频，也有照片，满满当当，快要把微信群刷屏。
于清浅一边夸赞着钟卉迟勇敢，一边催促着她赶紧去微信群里查收照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硬是要两位当事人选出一张最满意的照片。
高湛颇有兴致地一张一张挑选过去，看见满意的就保存进相册里。
其他人围在他身边，献宝似的安利着自己的拍照技术。
于清浅有一张拍的特别好，高湛看到时眼前一亮。
少年与少女依偎在一起，身下是波光粼粼的碧海，女孩的头发丝在风中荡漾着好看的弧度。
只见高湛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屏幕，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张拍的最好。”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脸淡定的将那张照片设为了自己的手机屏保。
众人八卦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
徐浩贼兮兮地笑着，揶揄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你俩蹦极完就要谈恋爱的感觉？”
其他人配合地开始起哄，发出各种鬼哭狼嚎的奇怪声音。
钟卉迟捂住耳朵，无奈的笑笑，“我去买个喝的。”
高湛望着钟卉迟离开的背影，眼底情绪翻涌，低低地说道：“钟大小姐还没答应我的表白。”
此话一出，像是在众人心中炸开了烟花，惊呼声一阵大过一阵。
“我靠！我靠！我靠！”
“什么时候表白的，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去观看！”
“天啊，unbelievable！”
“湛哥，你很有可能被拒绝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高湛没好气地睥了一眼说最后一句话的男生，有些烦躁的骂了句：“滚。”
紧接着又换成了平日里拽的没边的语气，“我和她，绝配。”
自信又嚣张，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是吗？”
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女声。
转过头时，高湛正好对上钟卉迟饶有意味的眼神。
女孩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果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似乎很期待他后面的回答。
高湛面色微顿，笑容僵了僵。
众人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看戏表情。
“是、吧。”高湛答。
徐浩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湛哥，也就迟姐能压得住你。”
“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怂。”
话音落，众人笑。
钟卉迟唇角弧度上扬，笑着俯下身去，红唇凑近高湛的耳边，“自信点啊，高湛。”
女孩的长发有意无意划过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痒。带着清甜香味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暧昧分子在空气中无限滋生，蔓延，席卷他的全身。
高湛喉结上下滚动，眼底一片炙热。
真的要命了。
她怎么这么会。
高湛想。
第30章 “可以亲你吗”
「和你在一起。
不和你在一起。
这便是我时间的尺度。」
——博尔赫斯
*
辩论社预定的酒店就在星月公园附近。
社员们自觉地先行离开了，独留下高湛与钟卉迟二人。
徐浩特意给高湛发了微信。
【我们先撤，给湛哥制造点独处机会。】
【湛哥加油】
高湛满意地笑了，给徐浩发了个红包。
天色渐晚时分，海边开始落雨。雨丝如烟如雾，无声地飘落下。
空气中透出凉意，高湛拉着钟卉迟在一处屋檐下躲雨。
女孩精致的脸上有水珠滴落，发丝微湿，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高湛突然想起在高铁上和钟卉迟一起听周杰伦的歌，歌词里有一句：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真应景啊，他突然又好想再听一遍。
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高湛叮嘱钟卉迟在这里等他，他准备跑过去买把伞。
便利店的门口放置了许多透明的长柄伞，高湛快速拿起两把，刚走到收银台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默退回去，将其中一把伞放了回去。
“结账吧。”高湛长臂一伸，将一把雨伞放置在收银台。
服务员有些呆滞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一双深情的桃花眼泛着水光，额前的碎发湿润，淋过雨的衬衣紧贴着他的肌肤，性感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服务员红着脸给他结了账，临走时还说要送他一杯热咖啡。
高湛笑着拒绝，语气疏离，“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喜欢的女生还在等我。”
钟卉迟望着远处撑着伞的少年款款走来，天色暗沉，入目便是他欣长挺拔的身影，以及那双笔直的长腿。
路边积水浅荡起涟漪，钟卉迟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快，快到屋檐嘀嗒的雨水都变慢了。
在她不甚清明的视线里，他是最为分明的光和影。
高湛撑着伞，招呼着她过来。
钟卉迟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眉眼微蹙，嗔了句：“你就买一把伞？”
“昂，省点钱嘛。”
钟卉迟：“......”
二人靠得很近，在同一把伞下，就连步调都是一致的。
高湛的肩膀被雨水打湿，那把伞无条件倾斜在钟卉迟那一侧。
少年持伞的手冷感白皙，指节分明。
伴随着雨滴落在伞上的清脆声响，钟卉迟听见他问：“蹦极前我问你的问题，现在能给我答案了吗？”
有片刻的沉默，那沉默中，钟卉迟又回想起自己生日那晚。
纪清竹在她面前反复播放着高湛唱《阴天快乐》的视频，一脸坏笑着问她：“你喜欢这个帅哥吗？我觉得他一定喜欢你。”
那晚钟卉迟反问了一句：“所以怎样才算是喜欢呢？”
纪清竹说：“很简单啊，最直白的解释就是，对某个人或者事物有好感，感兴趣。”
“会心跳加速，会忍不住靠近。”
直到今晚，隔着这片朦胧的雨幕，窥探到男生眼底灼热的情愫，钟卉迟突然觉得纪清竹说得不够准确。
什么是喜欢呢。
大概是看到一个温暖的词，明明与他无关，但她还是会绕一大圈想到他。
大概是一起淋一场雨也会觉得好温馨。
雨还在下，像是在演奏浪漫的旋律。
半晌，高湛听见那道坚定清亮的女声：“高湛，我想，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高湛的心中不停默念着这句话。
昏黄的路灯下，今晚摇曳的树叶好似他砰砰直跳的心脏。
高湛偏头一笑，“所以，我这算追到钟大小姐了？”
钟卉迟望着路灯下斜落下的雨，笑着答：“你压根就没追啊。”
雨中的凉风拂过脸颊，但钟卉迟仍旧觉得脸有些烫，她听见高湛略带紧张的声音。
“钟卉迟，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女孩偏头笑得灿烂又明媚，认真的点点头，“好。”
人的心脏，平均每分钟跳动六十至一百次。
在这个夜晚，高湛已经完全数不清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