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亲哥都投了，你就别掺和了吧。”
高湛思忖片刻，只说了一个字，“投。”
吴尚安：“……行吧。”
“反正你钱多。”
帝都电视台的台长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新闻栏目，居然有两位商业大佬争着投钱。
台长和钟沐林认识，和钟庭舒也曾在一些饭局上打过照面，但他之前没见过钟卉迟。
直到后来一次慈善晚宴，钟沐林携全家一起出席，他这才发现，他们电视台的新闻记者，竟然是钟氏的千金。
钟庭舒前几天联系过他，表明来意。
能有大佬愿意投钱，台长自然是求之不得。
末了，挂电话时，他还笑着问，“钟总愿意给我们新闻栏目赞助，是不是为了自家的妹妹啊。”
钟庭舒心里明白钟卉迟不愿意被特别对待，于是提醒了台长一句，“您不用告诉她，也不用特别关照她。”
台长了然。
谁知两天后，高氏的那位大佬又找到他，说是也要投钱。
仍旧是为了新闻栏目。
台长心里一惊，难道新闻栏目那些记者里，各个卧虎藏龙？
台长抬眸，余光撇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高湛。
男人年纪轻轻，却有着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
灯光下，男人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目光沉冷，眉骨铮铮。
台长清了清嗓子，“高总，我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什么愿意投资我们的栏目呢。”
男人的嗓音从胸腔里轻震而出，慢条斯理的，“为了一个人。”
台长愣怔片刻。
须臾，只听见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也有亲戚朋友在新闻栏目？”
修长骨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在桌面上，男人哂笑，“倒也不是什么亲戚。”
台长下意识地问，“那是？”
他轻吐出三个字，“前女友。”
台长面露讶异之色，“？”
他又猛地想起，前段时间高湛来台里，点名要找钟卉迟。
莫非……？
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台长干笑两声，“高总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高湛离开电视台时，台下的大屏幕上正好在播放钟卉迟前两天报道的新闻。
帝都某夜市发生的打人事件。
夜市人头攒动，几个社会男子对几位女生搭讪无果后，竟然动手打人。
事发突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敢上前阻拦。
后来，被殴打的几位女生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
这则视频在网上引发热议，各式各样的谣言四起。
无数人的关注点都放在那几位女生身上。
有些记者甚至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女孩们所在的医院，堵在病房门口想要采访她们，拿到第一手信息。
几位无辜的女生，伤口被不断剖析，放大后呈现在大家面前。
还得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钟卉迟则是在屏幕前呼吁大家，把本事件重点放在案件的审理和女生们的心理状态，身体状态上。
高湛有些眷恋地望着屏幕前的女孩。
她在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她是鸿鹄，永远不会变成家雀。
画面不断倒退，仿佛又回到了在C大辩论社的日子。
钟卉迟眼眸闪着坚毅的光芒，她说，“我们都应该去发光，而不是等着被照亮。”
她真的完完全全做到了。
在那一刻，高湛突然觉得，南梅山是真的很灵验。
分开后的这两年里，他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一次。
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
——钟卉迟永远不会是掠影，她要做那抹惊鸿。
就让她的热爱永垂不朽吧。
*
这周末的时候，温知菱结束了她在B城的画展，回了帝都。
难得时间空下来，她特意约了钟卉迟一起逛街。
二人碰面时，钟卉迟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是一整套D家的珠宝。
钟卉迟笑着说：“给你的订婚礼物。”
这样的解释让温知菱没有不收下的理由。
她柔声道：“谢谢迟迟，下回你订婚的时候，我也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钟卉迟轻哂，“那怕是得到猴年马月了。”
二人逛累了，便选了一家餐厅坐下，一边点餐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往谢澄身上移，又顺其自然的提到了高湛。
高湛这个名字在钟卉迟这儿，从来都不是禁忌。
到如今，也可以被坦然的提起。
温知菱说：“迟迟，谢澄生日宴那次，高湛喝多了，好像喊了你的名字。”
后面断断续续的讲述，钟卉迟都没怎么听到。
她望着水杯上方氤氲的水汽发呆。
直到记忆开始模糊不清，心中的窟窿被慢慢填补。
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场盛大的自我剥离。
那些偶尔隐隐作痛的伤疤，总能有愈合的那一天吧。
回忆在心脏里忠诚的伫立，她想，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89章 “圣诞结”
圣诞即将来临。
街头小巷已经被浓浓的圣诞氛围所裹挟。
那首经典的《jingle Bells》已经在各大商场循环播放。
钟卉迟不提倡过西方的节日，对圣诞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和仪式感。
清晨下了场雨，天气愈发湿冷。
帝都很少落雪，一入冬便是刺骨的寒。
一直高喊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钟卉迟，也终于是向寒冷妥协，裹上了一件厚实的毛绒外套。
车内暖气开到了最大，人也逐渐暖和起来。
此刻车内的气温与车窗外凌厉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载音乐今日按顺序播放到了陈奕迅的《圣诞结》。
此刻又正巧经过街角的咖啡店，两棵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站立于门口两侧。
特别应景。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思念的旺季
霓虹扫过喧哗的街
把快乐赶得好远”
......
前奏响起的瞬间，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感涌上钟卉迟的心头。
她的记忆里，唯一一次难忘的圣诞，是和高湛一起度过的。
那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C大突然兴起了圣诞表白的热潮。
某位计算机系的学长自己设计了一款小程序，在C大各个校友群还有校园论坛上卖力推广。
这款小程序专门用于表白，可以将喜欢的人的姓名以及想对ta说的话写进小程序里。
本不是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app，但是对于那些羞于将自己的情感说出口的同学们而言，却成了一种很好的倾诉方式。
大概是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记挂着的人，大家怀揣着内心赤忱又纯粹的爱恋写下自己的心意。
小程序上的留言一天比一天多。
高湛还是从室友顾亦远的口中知道的这个小程序。
那天他参加完辩论社活动，与钟卉迟一起吃了午饭后回了宿舍。
顾亦远正在寝室里和梁恬煲电话粥，声音“做作”到高湛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宝宝，那个小程序上我发了好多表白你的话呢，你去看看呗。”
“啊是吗，我也想你啊宝宝。”
“好呀好呀，我们晚上见！”
......
顾亦远电话打得太投入，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悄然出现的高湛。
高湛本也不是有意听他的通话内容，但奈何他声音实在太大，想不听到都难。
电话的最后，高湛听见顾亦远说了句：“很正常啊，钟卉迟可是校花，表白她的人绝对多啊。”
“钟卉迟”这个名字出来的瞬间，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高湛挺了下身子，留意了一番。
等到顾亦远挂了电话转头时，便对上了高湛那张已经有些阴沉的脸。
他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高湛：“什么表白？谁和迟迟表白？”
顾亦远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颇为激动地吼了句，“什么？！你还偷听我讲电话？”
高湛轻笑一声，半垂的桃花眼里沾染一丝笑意。
“就你那个打电话的音量，我在寝室门外都听见了。”
顾亦远：“......”
后来在顾亦远的手机里，高湛“见识”到了他们口中的那款表白小程序。
点进主页时，“钟卉迟”的大名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全是向她表白的。
恰逢贺思卿正好回寝室，看到这场面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捶打高湛的肩膀，揶揄了几句。
“怎么这么多人给迟迟妹妹表白。”
“你看这儿还有一句写着，要当钟卉迟男朋友。”
“哈哈哈哈哈湛哥，他们是不是当你死了啊哈哈哈，这么肆无忌惮。”
......
贺思卿每多说一句，高湛的脸就黑几分。
他浓墨般的眼眸注视着手机屏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无聊。”
后来，平安夜那晚，高湛带着圣诞礼物来寝室楼下接钟卉迟。
他这几天熬夜，设计了一款只有他和钟卉迟知道的小程序。
小程序的背景音乐就是陈奕迅的《圣诞结》
那天在车里，钟卉迟第一次点进这款小程序。
悦耳的背景音乐传来。
“Merry Merry Christmas,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想祝福不知该给谁
爱被我们打了死结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Merry Merry Christmas
写了卡片能寄给谁
心碎的像街上的纸屑”
......
小程序里记录了他们的恋爱日常，每张照片下都有高湛写给她的话。
这个在圣诞节前夕设计好的小程序，贯穿了他们恋爱的始终。
像是一个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地。
他们在这个小程序里记录着独属于彼此的美好回忆。
高湛记得钟卉迟说过，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体验一部分快乐的同时也会忽略另一部分幸福的细节。
但是照片和文字是永恒的，就让这个小程序，替他们记住得久一点吧。
思绪回笼。
这一刻，钟卉迟才惊觉，重新听到《圣诞结》这首歌时，她心中涌现的异样情绪，名为怀念。
怀念那一年的青春，也怀念高湛。
*
今早一路畅通无阻，钟卉迟很快就到达电视台大楼。
最近新闻栏目忙着改革创新，办公室内忙成一团。
刚踏进办公室大门，同事向茹就拿着一沓文件放至她的办公桌上。
向茹声音有些急促，“迟姐，这些是要赶紧审核的稿件材料，你赶紧看完签字。”
“另外，你下午还有一个新闻采访要跟，到时候西利和你一起过去。”
钟卉迟利落地翻看着桌面的文件，快速应下。
全身心投入于工作中时，也就没了心思去胡乱多想。
下午时，钟卉迟要去外面跟采访，带着几个同事早早出门。
等电梯间正好遇上台长，几个人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
台长看到钟卉迟的身影时，神色亮了几分，甚至停下脚步，关心了几句。
“小钟，是要出去采访吗？”
台长此刻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发怵。
这是吃错药了？？
钟卉迟有些茫然地应了句，“是的。”
下一秒，台长依旧笑着，发自内心地说：“真是感谢你啊，小钟。”
钟卉迟：“？？”
感谢她什么？？
心中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台长就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苏西利见状，直摇头。
“今天见鬼啦，台长居然会笑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还感谢迟姐。”
电梯正好来了，钟卉迟耸耸肩，“谁知道呢。”
第90章 “迟迟，平安夜要做个好梦”
当钟卉迟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漫漫冬夜，漫天繁星伴着叶落满地。
楼下的花园里还有几盏孤寂的路灯立于冬夜。
远处是萧条一片，却有着一种冬天独有的浪漫。
钟卉迟泡了个澡，消除一天的疲惫。
在浴室时间过长，钟卉迟出来后双颊泛红。
她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红酒。
今晚是平安夜，好友圈都在晒今日的动态。
纪清竹和圈子里的一众姐妹一起飞Y国过圣诞。
Y国正值圣诞购物季，纪清竹“血拼”了一整天，还在微信上抱怨钟卉迟没和她一起来一定会后悔。
徐南知早在几天前就询问过她要不要共度圣诞，但她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
客厅的水晶电灯投射出冷色调的白光，整个视野内都被照的明亮又开阔。
室内的暖气开的足，与窗外呼啸的风声形成鲜明对比。
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那部经典电影《怦然心动》，熟悉的台词还回旋于脑海。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钟卉迟还记得，上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是和高湛一起的。
她纤细冷白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将大家的更新的动态翻到了底。
看到身边朋友们都在认真生活，她心里也被治愈好多。
后来手机响起过，是高湛发来的信息。
G：【迟迟，圣诞快乐。】
自重逢以来重新加上高湛的微信后，钟卉迟没回复过他的消息。
这次几乎是鬼使神差般，她回了一句。
CC：【圣诞快乐】
她始终记得，当年二人一起度过的那个平安夜，高湛问她为什么不过圣诞。
钟卉迟笑着说：“中国有冬至啊，为什么非得过西方的节日呢。”
高湛了然一笑。
那晚在高湛设计的小程序里，钟卉迟留下了一句话。
【高湛，我不过圣诞，但如果是和你的话，可以破例一次。】
【高湛，圣诞快乐，这个祝福，我只送给你。】
电视里，电影还在继续播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