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黎没喝过红酒,干红初尝偏酸涩,喝第一口她还不太能接受,等回味品出微甘,她就越来越上瘾,边吃边喝大半杯, 喝完当时没啥感觉,回酒店去机场甚至在飞机上她都还好,就站到左柯让公寓门口,她才有些晕。
红酒后劲大, 这点邬思黎不太了解,她在国外啤酒能喝三四瓶, 量是今天下肚红酒的两三倍,她坚信自己没喝多, 度数差异她置之脑后。
摇头:“没有。”
左柯让握住她手腕,拎上她行李箱带人进屋,浅淡酒气涌入呼吸:“不是明天才回来?”
他关上门,揉着邬思黎掌心,是与印象里如出一辙的柔软,没放开,就牵着,另只手开鞋柜。
“那是大家一起。”邬思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现在是我自己。”
“偷跑回来的?”左柯让拿出备着的女士拖鞋,蹲下身去脱邬思黎的高跟鞋,再套上拖鞋。
左柯让就是睡到口渴起来找水喝,听到门口OO@@的响动,要不是有监控可视屏,他非把邬思黎当成窃贼。
他自己家他肯定熟悉布局,没开灯,就客厅里为二哈装着两盏声控小夜灯,省得它半夜醒来害怕。
“嗯。”邬思黎在满是黑暗里瞅左柯让影影绰绰的轮廓,借着声控灯微弱光芒看清拖鞋样子,甩掉:“我不穿这个。”
左柯让是没有女朋友,那又不能证明什么。
苏禾说过,一切没有明确表态的事情,都要做出最坏的预设。
不知道是给哪个异性准备的。
她不要穿。
第二次碰到邬思黎醉酒,左柯让不至于太过抓瞎,虽然时隔久远。
酒鬼不讲理正常,他没问为什么不穿,掌心托着她脚:“地板凉,你不能光脚。”
邬思黎靠在门板上,再摇头:“我没要光脚。”
左柯让顺着她目光低头:“要穿我的?”
“嗯。”
“行。”
这可太好办。
她要他给就是。
左柯让换上双一次性拖鞋,把自己的换给邬思黎,他刚摸过鞋,就没再碰她。
站起身,面露纳罕:“你醉成这德行怎么混过安检的?”
邬思黎眉头又拧起来:“说了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左柯让不予争辩。
连续三个好字落在邬思黎耳中就润色出一层敷衍一层不耐烦。
她一个不爽,垂直蹲下,以实际行动宣泄她的不满。
认识到今年是第六个年头,分开四年,恋爱两年,左柯让第二次见到邬思黎喝醉酒的样子,在玄关时他还特胸有成竹,觉着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怎么都能应对。
然而姑娘不按常理出牌,两次醉酒两种模样,左柯让次次都是新体验。
他饶有兴致地也跟着蹲下:“你干什么呢邬思黎。”
她在展现她不开心啊还她在干什么。
邬思黎小小地翻个白眼:“在当蘑菇。”
左柯让记得邬思铭说过,邬思黎其实是个挺有脾气一人,长久得不到重视、被强行加注过多不属于她的责任,使得她学会掩藏真实的自己。
左柯让见过她的沉闷,她的无助,却没见过她任性。
好像喝醉酒后的邬思黎,更会表达她的诉求。
左柯让瞧着稀奇,语气含笑又轻柔:“你大半夜来从沪市飞过来找我就是来我这当蘑菇?”
“也不是。”邬思黎目光如有实质,从他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把左柯让看得心头敲起密集鼓点,然后圈住他脖颈,单腿向前一跪,在他唇上吻一下:“是这样。”
邬思黎喘个气左柯让都能理解成她在诱.惑他,这下实实在在亲他,那无异于是给他下春.药。
激奋因子还没调动起来,那边二哈被闹醒,看见邬思黎不亚于看见棒骨头,颠颠跑到他俩中间,挤走左柯让,鼻子顶她脸,邬思黎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揉着它脑袋夸它好可爱,一把拥住不撒手。
她那么爱不释手,左柯让很是吃味,也有一万个意见。
后来者居上呗。
他尽心尽力讨好他姑娘,到头来被一条狗压一头。
针锋相对是常事。
正要分开如胶似漆的一人一狗,邬思黎抱着二哈看向他,眼眸雾气昭昭:“左柯让我好渴。”
争宠搁置,左柯让去外间卫生间洗干净手,再去厨房倒水,重新回到邬思黎面前,递给她临时又反悔,收回水杯,迎着邬思黎困惑的眼神,指下二哈又指他自己:“我和它你选谁?”
邬思黎难以抉择:“都要。”
“不可以,只能选一个。”左柯让威逼利诱:“不然不给你水喝。”
那他都这么搞,岂不是就有一个答案。
邬思黎极为识时务:“选你。”
左柯让就摊开手掌:“那你现在要不要乖乖去跟我睡觉?”
邬思黎对其中两个字异常敏感,手放在他掌心:“好。”
就这么把人撬走,二哈被无情抛弃。
进主卧后,左柯让踢上门,水喂到邬思黎嘴边,她喝下半杯,说好困。
“那就睡觉。”
“可我还没洗澡。”
醉酒的人不能洗澡――这话左柯让没敢说,怕她又表演一个蘑菇蹲,就改口:“家里热水器坏了,洗不了。”
姑娘不太乐意:“那我不舒服。”
“先忍忍,明儿一早我就找人来修。”左柯让不洗澡绝不上床的生活原则到邬思黎这儿统统作废。
他去衣帽间拿出一条睡裙叫邬思黎换,邬思黎不接,就盯着他身上的睡衣,左柯让意会,脱下来给她。
邬思黎这人喝完酒后挺豪迈,不讲究害不害羞,当着左柯让面反手一拉拉链,裙子滑落至地,倒整得左柯让挺羞涩,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下意识仰头望天花板。
左柯让觉得邬思黎身材很顶,肤白腿长,不是干瘪的瘦,有点点肉感,哪哪都软,胸.型优越,不大不小,刚刚好充盈他掌心。
喉结一滚,脑子里一帧帧闪过的都是限制级片段。
帐篷隐隐有支起来的趋势,左柯让咳嗽两声清清嗓,去衣柜翻出来一件T恤穿上,扯两下衣摆盖住。
睡衣版型宽松,俩人体型差又大,邬思黎都不用解他睡衣扣子,一钻一套就完事。
“我好了。”
姑娘就站原地,他睡衣她当睡裙穿,袖子又肥又大跟戏服似的,长卷发柔顺垂在胸前,巨乖一个。
左柯让过去拉她手,领着她去浴室,她踩着他拖鞋啪嗒啪嗒响,到洗手池前,他一样样拿出洗漱用品,都是邬思黎在用的。
公寓是他一人在住,却处处都有他们两个人的痕迹。
衣帽间里一年四季的衣服、一应洗漱用品,他都会时常更新添置,不确定邬思黎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随时都有准备好。
袖子一层层给她卷好,帮她卸完妆,洗脸刷牙她自己来。
左柯让就等在一边,邬思黎洗完脸刚擦干水珠,他那欠逼劲又上来,把手弄湿,屈指朝她脸弹。
他总爱这样捉摸她。
左柯让歪着头靠在墙边笑得蔫坏,这副模样跨越时空与四年前重叠,邬思黎神情一瞬恍惚,于是邬思黎攀上他脖颈,拉下他,踮脚第二次吻他。
缠绵吻一会儿,邬思黎退出后,就止步于此。
没等来下一步,她小声问:“不做吗?”
“不行的乖乖。”左柯让说着他都不信的正经屁话:“明天我还要上班。”
他从来都抵抗不住邬思黎的,她喝醉会断片,他不想趁人之危。
不是他道德高尚,这玩意儿他都没有过,床头柜还有镜子后都有套,之所以不进一步,是他时刻都谨记分手前,邬思黎对他的那一番内心剖白。
邬思黎的委屈他都有在理解,他自以为是的行为于她是枷锁,他没有学会去尊重的爱一个人。
这四年他经常想,如果他不那么自我,他们或许就不会分开。
躺床上,邬思黎主动钻进他怀里,左柯让才侧身搂住她,理好她头发,避免压到。
邬思黎没头没尾开口:“我有个同事叫佳佳。”
“嗯。”左柯让听着:“然后呢?”
“她有你那个同事的微信。”
“高子言?”
“不知道叫什么。”
“那不重要。”左柯让手指绕着她一撮头发玩:“你继续说。”
“她看到了你同事发的朋友圈,你在和一个女生――”邬思黎拽过他一只手,勾他小拇指:“这样。”
“是我老师的女儿。”左柯让解释:“比咱小好几岁,当妹妹看的。”
邬思黎关心点在:“你喜欢她吗?”
“你别一喝多就能没良心。”左柯让揪她脸:“我喜欢谁你不知道?”
他声沉,挺凶,邬思黎眨巴下眼,扬起下巴含住他下唇一吮:“你别生气。”
是想拿拿乔的,又舍不得:“我没生气。”
“那她喜欢你吗?”邬思黎原封不动叙述着:“佳佳说他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想你们俩结婚,是真的吗?”
“假的别信。”左柯让强调:“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都别信。”
邬思黎醉酒后拧巴劲都没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这问题真给左柯让整无语了。
“我有。”他面无表情:“但她四年前跟我分手了。”
邬思黎聊表同情:“那你好惨。”
“……”
他不跟一个醉鬼计较。
没有比这再好的时机,左柯让预备趁火打劫:“你问我这么多也该我问你了吧。”
邬思黎打个哈欠:“你问。”
左柯让想问她对魏书匀是个什么感情,有没有在一起,在一起的话打算什么时候分手。
第一个问题他动动手指都能查清楚,但他没那么做,邬思黎在马德里这几年,他再想她都没有找人打听过。
都是因为她不喜欢。
他承诺要改,不是空话。
人就在他床上,穿着他睡衣,他们才接过两次吻,真要有关系他就是个插足第三者,即便他不在意什么三不三。
实事都干了,可问题就是盘旋在嘴边不敢问,活二十五年头一次这么怂。
青梅竹马的情分简直绝杀。
他没信心比。
“你和魏书匀――”
他这儿惴惴不安着,怀里人头一偏脸一埋,睡着了。
不是?
问完她想问的,就不管他了?
这什么人?
第38章
邬思黎上午十一点睡醒, 卧室里就她一人。
二哈在床边趴着,不吵不闹地守着她,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邬思黎见到它怔两秒, 零星记忆回笼,想起昨晚自己在酒精促使下的冲动行为。
这次她没怎么断片, 对话大多数都有印象。
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就一个, 是她问左柯让张姝白是谁。
后面……她好像就睡着了?
宿醉引发头疼,她翻个身,被子拉高到眼下, 呼吸间是清新的葡萄柚味道。
手在被子里探出,掌心朝上,二哈脑袋自动放上来。
它真的好胖, 毛发顺亮。
左柯让养护得它很用心。
邬思黎撸着狗缓缓神, 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伸胳膊一捞,是苏禾的微信。
说她又来京北了,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出差完邬思黎他们这批人有回程当天的一天假期,闲着也是闲着, 邬思黎赴约。
置顶有左柯让的未读。
Atopos:【裙子洗好烘干了,早饭在桌上,凉了微波炉热一下。】
Aotpos:【我去上班了。】
邬思黎回个好,起床去洗澡。
她身上还有酒味, 亏得左柯让能忍受。
洗完澡吹干头发,给二哈弄完午饭就要出门, 今天太阳毒辣,气温高达四十度, 不想挤地铁,打车也可以,但――
邬思黎看眼时间,该是午休时间,她给左柯让发消息。
邬:【你还有闲置的车吗?】
秒回:【你要开?】
邬:【嗯。】
Atopos:【钥匙在客厅茶几第一层抽屉里,你挑吧。】
邬:【好。】
Aotpos:【都在负一楼地库。】
邬:【好。】
他就没再回。
也没问她要去干什么。
拉开抽屉,里面有三把车钥匙,男人对车有种天生的迷恋,邬思黎觉得有一辆代步就够用,买多也是浪费钱,左柯让之前跟他提过他有一朋友专门玩车的,车比他多得多,那才叫一个烧钱。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居可琳她未婚夫。
邬思黎对车没研究,随便拿一把,坐电梯到负一楼,门口右手边第三辆车标和钥匙上一样,邬思黎试着按解锁,车灯还真就闪烁两下。
上车调整好座椅,在导航里输入地点,邬思黎开车前往目的地。
约在一个音乐餐吧,苏禾挑个二楼靠窗位置坐,点好餐,百无聊赖瞅着窗外,不经意就看见邬思黎在一辆巨拉风的越野车上下来,她吹声口哨。
等人上楼走到对面,又是一记哨:“真是人不可貌相,妹妹你长这么乖私下里居然玩越野。”
邬思黎笑,坐下:“不是我的。”
苏禾了解邬思黎,她这人边界感重,借车开还是这种百十来万的豪车,要关系一般她绝不会动。
苏禾也是知道点内幕,第六感叫她锁定答案:“前男友的?”
邬思黎一嗯。
苏禾问:“这就和好了?”
“还不算。”邬思黎用左柯让身上那点招数,都是在苏禾这儿取得经,跟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还在试探。”
“其实我不太懂。”苏禾敲桌:“按你的形容他很喜欢你啊,为什么还这么拐弯抹角不直接和好?”
餐点还没做好,服务员先端来两杯饮品。
一杯柠檬芭乐,一杯青提薄荷。
邬思黎要的柠芭,苏禾拿走青薄。
“因为以前都是他在主动。”邬思黎一手扶着冰镇玻璃杯,一手捏着吸管咯楞咯楞搅动里面的冰块:“这次我想换我朝他走。”
感情要讲究收支平衡,一方一味的付出会使天平倾斜。
爱与被爱做不到完全相等,她也想尽力回馈他。
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四年的距离,不能稀里糊涂就和好。
苏禾不置可否地点头:“你很喜欢他。”
邬思黎笃定回:“不及他对我。”
苏禾啧啧笑,举杯跟她碰一下:“祝你追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