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出来得匆忙,没仔细看,估计就这两天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修。
宗遇当即就要下车,和她说:“我去看看。”
林凛拽他都没来得及,只能骂他:“你怎么这么欠儿呢?怎么的?你还要给修好啊。”
东北男的就这脾性,车子只开了个驻车灯,四周依然有些黑,宗遇凑到路灯旁,看着上面有些脏,就用脚踹了下,他根本没使力,那路灯直接松松垮垮地栽绿化带里了,林凛一下车就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瞪他。
“你是不是有病?踹它干嘛?”
他还在笑,只能说幸亏路灯没砸他脑袋上,转身一本正经地和林凛说:“这肯定是有人来看过了,估计明儿就修好了。”
“用你说?”没人来路灯不可能一碰就倒了,林凛又不傻。
他手贱了这么一下,很快想起正事,朝她招手:“小盼盼,过来,亲会儿再上去。”
林凛没急着搭理他,打开后车门拿了他的外套,塞他怀里:“穿上。”
他身上就穿了件薄毛衣,还是件风骚的V领,隐隐展示着胸肌,也不怕漏风。
宗遇听话地套上,来不及系拉链,把人捞到面前就往车上一按,林凛下意识问了句:“你车干净吗?”
昨晚下雪,他车子就停在唐朝门口,肯定脏了。
他整个人都欺上来了,撩拨地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游移在她唇周,要吻不吻的,靠谱地说:“上午刚洗的。”
话音刚落,林凛微微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带向自己,主动吻了上去,宗遇都蒙了几秒,随即更加汹涌地反攻,像是只有她口中才有氧气似的。
接触室外冷空气的双手早已变得冰凉,林凛摩挲着他的精致的下颌线,顺势向下探,从他领口锁骨的肌肤汲取热源,明明那么冷的手指,却能挑起他的欲火,仿佛生怕自己不够烫、她不够喜欢一样,两副身躯越贴越近。
她那么堂而皇之地揩油,显得宗遇吻得十分正经,他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冷,急得心痒也不愿意探进去触碰她,越吻越渴,无处排解的欲念在今夜注定得不到疏解,只能狠狠地咬她几口泄愤。
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唇腔充斥着薄荷糖的辛辣,那绝对是很凉爽的一次拥吻,就像小时候在冬日的雪地里吃冰棍儿,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滋味有多好。
林凛轻哼着躲他,骂他:“你属狗的呀……”
他不否认,也不愿放手,继续追上去吻,含糊答道:“属狗的,咬死你……”
不知道吻了多久,林凛做不到一边接吻一边计时,但那绝对是他们仅有的几次吻里最长的一段。也不管答应他的十五分钟到了没有,林凛只知道,再吻下去他肯定硬了,她已经有反应了。
狠心推开他,林凛低着头躲闪:“行了,差不多得了,家里等我吃饭呢……”
“没到点儿呢,你真是一点儿诚信都没有……”
他又贴上来吮她,林凛哭笑不得,和他玩儿起猫捉老鼠的情趣游戏,只是始终倚靠着车,没能挣开他禁锢的狭小区域,自然令他一次次得逞。
他还跟她打商量:“带我上楼一起吃饺子呗?自己回家太可怜了,先给点儿甜头,在老丈人丈母娘那儿预定个名分。”
他也不过是说那么一嘴,毕竟空着手,没礼貌。
林凛险些答应了,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她的家教没那么严,带男朋友和带普通朋友回家是一样的事儿,谈婚论嫁又是一码事,各论各的。幸亏她没被他吻得晕了头,想起那么一茬,她在父母面前狠狠地抹黑了宗遇一把,林忠还见过宗遇,眼下绝对不能带宗遇回家。
她摇头拒绝,甚至安抚地回吻他两下,他全然被蒙在鼓里,只觉得林凛又坏又冷漠,缠绵着说:“再亲会儿……”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林凛家这个小区年头有些久,老人居多,冬天天黑得早,楼下早没什么人了,她倒也不必担心被人撞见,街坊邻里的又都不认识,丢脸也无妨。
她心理建设做得不错,可惜后续发展超出预期。远远听到有车库电动门开启的声音,林凛被他折磨得受不了,推搡着说:“别亲了,有人……”
下午林忠就告诉她晚上回家吃饺子,她看了一眼日期,知道今儿是冬至,却忘记看是周几,以为林忠和郑家敏眼下肯定在家里包饺子,饺子怕是都要出锅了。
可那天是周五,周五郑家敏要给学生补课,家里就一辆车,郑家敏开着。林忠时不时会帮晚班的同事代会儿班,这天正好郑家敏下课,接上林忠一起回家。
他们家车库离单元门还有个十米的距离,老两口日常拌嘴,虽然多是郑家敏说林忠:“你咋就那么好心眼儿呢?他老娘要纳鞋垫儿你都去帮着穿针是吧?老帮他代班,他家一裤兜子破事儿,也没说把工资分你二百啊?”
“反正不也得等你开饭吗?我就在饭店待会儿呗,你接我也顺道的事儿。”
郑家敏又骂道:“一天天就知道磨洋工,接你了,还在厨房里磨叽,慢了吧唧的,你搁那儿孵鸡崽儿呢啊?”
林忠这回有底气多了,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那不是给姑娘做溜肉段儿吗?姑娘稀罕,铁锅炒的才好吃……”
“家里没铁锅啊?就在那放着,落灰,你等我哪天瞅你不顺眼,就把你炖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林忠见路灯还黑着,兜里的手电筒派上了用场,一打开就注意到了停在家门口的那辆黑车,纳罕道:“这谁车呢?忘熄火儿了,我上楼告诉一声……”
“又显你能耐了,没看车旁边有人吗?”
林忠下意识拿手电筒就照了过去,郑家敏侧着头回避视线,赶紧伸手扒他:“你照什么照!缺心眼儿。”
当时宗遇正说“亲不够”,把人死死扣着,林凛娇声嗔他“你有完没完”,手电筒的光一照过来,宗遇没脸没皮的,微觑双眼,嘴还往上凑呢,林凛伸手挡了下,有点不好意思,作势推他,要跟他冷脸,否则甩不开这个癞皮狗。
郑家敏没看真切,林忠却看清楚了,看得真真的,那是他宝贝闺女,显然不乐意,一直在挣扎,小色狼却不肯放手,把人按着可劲儿糟蹋。
在东北男人里,他算是素质较好的,平时不骂脏话,此时忍不住了,骂了句“妈的”,郑家敏正要问他骂谁,林忠不忘把打包的溜肉段儿递给郑家敏,抄着手电筒就冲了过去,嘴里还骂着脏。
“他奶奶的,小兔崽子!你给我撒手!干什么玩意呢?!我跟你拼了……”
听到林忠的声音那一刻,林凛感觉天都塌了,趁着宗遇愣神的工夫赶紧蹲了下去,若非地上太脏,她绝对钻进车底。
局势演变极快,快得她和宗遇都没来得及反应,林忠抓着手电筒的拳头已砸宗遇后背上了,宗遇瞧见是林忠,哪儿敢还手,躲都不敢躲,生生受了,发出一声闷哼。
林忠同时也认出来是宗遇,想起林凛的那些话,怒火更甚,一拳接着一拳,边打边骂:“臭不要脸的!王八犊子!敢祸害我闺女!我打不死你……”
林忠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还真得跳起来打宗遇,林凛没忍住看了几秒热闹,觉得那画面实在是搞笑,很快冲了过去拉林忠:“爸,你别打人啊……”扭头又骂宗遇,“你傻啊?怎么不知道躲。”
郑家敏跟了上来,林忠把林凛捞到身后,护着她们娘俩,还安抚林凛:“姑娘别怕啊,爸给你揍他,不行咱报警……”
林凛双颊臊得通红,对上宗遇无辜的眼神,实在是绷不住笑,尽力忍着,赶紧告诉林忠:“不是,你误会了,爸,他没对我做什么……”
“爸都看到了,你不乐意!他还碰你!”
林凛觉得实在是没办法跟林忠解释,她不是不乐意,只是在跟宗遇玩情趣而已,林忠无法理解的。
一团乱局,林凛费劲解释半天,她和宗遇是正经谈恋爱,林忠和郑家敏还是将信将疑,翻旧账提她之前说过的话,认定她是被宗遇强迫的。宗遇起先不说话,林忠觉得他是默认罪行,他说话了,林忠又让他“把嘴闭上”,不乐意听他说话,搞得他做什么都不是。
林凛从未觉得那么心疼他,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听风就是雨,散布谣言。她直接把自己说过的话全盘否定了,可老一辈的人难免认为无风不起浪,更觉得林凛是被骗了。
林忠一贯好脾气,此时变得分外难说话,根本不必郑家敏发作,父女俩差点儿吵起来,林凛气急了,也是气她自己,发火道:“那现在怎么整?都在楼下耗着是吧?都饿着,把人引来看热闹,闹吧!叫警察啊。”
林忠鲜少见她生气,顿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睨着眼睛打量宗遇。
宗遇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见林凛急得眼睛都红了,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乖啊,你先跟叔叔阿姨上楼,回家吃饭,我也走了,别生气,好好说。”
郑家敏看出林忠那几下打得不轻,眼前的小伙子也没说什么,看着挺老实的样子,模样也俊,配得上自家女儿,面对这种事情,她还是个女人,比林忠要冷静一些。
“行了,林忠。”王母娘娘总算亲自出面调停,又跟宗遇说了句软话,“你也一起上去吧,暖和暖和,冰箱里现成儿的饺子,说会儿话就好了。”
宗遇当时的感想就是,他要是有写日记的习惯,今天的日记即便寥寥几笔,也一定很精彩。
2023年12月22日,星期五。和老婆在楼下接吻,被老丈人暴打,丈母娘邀请上楼吃饺子。老婆爱吃素白菜馅儿,饺子好吃,后背略疼,溜肉段儿凉了。(老丈人不给热,还总劝我吃。)
第35章
宗遇发现他在林凛那儿很容易得到满足。
那天吃饭的时候林忠还在闹脾气,说什么也不肯下厨开火,饺子是林凛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郑家敏蒸的,溜肉段儿都装盘子里上桌了,娘俩儿谁也没注意菜都凉了。
早就过了饭点儿,林凛都饿过劲儿了,意思意思吃了几个饺子,没什么食欲。前些日子林忠特地给她包的素馅儿的,她爱吃沙拉,以前在北京除了叫外卖,自己在家也爱做,并非因为减肥,只是偏爱素菜,不算讨厌肉,但确实吃得不多。
她觉得一个东北人爱吃沙拉是很正常的事儿,虽然宋慈并不喜欢,对她来说,拌沙拉和蘸酱菜属于同宗,只不过酱料不同罢了。
平时饭桌上,林忠总是要劝她多吃肉的,这回倒是一反常态,还“好心”地给宗遇夹到碗里,她一直以为宗遇不挑食,难吃的关东煮都能吃那么多,林忠厨艺不错,他却吃得艰难。
她这才迟钝地意识到,那盘溜肉段凉了,下意识叫林忠去热一下。
林忠拒绝:“热了就不好吃了,你们不吃我吃,小宗,你也吃。”
“溜肉段儿怎么不能热了?又不是锅包肉……”锅包肉热了才不好吃呢。
她从没觉得林忠那么小心眼儿,父女俩针锋相对,宗遇在桌子底下抓了她的手。林凛又去看郑家敏,郑家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吃饺子。
场面僵持,宗遇不想林忠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还娇气,菜凉了也不是不能吃,虽然胃已经不舒服了,还是主动伸手去夹,正常吃着。
林凛并不知道他有胃病,小说里霸道总裁才有的毛病,宗遇不配有,她只是觉得自己爹在欺负晚辈,想也没想,自己也伸手去夹凉了的肉段,冷着脸嚼,一言不发。
林忠见状立马起身,老实把盘子端走,进厨房开火热菜了。
她明明没做什么,那瞬间宗遇却觉得爱死了她,她对他可真好。
那顿饭做得简单,也并没有吃多久,饭后宗遇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点儿没干的水珠,礼貌和林忠郑家敏道别:“叔叔阿姨,天挺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这回来得匆忙,没准备,元旦了再来看你们,给您带瓶好酒,您抽烟吗?”
林忠冷哼一声:“我才不抽烟,你爱抽啊?”
郑家敏看他那副生闷气的窝囊样儿就来气,吼道:“你不抽我抽啊?”
林凛下意识回护宗遇,拉着他手臂说:“我爸偶尔抽,抽得不多。”转头又告诉父母,“我送他下去,马上上来。”
林忠又要发作,郑家敏嫌他丢人,推搡了他一下,趁着他没能开口的契机,林凛拉着宗遇赶紧出门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宗遇什么都不问她,搞得林凛更加愧疚,主动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我爸为什么打你啊?”
他还笑得出来,只是那笑容不如平时从容,像在强撑:“我又不傻,说我坏话了是吧?你真行,头回见老丈人和丈母娘,挨了顿打,我想娶你不是比长征还难?”
林凛没有狡辩,愧疚的心情传递到宗遇身上,两人前后脚出了单元门,宗遇便把人捞进了怀里,抚摸着头,还在哄她:“行了,别难受了,我又没怪你,我确实不是啥好东西嘛。而且你爸打得也不疼,我皮糙肉厚的,不然现在脱了给你检查一下?”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林凛无奈笑了,双手搂住他脖子,轻轻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仿佛把他视作小孩子,柔声问道:“怎么?紧张了?还洗了个脸。”
“能不紧张吗?毛巾我都不敢用,不知道哪个是你的,随便用纸擦了两下。”
林凛心软得不像话,凑上去啄他的唇,那并不算什么吻,却比吻还让他动心,所有的不安顷刻间便能平复。
他装不太久,刚要催她上楼,她就凑到他耳边说:“明天?明晚我去陪你,把你哄好,你记得把车里那东西带回家。”
他喉结微动,闷笑着,还在拿乔儿:“看爷明天心情吧。”
林凛知道他又要耍贱了,轻推了他一下:“赶紧走吧你,烦人。”
她非要站在门口看着他开走,宗遇又降下副驾驶的车窗,造作地朝她飞吻,林凛忍俊不禁,他也不想她在冷风中站太久,立刻走了。
一路回到家,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地上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然后找到胃药,熟稔地服下,人栽在沙发上,许久没动位置。
等待药效发作的时间里,他闭着眼睛感受漆黑,满脑子自作自受四个字。他从小嘴巴就刁,上高中时吃饭也不规律,但胃没什么大毛病,刚到美国的那阵子,读语言班,水土不服,最主要的是吃不惯,一下子瘦了将近十斤。
宗俊霞心疼死了,麻烦朋友帮忙找华人厨师,薪资丰厚,可他太挑剔,见了几个做的都不符合他口味,总之就没好好吃过饭。
林凛觉得二十六岁的宗遇最大的优点是情绪稳定,可他内心深处也有阴暗的一面,尤其在男生漫长的叛逆期展现得淋漓尽致。年少时,宗俊霞和陆庆德天天吵架、摔东西,他爽快地劝说他们赶紧离婚,在初中时代达成了这个愿景。
他跟随宗俊霞生活,就在那栋空旷的别墅里,不常见到宗俊霞的身影,陪他最多的是保姆,以及姥姥姥爷。陆庆德生意上早就开始出问题了,大概他高中那几年,陆庆德经常喝得烂醉过来闹,家里只有他,他也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还得安抚自己不靠谱的爹,一团乱麻,还闹得叫过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