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龙绍祥未察觉他俩的异状仍迳自问纯纯,餐桌上俨若仅有他和纯纯两人。
“好好吃。”纯纯猛颔首,彷佛若不这么点头便不能表示出她的赞美。“可是……”她凝眉问道:“既然你说吃鱼会变聪明,那鱼儿为什么会笨到被人抓来煮了吃呢?”
全场喷饭,龙绍祥考虑往后他与纯纯要单独用餐。“那是指它所含的营养!”
“噢——原来是这样呀!”纯纯又点头。
龙绍麒和龙绍麟相顾谑笑,在一旁学她凑热闹。“噢……原来是这样呀!”
龙绍祥瞪着他俩,麒明天就滚蛋所以威胁不大,讨人厌的是麟,从前难得回家吃晚饭,今儿个倒是挺准时的嘛!“我说麟啊,你今天公司不忙呀?”
“忙啊!很忙,跟平常一样。”龙绍麟咧咧嘴,他哪会不明白龙绍祥的暗示。
“那你怎么有空‘赶’回来吃晚餐?”龙绍祥咬牙切齿。
“再忙得不可开交,我这‘两个月’都会‘天天’回来‘陪’你们吃晚餐。”说穿了龙绍麟不过是想看笑话。
“那可真苦了你了。”龙绍祥讥讽着。
“不苦、不苦,我一点都不觉得苦。”龙绍麟厚脸皮地嘻笑。“何况两个月之后有人会比我更苦。”
“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说‘两个月’?”纯纯含着筷问道。
“不可以‘吃’筷子,我一不注意你看你吃成什么样子?”龙绍祥很轻易地把话题撇开,不能让她晓得打赌的事。
“嗳……”纯纯懊恼自己的多话,否则她不就可痛痛快快地用“她的”方式吃饭吗?
为防她再乱问,龙绍祥“尽责”的挑剔,餐厅不时传出“纯纯不要弯腰驼背”、“纯纯脚不要跷到椅子上”、“纯纯不要用手”、“纯纯喝汤不要出声音”、“纯纯不要……”、“纯纯不要……”……
这之间,没有一个仆人敢踏入餐厅一步!
***
夜风拂拂、皓月当空,龙绍祥难得睡得恁地深沉,这当拜纯纯之赐,拍片时他都没如此累过。
超大订做的水床突然有了很轻微的震动,他满不在乎继续蒙头大睡。过了好久,他恹恹地翻个身,讵料脚边竟踢到东西,他吓一跳的睡意全消,刷然打开壁灯坐起身来定眼看,乖个隆咚呛,床尾何时多了团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啊?”他讶然挨近。“噫!纯纯?”
原来床尾那团“不明物体”是呼吸平稳安眠的纯纯,呈虾米蜷缩般的睡姿,像极静睡中的精灵,令人不忍惊扰她,但她居然是……裸体耶!她想“烧”死他吗?
“纯纯——”他替她披上凉被,试着摇醒她。
“嗯……”纯纯天使般祥和的侧面往他倚来,长而卷的睫毛轻微动了动。
“纯纯!”他为何那么歹命?此等苦难的事为何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为何要经历这种“锻炼”?
“嗨!祥哥哥。”纯纯眯着眼梦呓似地向他粲然微笑。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诧疑地掀高一眼。
“睡觉呀!”纯纯惺忪道。
“我自然看得出来!”他没好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毙。“我的意思是……”唉,算啦!“你几时来的?来干么?”他有点语无伦次的在问废话。
“昨晚。”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咕哝。“我一个人睡不着,以前妈妈都会陪我睡……”
他记得楚楚提过,纯纯口中的妈妈是只大猩猩……
“你怎么知道我睡哪一间?”龙绍祥以为她不可能记得,毕竟龙家何其大,连佣人也时常会迷路。
“我用闻的啊!”她舔了一圈艳唇,妖柔又娇美,谁说女人早上起床时最丑?
“闻?”他盘膝危坐,血液以急速在倒流。
“对呀!”她揉揉双眸,眨动几下才适应耀眼的灯光。“每个人身体的味道都不一样。”
“呦?”他愿闻其详。
“张妈的体味里含蔬果的芬芳,麒哥哥是青草味,楚姊姊是花香,麟哥哥是`麝香’!”纯纯不点而红的双唇渐渐上扬。
这倒是,张妈是管家,出入厨房是必要的,麒的嗜好是研究植物药理学,嫂子没事会帮忙弄些花花草草,麟对女人所散播的杀伤力不亚于他,龙绍祥兴致盎然地问:“那我呢?”
“你是`爸爸味’!”纯纯喜笑颜开。
“爸爸味?”他和麟差这么多?
“嗯!最好闻的‘爸爸味’。”她勾下他的颈,吻上他的脸。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龙绍祥愕然制止她,但制止不住脉管里的沸血直冲脑门。
“我想和你玩游戏,就是你昨天玩的那一种。”纯纯以指背不安分地画抚他袒露的胸肌,模仿他当时的动作,技巧虽属生疏,却不啻是把烈火!
“住手——”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如她般随时可点燃他的渴望……龙绍祥攫住她的玉臂,昨日的实验已经证明,他的自制能力没有他想的高。
“为什么?你不喜欢?”纯纯扇着眼睫,朴真的样貌和她行径完全南辕北辙!
开玩笑!谁不喜欢这帧人间至宝?“我很喜欢。”他未经大脑便说。
语毕他真想剖腹。“可是……这件事只有夫妻才能做。”他没有说谎喔……不过他向来是和别人“未来”的妻子做。
“那我们做夫妻好不好?”纯纯仰着樱唇在他的嘴边刷来刷去,刷得他神魂颠倒,刷得她心思恍惚。
要不是他晓得她是处于开始对异性产生好奇的小女生阶段,如同他刚要变声的时期一样,否则他根本不介意接受她“热忱”的“邀约”……唉!龙绍祥啊,谨记对方是“十”岁的未成年少女,你不会想做出“残害”国家“幼苗”的事吧?小心被人告诱拐孩童!
他拉开距离。“这个……需要很多人同意。”但其实那个建议不错,他居然没有想像中的排斥……嗟!换他问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几个才算`很多’?”纯纯美目流转,往前趴近。
“少说也要……”他用手撑着有如雕刻般完美肌肉的上身又往后退。
“十个?”纯纯再向前进。
“不只……”龙绍祥彻头彻尾没掂掇过,他眉心渐聚汗珠连退好几下,方才纯是冲口而出的缓兵之计。
“二十?三十?”纯纯彷佛吸铁,紧追不舍。
“五十个!”他已退到背贴在床头板上,仓皇地伸直右手比出五。他真无法接受商场得意、情场快意的他会有今天。“最少要五十个人赞成!”
别说五十个,就算是五个,他相信以她在台湾认识的人头亦凑不着这点数。
“只要五十个?”纯纯想确定,酷肖窗外北极星闪耀的双瞳泛着狡黠。
“对!只要五十个。”她说“只要”?他没听错?
“那好!”她搂住他的腰笑着入睡。
望着她安琪儿似的绝色容姿,他矍然有股寒风吹袭的悚异感?难道是他太多虑了吗?
第4章
人若是运衰,连老天也会忘记对你施舍丁点的仁慈,还让你尝尽不得安宁的滋味……或许“屋漏偏逢连夜雨”便是这么来的!
隔日大早,龙绍祥被急骤的敲门声烦起,张妈慌惧的喊着:“祥少爷大事不好啦!”
他奋地挣着张开眼,胸口的重压令他也斜瞥眼瞧……原来是纯纯的手横放于上,难怪他昨夜直觉气闷而噩梦连连。
小心地抽出被她当成枕头的手,他蹙眉打开房门。“什么`大事’不好了?”
“纯纯不见了……”张妈急白了脸。
“我知道。”他因睡眠不足导致的“起床气”不小。
张妈没留心他说什么,尽顾絮聒不休。“我叫了许多人将家中的里里外外都翻遍啦,就是不见她的人影,她该不会溜出去?如果这样她……咦?你知道?”伺候祥少爷二十七年了,她怎不知他有“料事如神”的特异功能?
“她在我房里。”龙绍祥甩甩发麻的手。
“嗯?她在你房里?”张妈怪叫,老容失色要胜刚才。
“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她,让她多睡会儿。”他抓理他的头发。
“可是……”张妈呱呵着脸瞄见床上光身的纯纯,再瞪着他的敞胸和短裤,你想她能想到哪儿去?
“嗳、嗳,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喔!”龙绍祥半举双手,十指对天。“我发誓。”
“哼!”张妈冷眼上下觑他,明显地撂出“是吗?”她现在几乎是将纯纯当女儿来看也!“我去打理早餐。”
“喂——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他对着她矮胖的背影申冤。
张妈摇摇头晃下楼,他忽有从此以后会失宠的憬悟。“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嘛!”神明啊,您劈死我好了……
龙绍祥呜呼哀哉地闩住门,姗姗呆望床上的纯纯,适才的声响并未扰到她仍酣的好梦,他怀疑上辈子他可能是作恶多端的坏蛋,所以这辈子要受难偿债。
啊!他说什么也睡不着了,算了,偶尔早起有益健康。他消沉地进入浴室盥洗,刷完牙后,他惯例地冲澡,哗啦啦的水声和良好的隔音设备盖住外界的杂音,若非他屋内的警报器作响,他尚且不知外头已起世界大战。
“怎么啦?”他边里毛巾边跌跌撞撞冲出来,全身湿淋淋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形成一块块的水渍。
“祥哥哥!”纯纯泛着两汪眼泪从桌底下狂奔进他怀中。
“怎么啦、怎么啦?”第一句龙绍祥问的是她,第二句他问的是他十多分钟前还井然有序、窗明几净、现却凌乱无章的卧室……
落地的罗马帘名副其实的成为“落地”,壁柜的书籍和他得奖电影的奖杯“错综复杂”地散于四处,椅子、桌子该倒的倒、该翻的翻,不该翻和倒的也移了位,水床上撒满他枕头内的羽毛……偌大空间内完好如初的大概独剩床对角嵌在墙内的电视机。
“到底怎么啦?”他一手轻抚她乱披的发,一手关上警报器,尽所能地放柔音调问她,利眼览视每一隅,探查是什么导致警报器叫嚣、难不成……有人想破窗而入吗?
“祥……哥……哥!”纯纯惕惕哭泣,上气不接下气。
“乖!不哭,我在这儿。”龙绍祥用轻声细语来助她压惊。
“你……刚刚……不见了,人家……怕……怕!”纯纯哽咽地抱怨。
“有坏人进来吗?”中龙山庄的保全系统是麒的好友王佑鑫的关系企业所设计的,它从未出过差错啊!
她埋在他臂膀里的脑袋左右摇了摇。
“难道是……”他想起昨晨她在客房因不安而造成的破坏力。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纯纯紧紧地钳住他。
她不是有暴力倾向,只是具有和野生动物般的兽性!他得想办法帮她收敛和教她控制。“我……”
门猝然被人由外撞开,龙绍麟穿着睡裤踉跄的以单脚连蹬好些步的拙姿登场,正好煞车在他俩的面前,吓了两人几大跳,龙绍祥更是不顾自己的全裸,迅捷扯下别在腰际上的毛巾,倏地自纯纯的肩颈将她反包住免得她穿帮,整个情景暖昧得让人不必想都歪!
龙绍祥剑眉缩成一线,盯着门外目瞪口呆的张妈和陆陆续续听到警铃跑来的仆人们,急忙按下自动开关锁上门以堵住春光外泄!
龙绍麟挤眉弄眼眯着笑,摸摸后脑勺倒退一大步。“不好意思,真是打扰啦!”转身他开门出去,闭门前他回眸意有所指地环顾四周。“想不到你们‘做’的跟打拳击般激烈……呵呵呵!”
他忍俊不禁地发出的圣诞老人招牌笑在门外绵久不歇。
龙绍祥哑口无言与仍纳罕迷糊的纯纯互视……这次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姑且不理旁人的想法,龙绍祥没料到他清晨要做的第一码事,是教导与非洲落后土著生活习性差不多的纯纯——刷牙!
“哎呀!牙膏不用挤那么多。”龙绍祥快抽筋了,他不过眼睛才瞥离一下下,她大姊已将牙膏从牙刷的毛刷部位,沿着牙柄顺着屈拳握牙刷的手挤上一长条,且有继续挤下去的趋势。
“可是它的颜色好漂亮喔!”纯纯嫣然一笑。
“漂亮也不该拿来玩呀!”他帮她擦洗掉手上、腕上的牙膏。
“哈哈……好凉唷!”她玩起洗脸槽中的水。
“别闹啦,水都喷到衣服上了!”他警告。“你再玩,我的衬衫就不再借你穿,你得穿张妈买来的新衣服。”
相不相信?不到半天的时间,张妈已把纯纯睡的客房里的衣柜全部填满。
“不玩就不玩嘛!”纯纯噘嘴嘟喽,想到那些洋装她就皱眉头。
“好,现在跟着我一起做……来,先上……下……”他将小朋友学习刷牙的正确步骤仔细地示范。
纯纯的表现如同不入流的演员令他吐白沫。“不对,不是那样刷……”他站在她的背后抓着她的手,面对镜子带着她做。“要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哦!这种相偎的感觉真好,他会上瘾!龙绍祥遏抑不住体内的生理反应,他干咳几声跳离她。“很好,用同样的方法刷完所有的牙齿。”
“那……要刷……到什么……时候……”纯纯满嘴的牙膏泡儿咕噜咕噜,以她这般龟速,等她刷完时天都黑啦!“啊!糟糕,牙膏被我吞进去了。”
“谁叫你刷牙时讲话。”他嘲笑地递给她装了水的漱口杯。“赶快用水漱一漱……”
他未讲完,她已接过杯子依他所言地在漱口,当他继续说:“然后把水吐出来——”的时候,她恰巧将水吞下去。龙绍祥无力的原地仰天转一圈。
“你不早说。”纯纯这一早光是刷牙不小心喝下的水便快把她灌饱了。
“算我的错吧!”他莫可奈何,幼稚园小家伙皆知刷牙水“不必”饮。“以后记住早晚各要刷一次。”
“嘎?早晚都要刷呀!”纯纯尖着嗓,那她不是早上刷完正好接着刷晚上的,晚上刷完又得刷第二天早上……如此循环,她等于一年四季净忙着刷牙嘛!
“对!早上起床后和晚上就寝前。”他假充严师貌,趁她在洗脸,他又说:“你的课程表我排好了,上午学礼仪,下午学才艺,晚上是艺术欣赏。”
“喔。”其实学不学及学的内容她不在乎,只要能和祥哥哥在一块儿。“为什么我要学那些东西?你不能带我去动物园和狄士尼乐园吗?”
“奇怪,你对玩的名称知道得倒挺多的啊?”他捡起她随手抛的毛巾。“你今天学的第一道礼仪便是‘物归原处’。”
“‘乌龟猿畜’?乌龟、猿猴和牲畜与礼仪有什么关系?”她眨着眼问。
“是没关系——我指的是物品从何处来,用毕即该放回原位。”豆腐啊!哪里有豆腐?他想要去撞一撞……
“啧!这么简单的道理直说就好了嘛!干什么跟我讲到乌龟、猿猴之类的。”纯纯哩哩罗罗地接过毛巾挂好。“可是……不对呀!”
“什么不对?”他有不妙的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