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快就被萧莹儿闹到皇宫,那些贵人自是各回各竖起耳朵等消息。
“果真是在郡主府里看到的?”
宴会散后原本已经去了后妃宫里,将要歇息的玄帝看着手里的两个小人,大致了解情况后,沉声问殿下站着的小厮。
那小厮战战兢兢回道:“回禀陛下,奴不敢有虚言,确实是在郡主院里的一大箱子里头看到。”
小厮没同帝王说过话,此刻很是害怕,心觉自己倒霉这么多人怎么就是他看到了呢。
“清河?”玄帝把视线转向同站在殿下的沈溪月。
“禀陛下,清河绝没有做过此事,这是栽桩陷害。”沈溪月福了福身回话,“求陛下为清河做主。”
沈溪月话音才落,萧莹儿就质问道,“那为何清河郡主要百般阻挠我找贼人呢?”
“我没有阻拦你找贼人,我是在维护自己的脸面。”沈溪月毫不客气回怼,“那是御赐的郡主府,岂能让你说搜就搜?”
萧莹儿捏紧了手帕眼中闪过慌乱,这时玄帝身旁坐着的萧皇后出声解救了她,“莹儿,此事是你做得过了。”
“是。”萧莹儿福身,又朝沈溪月福身,“此事莹儿向清河郡主赔罪,但若不是这一遭,也不知郡主私下里竟做这个东西。”
“你就这么笃定是我做的?”沈溪月瞪了她一眼,上前拿起那小人看了看,笑出声,“这般粗的针脚若出自我之手,我定羞愧得一头撞死。”
萧莹儿有被沈溪月的话攻击到,气得指甲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刺进肉里,但她不能喊出疼来。
她从不做针线活,为不易被查到,所以才亲自动手。
第105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郡主也有下人,或许是心腹做的呢?”萧莹儿很快就想到了说辞。
紧接着又道,“且,看着上头的布料可是新进贡的锦缎,除了皇后姑母,陛下全赏给了清河郡主呢!”
“清河郡主,你这又做何解释?”萧皇后的语气已经带了厉声,“总不能说是他人偷了布料去污蔑你,或是本宫污蔑你吧?”
沈溪月不慌不忙,反而像被她们的话提醒了,嗅了嗅那小人。
在殿内的人都不解她要做什么时,就见沈溪月看向萧皇后,毫不顾忌道,“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胆!”萧皇后气得咳了起来,怒喊一声,他身旁的玄帝似乎是被她惊吓到了也跟着咳。
“陛下,清河并非信口拈来。”沈溪月看向玄帝,“只是这小人上的气味很独特,好像是皇后娘娘宫中燃的香。”
说着,瞥向萧皇后,“清河行册封礼时去过皇后娘娘宫里,娘娘还说是娘娘独有的呢。”
“阿全!”玄帝一挥手,阿全公公立即走下查看。
沈溪月眼见萧皇后喝了口茶压压火气,“简直是胡乱攀咬!”
一旁的萧莹儿对她嗤之以鼻,“好啊,你连皇后娘娘都敢污蔑!”
随后她俩的声音都被阿全公公的禀报声给止住了。
“回陛下,上头沾染的确实是皇后娘娘调养身子的香。”阿全公公道。
“皇后!”玄帝怒道。
“不可能!”萧皇后一急,“拿来本宫瞧瞧!”
那布料她给莹儿时分明没有沾什么气味!
萧皇后身边的宫女忙拿了过去。
沈溪月心下冷笑,确实不可能,因为那香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在她发现那小人时就觉奇怪,上头的布料除了萧皇后就她有。
再让人一查,得知王家的下人送东西来的路上时和萧莹儿的丫鬟碰上了,且此前萧莹儿还进了宫。
所以,沈溪月便让谢令安的人想法子弄到那香料。
上头的萧皇后一闻,忙丢了开,朝玄帝行礼,“请陛下明察,臣妾有何理由要害清河郡主!”
萧莹儿也忙辩解道,“陛下明察,是清河郡主为了诬陷皇后娘娘偷香料也未可知,说不定她如此做是有意要搅乱皇室。”说到最后,萧莹儿凌厉的目光瞪向沈溪月,“好渔翁得利?”
她心下害怕,莫非是皇后姑母拿给她时不小心沾了殿内的气味?
她越害怕,行为便越发咄咄逼人。
沈溪月逮着她就怼,说着似要被气哭了,“萧姑娘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今日之事皆是你闹出来,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萧莹儿越发被沈溪月点燃了火,努力冷静下来,眼底闪过得意,回怼道:
“我咄咄逼人是看不惯郡主攀咬我姑母!郡主得找出证据证人来啊,光凭气味怎么能呢!”
她之所以得意,是因为证人除了她和姑母的心腹都被灭了口,她沈溪月翻不了身了!
玄帝看着殿下吵吵嚷嚷头疼得紧,正要叫刑部的人来查此事,宫人便通报谢令安来了。
谢令安进殿行礼后,走到沈溪月旁,温声道,“我得知此事去抓人了,来得晚些。”
沈溪月听得一时眸中泛了水雾,这么多人都对着她一人,总算有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了。
沈溪月冲他笑了笑,示意无妨,听他说一句交给我,就见他拱手向萧皇后道:
“皇后娘娘适才说有何理由要害清河郡主,今日开宴前皇后娘娘还逼着我母亲违抗圣旨退亲呢!”
一听到违抗圣旨,玄帝就没好脸色看向萧皇后。
那萧莹儿一跺脚,言语带着娇气道,“表哥!皇后姑母是为你想!”
只见谢令安瞥了萧莹儿一眼,就往外道,“带进来!”
四个小厮打扮的,一个马车夫打扮的很快就被领进了殿。
沈溪月认出是王家下的服饰,微微一惊。
望夏说人被灭了口的,如今这般是谢令安把人救活了?
不会是……一个更让她震惊的想法冒上心头。
沈溪月没再往下想。
殿上比她更惊讶的就是萧莹儿了。
萧皇后不知萧莹儿找了谁,但此刻看到萧莹儿极其不好的面色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谢令安向玄帝一拱手,“陛下,他们是人证。”而后看向那几人道,“如实说吧。”
谢令安带进来的那几个,其中一胆子较大的开了口:
“陛下,我们是王将军府上的,昨日奉三姑娘的命给清河郡主送东西,途中马车和萧姑娘丫鬟的马车撞上。”
“她同我们磨蹭一会,又拿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给我们,说只是添个东西而已,我们一看竟是两个小人!”
“我们不答应,便抽出匕首威胁我们,待我们配合后,便被灭口,幸亏谢大人救了我们!”
“求陛下做主!”说罢,五人齐齐磕头。
玄帝没发话,沈溪月气笑了看向萧莹儿,“原来是你栽赃陷害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莹儿慌张转着眼珠子,拿眼神问身边丫鬟。
那丫鬟也害怕啊,分明真的毒死了,说人是假的吧,但说的事却是对得上……
“我,我没有,你你们说谎话。”见丫鬟不管用,萧莹儿撑着硬气磕巴回话。
“好一个萧家女!”玄帝怒拍桌。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此刻殿内跪地一片。
萧莹儿求饶,萧皇后斥骂她:“本宫倒是记起来了,前些日你哭闹着同本宫要那布匹,原来是做这事来了!”
玄帝重重喘息,眼神晦暗不明瞥了萧皇后一眼,底下萧莹儿难以置信出声,“姑母……”
萧皇后忙着打断萧莹儿,“萧家世代清流出了本宫一个皇后,由你这般胡闹萧家迟早要完!”
听到这话,萧莹儿把所以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姑母这话,是拿萧家威胁她,若是姑母倒下萧家更没一丝生机了……
能站在殿内的人谁听不懂萧皇后这话里的意思。
“萧莹儿,你不会以为你利用陛下和太后娘娘害人,萧家还能完好吧?”谢令安说道,“大夏律法,藐视皇权,其罪当诛,罪不及外嫁女!”
哭得花容失色的萧莹儿也听懂了谢令安的话,罪不及外嫁女啊哈哈。
姑母这是想让她和萧家顶罪呢!
“陛下!”萧莹儿抬头一喊。
萧皇后紧紧瞪着萧莹儿想阻止她,可陛下那凌厉地目光就已经警告似的看来。
萧莹儿哭道,“是皇后姑母让臣女做的,她知道臣女心悦令安表哥,想要替太子殿下拉拢表哥便给臣女出主意,赶不走清河郡主就陷害她!”
这一切都对上了。
萧皇后百口莫辩。
她深深闭上了眼,原本就体弱的她此刻更是身心难受。
玄帝将萧皇后禁足、萧家下狱,等候发落。
消息很快传到宫外,等消息的人不由咋舌,私下谈论国母的行事。
沈溪月和谢令安经过了方才就肆无忌惮牵着手走出宫。
沈溪月不由低声问道,“那些人是假的?”
谢令安赞赏看了沈溪月一眼,点了头。
沈溪月发觉那小人时就告诉了他,他查到那些小厮全被灭了口。
但根据沈溪月在那小人上看到的线索,他查到萧莹儿前些日进了皇宫,当日便去萧家一趟,正好看到萧莹儿的丫鬟回府,便确定萧莹儿没去。
沿路问当街的百姓,便知晓了马车和马车碰撞的事。
再者他也在死了的小厮身上看到了银子。
所以便用易容术假扮人证,诈她们一诈,果然诈出来了。
“还好有你。”沈溪月不由感慨。
“能快些尚郡主便好了。”谢令安牵着沈溪月那只手不由收紧。
成了亲能更好护着她,但还得等孝期过……
沈溪月脸一红,这么谈着话,方才拔弓箭弩的心情倒散了不少。
忽然,身后一尖细的嗓音叫住了谢令安,“谢大人留步!”
二人齐齐回头,那公公扶好帽子行礼道,“圣上今日气得狠了,呕了一口血,圣上传大人呢!”
谢令安只得放开沈溪月的手,“早些睡,我先去忙。”
沈溪月点了头就出了宫,今后娶了她谢令安想忙都没事忙了,如今忙些也好。
她知道玄帝在让他查关于萧皇后的事。
沈溪月一夜安眠,次日起来便有了结果。
萧皇后谋杀天子,废后,赐婚自尽,萧家满门除外嫁女斩首示众。
太子自然也废了,封了亲王前往封地永世不得进京,三皇子为太子。
那萧皇后自小体弱,做得不如姐姐好时便诬陷姐姐伤了她,双亲自然偏向柔弱的一方。
儿时看姐姐被罚心下很是欢喜,之后也越发改不了这毛病,长大后才发觉和姐姐有了很大的隔阂。
也因为她体弱,生下的太子便随了她。
眼看太子年似一年地病弱,玄帝却正当壮年,她如何能不为今后打算。
哪怕太子英年早逝,她也能享受了些时日,若实在死在太子后头,她也能找个傀儡做皇帝,保她荣华富贵。
却不想,自己早已被装风流的三皇子盯上,被谢令安暗地里查,被她的夫君疑心。
她终归是败了。
萧皇后没有自尽,死在自己的怒火攻心下。
事情都了了。
郡主府里坐在窗前的美人却在叹息。
沈溪月频频想起她是罪臣之后,谢家是武将世家,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便会使帝王疑心。
忽然,窗前的萧萧落叶被一翩翩公子挡住。
“你怎么来了?”沈溪月惊讶看着眼前人道。
“我不来,还看不到溪儿发呆的样子。”谢令安笑着把手里的信封递进去,人也翻窗而进。
沈溪月不解打开信封:
表妹若想反何必舍近求远,表妹是聪慧之人,怎的为他人的口舌烦忧?
孤近日忙,耳边总有一堆声音聒噪,得亏孤听从本心才不至于烦躁。
这是太子的亲笔……
玄帝被萧氏下药后身子是不行了,所以太子的话很有份量。
沈溪月红了眼,躲避身旁之人的目光。
怎么连她未出口的心中烦忧,他都排解了呢?
“还未成亲,就被厌恶得看都不想看了,好郡主你好狠的心。”谢令安揶揄她。
沈溪月噗呲一笑,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不由感慨,“这世界这般残酷,你却令我安心。”
“万花丛中过,只你让我牵肠挂肚。”谢令安抓她的手,颇有些骄傲昂着脸。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一世,也算是善恶得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