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素，怕吗？“
”不怕，你呢？“
两个人面对此情此景，竟像闲聊般的轻松口吻。
灯光映衬着剑光，却不如二人眸里的光芒那么亮，傅显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道：”一会我会将你先送出去，迟点我再去寻你。”
“嗯。”秦淮素嘴里应里，但握着傅显的手更紧。
不知哪里吹的风，殿内的灯光忽地暗了下，如同将拉扯到最高的紧张戳穿。
傅显护着秦淮素，赤手空拳先从最开始攻过来的那人手上夺得武器，并了结了他的性命。
有了武器，男人更有如神助，身手敏捷，一边将女人护在怀里，一边挥舞着长剑，一道道剑光，有如银蛇乱舞，令敌人无法近身。
明明以一敌众，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傅显却似无坚不摧的战神，越杀越勇，不多时，地上尸体越来越多，男人身上也溅满了敌人的鲜血。
傅翌没想到傅显会有如此深厚实力，站在殿外的他焦急不已，“快，让弓箭手准备。”
秦淮素的心一凉，饶是傅显再厉害，也快不过数百支箭。
女人的衣袍随着傅显的动作翻飞间，她手掌忽地多了个火折子。
她迅速拔掉盖子，朝窗外射去，里头飞出的流弹，炸开的强光烟雾烟熏了众人双眼。
那流弹冲出窗外，发出巨响。
声音大得整个皇城的人足以听到。
“这，这是什么？”傅翌目瞪口呆，看着那些暗卫在烟雾中自乱阵脚。
这是一个孕妇干出来的事吗？
“傅显，快！”秦淮素搂紧男人的腰，提醒他。
傅显跟她默契十足，她的话一完，两个人便趁此空档，穿出屋顶离开困境。
夜光之下，玄色的衣袍卷着白色的裙摆，在风中翻飞缱绻，男人跟女人站在屋顶之上，如同饱经风雨，历劫生死的蝴蝶。
“杀，杀了他们！”傅翌眸底露出慌张，几欲疯狂。
恶战在即，无碍于两人紧紧相守，在傅显战得酣畅淋漓，隐约间，传来的声音令他精神一震。
邓将军带着黑虎军前来营救，红薏以及顺风也带足人马赶了过来。
看着支援军队的赶到，傅显静静注视着怀中女人，久久无法平静。
“秦淮素，我真的不能太小瞧你。”
巾帼不让须眉，傅显猜，应该指的就是这种。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时间还能默默计划好一切，半分胆怯也没不露，光是胆色已经比起很多男人还要了不起。
女人搂着他腰，狡黠一笑：“傅显，那你若珍惜我，就一辈子对我好。”
此时，双方的人马已打得不可开交，一支早已潜藏在暗处的利箭朝他们的方向射来。
第87章 我不会离开他
箭支以惊人迅速向两人袭来，直冲傅显后背。
他只顾着应付四面八方的暗卫，后背却是完全没有防御，秦淮素躲在男人怀里，眼尖地发现，眸光一凛，迅速转身，跟他对调位置。
仅仅一瞬的变化，傅显已察觉不妥，然而那支箭已经逼近眉睫，已容不得傅显再做出任何思考。
他身边也有几人围攻，如若挡箭，他们二人也定不过暗卫的刺伤，若不挡箭，那支箭必然会射中秦淮素后背。
傅显握剑的手绷得死紧，手背盘着的青筋暴起，生死抉择的瞬间，一枚暗器改变了箭支的轨迹，那箭偏向一边，插进瓦片上，琉璃瓦片顿时龟裂成碎片。
危机解除，傅显松了口气，另一处的屋顶之上，男人站在月色之下，容颜冷俊，双眼遍布猩红。
叶韫的出现，令傅显眉心微皱，这个时候他无法判断叶韫是敌是友。
时间紧迫，容不是傅显思考，暗卫又再攻上来，与此同时，傅翌也在屋顶下指挥：“叶韫，给朕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朕答应你的，定会做到。”
叶韫没动，仅没有向傅显进攻，也没有帮傅显对付傅翌的人。
只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端着冷冽淡笑，淡漠看着一切。
顾不得叶韫动机，傅显抱着秦淮素继续战斗，然而他很快看出来，敌友未明的男人只要见到秦淮素有危险，他定出手制止。
傅显的眉心渐渐松开，虽然叶韫并不是来助他，但是有了他护着秦淮素，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减少了负担，不用担心怀里的人随时会受伤。
傅翌恼了，在空地大叫怒骂：“叶韫，你是要气死朕吗？护着那个女人，不就是等于帮傅显？”
冷不丁冲出来的暗卫，持剑要伤傅显，秦淮素看出叶韫对自己的保护，故意用身体替傅显挡下，她知道，叶韫会帮她，而她必须要为傅显争取更多的时间周旋。
那名暗卫比起之前那几个，武功都得高，他出手极快，剑光一闪，剑锋便已直逼秦淮素心脏。
叶韫出手更快，一手挡住他的剑，另一只手稳稳扼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直接卸下他一根胳膊，其他暗卫又分别攻了上来，叶韫趁此空档，捉着秦淮素的手腕，将她从危境中带出。
“叶韫，放开我！”突然离开傅显，秦淮素恼怒地捶打着他。
她的力气根本不算事，叶韫压着她头，埋在他胸前，“你在，只会让他无法放开，专心应付打斗。”
不容她再胡闹，叶韫不顾傅翌的叫骂，两三下轻功便不知消失哪方。
不用顾及秦淮素的安危，傅显全力以赴，同时对在不远处正跟人周旋的红薏道：“快，去保护秦当家，迟下我来会合你们。”
*
叶韫搂着秦淮素到了远离了明阳宫之外的废屋，这里没有人来，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放开了秦淮素，叶韫取出火折子，燃上了残烛。
烛火照得他深邃五官晦暗未明。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不久前秦和镇，他救她的那晚。
突然从惊险变成平静，两人一时无话，凝着烛光，各有所思。
秦淮素轻眯了下双眸，此刻的她略显疲态，头发些许散乱，身上脸上沾了些别人的血迹，她动了动唇瓣：“今晚谢谢你。”
叶韫垂着头，紧紧握拳，胸腔闷痛。
他跟她，到了最后，就这剩下这么一句吗？
想到从前，她对他笑靥如花，此刻惜言如金，叶韫瞬息如置冰滘，全身似被冷风灌进，颈脖像注了铅般，越发僵硬。
“不用客气。”他僵硬道。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叶韫像个无措的孩子，想突破，想改变，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淮素的心思根本不在叶韫身上，瞧了眼窗外光景，转身走向门边，“我走了。”
那只大掌再次拉住她的手臂，叶韫轻声道：“别，你出去，危险。”
他的眼眸涌进一丝光，带着祈求。
秦淮素顿住，伸手，渐渐拂掉手臂上的那只手。
软白的小手微冰，触及叶韫手背时，刺得他心脏蜷缩。
“我不会离开他。”
昏暗之中，男人的侧容，时而亮，时而暗，模糊，隐晦。
缓慢深沉的嗓声，带了丝苍凉，“你在他身边，又可以改变什么？”
秦淮素回头，眸光的坚定和决绝，凌迟着叶韫的心，“或者改变不了，但起码——我们在一起。”
叶韫身形有些不稳，感觉四周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的一生，从不曾，有人愿意在他身边守候，就连他的义父也不会。
傅显何等的让人羡慕，高贵的出身，强大的背景，英俊的外表，还有女人对他的一腔深情。
不像他，活在最卑微的黑暗里，没有希望，只有自己。
叶韫的心，一片冰凉，双眸却舍不得离开她半瞬，眼见她要从自己眼前消失，男人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叶韫！”怀中的人，微愣，沉怒。
搂住她的感觉，如此温暖，叶韫顾不得她的怒意，死死搂着，贪恋着，双唇颤抖，“你担心他，同样，我担心你。”
若是以前，他这么说，秦淮素还会觉得为难，但现在听到他说的话，只会无声讽笑。
“叶韫，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过，以后别再说这类话了。”
秦淮素脸上那抹笑意，似一把刀扎进叶韫心脏，将它捣碎。
傅显的人追了过来，秦淮素看到红薏，掩不住眼中的欣慰，趁着叶韫愣神，挣开他怀抱，“红薏，我在这。”
见到她，就知傅显那边不会太大问题，秦淮素奔出房外，跟她会合。
“不准走！”
叶韫看着那抹毫不留情要离开的身影，无比激动。
仿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紧紧捉住那抹将要消失的光，不舍得撒手。
红薏虽不是叶韫对手，但到底还是能拖他一下。她当前挡着叶韫，对秦淮素道：“傅爷正赶来，秦当家先离开。”
秦淮素不再多言，身形急匆匆隐入夜色中。
第88章 下辈子
傅显顺着秦淮素消失的方向，寻了过来。
自她被叶韫带走的那刻，他无一不担心她。
傅显知道她看起来娴静，实质性子烈，叶韫若把她逼急了，什么事她都做得出来。
不敢再想下去，傅显加快脚程。
无意中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隆起的肚子，女人在夜色之中撒腿小跑。
她就不怕被发现，又或者是不小心绊倒？
傅显见她没命似的跑着，心里不知该气还是该感动。
快速飞跃到她身边，刷一下，落在她面前。
秦淮素身形微微一顿，当看清面前人后，小嘴一扁，扑进傅显怀中。
面对她，傅显无比温柔：“没事了，我在。”
小身板默默颤抖，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傅显胸前衣衫，秦淮素无声地流泪。
长指穿过她乌黑的发间，傅显抱着她的力度骤然收紧，安慰：“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淮素摇摇头。
将心思放回眼前，“傅显，眼下我们就这样离开皇宫已然不可能，只有活捉傅翌，我们的人才能得到保全。”
傅显也是这样认为，他们今晚的反抗，注定不会为日后带来平静，既然拆穿了对方的阴谋，只有将对方制止，才能永久的平安。
男人抹着她的泪，带了抹霸道：“我让顺风他们先将你送走，其他的事等我来处理。”
让她身置这种危险，傅显总是不放心。
身后那群讨厌的暗卫跟群嗅到了味扑过来的恶狗，没多久，又涌了上来。
这种无休止的战斗令傅显深感疲倦，只要他们一天生还，傅翌便不会死心。
邓将军的人也赶了过来，看着那些纠缠不休的暗卫，对傅显道:“王爷，快带秦当家到太和殿，龙椅下的地砖，有当年先帝留下的另一道圣旨。”
此话如果水滴落滚油，瞬间在众人耳里炸开。
傅翌不可置信睁大眼睛，怔愣看着前方的刀光剑影，“那，那老头竟还，真的留有一手....”
康公公瞧见傅翌脸色不善，招手让暗卫都赶往这边，“快，快捉住逆贼！”
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一夜，傅显现在想将秦淮素送走，怕也是难，男人抱着她，对望一眼。
“我们到太和殿。”
太和殿离此并不算远，傅显顾不得其他，搂着秦淮素，先往那边赶去，傅翌和暗卫也紧跟随后。
傅翌心里一片荒凉，他以为当年将老头封锁起来，只留下自己跟他接触，就会万无一失，没想到，他竟然还留有一手。
想到这另一份圣旨，傅翌双眼恨不得能迸出火。
现在他必须要傅显早一步到达，只要拿到了那份圣旨，傅显也拿他没办法。
太和殿内，静谧庄严。
平日这里素少会人到此，只有举行大典，祭祀，大家才会到此举行仪式，没想到当年先皇竟将另一份圣旨藏在这里。
看得出来，为了大靖的未来，先皇的用心。
“傅显，我们到龙椅那。”秦淮素指着高台上的龙椅。
傅显当即抱着秦淮素上了高台，搬开龙椅，用剑柄敲着地砖。
果然，有一块砖的响声明显不一样，傅显毫不犹豫打开了它。
邓将军说得对，砖石之下，藏了个盒子，傅显小心翼翼将它捧了出来。
暗黄色雕着龙纹的盒子，锁头上刻有“明顺”两个字。
那是先皇的封号。
傅显拿着盒子的手，忍不住在颤抖。
“傅显，打开它。”秦淮素也心情激动，提醒他稳住情绪。
傅翌带着暗卫冲进来的进候，就看到傅显手里的盒子，后背爬上一阵凉意，如同千万条毒蛇爬在他身般。
“快，快去捉住他，把盒子抢回来。”
暗卫收到命令，纷纷上前。秦淮素是最大的缺口，只要拿下她，不怕傅显不投降。
明抢易挡，暗箭难防，傅显也不是时时刻刻顾及到秦淮素，终于有人将她捉住。
那名暗卫捏住秦淮素咽喉，恶狠狠对傅显道：“将盒子给我。”
那个关乎到大靖国运，也是关乎到数条人命，傅显的一生，要是交出来，所有人的努力就形同白费。
“傅显，不用管我，千万别交出来，”秦淮素红着眼眶，对傅显摇头。
现在活捉了秦淮素，给了傅翌无限的信心，躲在一众暗卫里的阴冷男人，阴恻恻地笑道：“傅显，不想你妻子孩子死得太痛苦，你就束手就擒。”
秦淮素就是傅显软胁，如果因为这样，就要葬送所有，秦淮素不要成为千古罪人。
“傅显，你我如果此生注定无缘，那就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会主动去找你，会在花灯会邂逅你，会给你研墨，会跟你一起放纸鸢，会给你生孩子...."
女人一边说，一边流泪，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甜与苦。
傅显胸腔起伏，不管怎么也无法平静，男人红了眼眶，压着心中不好的预感，沉声道：”秦淮素，你想也不别想。“
”今次，你别拦我。”
带着决绝的狠意，秦淮素忽地快速拿起暗卫的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傅显怔住，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仿佛所有事物都定格在此刻。
充满戾气的拳风所至，直击那名暗卫的太阳穴，与此同时，他手上那把剑也落入叶韫手中。
叶韫一手搂着秦淮素，一手拿着剑，心惊又心痛的吼道：“谁准你去死。”
当秦淮素看清来人，心情极之复杂，没想到，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叶韫...”
男人定定回视她，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划过心间，随即伸手将女人乱了头发绕到耳后，哼笑：“算是我败了，今晚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会护着你和傅显。”
叶韫的帮忙来得太意外，秦淮素捉着叶韫手臂，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