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花香，这种气息更勾人心弦，顾庭昱想伸手捻住，对上齐锦夕的眼眸。
清风徐来，两人的眸光交汇，不觉间顾庭昱的心弦被轻轻拨动，齐锦夕反应过来后立刻屈膝行礼。
“皇后不必……”顾庭昱抿唇，看着皇后的眉眼，仿佛看见了万卷星河。
“朕过来是想与皇后商议一事。”顾庭昱垂眸，眼底带着一抹慌乱，悸动的心弦此刻难以平复。
齐锦夕挥了挥手，宫女太监们通通退下。
“近几年姑苏一带，盗匪猖獗，官员是苦不堪言。”顾庭昱微微拎眉，话语间更是透着无可奈何。
齐锦夕给他倒上一杯清茶，满目微絮，凉意袭指。
“陛下，你为天子，立于地，生于天，国家的兴亡看的是百姓是否吃饱穿暖，陛下担心姑苏一带的官员，那为何不查一查官员是否存在欺上瞒下的罪名。”
齐锦夕唇齿轻启，端着清茶轻抿。
顾庭昱探究这她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有官员相护，徇私枉法？
“那些所谓的盗匪，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侠士，见不得百姓受苦，倘若官员体恤百姓，那些侠士自然也就不会威胁官员了！”
齐锦夕轻轻敲了敲石桌，顾庭昱点头。
“如此，朕立刻派人去姑苏一带看看，倘若真有人徇私枉法，朕决不轻饶。”
顾庭昱眸中也多了几丝愤愤之气，齐锦夕深吸口气，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陛下若是想，臣妾写一封信交给我师父，便不会再有盗匪了！”齐锦夕放下茶杯，清风阵阵，杯中涟漪。
此时从殿外走来一位宫女，见到两位，恭敬的屈膝行礼。
“娘娘，陛下！”宫女抬眸看向齐锦夕：“奴婢奉太后懿旨，苏贵妃小产，娘娘定当跪于长清殿前，咏长安经为陛下和后宫的诸位娘娘祈福，愿早日有祥瑞降临，您贵为皇后应当典范。”
宫女低眉顺眼，齐锦夕心尖一紧。
看向宫女，眸光自是不善，可这是在皇宫里，齐锦夕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低头。
“臣妾遵旨！”齐锦夕轻轻阖眸。
顾庭昱怒目圆瞪：“这当真是母后下的旨意？”
宫女垂眸点头：“正是，太后娘娘说，皇后娘娘要跪上三日才是！”
齐锦夕抬眸，双眸震颤，这还真是来找茬的，跪上三日那她不得废了！
“朕现在就去找母后，撤回旨意。”说罢顾庭昱挥挥衣袖便想走，齐锦夕突然拽住他的袖口。
“不用了，陛下也辛苦了，臣妾这就去长清殿跪着，陛下不必忧心。”
齐锦夕轻轻摆手，倘若现在顾庭昱真的找了太后只怕是太后更是会把她视作眼中钉。
“陛下交给臣妾的事，臣妾定会办好。”
说罢，齐锦夕脚踏清风的去了长清殿。
清风过耳，殿中的火烛也随风轻曳，齐锦夕掀起裙摆端正的跪在蒲团上。
看着眼前的灵牌，耳边是熙攘的虫鸣声，随后便是自己的呼吸声。
香烛的气息直饶人心神，齐锦夕咬着牙，阖上眼眸虔诚祈福。
后背是阵阵清风，不多时，她身旁多了一道身影，顾庭昱也跪下了。
齐锦夕惊诧，顾庭昱对上她的眸，淡然一笑：“祈福之事不是皇后一人的，朕陪你一起。”
两人会心一笑，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的距离渐渐被拉近。
“陛下可还记得新婚之夜，你丢下臣妾一人，宫中的人都在看臣妾笑话呢。”
齐锦夕佯装神伤，眉宇间却带着几分调笑与戏谑。
顾庭昱脸色骤然一变，竟不是何种情愫，对上齐锦夕的眼眸多了几分心虚。
第6章 苏贵妃死了
静等月下，两人跪在长清殿中，双膝传来的酸痛，让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夜火灼灼，齐锦夕眉宇间染上几分困意。
“皇后之前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顾庭昱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流氓，不值得说。”齐锦夕深吸口气，来缓解双腿的酸痛。
顾庭昱在她的眉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兴许没有说谎呢！
清风明月，一宫女提着宫灯，来给秦答应送些吃食，殿中烛火曳曳，宫女推开门只见秦答应，七窍流血，身姿诡异的坐在桌前。
“啊！”宫女被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宫灯，脚不沾地的往外跑。
“秦答应死了，秦答应死了！”
声音响彻整个皇宫，就连长清殿这边都有几分骚动。
齐锦夕不明所以的往门外探了探头。
岑福脚下生风的走进来：“陛下，秦答应死了！”
顾庭昱眸色一凝，立刻就站了起来，齐锦夕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跪得太久，她根本就站不住。
眼看就要栽在地上了，顾庭昱伸手将人的腰圈住，齐锦夕的气息落在他的脖颈之间。
顾庭昱的脸在烛火下骤然变红，神情也略显不自在。
“皇后，秦答应死了！”顾庭昱装作淡然的开口。
齐锦夕赶紧站直，抖抖衣衫整理好衣裙，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走吧！”齐锦夕抬手，井玄上前搀扶着齐锦夕。
跪得太久，现在她这双腿都酸疼得紧，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两人来到秦答应的禄雍阁，秦答应死状凄惨，双瞳流血且发黑，齐锦夕缓步在她周围挪动。
并没有伤痕，一击毙命和投毒！
齐锦夕轻轻牵动她的衣裙，顾庭昱看到心口不由得一紧。
齐锦夕细细打量，秦答应身体僵硬，一双眼睛发黑。
她轻轻动了一下，秦答应便倒在了地上。
她深吸口气，屋子里仿佛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是从秦答应身上散发出来的。
“中毒，一招毙命！”齐锦夕抬眸看向顾庭昱，齐锦夕抬起她的下巴很明显有人掐过她，而且此人的功夫不低。
顾庭昱蹲下，眸光怔怔的看着齐锦夕：“中的什么毒知道吗？”
顾庭昱低声询问，眼下秦答应身体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难以忍受。
“寻香凌！”
齐锦夕红唇轻言，顾庭昱满脸狐疑的看着她，很明显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也是调香师的，可是现在调香师都已经死了，这个东西不可能还会留在宫中。
“寻香凌是调香师的自创的毒药，入口香甜，倘若是放在花糕里，根本就尝不出来，直到吃了的人七窍流血才知道是中了毒。”
齐锦夕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关于江湖上的人他们所用的东西，拿进宫中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顾庭昱的脸色变了，难不成苏贵妃还在用调香师的东西？
众人准备离开，突然一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顾庭昱面前。
“陛下，是皇后娘娘给我们家娘娘下的毒。”
宫女指着齐锦夕，一口咬定就是她，齐锦夕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是她，从罚过以后她就没见过秦答应了！
“放肆，空口白牙岂是你一个贱婢可以污蔑的？”
一旁的岑福都听不下去了，怒声呵斥。
宫女被吓得立刻收回手低着头，因为恐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奴婢没有，还请陛下明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皇后娘娘来找我们家娘娘了…”
宫女哭得梨花带雨，齐锦夕攥紧了袖子里的手，眼下的场面不好收场，齐锦夕也感觉阵阵冷意袭来，直逼她的命门。
“你这个贱婢，方才皇后娘娘一直和陛下在一起，何来时间行凶？”岑福挥动着手里拂尘，瞪大了眼的盯着宫女。
“先去苏贵妃那里看看吧！”齐锦夕抬手轻轻攀上他的胳膊，顾庭昱点头。
“皇后此番受辱，朕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顾庭昱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齐锦夕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她总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对未知的不安，让她将交叠的双手攥得更紧。
来到云祥殿，寒月清风，此时四下无人院中的蝉鸣更显幽静。
顾庭昱一脚踹开殿门，苏贵妃拿着一把匕首便冲了过来，齐锦夕推开顾庭昱，她抓住苏贵妃的手腕，狠狠的一掌落在她的肩头。
苏贵妃呕了一口血，踉跄几步便倒了下去。
看着齐锦夕，她突然笑了，嘴角沾着血色，笑得凄厉。
“齐锦夕你少在这装好人…”苏贵妃吃力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看着齐锦夕更是带着几分怨毒。
齐锦夕抖抖衣衫，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看向苏贵妃的眼眸也更是充满疑惑。
顾庭昱被岑福护着并无大碍，齐锦夕蹲下，苏贵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齐锦夕，在打量着她的眉眼。
一时间苏贵妃的眼眸里掺杂着各种情绪，她突然拽住齐锦夕的衣服，顾庭昱慌忙的将两人扯开。
“你们长的虽然很像，可你们不是一个人…”苏贵妃眸中染上一层失落，坐在地上，她旁若无人的开始大笑起来。
“齐锦夕啊齐锦夕，你真的把我害得好苦…”
苏贵妃眸中含着泪，看着齐锦夕神色复杂，可是齐锦夕依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庭昱将她紧紧拉住，齐锦夕想过去也不行。
骤然，苏贵妃脸色一变，呕出一大口血来，齐锦夕甩开顾庭昱的桎梏，将人抱住。
苏贵妃枕在她的肩头，就在这时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肩膀。
齐锦夕吸了一口凉气，顾庭昱将苏贵妃推开，把齐锦夕拉了起来，霎那间鲜血染红了掌心。
苏贵妃躺在地上，打出咯咯咯的笑声。
“是谁！”齐锦夕满眼惊恐的质问着苏贵妃，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你永远都不要知道，你只要乖乖的做这个皇后就好。”
苏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另一种深意，很快鲜血再次溢出，苏贵妃眸中的眼泪宛若珍珠一样滴落。
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断了气，齐锦夕的肩膀传来疼痛，让她蹙紧眉头。
第7章 太厚的磋磨
顾庭昱扶住她的双肩，血色染红了凤袍，井玄在齐锦夕跟前照顾着，伤口有些深还在不停的渗血。
齐锦夕额头布上了一层密汗，伤口在她白嫩的肩上看着格外刺目。
刚才苏贵妃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齐锦夕拎紧双眉，伤口隐隐作痛。
这时众人的心还没放下，太后宫中的宫女又来了。
“陛下，奴婢……”
“闭嘴，眼下皇后有伤在身，有什么话，待她伤好之后再说。”
顾庭昱冷然开口，宫女站在那迟迟都不敢开口。
清风微凉，光影朦胧。
吱嘎一声，太医走了出来，见着顾庭昱微微拱手：“陛下，娘娘的伤已无大碍，静心修养几日便可。”
顾庭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颔首浅笑。
殿中青烟氤氲，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这殿中的檀香混在一起，有一种惬意气息袭来。
“皇后…”顾庭昱轻轻坐在她的床榻边，烛火中眸光泛着心疼之色，齐锦夕深吸口气，轻轻眨眼。
“陛下不用担心，苏贵妃的事…”齐锦夕深吸口气，肩膀依旧传来痛意。
“秦答应与苏贵妃的事确实有蹊跷，不过皇后应当养好身体才是。”
顾庭昱轻轻的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
“母后方才又派人来传话了，朕已经打发走了，在你身子还未痊愈之前，母后应该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顾庭昱声音温柔，伴随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多几分安心。
“谢陛下体恤。”齐锦夕垂眸，掩饰不住的是困乏之意。
“朕中了毒，还是皇后鼎力相救，应当是朕谢谢你才是。”顾庭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不再多言。
顾庭昱离开以后，齐锦夕也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中。
京城中的一处府邸中，寒月袭空，黑云压城，一阵清风拂过都带着几分怵人的冷意。
一女子宛若轻燕，翻过墙头，来到院中。
屋中亮着的光影有几分闪烁，不过大抵能看清屋里还有一人。
女子推门而入，厚重的斗篷落下，中规中矩的行了礼。
“王爷，属下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做好了。”
女子开口声音犹如滚过泥沙，格外的浑浊沙哑。
眼前的男子身着茶色圆领龙鳞滕云纹大襟，右手大拇指戴着碧山色扳指。
一双狐狸眼看着极为魅惑，却又阴毒至极，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多添了几分温柔。
“如何做本王不用教你了，退下吧！”男子慵懒的开口。
他白净的脸，带着淡淡笑意，好似那修炼已久的老狐狸，勾人心魄。
女子不敢耽搁，起身后拿上斗篷消失在夜色之中。
慢慢来不着急，男子垂眸把玩着扳指，眸中意味深长。
殿中宛若轻云的青烟与殿外的虫鸣相结合，倒是有几分惬意。
烈阳当空，齐锦夕来到太后宫中已有半个时辰，站在这实属有些吃不消，眼下就连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皇后啊！”太后突然开口。
齐锦夕心尖一紧，立刻屈膝行礼：“臣妾在！”
“后宫是你管，如今接连死了三人你可要好生问问自己，可否称职。”
太后隔着屏风朝着齐锦夕喊话，齐锦夕深吸口气，轻轻阖上有几分酸涩的眼眸。
“母后，臣妾已经在查了，还请母后多给臣妾一些时日。”
齐锦夕低眉顺眼，交叠的双手紧紧的抓在一起，宛若轻纱的青烟直上房梁。
啪——
突然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后站起，齐锦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整个人都绷直了。
“查？你怎么查？那个调香师是江湖中人，怎么，你有意让江湖上的人进宫吗？成何体统！”
太后隔着屏风对齐锦夕的不满已经显而易见。
齐锦夕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一眼，神色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在这后宫之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她不能拖累尚书大人。
“臣妾一定会查明背后缘由，请母后放心。”
齐锦夕说罢，挺直腰板跪在地上，眸中的不卑不亢让太后看了去更加扎眼。
“皇后管制不严，杖刑三十，幽禁凤仪殿。”太后又缓缓坐下。
哀家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这尚书府也真是的，弄一个冒牌货进宫来。
齐锦夕双肩轻颤，虽没想到，但是也暗暗松了口气。
太后看不惯她，刁难是自然，齐锦夕阖眸只觉全身都已经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