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你觉得韩姨妈这人怎么样?”江母问。
许嬷嬷想了想,道:“嘴皮子利索,心眼多。”
“还有呢?”
“奴婢不敢说。”
“咱俩多少年的主仆情,你若说了什么,我还能跟你计较。”
“那奴婢就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的。”
“说吧。”
“你真心待韩姨妈,可韩姨妈却未必真心待您。”
“怎么说?”
“您替她养大了二姑娘,接济她韩家,她不说感恩,反倒说二姑娘跟着大爷受委屈,说咱江家欠他们家的。”
江母听许嬷嬷这么一说,脸色沉了沉,“确实,她一直都觉得我们江家欠他们的,可凭什么啊,便是以前韩家对江家有恩,这么些年,也该还清了。”
“您不能再纵着他们了。”
“确实不该纵着了。”
江映画母女等的保胎药,结果送到宝桃那院了,韩母气不平来找江母。
江母凉凉道:“宝桃是砚哥儿的妾室,怀的是砚哥儿的种,我们不会听任何人的话把她腹中孩子打掉。倒是映画腹中那个,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打掉也不可惜。”
第五十六章 继续拱火
一听这话,韩母简直要气疯了。
她不知道江母的态度怎么会一整个大反转,映画再怀上,先还高兴得不行,现在竟要打掉这孩子。
“宝桃那贱人生的孩子怎么能与我们映画生的孩子相比?”
“呵,你要这么论的话,宝桃那孩子一出生,知微就要过继到自己名下,以后就是嫡子了。而映画生的这个无名无分,连庶子都不算。”
“苏知微已经有松儿了!”
“她嫌这孩子笨,不想要了。”
“你也同意?”
“总归都是我江家的孩子,我不偏谁向谁。对了,松儿名下还有几间铺面,本该是江家打理,可映画要去了,我后来问过她,她说都交给你了?”
韩母眉头皱了皱,“你什么意思?”
“那些铺面呢?”
“我替松儿打理,你不放心?”
“我能放心么,这几间铺面已经成你韩家的钱袋子了吧?”
韩母抿紧嘴巴,一时不说话了。
“所以让映画别闹了,也别妄想害宝桃腹中的孩子,若你们不听,那我可要收回那几间铺面了。”
韩母气得不行,回去把江母的话一字不落的跟江映画说了,江映画被江母和江墨砚宠惯了,哪受过这样的气,嗷嗷大哭起来,最后竟给哭晕了过去。
江墨砚得到消息赶紧回府去看,却被醒过来的江映画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下,江墨砚也恼火了,转身就走了。
见江墨砚和江母一样绝情,母女俩气不过,当下收拾东西就回韩家了。
苏知微听后,只笑这母女俩太沉不住气。
午后小憩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苏知微带着明镜去苏氏珠宝行了。
这珠宝行很大,除了大堂还有几个小厅,管事迎上来,给苏知微指了指西边那厅子。
“刚过来,伙计给她们取头面了。”
苏知微点了点头,等伙计端着托盘出来,她给接了过去。让明镜在外面等着,她一人走了进去。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一妇人说了句:“你想让敬哥儿尽快娶个媳妇,必须得是嫁妆丰厚的,然后用儿媳妇的嫁妆给你女儿添嫁妆,好让她风风光光出嫁,这主意你怎么想得出来啊!”
“我不也是没法了,月儿和庆侯府嫡次子的亲事是我废了多大的心力才促成的,如今月儿都怀上了,可庆侯府却不满意我们家给的嫁妆,迟迟不定婚期。这事不能久拖啊,再拖一些时日,月儿的肚子就遮不住了。”
“你让媒婆其他几大世家提亲,嫡女不成,便是庶女,人家也不肯嫁给你们家。”
“还不是怪那老东西早些年不走正途,将家业都败尽了,徒有伯府的空名。”
“你又瞧上了鲁伯府家的六姑娘,知这六姑娘的外家有钱,她姨娘定会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不敢让媒婆去,非让我去透个风,可我还没张嘴,人家就回绝了,说便是嫁给进布衣百姓家也不肯嫁你家。”
“一个庶女,她高贵什么!”
“反正我是尽力了。”
听到这儿,苏知微嘴角勾了一下,而后打开帘子走了进去。
“蒋夫人,哎哟,真是您啊,刚听伙计说来了一位菩萨面相的夫人,我猜是您,果不其然。”
苏知微端着托盘进去,笑着与那蒋夫人打招呼。
这蒋夫人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她与她有过几次照面,但不熟。那蒋夫人看到她,果然愣了一愣,随后才认出来。
“哟,这不江夫人。”蒋夫人又一思量,恍然大悟,“对了,这珠宝行是你苏家开的,对吧?”
“是啊,您往后可要多来,有了什么新样式,我让伙计给您留着。”
“那感情好。”
“这是您订的头面,工坊花了一个月赶出来的,您瞧瞧可有哪里不满意?”
这是一套十八件的红宝石头面,看上去十分喜庆,应该是给女儿做嫁妆的。
蒋夫人瞧着眼里满是欢喜,“好,真好看,不愧是苏氏珠宝行的手艺。”
“咦,这位夫人是?”苏知微又看向旁边坐在穿绛紫色外裳的妇人,她与这蒋夫人有几分像,但蒋夫人圆脸,看上去就和气,而这位脸瘦而尖,眼小而沉,看面相就是就是个刻薄的。
“这是成伯夫人,我亲姐姐。”蒋夫人介绍。
“原是成伯夫人啊,我是吏部员外郎江家的媳妇。”
“我知道你。”成伯夫人淡淡笑了一声,“那日在文安侯府,你可是出尽了风头。”
“让您见笑了,当时闹了一些误会。”
“江夫人好本事,能主家和重华郡主坐一桌,我哪敢笑你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怪不得这成伯夫人为人刻薄是出了名的。
那日在文安侯府,她也是无意见听到成伯夫人正急着给儿子寻一门亲事,门户似乎不太计较,只要嫁妆丰厚。
当时她心里就有了主意,刚在外面一听,才知她是贪图人家姑娘的嫁妆。
“说来我家小姑子也有这么一套头面呢。”苏知微请蒋夫人坐下,给她俩都到了茶,“其实也不止一套,红宝石的、金镶玉的、翡翠的、珍珠的,好几套了。那日您二位也见到她了吧,说是珠光宝气也不为过,单她那些首饰,估摸都能装好几箱子。”
说着,苏知微偷偷瞥了成伯夫人一眼,见她眼里在发亮。
“哟,江员外郎也不过五品,那点俸禄,怕是不够养你家这姑奶奶吧?”
“我夫君俸禄不多,但我苏家难道还差银子,随便挤出来一点就够我那小姑子挥霍了。对了,等她成亲,那嫁妆必定也是丰厚的。”
一听这话,蒋夫人和成伯夫人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
“瞧我一开口就收不住了,不打扰您二位了,慢慢挑选,我先去外面了。”说着苏知微起身往外走。
她刚出了西厅,蒋夫人追了出来。
“江夫人,别急着走啊。”
“蒋夫人,您有事?”
蒋夫人笑着上前,将苏知微往里拉了拉,再小声问道:“你家那二姑娘可说亲了?”
“没呢。”
“已经到了说亲年纪了吧?”
“都快成老姑娘了。”
“我这有一门好亲事,给你家二姑娘说说?”
“哟,蒋夫人您保媒,那自是极好的。这样,我家二姑娘最近住在她姨妈家,二姑娘也最听她姨妈的话,您过去先给这位姨妈透个风,便能知道二姑娘的心意了。”
“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心意倒也不重要。”
“我家这位二姑娘主意大,我婆母拿她都没办法。”
“这样的话,我就兜个圈子,先去那位姨妈家吧。”
第五十七章 好绝情
见蒋夫人和成伯夫人离开了,苏知微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从珠宝行出来,苏知微原想去苏氏其他铺面看看,刚要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一人给喊住了。
“苏知微!”
苏知微望过去,竟是楚婉,她翻身下马,朝着她冲过来。那架势像是要跟她打架似的,因此明镜忙将她拦住了。
楚婉推了明镜一把,明镜顺势扭住她胳膊。不想这楚婉力气更大,一下就挣开了。
“你这丫头,我与你家姑娘说句话,你拦我做什么?”
明镜看苏知微,见苏知微抬手了,她才放开楚婉。
楚婉一边甩着胳膊一边跑到苏知微跟前,话都来不及说,拉住她手就要走。
“楚姑娘。”苏知微抽出自己的手,退后一步,见楚婉一脸着急,她笑了笑,“又或者莫夫人,咱们不熟吧?”
“以后就熟了!”
说着楚婉还要去拉苏知微,苏知微又躲开了。
“您,我可高攀不起。”
“那日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你和洛洛了,我跟你赔不是。但你真别啰嗦了,快跟我去救人啊!”
苏知微挑眉,“救人?我?”
“只有你能救他!”
苏知微迷糊了一下就被楚婉拉走了,而且拉起她就跑,“就在前面,菩善堂!”
一口气跑到菩善堂后院,苏知微趴着院中的海棠树喘气,她这身子跟泥捏的似的,那经得起楚婉这番折腾。
正是头晕眼黑的时候,一人杵到她跟前,那眼神冒着火,像是要把她烧的灰似的。
“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不然呢?”
“其他女子都行,她不行!”
“你那弟弟也要让其他女人碰啊!”楚婉先喘了口气,又道:“再说了,人家两人是一对儿,你找别的女子,岂不要他俩人生嫌隙。”
苏知微勉强看清面前脸黑沉黑沉的是重华郡主,但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不等她缓一缓,却又被重华推着往正房走。
“你们……你们做什么?”
“小九在里面等你。”
“啊?”
“你这狐狸精,若敢负我家小九,我扒了你的皮!”
“不是,你误会……啊!”
不等苏知微说完,她已经被重华推进了房间里,而房门在身后锁住了。
苏知微头实在晕,见前面有椅子,先摸过去坐下了。先缓了一缓,又倒了一杯茶喝,脑袋这才清明了一些。
“唔……”
听到这动静,苏知微忙转过头,这才发现里屋有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凛,而他泡在一大浴桶,正闭着眼运气,头发湿的,脸也在滴水。
他两颊很红,潋滟如芍药花瓣晕开。呼吸很急很重,像是发了什么大病。
苏知微眨眨眼,正想唤他,却见他嘴角溢出血来。
“谢凛,你……”
她忙要上前,却见他倏地睁开眼,那眼神森冷如冰霜,浸着漫天的杀意。苏知微被这眼神吓到,当即停下脚步。
而谢凛再看清是她后,眼神一转,带出笑意。
“重华找你来的?”
他声音嘶哑,开口说话的同时,血也喷了出来。
苏知微抿了一下嘴,“你怎么了?”
“三日欢听说过没有?”
“没。”
“一种媚药。”
“你,被人下了那种药?”
“嗯。”
苏知微瞪大眼睛,所以楚婉把她拉过来,所以重华在外面说那话。
“我可帮不了你!”
“你能。”
“绝对不行!”苏知微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可来到门前,才想起来门已经被锁住了,她用力砸了几下门,外面也没人应。
“阿微,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忍心看着我死掉吗?”
这话说得可怜,但苏知微摇头却十分坚定。
“我真的会死?”他红了眼。
苏知微没犹豫,“你去死吧。”
谢凛长叹一声,“阿微,你好绝情啊。”
“我好绝情,所以你死快点吧。”
谢凛扑哧笑了一声,“咱来可是亲密不见的合作伙伴,你真的连将我从这冰冷的水桶里扶出来都不肯?”
苏知微:“……”
“啧啧,真冷啊,我快冻死!”
苏知微嘴角抽了抽,小心往前走了两步,“你没事了?”
“哦,这三日欢虽然霸道,但于内功深厚的人还是能解的。”谢凛道。
苏知微已经走过去了,扶起他之前,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让你失望了,我穿着中裤呢。”谢凛调笑道。
“放心,我一点都不是失望。”
她用力将他扶起,将他借着她肩膀的支撑从浴桶出来,而后让他在屏风后坐下,她又去给他拿了干净的衣服。
给他送过去后,苏知微坐回椅子上,一边倒水一边有些好奇的问:“你是用内力把那药给逼出体外了吗?”
这种事还挺新奇。
“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
“只有两个法子,一个就是与女子同房,三天三夜,啧啧,另一个就是自断根脉。”
苏知微刚喝进去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所以你……”
他采用了第二个法子!
“不行,腿软,你过来扶我一下。”
苏知微压下心惊,走到屏风后扶住他,可想到他说的第二个法子,总忍不住往他那儿去看。
“阿微,你要扶我撞墙吗?”谢凛好笑的问。
苏知微一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快撞上墙了,忙尴尬的扶他往罗汉床前走。
“那个你……”
“其实还有第三个法子。”
“什么?”
“对于内力特别深厚的,只要耗费一些内里就行。所以,你放心,我很好。”
“哦。”
咦,不对,她放什么心!
苏知微见谢凛笑得贼兮兮的,分明是故意逗她的。
她气得踢了他一脚,将他踢到罗汉床上。
谢凛趴在那儿一直笑,气得苏知微拧了他好几把。等他坐起身,苏知微再看他,这才发现他额头有伤,像是撞的。还有手腕有淤青,像是被绳子绑出来的。
“谁害你的?”
谢凛笑意一敛,“定国公府三公子,就是那个胖子,他觉得我花容月貌的,想玩玩我。”
苏知微捂住嘴,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凛依旧笑着,“我这张脸惯爱闯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