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北看到谢凛拉住苏知微的手，又听到这话，眦目欲裂，“谢凛，老子要杀了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讲不通
苏知微忙挡到二人中间，面向萧定北，阻止了他这一拳头。
“你护着他！”
萧定北说话同时，眼眸已经红了，满是伤痛之色。
苏知微叹了口气，“我们好好谈谈。”
“选他还是我？”萧定北问。
“定北，我们先好好谈谈，可以吗？”
“选他还是我？”萧定北低吼一声。
苏知微看着萧定北，在他迫切的目光下，她回答道：“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萧定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知微不会这么对我，她是爱我的，她不会不要我。”
“定北……”
“闭嘴！”萧定北低吼一声，拉住苏知微就要走。
谢凛上前阻止，萧定北一拳头挥了过去。谢凛没有多，结结实实爱了他这一下。
嘴角溢出血来，他随后擦了一下，而后看向萧定北，“我挨你这一下，不是因为我亏欠你，也不是因为阿微亏欠你，而是她选择了我，没有选你。”
“那你打我，打我几拳头都行，我只要我的知微，你将她还给我。”萧定北甚至拔出剑，将剑柄塞给谢凛，“只要你将她还给我，刺我一刀都行。”
“萧定北！”苏知微拦住萧定北，“求你，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好吗？”
“跟我回萧家！”
“好，我跟你去萧家。”
“阿微！”谢凛皱眉。
苏知微回头冲谢凛摇摇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你俩若因为我而开战，那我就真成千古罪人了。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事。”
谢凛倒不在乎其他，但他不想苏知微因此背负上骂名，因此没有再拦着。
萧定北将苏知微抱上马，再恶狠狠瞪了谢凛一眼，然后上马离开。
催着马疾行，生怕谢凛追上来，而苏知微也被他抱得很紧，紧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苏知微没有吭声，行至长街，柳云湘看到将士们正在清理尸体，而街上到处都有血迹，足可见昨夜的战事有多激烈。
拐过弯，她一眼看到了菜市口，谢璋和薛怀的尸体被吊在木头架上。虽得知了谢璋的死讯，可亲眼看到，冲击力仍旧不小。
他死了，杀她父母的仇人终于死了。
回到萧家，萧定北将她送到后院，“莲心还在楚王府，我会派人去接她。还有你们收拾一下，等国丧一过，我们立即出发回云北。”
“定北，我们谈谈。”
“我不想和你谈。”
说着，萧定北就要往外走。
苏知微忙跑过去揽住他，“定北，逃避没有用的，即便我给你回云北了，也不过是个错误的开始。”
“错误？”萧定北咬牙，“哪里错了？我们本来就要成婚了！”
“可我爱谢凛。”
“闭嘴！”萧定北低吼，因听到这话，那眸光仿佛都碎掉了。
“我爱他，我不爱你。”苏知微又道。
明知这话伤人，但她还是说了一遍。
“八年前，当我来萧家退亲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说实话若不是你从云北回来，我甚至都不会再想起你。”
“可我爱你，八年前我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的，这八年中我没有一刻忘记你。”
“可我这八年的煎熬，已经磨平了所有的爱意，甚至磨平了对生的渴望，是谢凛，是他出现救了我，一而再的救我。所有我感觉害怕，无助，绝望的时候，总是他出现在我身边。我爱他，我早就明白我的心了，一年前就明白，可我还是跟你去云北了，我想我可以用一些时间忘记他，再爱上你。这八年，你因为我过得很苦，我想弥补你，可……可我也会觉得委屈，我爱的人，他也爱我，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苏知微一遍一遍说着爱的人是谢凛，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刀仿佛刺穿。
“跟我回云北，你会再爱上我的。”萧定北几乎是哀求的看向苏知微。
“不，我和他心意相通，我不会跟你回云北了。”
萧定北嗤笑一声，“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知微，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跟我回云北。谢凛若要从我身边抢走你，那我云北十万大军与他平燕十万大军就打一场，谁赢了，你就是谁的。”
“萧定北，这是在逼我去死！”
“我不管你死还是我死，反正我们不能分开！”
说完，萧定北狠狠默了一把眼泪，继而转身大步往外走。
苏知微沉沉叹了口气，萧定北这般固执，实在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用晚饭的时候，莲心被萧定北派去的人从楚王府接过来。
“姑娘，您没事吧？”莲心担心的问。
苏知微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莲心吐吐舌头，“奴婢看云北王今日在楚王府门外带您走的时候，那脸黑的，太吓人了。”
“他不会伤害我，只是让他放我走也确实很难。”
“对了，楚王让我跟您说，他只给您三日期限，三日后您若没能说服云北王，他会来救您。”
苏知微靠着身后的引枕，长长叹了口气。
三日后，她还没能和萧定北沟通好，确实也就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
翌日，苏知微用过早饭不久，重华来了。
她一身风尘仆仆，原是从城外平燕大军的营地赶来的。
“萧定北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了？”
重华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苏知微先愣了愣，随后摇头道：“我是离开云北的时候，萧老夫人告诉我的，刚知道不久。”
重华重重坐到塌子上，“我刚去了定北军营一趟，问一直跟在萧定北身边的副将，他跟我说的。说他知道以后，发了好大一阵儿疯，见什么摔什么，砸什么，拿着一把剑乱砍，还伤到自己了。”
“他竟已经知道了。”
难怪昨日，她与他谈的时候，他总是一副随时要发疯的样子，说一会儿话就要低头克制一会儿。
“你们三人的事，缓一缓吧，别真把他给逼疯了。”
苏知微挑眉，“所以你急匆匆而来，就是为这事？”
怕萧定北在刚得知自己身世，已经大为受伤的情况下，再被她给伤了？
重华干咳一声，“也不是专程为他，我也来看看你。”
苏知微拉过重华的手拍了拍，她爱萧定北，爱的坚定且真挚，可萧定北不值得。
“郡主要记得多心疼心疼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放手
夜里，风有些凉。
苏知微早早躺到床上了，倒是没睡着，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反复思量，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之法。
莲心进屋，想给她添床被子。
“刚入秋，天突然就冷了。”
苏知微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问莲心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哪有，这大半夜的。”虽是这么说，莲心还是走到窗子前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呀，还真有人。”
苏知微穿好衣服，又披上披风出来，见萧定北正坐在她屋前的台阶上喝酒。他抱着一个大酒坛，看着架势，已经喝了不少。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台阶上坐下。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样坐了很久。
“小时候，我总觉得祖母似乎并不喜欢我，我想啊想，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萧定北苦笑道。
“后来呢？”苏知微问。
“我学的乖一点，听话一点，她还是不喜欢我。后来我就开始闯祸，开始叛逆，她在为我解决麻烦的同时，终于开始多关注我了。渐渐的我长大，萧家只剩我们祖孙俩，她像是终于接受了我，开始亲自教导我，督促我读书习武。”
萧定北举起酒坛，灌了好大一口酒，“我以我是萧京的儿子而自豪，我以是萧家子孙而自豪，可我原来不是，只是一个卑贱的野种。”
苏知微由着萧定北发泄心中的愤恨和委屈，听他说了许久，她才说道：“我离开云北的时候，老夫人让我告诉你。”
“什么？”
“你永远都是萧家的子孙，萧家以你为荣。”
因这句话，萧定北一下绷不住了，扭头哭了起来。
“萧定北，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是谢凛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的吧？他想用你手上的三万兵力对付齐王和薛怀。”
用了他手上的兵，又怕他进宫救驾，所有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了。
他是权衡利弊后的，但却没有顾忌萧定北的心情，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得知自己的身份，该多慌多难受。
“你替他跟我道歉？”萧定北红眼瞪着苏知微，“你凭什么替他道歉？你又不是他的谁！”
苏知微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萧定北。
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转过头狠狠擦了一把，“以前你总嘲笑我爱哭，可每次惹我的人都是你。”
苏知微叹气，“以前我觉得你孩子气，跟知行很像，现在你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所以我能保护你了，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了，而你反倒要离开我。”
苏知微垂下眼眸，再纠结这些，实在没有意义。
萧定北每一句都带着对苏知微的抱怨，可再多的抱怨，不也挽不回她的心。于是他只能喝酒，一口接着一口。
“我刚去找谢凛了。”他道。
苏知微皱眉，“你们……”
苏知微刚开口，这时看到萧定北袖口有血迹，一下急了，“你伤了他？”
萧定北一把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面的一道伤痕，“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伤我？”
萧定北双眸满是痛楚，苏知微知道这一次，她真的伤他很重。
“对不起，我只是……”
“你爱他，所以本能的先关心他，对吧？”
苏知微不想辩解，只是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定北站起身，身子晃了一晃，惨然的笑了笑，继而转身往外走。
“知微，我真的很自私，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你的病没有治好，我就能陪你一起死了。今生虽有遗憾，可我们还有来世。”
“你走吧，趁着我喝多了，没那么理智的时候，赶紧走吧。别等我清醒了，再清楚的感受这份求不得带来的痛苦。”
苏知微目送着萧定北离开，而后没有犹豫，带上莲心便离开云北府了。
府门外，谢凛正等着她。
见她出来了，谢凛上前抱住她，低头用力亲了她一下。
“我以为今晚等不到你了。”
苏知微见莲心和明镜还在旁边，羞涩的推了推谢凛，“你怎知他今晚会放我走？”
“他去揍我了，便表示他已经要死心了。人只有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才会不管不顾的发疯。”
“哼，你总喜欢钻研人心。”
“以后不了。”
“为何？”
“累了，用不着了。”
谢凛抱着苏知微上马，让明镜带莲心回楚王府，他则驱赶马往城外去了。
因之前逼宫的事，城门还在实行宵禁，不过谢凛亮出身份，也就顺理出来了。
夜色下，明月高悬，一匹马，两个人走在官道上。秋风瑟瑟，谢凛给苏知微裹好披风。
她没有问去哪儿，只要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在深夜的荒郊野岭，她也觉得是安心的。
马儿沿着林间的路，盘旋上了山，等到熹微的光撒到路上，他们已经到法华寺山门前了。
洒扫的沙弥打开门，见到他二人，行过礼后，请他们进门，便不再管他们了。
谢凛拉着她往西走，绕过一个个落满黄树叶的院子，穿过一个个石门，最后来到一禅院。
这院子应该是久没有人住了，里面静幽幽的，但有沙弥来洒扫，还算干净。
苏知微四下打量了一番，“先前你住这里？”
谢凛点头，“我母亲和五哥被那老东西害死后，他原也想杀了我的，我在大哥和五哥几个忠心部将的保护下逃了。可天下之大，我又能逃到哪儿，我的大仇又该怎么报。后来二皇叔，也就是平燕王，他找到了我，我俩就四处躲藏，一年后才逃回燕城。他教我活命的本事，但我那时满腔仇恨，只想杀了那老东西，他觉得我再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他让我来法华寺，拜这里的主持了彻大师为师。”
“我没听他的，离开燕城后四处流浪，天南海北都去了，直到两年后，我才来到法华寺，可我来此也不过是为了遮掩身份，伺机报仇。”
谢凛带着她进了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而绕过厅堂，西角有个暗门。
推门进去，苏知微看到这后面还有见后堂，里面供奉着三尊灵位。
“我母亲，大哥和五哥，他们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江湖在远方
谢凛拉着苏知微上前，点燃三炷香。
“娘，大哥还有五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说着，谢凛跪下磕头。
“自此后，我会放下仇恨，与阿微一起好好生活。我们会离开平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成亲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我一直向往的，你们在天有灵，可为我放心了。”
苏知微在谢凛身边跪下，看向那三尊灵牌，“我会照顾好谢凛，也请三位接纳我成为你们一家人。”
谢凛握住苏知微的手，歪头冲她笑了笑，“他们若在世，定十分喜欢你。”
从禅院出来，了彻大师在院门口，看到谢凛，瞪了他一眼，再向苏知微行了个礼。
“施主，劳您受累，往后多多照顾我这劣徒了。”
苏知微忙回礼，“大师，您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我这劣徒性子跳脱，你该动手就动手，别客气。”
“是。”
谢凛上前抱住了彻大师，撒娇般道：“师父，我知道这么多徒弟中，您最喜欢我，想让我继承您的衣钵。哎，可惜了，我尘缘未断，也断不了，您再另选高徒吧。”
“你想多了，为我这些徒弟中，各个都比你有慧根。”
“可您还是最喜欢我。”
了彻大师笑了，“这一点倒是不假。”
谢凛叹了口气，“我要走了，但我会回来看您的。”
“日过不管去哪儿，见到寺庙都进去拜一拜，佛祖一直在保佑你。”
“一定，我念他老人家的好。”
“又没正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