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瞳孔骤然一缩，薄修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顾司宴见状，更是得意，声音里隐有几分沾沾自喜：“不好意思，沈妤现在没有办法跟我分开了，我在法律上就是栀栀的父亲，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威胁她，她自然也会留在我的身边，薄先生，还是管好你的侄子，让他不要再动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这几个字眼儿，平白无故地刺了薄修砚一下。
他修长的手缓缓收紧，骨节逐渐开始发白。
“是么，那顾总还是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吧，小心不要被你的未婚妻发现，不然，到时候你就会身体力行的证明，什么是窝囊废。”
“你……！”
顾司宴被戳到痛处，登时变了脸色。
“走吧，我不想再看到无能的人破防。”
薄修砚看都不看他一眼，伴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操控着轮椅直接进去了。
顾司宴攥紧拳头，愤愤地转身。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薄修砚的声音也冰冷地响起：“通知策划部，好好研究一下松江市的新项目，实验室也抓紧时间，月底之前，我要见到研发的新药进入临床实验阶段。”
韩让目瞪口呆，甚至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先、先生，您不是说不参与松江市的项目吗？”
这么一秒钟就改变主意了？
第53章 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做什么决定，需要你来置喙吗？”
薄修砚的声音冰寒，充满了不怒自威的寒意
韩让换浑身一颤，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家先生，真的生气了。
这松江市的天，要变了。
与此同时。
房间内。
沈妤焦虑地看着窗外，却意外地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被人推着从会所里出去。
那是……薄修砚！
沈妤很惊讶，她下意识地打开窗户，可张嘴的瞬间，她才想起，自己发不出声音。
十几层高的楼，风很烈，吹得沈妤的眼眶生疼。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薄修砚被韩让送上车，随后离开。
沈妤捏着手机，手不断地收紧。
不行，她不能再去找薄修砚了。
即便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接近他，但也不是现在，更何况，要是顾司宴真的是栀栀的父亲的话……
沈妤的眼神黯淡又绝望。
她可以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但是栀栀不行。
正思忖间，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沈妤一惊，站起身，只见顾司宴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保镖直接将门重新关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地想要走上前。
可无奈，她的腿才做完手术不久，剧烈的疼痛，瞬间就让沈妤失去了平衡。
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人毫无征兆地朝前摔去。
顾司宴眼疾手快，一把就托住了她的手臂。
沈妤惊魂未定，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顾司宴便强势地将她拥入怀中。
“所以，沈妤，你这是主动的投怀送抱吗？”
沈妤浑身一阵恶寒，立刻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但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有男女力量的巨大悬殊差距，让她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可笑。
顾司宴看着她这不痛不痒的举动，忽地勾起了唇角。
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毕竟，在薄修砚的面前，他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你的腿还没有好，过来坐下。”
顾司宴低声开口，将沈妤搀扶到了沙发上。
“栀栀……”
她急得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最终还是选择打字。
可是还不等她的字打完，头顶便落下了一道声音：
“沈妤，栀栀，真的是我的孩子。”
沈妤不可置信地抬头，眼底都是惊疑。
她实在是很难相信。
可顾司宴却慢条斯理地拿出了手机，一条条的将一些记录展现在了沈妤面前。
“这是我五年前入住半岛酒店的记录，还有……我和栀栀的亲子鉴定。”
沈妤浑身冰凉。
她颤巍巍地想要去拿手机，顾司宴却把手收了回去。
“别着急，我让人送了原件过来。”
他拍了拍手，陈跃便拿着一张牛皮纸袋走了进来。
沈妤的手指都冰凉了。
她颤抖着接过一个牛皮纸袋，拆开线的手都有些不好使了。
白纸黑字的证明，上面写得很清楚。
“……顾司宴与栀栀的匹配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顾司宴为栀栀生物学上的父亲。”
沈妤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希望的光熄灭了。
即便是她再不愿意，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司宴，确实是栀栀的父亲。
她仿佛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浑身发软，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沈妤，你不喜欢这个结果吗？”
顾司宴的嘴角极快地闪过了一丝玩味，仿佛是捕捉到猎物的猎人，眼神中尽是对猎物的戏谑和玩味。
沈妤抬眸，分明将那个男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是什么时间知道这件事的。”
两句问话，让顾司宴的眼神有些闪避。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他移开眼神，装作漫不经心，实则是在逃避沈妤那犀利的眼神。
慢条斯理的话语，其实是在想方设法的，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五年前，我还以为睡过的人是什么其他女人，所以，我就没有在意，直到发现你被曝出的丑闻，我就怀疑那个人是你……但是沈妤。”
顾司宴转过身，眼底染上了一层晦暗不明：“我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我的，毕竟，你当年的丑闻是……和好几个男人发生关系。”
沈妤的手不断地收紧，将真皮沙发都攥皱了。
呵……好一个不确定……
沈妤忽地笑了，她的笑，从一开始的无声，一直到后面发出了几声沙哑难听的笑，无端地让顾司宴浑身发冷。
“沈妤——”
“所以，这就是你可以随意践踏我的理由？”
沈妤敲着字，甚至连手机屏幕都没有看。
那双美眸这是直定定地望着顾司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顾司宴有点慌了：“不，我不是……”
“你就是个强|奸犯。”
机械的女声一字一顿地念出来，沈妤站起来，那双犀冷的视线，仿佛是要射穿顾司宴的内心一般。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在坐牢的五年里，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我真的很害怕，我求你，挣扎，但你还是强|奸了我。”
沈妤的眼眶一片赤红。
她绝对没有办法去原谅这样一个人。
顾司宴的心猛地一沉，他试图给自己找借口：“阿妤，我那天晚上喝醉了——”
“我真想把你也送进监狱。”
沈妤敲出了最后一行字，然后猛地拿起桌面上的水杯，直接砸碎。
“砰！”“哗啦！”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保镖。
他们纷纷冲了进来，可沈妤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直接对准了顾司宴。
“顾总！”
保镖蠢蠢欲动，几欲上前。
但顾司宴却喊住了他们。
“不要动！”
他很紧张。
但却不是为了自己。
顾司宴是担心，沈妤会伤害自己。
毕竟，她攥着玻璃碎片的手已经被割破，有鲜血顺着那透明的玻璃碎片流下来。
“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上。
顾司宴抬起手，试图阻止这一切发生，丰神俊朗的脸上表情满是恐慌：
“阿妤，你不要冲动，阿妤，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当时真的是喝醉了，我没有想到那个人是你……阿妤，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并不想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得到你。”
“请你……相信我！”
第54章 要杀了他
沈妤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炙热，委屈。
她没有办法再想象出，自己当时被薄靖言和沈佑“捉奸在床”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窘迫，羞耻。
她只记得当时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她记得薄靖言愤怒而震惊的眼神，还有那厌恶的，恶心的，嫌弃的，戏谑的。
沈妤仿佛是从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哑巴。
她没有办法给自己辩解，百口莫辩，在此刻，具象化成了现实。
沈妤很快就泪流满面，她说不出话来，但那怨恨的眼神，却好似把千言万语都说了出来。
顾司宴忽然觉得，做出这件事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他刚想开口劝说，可沈妤已经迅速冲到了他的面前。
那尖锐的玻璃碴已经对准了顾司宴的颈动脉。
她想杀了他。
要杀了他。
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沈妤的手恨的颤抖，但却依旧精确无比地瞄准了顾司宴的大动脉。
“顾总！”
陈跃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要冲上前，但却被顾司宴抬手制止。
“不要动！”
顾司宴一声令下，就连保镖都只能站在原地。
但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足够了解沈妤。
“阿妤，我知道你是11届最优秀的医学生，你很清楚颈动脉的位置，甚至可以一下毙命。”
他曾经亲眼看到过沈妤在上解剖课的时候，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处理掉那只兔子的。
但他也课后见到的，课堂上表情决绝的沈妤，默默地流泪，将那小兔子的尸体埋葬。
内心柔软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出杀人这种事来的。
顾司宴在赌。
赌五年的牢狱之灾，也没能让沈妤变成一个冷血的人。
他在赌，一个母亲心。
“你可以杀了我，可是栀栀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顾司宴的声音娓娓道来，他很清楚地看到，沈妤在听到“栀栀”两个字以后，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瞧，女人的软肋，是那么显而易见。
他的表情适时的露出了一点悲伤：“阿妤，你先冷静一下，我当初也是喝多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送过来给我的……”
顾司宴此时此刻极力地扮演着一个同样受害的人。
“我真的很抱歉，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和孩子，你应该不会想让栀栀知道，她的母亲，杀了她的父亲吧？”
“栀栀是一个女孩子，你让宋墨谦一个大男人照顾她吗？她明明可以跟我们在一起，好好的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你真的忍心，让孩子在刚遇到母亲的时候，同时失去父母吗？”
最后一句话，击垮了沈妤的心理防线。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不出意外地，被顾司宴攥住了手腕。
男人用手帕拿掉了她手中的玻璃碎片，而沈妤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竭力地朝地面上倒去。
“阿妤……！”
沈妤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顾司宴一把抱住了沈妤，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边叫了医生：“快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佣人和医生齐齐进门，各忙各的。
顾司宴抱着沈妤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他的视线一直凝聚在沈妤的脸上。
她的娇容明显憔悴了很多，满脸泪痕，眼窝陷进去了一些，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那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顾司宴叹了口气，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给她擦拭。
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倔强的性子，就从来都没有改过。
不过，对于孩子，她真的是全力以赴。
“我多希望，那天晚上的人就是我。”
顾司宴低声地喃喃自语，在医生包扎好以后，直接将沈妤打横抱起来，放到了休息室里面的卧室里。
“好好照顾她，另外，准备一个轮椅。”
顾司宴走出来，低声吩咐陈跃。
后者的脸上还是有几分担忧，忍不住劝道：“顾总，沈小姐的性子比较执拗，估计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然……您还是让她和孩子见一面？”
“你觉得她会改？”
顾司宴一样的眉头紧锁。
这么多年了，或许就是因为沈妤的这样的性子，他才会魂牵梦萦。
“就算是为了孩子，沈小姐也不会这么倔强了。”
陈跃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是两边为难。
“等她身体好点的吧！”
顾司宴最终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让沈妤见到孩子。
他很担心，孩子会让她坚定逃跑的心。
他还是应该好好做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或许孩子认同了他，沈妤也会为了孩子而低头。
……
沈妤又做那个噩梦了。
她梦到了匍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变成了顾司宴，他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地用力。
他说：“你想逃走是吗？就算是你死了，也别想带走栀栀！”
沈妤想要尖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甚至都喘不上气。
她挣扎着，仿佛是溺水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破光而出，让她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某些希望。
“沈妤。”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好像是神的喟叹。
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沈妤下意识地攥住，下一秒，她却忽然惊醒了。
手上绑着绷带，另一只手在输液。
钝痛袭来，沈妤看着奢华的卧室装修，还有天花板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她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梦里的人，是不会来救她的。
薄、修、砚……
沈妤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居然会梦到那个人……恐怕，那个噩梦里唯一真实的，就是顾司宴了吧？
她很清楚，顾司宴是真的会用栀栀威胁她。
沈妤很了解顾司宴，即便是五年前他那么穷追猛打，此刻对她，也是不过是因为没得到的一直在骚动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