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沈中鱼【完结】
时间:2024-05-24 23:07:44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春昼的美貌和技巧也让她变得越发出色。成年后,她已经懂得了如何将自己的美貌运用到极致,也懂得如何在人群中吸引目光,如何让众人为之倾倒,如何在众多追求者中不动声色地把控全局,坦然地接受一切爱慕讨好还有嫉妒反感。
  不管缺少了人生中的哪一部分,都不会让李春昼变成如今的她自己。
  李春昼坐在树上发呆的第五天,宫里死了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妃子,因为流言传说她跟一名皇子之间的关系纠缠不清,被年近五十,后宫三千的皇上赐了白绫。
  就吊死在李春昼坐着的这一棵树下面。
  李春昼也尝试过下去阻止,但是不管怎么尝试,她都离不开这棵树。
  李折旋说是因为这时候李春昼的肉/体还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的意识没有附着物,太微弱了,所以他把李春昼的意识放在了这棵树上,只有等他的意识密度足够大时,才能帮她凝聚出实体。
  与那名妃子传出绯闻的皇子原本也是竞争皇位的有力人选,但是出了这件事以后很快就被皇上剥夺了身份,软禁起来。
  宫妃死去的第二天,宫廷里的氛围更压抑了,气势恢宏的宫殿之下,宫廷内的规矩条条紧严,宫人们低头谨言慎行,生怕触犯了什么禁忌。宫中的红墙黄瓦看似热烈奢华,实则透露着一种沉重的权力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春昼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梁长风这么讨厌这个地方,活在这里的人,徒有人的形象却没有人的尊严,所有人都是王朝的囚徒。
  来到这个时间段的第七天,李春昼第一次对每天晚上都悄悄来树下哭的小哑巴搭话。
  月光下,紫色的花海好似瀑布一般欲要倾斜下来,李春昼长长的黑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歪着头,轻声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第86章
  小哑巴吓了一跳,仰起头看着李春昼,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叫……阿虎。”
  李春昼怔了怔,想起回到这个时间段之前,皇帝曾经问过自己,能不能再叫他一声“阿虎”。
  原来这个瘦弱的小哑巴就是梁永源。
  难怪他认识自己,但是那时候的自己还不认识他……
  李春昼正发呆的时候,梁永源又扬起脑袋,小声地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嗯?”李春昼想了想,忽然笑眯眯地说:“我不是宫女,是附在这棵树上的女鬼……”
  梁永源果真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李春昼脸上笑容更大,继续道:“只有快死的人才能看到我哦~”
  梁永源吓得立马往回跑,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接着又爬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前跑。
  李春昼忍不住笑了笑,耳边终于清净了,继续盘起腿对着月亮发呆。
  ……
  虽然昨天晚上被李春昼吓唬过,但是或许是因为梁永源身边真的没有人理他, 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这次拿着几个梅子,犹犹豫豫地问李春昼要不要吃。
  李春昼摆摆手拒绝了,梁永源一天吃不了两顿饱饭,李春昼怎么也不可能抢他的夜宵吃。
  她听着树下面小仓鼠一样吭哧吭哧啃梅子的声音,坐在树上抬头望着四十年如一日的月亮,从梁永源时不时龇牙咧嘴的神情中判断出这梅子估计是酸的。
  梁永源吃完梅子,就再次带点紧张地主动跟李春昼搭话,他说起的事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是从来没有人认真听他说过话,所以梁永源讲起这些事时,脸上总是带着孩子气的兴奋。
  李春昼只是听着,时不时轻声答应一下,她很擅长满足别人渴望得到关怀的需求,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虽然李春昼很少主动出声应和,但是始终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对方,满足对方的倾诉欲。
  从前在她面前高谈阔论的是各种男人,李春昼总是用手托着下巴微笑着注视他们,然而在听到那些本质上都是“渴望虚荣感和表现欲被满足”的自我吹捧时,不管李春昼面上伪装得怎么好,她心里某个角落依旧会悄悄响起嗤笑的声音。
  梁永源与那些男人相比,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毕竟还是孩子,比起吹捧自己,他的行为更像是为了能有个说话的机会,可以满足自己的倾诉欲。
  李春昼三心二意地看着脑海中李折旋的话:【找到简候了,它就在东面御花园的池塘里。】
  “他变成什么了?”李春昼问。
  【金鱼。】
  李春昼又笑起来,笑得树下的梁永源不知所措。
  李春昼低下头看着那孩子单薄的身板,想不明白梁永源现在这么瘦,四十年后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难道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挨饿了,所以有了可以吃饱饭的条件以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是无所谓了,李春昼懒得在乎。
  “早点回去吧,夜里很冷的。”李春昼眉眼弯弯地说。
  梁永源期期艾艾地说:“可是我还不想走……我一点都不冷!”
  李春昼无奈,只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我想安静地呆会儿,阿虎,你不要烦我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依旧那么柔和,月光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却带着一股如水般的冰凉,梁永源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李春昼的意思。
  他虽然生在宫廷深处,却因为一直处于被人忽视和嘲讽的环境中,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和讨人喜欢的方法,身边照顾他的嬷嬷也都不喜欢他。
  梁永源忍住了眼泪,无助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注定是个不被别人喜欢的孩子,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梁永源一边抽泣一边往重华宫走,抽泣声被晚风送到树上,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李春昼感觉头又开始疼了,想不明白大梁的江山怎么就偏偏传到了他手里。
  “喂,我又不是说以后都不见你了……”李春昼喊了一声,好像很烦躁,但是眼神一直落在梁永源身上。
  她在心里跟李折旋嘀咕道:“你爹怎么这么烦人?”
  【……】李折旋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心情复杂,作为梁长风,他也不喜欢这个昏庸失职的父亲,但是对于宓鸿宝而言,梁永源确实是个不错的舅舅。
  “真的吗?”梁永源圆圆的小眼睛认真地看着李春昼,“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想知道我的名字?”李春昼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懒洋洋地说,“好啊,那你下次来见我之前,去御花园的池塘里找一条眼睛是金色的鱼,把它带来给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梁永源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自己的生活里突然有了某个明确的目标一样。
  李春昼托着下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但是第二天,梁永源没有来见她,第三天,第四天……李春昼依然没有见到梁永源。
  在李春昼以为梁永源肯定已经把这件事忘了的第五天,梁永源抱着一个肚大口细的陶瓷罐来找她了。
  他比五天前更瘦了一点,时不时还咳嗽两声,眼睛亮晶晶地把鱼捧给李春昼看,高兴地说:“我把鱼找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李春昼不满地说:“哦,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呢。”
  梁永源连忙解释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生病了,太医不让我出门,不管我怎么说,嬷嬷都不愿意让我出来。”
  身为照顾皇子的人,私底下对皇子不上心是小事,可要是真让皇子出了毛病,梁永源身边的宫人也别想活下去了,因此他才被嬷嬷称得上强硬地按在床上休息了几天。
  刚一得到太医的允许,梁永源就抱着床头的鱼来见她了。
  李春昼哼了一声,刚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盯着梁永源的脸,心情复杂地问:“你……不会是因为下河捞鱼生病的吧……?”
  李春昼本来以为梁永源身份再不济,身边应该也有可供差遣的下人才是,她再不讲理,也没有让一个六七岁小孩替自己下河捞鱼的打算。
  但是现在看来,梁永源估计是真的自己下河去找那条金色眼睛的鱼了,而且十有八九是当天晚上就去了,因为李春昼白天时一直注意着御花园那边的情况――防止简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再附身到其他生物上。
  她最近几天里一直没看见梁永源,任何地方都没有。
  看着梁永源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可怜模样,李春昼叹了口气,她从树上慢慢飘下来,这半个月时间里,李折旋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意识密度,李春昼活动的范围也就变大了一些,而且也可以凝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实体了。
  李春昼沉默片刻,用手摸了摸梁永源的脑袋,说:“你叫我春娘就好。”
  然后她用同一只手,从罐子里把那只金鱼掏出来,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从那一双金色的瞳孔里确定出――这只鱼确实是简候没错。
  李春昼还记得简候让人杀死池红的事,面无表情地捏了捏,看着简候在自己手里大张着嘴挣扎,玩了一会儿以后又把它放回罐子里,确认他没死以后,又拿出来“威胁”一下。
  她不知道以简候现在的脑子还能不能思考,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报复”这一回事儿,但是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无所谓,李春昼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跟池红死前一样痛苦。
  梁永源呆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不明所以的行为,又开始问来问去,李春昼不急不慢地回答他。
  这样的场景落在看不到李春昼的人眼里,就成了梁永源神志不清,疯了似的对着一棵楸树说话。
  即使心中各种腹诽揣测,宫人们表面上依旧面容肃穆,言谈严肃,仿佛永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笑容若隐若现,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宛如长期扭曲的面孔,难以展露真实的情感。
  宫廷的壮丽与压抑的氛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矛盾的画面,无法一目了然,而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
  梁永源注意到不远处宫人的小声议论和奇怪的眼神,讪讪地闭了嘴。
  李春昼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目光望向的方向,又看了看四周被红墙围死的宫墙,淡淡地说:“不用在乎他们怎么议论你,反正你以后会成为皇帝。”
  这座皇宫唯一的主人。
第87章
  梁永源懵了,像是不太能理解她说出的这番话一样,因为即使在他自己看来,“自己能当皇帝”这话都显得很不可思议。
  李春昼用手托着梁永源的瘦巴巴的下巴捏了捏,低头瞧着梁永源写满震惊的脸,突然动作一顿,想到一件事,自己提前告诉他未来的事会不会改变以后的历史走向?是不是不干涉他的人生比较好呢……?
  但是既然已经跟梁永源说过话了,李春昼也没有抹去他记忆的打算,而且以后的梁永源还记得她,说明在这条时间上,自己一直是存在的。
  那就顺其自然吧,李春昼想着。
  她又看向一脸懵的梁永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棵树周围,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不过先把病养好。”
  梁永源依依不舍,但是很听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李春昼看着他离开,又在心里问李折旋:“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穿梭时间需要的能量太大了,快的话三五年,慢的话可能得十年。】
  李春昼发了会儿呆,用手托着鱼缸,又飘回树上,把陶瓷罐子还有里面的简候卡在树上。没精打采地托着下巴,恨不得三五年的光阴能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就匆匆过去。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李春昼开始干涉梁永源的生活了。
  梁永源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每月也有十两的月银发下来,当零花钱用,这笔钱每个月都会被梁永源身边的奶妈扣下一半,美曰其名替他攒着。
  梁永源拿到了剩下的五两银子,往往都用来让宫人给他买外面的吃食。
  在大梁,所有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外出都会受到严格的限制,通常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出宫,平时则集中住在重华宫,外出往往需要特别批准。
  “用钱能在宫外买来好吃的”这件事并不是梁永源主动了解的,而是心思活络的小太监主动拿外面的胡饼带给梁永源吃,然后他才知道的。
  这一吃就有点上瘾,但是出门采买物资的太监们哪能白白给他捎胡饼呢,于是梁永源就开始拿月俸买各种各样的吃食了,他那五两银子有连续好几个月全都花在这上面。
  李春昼一听就明白了,这显然是一条“产业链”,梁永源第一次吃到的胡饼就是个鱼饵,用来引他花钱的,梁永源身边的这些下人,个个都在想方设法地从他手里掏钱。
  梁永源今天刚从奶妈手里领了月俸,就迫不及待把钱给了小太监,让他去帮自己买胡饼。因为这一件事,他一整天都显得很开心,还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要把饼分享给李春昼尝尝。
  李春昼笑了笑没说话,等小太监回来,果然手里拿着一个胡饼,但是已经凉透了。
  李春昼垂下眼,仗着其他人看不到自己,在梁永源身边说:“你问问他,买来的饼为什么是冷的?”
  梁永源听话地照着李春昼的话问了,小太监油嘴滑舌地说:“殿下,外面卖的胡饼本来就是冷的。”
  “奥奥,这样啊。”梁永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蒙在鼓里吃冷胡饼。
  小太监见他好糊弄,又点头哈腰地说:“殿下,现在胡饼也涨价了,从一两银子一个涨到了二两一个。”
  梁永源听了大惊,立马苦下脸,急切地问:“那我以后一个月就只能吃两个了?”
  小太监笑道:“不是两个,是三个,奴才愿意替您垫上一两银子。”
  梁永源一脸大受感激的表情,立马就想要道谢,李春昼在一旁听得都要气笑了,外面的胡饼撑上天也就两文钱一个,一两银子,能买五百个胡饼了!如今这小太监贪财还不够,又想要偷懒,把胡饼的价格从一两银子涨到二两银子一个,省了功夫不说,居然还能在梁永源面前卖个好。
  李春昼笑吟吟的,语气里却带着点阴恻恻的味道,她在梁永源身边说:“先别忙着谢他,也别看我,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梁永源下意识要转头看她的动作堪堪顿住,只能复述李春昼的话。
  “我对你很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立马灿烂地笑道:“奴才名叫小福子。”
  “我是问你大名,听七皇兄说他马上就要离开皇宫另开府邸了,现在府内正缺管事太监,这么好的差事,我可以替你美言几句。”
  小太监犹豫片刻,还是报上了大名,“奴才大名叫陈海福。”
  “好啊,好,陈海福,御花园当值的是吧,骗了爷多少银子你心里也有数吧?!”
  小太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梁永源。
  梁永源下意识要后退,李春昼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阻止他后退的动作,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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