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学校的人一起回去吧。”
苏雨漫换了衣服出来面对的确实这么冷淡的话语， “可是……”
她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掀起眼眸，只说了两个简单的字， “听话。”
苏雨漫整个人就像是垮了一样，她看了看米小糕的脸，突然转身就走。
米小糕感觉到他原来是一个这么有力量的人，不是说表现的有多威武强壮，而是令人服从的力量。
听到听话两个字的时候，她甚至感觉这话要是对她说的，她也要乖乖听话。
这时候在米小糕眼里的洛稚，展现了他说一不二，冷面无情的一面。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她了。
那个……她是不是也应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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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有些害怕他了。
就好像一只小动物看到了一个本来乖乖伏着一动不动的捕食者，她以为那也是一个小动物，结果它抬抬脚，伸直了身体，是一个庞然大物。
“我，好像也应该……”走了。
她话没说完，被拉着离开了礼堂门口。
在僻静黑暗的地方里，路灯一层一层的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他低声， “你为什么在这里。”
“原因我弟说一遍了。”米小糕跟着他走，也不知道他想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好吧，我还以为，算了，别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
“我知道你和苏雨漫在谈恋爱。”
他闻言身体一僵，涌动着奇怪的表情，他停下了脚步，回首，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对你来说……”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握着她的手腕，并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你说得对。”
米小糕抿了抿唇说。
他的脸在阴影里呵笑了一声， “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我和苏雨漫并没有在谈恋爱，我这段时间，是另有原因，但是要是跟你解释这些……也许你并不想听。”
“现在，走吧。”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一道黑影从树窟里窜了出来，黑影提着桶，泼过来黄黄的水一样的液体。
米小糕看着，太快了，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就在这时，洛稚把她保护起来，紧急用后背挡住，她手上沾到一点立刻烧得发痛。
他迅速松开手，冲过去擒住来人。
那个黑影在他手上不停的挣扎。
突变太快，米小糕还有点发愣。
后台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们的关系牢不可破，所以他遇到危险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危险，难道是指这个?
米小糕隐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一手拿着黑影，那个人身材娇小，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女人。
拿出手机，他抬头照着四处望，看了了什么以后，皱起了眉头，他看向米小糕，朝着阴影里退去，声音清晰冷静， “我等会会报警，你先离开这里。”
“我，我是目击者，怎么能走。”
米小糕不懂。
洛稚沉默了一会， “因为你不适合在场，我要说的可能和你看得不太一样，我不能和你对口供。”
他打算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把身上的弄严重一点以此来达到一劳永逸的目的，可是这些话……怎么能跟她说呢。
这些黑暗的手段，肮脏的念头，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
“她。”
他举起手里女孩的手腕， “她有点精神失常，”
他的语气冰冷非常。
“她的母亲是退休被学校接受为清洁工，她先天神志不清，在后厨帮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找上了我。”
他背影对着米小糕，看不清表情。
米小糕问， “她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吗?”
他有些迟疑， “没有，只是偷窃一些私人物品，跟踪偷窥。”
米小糕:这叫不过分!?是她她早报警了!
“那些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她不应该……故意伤人。”
米小糕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有人故意开着三轮车要撞她。
“你别留在这里，我怕她会伤害你。”他说。
他拖着她，她大概是挣扎累了，还是别的原因，黑影传来迟钝而痴笑的声音， “洛稚，洛稚，我的……是，我的。”
“正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麻烦缠身的家伙。”
眼看着洛稚留在光明的黑影一点点收缩回去。
“不靠近，不沾染，不触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米小糕停留在原地，她有种直觉，自己要是什么走不做，就这样放他一走了之，眼前的洛稚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普通朋友，不应该靠近，这些理智一定不停对她说的话，一瞬间，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跑过去。
手指勾住衣料，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米小糕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完全落入了阴影里，融入到半点不剩，现在唯一连接的是她伸到黑暗里捞取到一点存在痕迹的手，只要他摆动就能挣脱，
这么想着，她最终低声说道， “那你，就当我是自找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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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让她见到我的卑鄙与阴暗。
第三十八章
他停下了，没再继续往前了。
他手上的那个始终蒙面的影子见到了机会，狠狠一挣扎，从他手上挣脱，跑远了。
米小糕见状连忙喊， “她跑了!”
她想要往前追，就算是精神失常，也绝对不能放过这种恶意伤害别人的混蛋!
洛稚本来已经放手了，此刻又重新抓住她的手臂， “别管他了。”
“她跑了，那不是报不了警了吗，她没有在监控底下留下真面目。”
“没关系了。”
米小糕不懂，他设计抓住了这个人，可是现在又那么轻易的放过，要是她以后再冒出来要怎么办?
“我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单独把事情解决才这么做，就算是现在抓不到她，我也有别的方法能够处理，只是要稍微麻烦一些。”
洛稚说完，轻轻抽了一口气， “别说那么多了，背烧得好痛，我们去医务室吧。”
米小糕顿住脚步想，对啊!他手背可是灌上了一大堆这来历不明的水渍，她的手背溅到一点痛的不行。
“这是什么?”
“热油。”
“!!!”
难怪在空气中一股食用油的味道，她还以为自己闻错了。
米小糕抓着他就往医务室赶，
真是佩服他第一时间居然想的是要报警，而不是处理自己的身体。
“你走错方向了。”
天太黑认不清路，而且这一带也没怎么来过。
他们两个换了一个角度，就好像火车换了一个头重新出发，这次是洛稚带着她往前走，米小糕害怕他扯动身体会痛，快步走到他的身前。
“那个人……”
米小糕跟上后，发现他走得速度其实也并不快，她完全跟得上，她斟酌着想， “她为什么找上你，是因为，她喜欢你吗?”
这是最有可能的，或者说这就是答案。
她听说过又私生饭这种存在，就算是洛稚并不是明星，但私生饭也并不单单只指针对明星而存在的，只是概率最大而已，毕竟明星受广大民众喜爱，而他们又不能控制自己被什么人喜欢上，粉丝群里，有那么一些头脑不正常，行为十分过激。
洛稚不会就是这么倒霉，撞上了这种人吧?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同类相近，物以类聚。”他语气凉漠，冷静说道。
“刘如玉也好，”他转过头自嘲而笑， “你觉得她是真的喜欢我吗，不，她们只是感受到了我身上有和她们相同的特质，并将其误认为喜欢而已，每次看到她们……”
“我就会想到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
米小糕看着他。
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厌倦。
“那……苏雨漫呢?”米小糕说， “她总不是了。”
洛稚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他扭回头， “她什么也不懂。”
“我不喜欢她，她喜欢我也是一个错误。”
可是她说过只有她才了解他，米小糕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记得的，根本就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毫不在乎。
到了校医务室以后，他找值班的医生， “我需要清水，毛巾还有烫伤药。”
他说了一个烫伤药的品牌。
“我自己能够处理好伤。”
医生一愣，显然面前的人对于医药方面很了解，根本就不需要咨询病情，他从柜台拿了他要的药物给他。打量着他，来的男女隐隐有一丝眼熟，他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只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等到他们转身，医生看到了男生背后湿润，等他们走到治疗室，他想起来了，他们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
湿漉漉的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狼狈，等到了光亮底下，米小糕看到他身上的痕迹更为明显了。
这个时间很晚了，没有学生会过来。
医生拿进来了清水和毛巾，还忍不住看了他们两眼。
米小糕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医生替他处理伤口，她接过了毛巾和水。
看到洛稚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该不会，那个要帮他处理伤势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好像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可以拜托你吗?”
他就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问。
米小糕估计自己已经把话都写脸上了，而他又是一个十分会揣摩人心的家伙。
他了解人心，如果他想，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人。
这盆热油本来是冲着她来的，是他帮她挡住的，要是他没有这么做，那受害的，就是自己的脸了。
米小糕点点头，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拒绝。
他身上应该藏着什么秘密，米小糕心里划过这个念头，并且这个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夏秋都一直穿着长袖衣服，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现在他背过身，抬手交错握着衣角，褪去了衣物。
米小糕控制不住的把眼光落在上面，从腰部开始，一种和正常皮肤颜色不同的白出现了。
然后一路往上蔓延。
在脊背上有一些白痕，因为他本身就是冷白皮，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用白色的颜料去涂抹，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如果发挥联想，就会想到白癜风之类的皮肤疾病，可实际并不是。
那应该是一大片无法忽视的伤痕，以及由伤痕演化而成的白色纹身。
他先是自己拧干净毛巾，冷水里放入了冰袋，他把毛巾放到了手臂上，那里只溅上了一小块，并不严重，但是可以自己处理，他就自己处理了。
米小糕看着他的动作，提前学习一下待会应该怎么做。
视线微微散落，她一部分的注意力还是被遍布整个背部甚至蔓延到手臂上的纹身给吸引，一直持续到右臂上，那里有些凌厉的伤痕。
难怪他从来不穿短袖，可如果介意又为什么要纹上纹身呢。
因为不想被人看出来那是伤。
“不想被别人看到询问。”他把毛巾放到冷水里浸润，拆开了手上的药，侧过脸，嗓音清澈， “如果你要问，我可以回答你。”
不想被别人问，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回答你。
米小糕心里左突右挠，她确实很好奇，可现在不是提问的好时候。
她走上前去，手放到水里，被冰冷的水刺得惊了一下，水很冷，而她的指尖又足够热。
走过来看，伤与刺青混在一起，几乎难分彼此。
他背后纹的，是一只凤凰，白色的凤凰，可是又和凤凰有一些区别，它有九个脑袋，以其中一颗为主，在肩胛骨上，那里正好有一颗痣，作为点睛，而其他的脑袋朝着其他方向。
看起来既精美有有些惊悚。
白凤凰的主要躯干是伤痕，羽毛是细小尖锐的伤痕，另外一些地方纹身师用刺青补充上细节，简直以假乱真。
米小糕内心其实是有些震惊的，不过手上动作没停，她折好毛巾擦掉了油渍，清水上飘着淡黄色的油花。
然后慢慢擦拭。
同时她的内心也在思考，不会有人特意为了去纹身而特意弄得一身伤，而且从伤口几乎和皮肤颜色同化程度来看，伤口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产生了，他以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一般来说，小孩子能遭遇的，多半和家暴有关，会不会是意外?不会。
如果是意外怎么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情呢?
因为热油的刺激，他背后的皮肤通红一片，不过没有起水泡，真是万幸，不是那种烧滚的油，否则……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羽翼上染了通红的颜色，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些微小的细节。
“是凤凰吗?”她尽量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问。
她发现这纹身和真正的凤凰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它有九颗头，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十颗头颅才对，其中一颗被砍去，只剩下断首的长颈，她刚才注意到的正是这个。
“是鬼车。”他随意说道。
“鬼车?”米小糕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他微微侧过头，侧脸起伏，像是玉石雕刻而成，带着无声的诱惑。
“传闻中有鬼车十首九头，被砍过的脑袋头上滴落的鲜血落入寻常人家里，就会带来不幸。”
他的身上透出一种奇特的，与白日里所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
脆弱感。
米小糕停下了手。
如果她再继续问下去，他一定会告诉自己全部的真相，米小糕心中这么觉得，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
可是她也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问，就相当于逼迫他把过去的伤口再血淋淋的撕开，她不想这么做，不想因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所谓的更了解，而去触碰别人的禁忌。
换而言之，她不忍心。
“可是我听说九头鸟是祥瑞之兆。”米小糕继续擦拭，然后把毛巾丢在水里，挤出来药膏，看到了棉签。
其实用手更加方便，但直接上手……她还是选择棉签。
“真漂亮。”同普通的纹身相比，它确实更加漂亮生动，活灵活现的一般盘踞在人类躯壳上。
“漂亮?一些丑陋的东西而已。”他嘴角勾勒， “你不问些什么吗?”
米小糕不动声色地抬头， “我好奇想知道是一回事，你想不想说是另外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