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别有用意的看了眼他没再提这话题:“当初怎么选了洪镇这么个小地方?”
薛高远敛下神色:“那镇子虽不大,可它有码头,在那做生意不会赔的。”
薛高远说着就把账本交给了他。
老爷子翻了翻满意的笑了声:“你比你爹聪明,祖父没看错人啊。”
随后他神色一收,表情甚是严肃:“但我怎么听说,那盐运司的人也去了呢。”
薛高远蹙眉:“是,来的是盐运司刘大人的公子,祖父可知盐运司这是要做什么?”
老爷子探究的眼神看了眼薛高远:“如果只是刘公子一人,便不要多想了。”
听说大同那边起了战事,朝廷这边要运粮,免不了拿盐引换。
薛家倒是想分一杯羹,可惜……
“看看你祖母吧你这一年都不在,她也想你了。”
“是,那孙儿先告退,去祖母那看看,明儿再来陪您。”薛高远退出书房时,一直紧攥的手才稍稍松了一下。
他早知道老爷子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所以刘春来的时候,他特意躲开了。
老爷子今天是试探,也是考验。
“四弟!想什么呢?”老二在影墙后面走出来,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了。
薛高远笑了声:“二哥也不嫌冷,去我院子喝点?”
“哈哈,正有此意,你不在这一年祖父可是时时念叨你。”
薛高远只扯了下嘴角:“刚在他书房非要拉着我看他的画,我说了实话,他又生气,嫌弃我不如你会说话。”说完摇摇头。
老二哈哈笑了两声:“你得顺着他来,祖父最近在书房呆的时间较长,连铺子的生意都不问了。”
薛高远:“应该在忧心大同那边的战事吧,听说朝廷在四处征集粮草往那边运送呢。”
薛高远只寥寥说了几句,便不再提。
他撇了眼老二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神,微扯了下嘴角。
两人酒喝到一半,老大也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他豪爽的笑声:“老四回来了,都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当大哥么。”
薛高远赶紧站起来:“大哥这是哪里话,清风去把那杏子酒拿进来!”
老二微眯着眼睛,也不起身,他和老大向来不合。
杏子酒一打开盖子,那股酒香味儿顺着瓶口飘了出来。
老大深吸了一口:“这味道香啊!”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好酒!四弟还有么,给我拿两坛子”
老二喝完也觉得不错:“老四这酒是你那酒楼酿的?真不错快把这法子交给我。”
薛高远笑了声:“哪啊,这酒是那镇子上一农户酿的,我也觉得不错,这不是带回来给你们尝尝,你要是想要,年后我回去问问她们卖么。”
“好,问问能不能多酿一些,我这酒楼全要了。”老二正愁酒的问题呢。
“哼!你的酒楼?好大的脸。”老大一口把酒闷了。
老二听了也不搭话,反正祖父都交给他了。
薛高远更是不说,桌上气氛一时僵住了。
还是小厮过来叫:“二少爷,二奶奶打发人过来说有事。”
老二一听就急匆匆的走了。
老大这个时候才问:“四弟你当真把账本全交老二了?哼三房现在可够风光的。”
老大愤愤不平。
薛高远不接话,老大这些年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但他有个好岳丈,老大那丈人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薛家的财产全都落到老二手里。
薛家越乱,老爷子的注意力才不会放到薛高远身上。
薛高远把一切都算好了,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过年这天,他的亲事又被提到了台面上。
老太太一副慈爱的模样看着薛高远:“过了这年四小子也是弱冠之年了,他的亲事你们怎么想的?”
吴氏马上接口道:“娘,我正要和您说这事呢,我那侄女今年十六了,我想着他们表兄妹一起长大感情也深厚,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
“行了,我们薛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在这柳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这亲事上可马虎不得,老大家你给四小子好好挑选挑选。”
大儿媳马上笑着接话。
老太太声调不高,可句句都在打吴氏的脸。
吴氏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她不敢反抗。
只能回院子时又摔碎了几个花瓶:“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薛高远到的时候,吴氏的火气刚降下来。
他把吴氏脚边的碎片捡起来:“您小心点,别扎到脚。”
“哼这会儿你充什么孝子,刚才老太太当着那么多人打你娘脸时,也没见你挺身出来说两句!”
薛高远一句话不说只站在旁边听着。
吴氏看他这样子更生气:“老太太那边怎么安排我不管,总之你的亲事只能是吴家的!十五时候我叫你表妹来家里,你带她出去逛花灯。”
吴氏直接给他下了命令。
薛高远一点不反抗:“好,儿子一切凭娘做主。”
吴氏听他这么说话,心里才算舒服一点。
晚上回去时候,清风跟在薛高远后面,欲言又止。
薛高远就像后面长了眼睛是的,嗤了声:“有话就说。”
“您…。。手又流血了。”清风声音发闷。
薛高远借着月光,看着手背多出来的那道伤口,眼神越发冷。
吴氏和老太太打擂台,拿他的终身大事做筏子。
要问薛高远心里什么感受,其实他习惯了。
从小吴氏就这么对他,刚开始他不明白,还会和她撒娇顶嘴。
但换来的是双倍的惩罚,后来他就逐渐明白了。
在吴氏心里,只有薛高怀是她的儿子。
所以他开始慢慢学会隐藏自己真实想法,想要什么他也不会和人说。
都是自己慢慢抢过来。
他摸清家里每一个人的性格癖好,对症下药。
老爷子掌控欲强,他希望下面的这些子孙永远攥在他手心里。
所以他在老爷子面前扮演的是心直口快的角色,老爷子喜欢他的诚实不隐瞒。
才会对他放手。
吴氏性格掐尖,这么多年她一直被老太太压制着,心里早就受够了。
所以她处处想和老太太打擂台,为了赢那么一口气,甚至不管儿子的死活。
薛高远恰好抓住了她这份心里,把她说的那些话,办的那些事全都传到了老太太耳边。
老太太觉得吴氏是在挑衅自己威严,所以吴氏的提提她统统否决。
老太太今天饭桌之所以能提起这事,是她身边丫鬟昨晚有意无意提到了四少爷二十了还没说亲的事。
老太太再不喜欢薛高远,她也不能破坏薛家的名声。
老太太和吴氏打擂台时,薛高远已经在准备行李要回镇上了。
人都走了,吴氏才知道,当然又免不了摔杯子。
“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娘的么!当初怎么就把他生出来了,要不是因为他,我能…。。”吴氏说到这,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淌。
薛高怀刚走到门口,听到他娘的动静他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搞不明白他娘怎么想的,别人不了解四哥他了解,四哥绝不像表面那么好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有四哥在,等老爷子一没,分家之后他们二房屁都分不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懂。
他娘怎么就不懂呢!非要和自己亲儿子搞那么僵硬,这不是蠢么。
修改大纲,两天后更新。
第37章
表小姐来了
庞元英本想趁着过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结果正月初十海柱和庞家根就回来了。
庞家根穿着一身新衣服搓着手:“二叔,咱们是不是得开工了?”他说话时嘴里还冒白气呢。
庞元英给海柱他两送了一壶姜茶,让他两喝:“这几天不急着出摊,先酿酒吧。”
昨天清风来了,说是酒楼想从她家这订杏子酒。
庞元英觉得荒唐:“这个季节我去哪给你弄杏子去?杏子酒没有,啤酒有要么?”
清风一想也是,随后改口说啤酒也行。
庞元英眼睛一抬:“那你是想要多少?”
“如果酒不错的吧,以后酒楼的酒都由你们家供了。”清风传的是薛高远的原话。
庞元英笑了声:“酒肯定没问题,但不知你们可了解我家这啤酒行情?一坛子一百文。”
清风知道庞元英是坐地起价,只推说回去问他们公子。
薛高远听完嗤笑了声,嘱咐清风让他找人自己研究酿。
清风连找了几个酿酒师傅,研究了两天也没搞明白这啤酒咋弄。
薛高远不愿意在这上费时间,只能亲自去庞家。
庞家父女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咋中听。
庞元英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薛公子这啤酒别说在镇上了,就是放到柳州都没有人能酿出来,我们平时卖十五文一碗,一坛子都要一百五十文,因为和你都是老熟人么,就给你便宜了。”
薛高远皮笑肉不笑:“如此说来,我倒还要感谢庞姑娘一番好心了。”
庞元英赶紧摆摆手:“嗐,您不用太客气。”
薛高远哼笑了声,懒的再废话:“八十文一坛,这啤酒在码头一天能卖出去多少,我相信你很清楚,但和薛家合作就不一样了,薛家的酒楼遍布柳州,况且我们的食客都是达官贵人,这笔账怎么算合适,不用我教你吧。”
庞元英脑子转的也快,看了眼她爹才接口道:“您说的没错,码头和酒楼确实没有可比性,可薛公子您口中的八十文连人工费都不够的。”
说到这庞元英又看了眼薛高远的表情,见他表情平静。
又轻声道:“还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家不止会酿啤酒,还会酿葡萄酒呢,妇人喝了能养颜美容的,镇上这夫人小姐的可都舍得花那银子买它。”
庞元英说完这句话,才见薛高远有点表情动作。
只见他轻挑了下眉:“哦?这葡萄向来是南方产物,庞老板家也有?”
最后这话问的是庞有财。
庞有财见状,笑着道:“是,去年小女在那南方商贩手里买了点种子,自己琢磨着种了,谁成想倒真让她给种出来了。”
说着话他就带着薛高远去后院看了。
饶是薛高远见识过人,也被庞家后院这温棚给惊到了。
在温棚里见到了很多反季的蔬菜,还有搭起来的架子上爬满了秧子。
庞有财告诉他这是去年秋天时候种的,在这暖棚里有温度,它长得也快。
庞有财剪了一片叶子递给薛高远让他看看。
薛高远挑了一下眉头:“虽然我没吃过葡萄,但也知道这是叶子吧。”
庞有财尴尬:“薛公子误会了,这葡萄去年种上的,结果得等明年,我是让您看看这葡萄秧护理的好不好。”
薛高远:……。。
庞有财尴尬的摸了下后脖颈:“既然您信任我庞家,那关于合作这事您怎么看?”
薛高远没说话,看了一眼庞有财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庞元英,见她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想看看这父女两到底有多深的潜力。
合作达成了。
薛高远一百文从庞家买来的酒,以一百二十文卖给了柳州的老二,以及其他酒楼饭馆。
柳州那边都是第一次见到啤酒,不仅客人喜欢,他们自己也喜欢,一碗都卖二十多文,所以一百二十文在他们看来简直太便宜了。
一个简单的供应链就出来了。
庞家是厂家,薛高远是经销商负责销售渠道挣差价,那些小饭馆是载体。
庞氏酒业就这么做起来了。
庞元英没有去买人。
庞元英和她爹又雇了一些人,把人分成了两队。
庞家根和海柱分别为领导。
庞家根负责的是带人去乡下收麦子,海柱负责处理,关键步骤庞元英和她爹自己来干。
因为前院空间有限,庞有财在后院又盖了两个大的“加工坊”,在温棚与加工坊之间砌了一堵墙,只留了了小门。
幸好当时买的这后院够大,以前觉得空旷,现在全用上了。
第一批啤酒出来时,庞家直接净赚一百两,没来得及欢喜呢,第二批订单又来了。
虽然啤酒很赚钱,但庞元英也没有扔掉码头吃食生意,家里现在银子攒了很多,其实是可以弄个小饭馆的了。
她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找,可惜在码头那边一直没有遇上什么合适的。
不是位置不好,就是价格贵的离谱,还有一些根本就买不到。
恰是这个时候,两月不见的清风又来了。
这次不是来送生意,而是薛高远有事请求庞元英帮忙。
庞元英第一想法是拒绝,每次和他沾上边的都没有好事,上次被大雪堵到村里那事,她还心有余悸呢。
可是再一想他家现在还有“困难”没解决呢,她又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还向清风打听到底何事?
可惜清风不说,指推说让她去酒楼。
到了酒楼,薛高远正在试吃酒楼新菜,见庞元英进来了。
便招呼人上来二楼。
庞元英清了清嗓子:“薛公子您找我来到底何事?”
薛高远看了一眼庞元英,也没拐弯直接道:“叫你来……是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啊?我帮你照顾……人?”庞元英听得满脑袋问号,她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不是丫鬟啊。
这人真是……
庞元英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合适了。
薛高远说完也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不妥,他又改了下:“啊……这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妹,她来这边……散心,我这也没有女眷,你带她逛逛。”
这几句话让他说的颠三倒四,但是庞元英在心里迅速总结了几个重点,表妹千里寻兄,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那小说里不都是表兄娶表妹么,可好好一小情侣非得加她这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庞元英也忘了来时的目的了,赶紧摆手:“薛公子不行的,你也知道我家那小摊子现在就我爹一个人,他忙不过来的,我要在那帮忙。”后面这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
薛高远看了她眼嗤笑了声,神态放松:“是么,看来你爹找到适合开饭馆的铺子了,那我便把手里那间空铺子租赁给别人吧。”
庞元英看着薛高远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心里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