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神色愣怔,额头顶着对方的喉结,上面的汗珠黏在了对方的皮肤上,连呼吸都紧紧贴着对方的锁骨。
周遭是一片寂静。
直到一声一声沉重又响亮的心跳声穿透胸膛,钻进自己的耳朵,她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艳粉的唇渐渐有些颤抖,眼底泛起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
“对不起。”
三个字,沙哑中带着些许撕裂,宣泄着君洄此刻心底的震荡。
林灿用力地咽了咽嗓子,掀眸看着那抹近在眼前的下颌,“你都好了?”
“嗯,好了。”
回应自己的不只是这几个深有感触的字,还有背上越收越紧的臂膀。
君洄心底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只要想到曾经有好几次他们两个差点都要天人永隔。
他就恨不能用力,再用力,直接将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到哪里都带着,什么时候都不放手。
从此同心同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林灿能感觉到君洄身体里热烈的情绪,也能明白他这般霸道的将自己拥在怀里是何缘故。
心底那股恍惚的感觉渐渐散去,她嘴角一点点上挑,也抬手轻轻的抱住了他。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让君洄不安的心渐渐找回几分实感。
他抑制不住眼眶发烫,整张脸都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委屈极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是真的出了事,要他怎么办。
后半句君洄没有说出来,但两人心底都明白。
有些话就算没有挑明,对与心意相通的人来说早已心照不宣。
“主子,姑娘她......”
阿琪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灿猛地推开身前的男人,一扭头就对上了门口两双充满震惊的眼睛。
送完老族长回来后在前厅没看到君洄的阿琪和听风,怎么也没有料到林灿会醒的这么快。
两人没有通报就直接进来,竟然撞到这样让人......尴尬的一幕。
君洄毫无准备,被林灿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
侧首看着打扰到自己好事的两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沉黑的眸子透着冷光。
阿琪和听风在君洄身边跟了那么多年,一眼就察觉到自家主子这是生气了,两人立刻站好,连忙道:“属下错了,不该不敲门就闯进来。”
听风看了眼只挂着纱幔的浴室大门,默默道:“属下这就去领罚。”
两人忙不迭的扭身就走,还想着认错态度良好能逃过一劫。
可惜。
君洄:“兵法大典,一人十遍,三日后交给我。”
什么!
嘭!
嘭!
两声紧随的响动从外间传来。
阿琪差点被门槛绊倒,刚扶着门框站直就看到听风撞在了门口的廊柱上。
两人狼狈地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底看见了痛苦之色。
兵法大典,全文将近十万字!
三天,抄十遍!
对于他们这种习惯了舞枪弄棒的人来说,还不如杀了他们!
“主子,能不能少一点。”听风拧着眉,低声道。
阿琪紧随其后,“五遍,五遍行吗?”
里间很快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十二遍。”
“主子!”
“十五遍!”
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双双闭上了嘴,再不敢多吱一声。
十五遍......十五遍啊!
一人十五遍,那就是一百五十万字.......
阿琪眼皮一跳,听风手腕一抖。
咻的一声。
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院子里。
快抄吧,争分夺秒啊!
房间里。
林灿抿着嘴角皱眉,“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罚别人抄书。”
“我们这些人?还有谁?”君洄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坐在林灿身侧,扭身看着她。
林灿挑眉,“你说呢,当然是我爷爷。”
那老头,从小到大最喜欢惩罚自己的招数,也是抄书。
看着少女虽然满嘴嫌弃,但眼角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君洄忍不住再次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林灿。灿灿......”
“嗯。”
第一次在两人都很清醒的情况下,听到君洄叫自己灿灿,林灿心头跳动,长睫轻轻颤着声音都不由得放软。
“......真好。”他说。
第328章 其他人与我何干
翌日清晨,窗外阳光虽然炽烈,但北夏已经进入冬月,吹来风虽然轻但已经变得凌冽起来。
守在外院门口的阿琪和听风,随波逐流,简单收拾好东西,相视一眼齐齐的舒了口气。
夜已逝,天终于亮了。
过去的这段时间,确实过的有够惊心动魄。
那一趟西邑之行本就危险重重,没想到最后还害得姑娘和主子纷纷出事。
虽然姑娘体内的本命蛊还没有彻底解决,但如今也找到了与之和平共处的方法。
暴雨初停,也算是风平浪静了。
内院的房间里。
君洄精神饱满的醒来,床内侧是依旧窝在他臂弯里沉睡的林灿。
看着睡梦中的依旧轻轻撅着嘴角的少女,就连眉头都紧紧的锁在一起,君洄的视线落在她泛着莹润光泽的唇瓣上,半晌后压了下去。
想到昨夜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轻轻压在上面的唇角不由得勾起弧度。
这一次,他到底没敢再像昨夜一般。
若是再将人吻的晕过去,怀中的人又该翻脸了。
昨夜,两人躺在床上,看着躺在身边抵着手背疲惫的打着哈切的少女,他气息发紧没忍住便翻身含住了她的唇。
原本只想着浅尝辄止,但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吻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犹如狂风暴雨般,让两人席卷当中,没有尽头。
君洄抬头,静静地看着林灿还有些不悦的睡颜,心底不由软成一片。
这段时间,林灿确实很辛苦。
让她担起了云院那么多事,让她平白卷入北夏这许多纷争中。
如今,既然他已经清醒,那么那些事,就该他去处理了。
君洄轻轻的抽出自己本枕着的手臂,动作小心的起身下床,拿着衣服出了房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有些人活腻了,那边去死吧。
这一日,林灿睡了个天昏地暗,连君洄安排好别庄的事,将她抱上马车,马车一路回了云院她都没有醒来。
云院。
随波和逐流领了命了,让林灿睡到自然醒。
两人就守在君洄房间门口,每当有人靠近发出大的响动,兄弟俩一个冷着脸,一个瞪大眼,对方瞬间噤声。
好在殿下平安回来,原本人心惶惶的云院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原本在朝槿院主持修砌事宜的君霆一听到君洄平安回了府,立刻带着弘丰来了云院。
父子俩多日未见,如今坐在一张桌子上,颇有些相顾无言的陌生感。
“你......都好了?”
下人上了茶,君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心底的忐忑。
君洄点了点头,“嗯,林灿救了我,如今已经无碍。”
闻言,君霆面色虽然毫无变化,但茶杯后的嘴角轻轻的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这段时间多亏了那小......丫头了,若不是她......”
君霆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心底都清楚,如今的北夏正直关键时刻,他整日在宫内忙着整肃朝堂,府内若是被人钻了空子,指不会生出多大的乱。
好在君洄提前听了林灿的建议将他母亲安置在了别处,如若不然,君洄出事期间,他们怕是会腹背受敌。
“您......都知道了?”
看着自己儿子眼底的神色,父子俩之间相通的默契让君霆瞬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点点头,“是,阿琪都告诉我了。”
提起这件事,君霆都忍不住轻笑,“倒是没想到,林家会撒这么大的一个慌,一个小丫头扮成小子养了十几年,愣是没人发现。”
君洄也是,垂着眸子嘴角上浮,“她很聪明,瞒过了所有人。”
“你是说.......”
看着自己儿子眼底的神色,君霆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眼底渐渐浮起惊讶之色,这丫头当真是好本事,竟然连林家的人都瞒着,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父子两一时都因林灿的聪慧机敏而叹服,也不免对她这些年在南炎如履薄冰的藏拙有些唏嘘。
片刻后,君霆才想到什么,看向对面的君洄,“你和那丫头之间,有些事是不是该与我说说。”
君洄掀眸,就听到自己父亲说道:“那丫头毕竟是南炎人,而林家又不同于一般的南炎世家,你与她之间注定会有很多阻碍,你确定你们二人可以承受?”
这些话搁平日里君霆根本不会说。
他一直以为君洄会找个普通的北夏贵女,没想到他只是去了一次南炎,竟然就带回了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丫头。
“父王,那您呢?”君洄眸光沉沉,“若我与她在一起,您可会阻拦,以您对母亲的了解,她可会阻拦?”
君霆一滞,被他问的有些哑然,半晌后才僵硬道:“这与我和你母亲何关,你若是有本事能排除万难将那丫头娶回来,我与你母亲又岂会拦你姻缘!”
“好。那便没事了。”
君洄神色淡然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只要父亲和母亲不阻拦,其他人又与我何干。”
“你!”这小子!
君霆气结,憋了半天愤愤道:“别忘了,还有你二叔那一关。”
“二叔向来淡漠如水,连自己的姻缘都不甚在意,岂会在意我的。”
“就算如此又如何,你别忘了那丫头可是林家人,护国公府三代就剩那么一颗掌上明珠,林啸岂会允许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儿远嫁。”
如愿看到自己儿子皱起了眉头后,君霆突然就舒坦了,眉头一展不咸不淡道:“还有南炎皇室,本就对林家颇为忌惮,你觉得那皇帝会允许林家的子孙嫁入北夏?”
一番话说的君洄沉默不语。
君霆见状,反而多了几分慈父之心,伸手拍了拍君洄的肩膀道:“你也莫要太过焦虑,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那丫头一心向着你,林家和南炎皇室都阻拦不了呢。”
“......”
君洄:你若是眼底不那么幸灾乐祸,我或许就信了。
天底下这般乐见自己儿子将来情路坎坷的人,也就只此眼前一位了吧。
唉。
君洄心底叹气,他怎么觉得最可能在背后使阴招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位父王呢。
第329章 让他闭嘴
君洄回来的当天,君霆见过他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进了宫。
广俊王那边眼看着招兵买马已经做好了挥师北上的准备,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将淑妃和其朝中一党尽快肃清才能放心应对广俊王。
等君霆离府,整个定疆王府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府中下人一个个人心惶惶,办事都谨小慎微再不敢冒头。
因为他们发现,前不久还与自己一同共事的下人,或者平日里就趾高气扬地管事,殿下归来没多久就从府中蒸发了。
后来,竟然连同王府的管家,邹管家都被云院的侍卫带进了云院,没了动静。
而云院门口,看守的侍卫再不是以前那些普通的亲卫,统统换成了浑身透着杀气的人。
那些人不仅面生,只一双眼睛就让人望而却步。
到了下午,府中下人再没一个敢无故靠近云院,就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路过,也都是极尽可能地绕远一些。
彼时,云院内。
君霆离开不久后,君洄就让人将管家带了过来。
“参见殿下,殿下万安!”
邹管家看着坐在上座的君洄,连忙神色紧张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君洄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半晌后直到邹管家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生了虚汗,这才沉声道:“起来吧。”
“是。”
整个厅内气氛凝结,君洄不说话没有人敢吱声。
阿琪和听风就守在门口,邹管家站在地上,心底忐忑不安极了。
尤其是想到被王爷亲自设计下狱的落红莲,他心中就不由担心起自己脑子一时糊涂帮林兰院做的那几件事。
“管家来王府多少年了?”
邹管家心底咯噔一下,连忙道:“回殿下,老奴自年幼就跟着王爷,如今算起来已经三十年有余。”
“三十年......”君洄低声默念着这几个字,半晌后突然轻笑一声,“本世子如今也不过弱冠,这么说管家在这王府的时间竟是比我都要长。”
“殿下谬赞,此乃老奴之幸!”
“是吗?”
邹管家脊背一凉,额角发汗。
“父王和母后时常会跟我讲述管家这些年对王府的忠心,父王更是到如今都记得管家在他受封开府时忙前忙后有多辛累。”
“我总以为,管家是除了我与父王母后之外,最希望定疆王府平顺安好的人,没想到.......”
噔!
管家顿时跪倒在地。
“殿下,是老奴糊涂!是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愧对了王爷的信任,老奴错了,老奴该死啊!”
君洄一手搭在身侧的扶手上,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哦?管家何错之有?”
“老奴......”
邹管家心头一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虽然只帮了林兰院几次忙,但并不清楚周若蝶那对师徒交代的是哪一次,若是说多了,或者说错了......
君洄垂着眸子,看着他那副犹犹豫豫的神色,眼底渐渐泛起冷意。
“看来管家认错也不过是嘴上说说,本世子本还念着管家是王府老人,若是受人蒙蔽犯些小错,只要态度诚恳无伤大雅,也并不是不能宽恕,如今看来......”
对上邹管家有些恍惚的眸子,君洄眸色一沉,狠戾道:“管家这是誓要与林兰院那两位同进退了。”
“......”咯噔一声,管家本摇摆不定的心顿时落入深谷。
“殿下!殿下,老奴错了!老奴认罪,是老奴被落日谷那对师徒迷惑,错将周若蝶认作了老奴丢失多年的女儿,这才行差踏错被她们利用!”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