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哪个皇上?”林灿勾着小缓缓的走向容瑕,“哦~长公主说的是如今宫内的那个啊!”
她眸光轻转,俯身淡淡的看着她,“他是皇上吗?”
“......!”容瑕脸色骤变,瞬间绷着身体大气不敢出。
王谦之和王淮安看着这一幕瞬间察觉出不对,王淮安连忙过来将容瑕拉到自己身后,“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恐吓我母亲!”
“我恐吓她?”林灿冷冷一笑,“你耳朵聋了!我方才有那句话是恐吓她的?我有大声说一句话吗!”
“你.....我......”
王淮安也察觉到不多,侧首看向被吓得不轻的容瑕。
林灿看着容瑕脸色苍白的模样,就觉得心底来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不过,自不量力与虎谋皮,怎么样长公主,如今可感受到自食恶果的痛苦了?”
王谦之听得越来越糊涂,“贤侄,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
这件事林灿也是今天才知道,表哥派人将消息送给她时,她着实被惊得不轻。
没想到啊,怪不得自己当初讹了容瑕那么多诊费她虽然愤怒但还是应下了。
“丞相贵为百官之首,这些年自己的枕边人都做了什么你难道都毫不知情?”
王谦之被林灿看的脸色微变,看他眼神躲闪着,显然有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林灿嘲讽一笑:“我说呢虽然您贵为丞相,长公主又是皇族之人,但丞相和公主的俸禄也不至于让丞相府和公主府这般富裕才是。”
“想当初王小姐在黎城可是出了名的锦衣玉食一掷千金,若不是我名声太差名号太响,这黎城纨绔之首的名号怕是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吧。”
林灿的话让王谦之和容瑕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她直接选择了无视,缓步过去观察着王嫣然的状况,见她正傻愣愣地缩在地上不停发抖,眉心微微拧了拧。
“之前我还不太清楚长公主为什么会认下丹阳侯这样的亲戚,直到昨日我才突然明白了。”
丹阳侯三个字让容瑕的脸色瞬间刷白。
见自己的母亲被林灿几句话说得失了态,不知情的王淮安听得云里雾里,心底百般焦急,“娘,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丹阳侯和娘关系不错,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只是亲戚间的照顾。
难道......
林灿蹲在地上扯过王嫣然的手把着脉,闻言冷笑道:“王大公子这都听不懂吗?意思就是你娘人心不足太贪了,结果与虎谋皮最后玩脱了,现在害人害己,最后连自己的女儿都搭了进去。”
“......!”
王淮安猛地看向容瑕,就连原本自责的王谦之都满脸疑惑又震惊地看了过去。
“你.......难道?!”
话说到这,容瑕满身的倔强终于溃散,她猛地捂着自己的脸放声痛哭了出来,“我也没有料到会变成如此局面,我一开始只是想要银子啊!”
第376章 与虎谋皮
王谦之忍不住连连后退,王淮安见自己父亲神色萎靡备受打击,眼看就要倒地,连忙过去将他扶住。
“娘!你糊涂啊!咱们家什么时候缺过银子,为了些身外之物你何必!”
容瑕哭得越发大声,王谦之捂着胸口气愤地指着她,“说,你除了和孟家合谋敛财,私采矿脉,还做了什么?!”
合谋敛财!私采矿脉!
王淮安惊了,他还以为母亲和丹阳侯不过是背着皇室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没想到竟然是私自采矿!
“娘!私自采矿可是触犯律法要诛九族的大罪啊!您何至于......”
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站在对立面指责自己,容瑕隐忍的情绪也崩溃了,“我不知道吗!南炎矿脉隶属朝廷管辖,发现矿脉不上报私自挖采是重罪,这些我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容瑕用力的攥着拳,“但就算知道又如何,诛九族,我可是皇室血脉,皇上是我的嫡亲的兄长,有本事让他诛九族!他是不是要连整个皇室一起诛了!”
“......”王淮安愣了,眼底都是心痛。
母亲在他眼底一直都是处变不惊雍容华贵的长公主,从未像此刻这般歇斯底里言辞激烈过。
“这些年,若不是我在丹阳赚的那些银钱,你以为就凭你父亲的俸禄,我的俸禄,丞相府和公主府能如此辉煌!”
“你以为你只身去滁州求学为何能平安归来,是我,是我用银子开路,派人提前将你要去的地方大大小小全都打点妥当,更是不惜花重金买了江湖杀手暗中保护你!”
“还有嫣儿,她这些年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很多东西就连宫里的公主皇子都比不上,你们可有想过这些银子是从哪来的!”
王谦之气得脸色发白,“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啊,你若不纵容他们骄奢,又岂会将他们养成后来那副样样与人攀比的性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容瑕猛地指向王谦之,“你少年封相,虽然南炎并无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祖制,但就凭你一个寒门学子,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朝中如日中天站稳脚跟!”
“......”
“是我!都是我!”
容瑕崩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划过她的脸颊从下巴上凝结成珠滴在地上,“你送给王大人的玉观音,送给张大人的八角云纹盏,送给满朝文武那些数不清的古董字画,都是我给你的!”
“王谦之,如今东窗事发你想着你的文人风骨,想着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我告诉你,晚了!”
“......娘!”王淮安扶着摇摇欲坠的王谦之,再看着歇斯底里的容瑕,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林灿已经给王嫣然把了脉,心底依然对摧心冥芽的药性有了数。
她起身,看着神色狼狈的几人,“还有件事,长公主似乎还是忘了说。”
容瑕身体一颤,方才怒斥王谦之父子的气焰瞬间消散,浑身竟然不可自控的开始发起抖来。
“娘?你究竟还做了什么!”
面对自己儿子的质问,唯一支撑容瑕的最后一股傲气顿时抽离,身体一软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看着容瑕贵为一国公主,几个月前还是那样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现如今竟然变得这般狼狈。
林灿也忍不住叹气,俯身蹲在她身边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孟家好控制但凭你的吩咐为你办事,但付家究竟是什么人,你作为南炎长公主不该不知道。”
王谦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付家的事。
容瑕低低地哭着,林灿拧眉冷声道:“从刚知道付家的野心开始有件事我就百思不得其解,犯上谋逆不仅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还需要无尽的钱财来支撑这个计划实施。”
“付家这些年产业遍布南炎,积累的财富确实不少,但要支撑他们谋逆应当还差一大截,那么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王淮安傻了,连王谦之都忘了扶,愣愣地走向容瑕,满脸不可置信道:“娘.......”
容瑕的哭声从压抑渐渐变得大声,看她这副样子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谦之满脸痛色地闭上眼睛,整个人连连后退,踉跄着身体一瞬间像老了好几岁。
“作孽啊!作孽啊!”
门打开,林灿缓缓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头也不回道:“不想让王嫣然越陷越深这东西最好就别让她再碰。”
感觉到里面看来的视线,她勾着唇轻轻侧首,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扔给王淮安,“我这次为什么会回来想必你们都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以诸位的聪慧想必也能猜出一二,想明白了便到上面的地址来找我。”
“至于王嫣然,我届时自会救她。”
王淮安心头晃动,忍不住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想到几个月前林灿的名声心底思绪万千。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的少年竟然孤身涉险,为了家人有这般大的勇气。
“那你.....”
他有很多的话想问,然而等他在抬头时,门口已然空无一人。
那两道黑色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
在夜色的遮掩下,林灿和听风出了丞相府,直接朝着护国公府掠去。
关于容瑕的事她也确实没有想到。
容瑕因为私心和丹阳孟家联合私开银矿,多年来揽财无数,有身为长公主的身份做掩护,再加上无尽的钱财开路。
怪不得容瑕连带着丞相府这些年在黎城都无人撼动如日中天。
只不过她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事有一天会成了付家威胁她的筹码,被迫和一队豺狼父子合谋。
不仅害得黎城陷入危机,还害得自己的兄长出事,自己的女儿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也算是报应不爽吧。
夜已经彻底沉寂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林灿不由想起当初君洄在黎城时,两人在东柳巷外的巷口吃馄饨。
君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第377章 我姓林
“主子,再有三日咱们应当就能进入黎城地界,可要属下先给姑娘传个信?”
君洄坐在火堆旁,手中是楼外楼传来的最新消息。
没想到林灿回去短短数日,已经摸清了黎城的现状,还离间了付家和古乌族之间的信任。
他随手将信件扔进火堆中,看着火苗猛地窜高,沉声道:“不必,她有自己的计划,等到了黎城我会亲自去见她。”
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火苗跃动映衬在瞳孔中,君洄低垂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暖。
......
付晏将灵女的事交给了红藜去办,红藜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有人比她了解灵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古乌族来说,消失已久的灵巫族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一刻不定时炸弹。
在如今的西邑,古乌族说是部族之首也不为过,但一旦让灵巫族重新面世,那么他们古乌族瞬间就会被西邑各部族抛弃。
在各部族的历史中,灵巫族是神圣的存在,她决不能允许有人利用灵巫族剥夺了古乌族多年来在西邑积攒的地位!
“来人。”
幽暗的寝宫里,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红藜身后。
“你炼的那个东西如何了?”
昏暗中,一道嘶哑阴寒的声音响起,“咯咯咯,已然大成。”
“是吗,那边让本圣女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不是像你说的那般厉害!”
......
护国公府后院。
“娘。”
林灿将柳如黛按到床上,蹲在她身边轻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您一定要记好了。”
柳如黛拧着眉连忙将林灿拉起来,“怎么了?你打算做什么?!”
“娘,如今黎城的情况远比您想象中危急,我要救爷爷,也要救二叔,若是可以我还想救黎城所有的百姓,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保证您的安全。”
“灿儿!”柳如黛震惊,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你不是说如今的黎城情况危急,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
“娘!”
林灿用力攥着她的手,“您忘了?我姓林。”
“......”
“林家子弟不论男女,都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己任,爷爷从小教导我的,我没忘。”
柳如黛瞳孔震颤,眼前的明明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可恍惚间又和另一张面孔渐渐重合。
......
“阿黛,我是林家子弟,自幼父亲教导我们要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己任,大战在即我不能贪恋家庭感情,我该上战场也必须上战场!”
......
林昊的话仿若就在耳边,柳如黛神色渐渐变得恍惚,看着林灿视线却似乎早就已经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娘?娘,我知道您担心我,但就算是为了林家,有些事我也必须去做,我若不做爷爷和二叔他们就真的回不来了!”
柳如黛能清晰的感觉到林灿握着她的双手有多用力,她恍惚的眸子轻轻地落在她脸上,“那你准备怎么做?”
听她这么说,林灿紧张的脸上终于放松些许,她凑近低声道:“我已经命人暗中挖通护国公府的地道,出口就在我院子里的药房内,到时候不管我能不能将二叔和爷爷救出来,你都要带着小武他们立刻离开。”
“灿儿!你别做傻事!”柳如黛本还以为林灿有什么可行的计划,现在看来她心中也并无多少胜算。
她这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娘就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能丢下娘.......灿儿.......”泪水从柳如黛眼角流出。
看得林灿也忍不住动容,她深吸一口气堆起笑脸,“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最怕死最惜命了,我会救出爷爷还有二叔。”
“到时候我会派人从地道进来接你们,只有您安全了我才会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
看着柳如黛无声地流泪,林灿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娘,我不会让林家有事的,相信我!”
“......好。”柳如黛用力回抱她,“娘信你!”
.......
寅时一刻,整个城池还在沉睡当中。
就连向来比其他街巷要混乱的宵市都一片沉寂,错综的巷子里偶尔只有一两只流浪狗在垃圾中觅食,见不到一个人影。
林灿从护国公府回来后又换回了灵女那套装扮,此刻正和衣躺在床上复盘这几日发生的事。
如今已经确定了爷爷和二叔的状态和关押他们的位置,护国公府那边的地道也在同步进行。
虽然楼外楼的兄弟还没能成功混入皇宫,但太尉府和诏狱已经都有人混了进去。
按容Z所言,付晏那边怕是等不了多久。
若容胤还一直咬牙不肯写罪已诏和禅位诏书,他怕是会剑走偏锋,直接杀了容胤捏造假的禅位诏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真到了这一天,这段时间被他下狱的这些朝臣怕是首当其冲会丧命。
毕竟就算有新皇禅位,但容家的天下突然传给付家,怎么都名不正言不顺,一旦朝中有人反对,这些忠诚良将便是杀鸡儆猴的对象!
漆黑的房间里,林灿拥着被子看着窗缝中透进来的月色。
希望付晏和红藜别让人失望,不然,她就真的只能兵行险招,强行救人了。
这边,林灿刚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
院子西边的围墙上,一道黑影立在上面,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紧接着唇瓣飞快地动了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微动静沿着墙壁而下,快速地朝着最中间的那间房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