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时间不算太长，刚焚了香叩拜了天地，竟然就开始下雨了。
没办法接下来的环节只能中断，众人有序移进了皇陵的行宫。
容Z坐在高位上，脸色很不好看。
李庆茹拿着一块帕子站在旁边给他擦拭落在身上的雨水，下面各位大臣也是不尽狼狈。
在场只有两个人并没有受到这场雨的影响，依旧一身爽利的站在那。
一个是自始至终都没上过祭台的付晏，另一个就是耍了点手段，明明淋了雨却丝毫没有沾湿的林灿。
以林灿如今的内力，勉强能够做到传音入密，隔绝雨水根本做不到。
但为了显示灵巫族灵女的厉害，林灿刻意让逐流跟在她身后，用内力帮她隔绝于水。
因此，等殿内的众人狼狈的擦着身上的湿意，反观林灿明明从雨中下来，却一身干爽。
不由都觉得这位灵女越发神圣了。
“木姑娘，今日的事有劳了，如此天象看来上天并不想原谅我朝皇族犯下的过错。”
付晏的话一出，立刻引得殿中所有人侧目。
有人大声质问，“付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什么意思张大人听不懂？”
对方一噎，对上付晏的眼神明显不敢再接话。
付晏冲着林灿笑了笑，转而看向殿内的众人，“今日有关皇上的传言我不信诸位没有听闻？我南炎如今面临天劫灾祸，皇上非但无所收敛，行事竟日益荒淫！”
“诸位大人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正直壮年的太上皇怎会在短短时间内形如枯槁，不得不退位？”
“......”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瞬间悉悉索索的议论起来。
容Z坐在上座，气的脸色都变了，“付晏！休要胡言乱语，那些事明明都不是朕做的，是你！是你在栽赃朕！”
付晏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容Z会在这个时候反水。
不过没关系，事到如今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凭容Z的一面之词又有多少公信力。
“皇上，究竟是真是假你我心中自有定论，容氏一族刚愎自用，荒淫无度可不是臣一个人这样认为，满城的百姓对你们都很不满，如今天降灾祸，皇陵坍塌已经说明一切，容氏已然失了天机！”
“你！简直一派胡言！”
“皇上，事到如今你一味反驳又有何意义，你的所作所为并非臣一人所见，有的是证人证明你我究竟是谁在说谎！”
“......”容Z脸色愤怒的盯着付晏。
证人？不都是你收买来的人！
看着付晏信誓旦旦的摆摆手，御庭司的侍卫很快压着几个人进了殿，容Z的脸色已经沉的不能再看。
殿内其他人也后知后觉，虽然许多不明所以的人对容Z已经有所怀疑，但看付晏这样子也渐渐让大家明白一件事。
今日这一切，付晏怕是早就有所准备。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没吱声。
几个太监宫女齐齐的被按在地上，一个个颤着身体不敢说话。
付晏走过去神色坦然的询问道：“你们几个都是泰安殿，紫辰殿伺候过，现在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将你们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容Z看着下面的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只觉得陌生。
他一个都没见过，付晏竟然随表找几个人就像栽赃他！
那几个宫女太监都埋着脑袋不敢说话，付晏再次沉声道：“你们不必害怕，今日所有大人都在，皇上不敢将你们如何，但你们若是不说......你们觉得皇上回去会放过你们？”
最后一句话，似乎就在耳边。
几人瞬间明白其中的威胁意味，心底害怕极了。
其中一个小太监终于抗不出，颤着声开口道：“奴才是紫辰殿的内侍，曾亲眼看到皇上入夜之后去后宫......”
第392章 野心彻底暴露
“你放屁！”高台之上的容Z突然爆了粗口。
不仅是殿内的其他人被惊了一下，就连林灿都忍不住皱眉。
这傻帽，好歹现在是皇帝，再气愤也该注意点场合，这下岂不更如了付晏的意。
果然，这几个字一出，不少位高权重的老臣脸上顿时又些失望。
身为天子，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做不到临危不乱，如何能够把持南炎的江山。
付晏勾了勾唇，“继续说。”
那小太监头也不敢抬，整个人趴在地上，小声道：“皇上每夜都去不同的后妃宫内，起初还是储秀宫未曾被太上皇临幸过的妃子，后来他甚至开始染指已经有了妃位的妃嫔。”
话落，旁边另一个太监继续道：“奴才也见过，皇上不仅去后宫，还暗中命御庭司的人将看中的妃嫔带入紫辰殿。”
“他夜夜变着花样的折磨后宫的妃嫔，前几日的兰贵嫔就是扛不住皇上的变态嗜好，不堪受辱咬舌气绝的。”
“你们......你们一个个！究竟收了付晏的多少好处！竟然满口胡言在这污蔑朕！”
看着容Z脸色赤红，指着下面的太监毫无形象，殿中大臣心中已然开始怀疑。
这位五皇子他们再了解不过，幼时就因为母妃是东朝的和亲公主，很受太上皇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
凡是他喜欢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得不到，去霞妃那求一求哭一哭，最后霞妃再去找找太上皇，就什么都满足了。
总之，这么多年，容Z在黎城的名声真算不上好。
宫内宫外两大纨绔，一个是护国公府的林灿，再一个就是提起来就让人头疼的五皇子容Z了。
看着殿中众人神色中已然有了怀疑之色，付晏继续加码，“诸位可知太上皇为何会身体抱恙将皇位禅让给咱们的皇上吗？”
“......”容Z狠狠攥着龙椅的扶手，若是眼神能杀人，付晏早在他眼底死了一万次！
付晏毫不在意的对上他的眼神道：“是皇上诓骗圣巫女，在太上皇的茶水中下药，让太上皇沾染药瘾，身体每况愈下，太上皇不堪折磨，最后甚至受他胁迫，为了解药不得不写下禅位诏书！”
“......什么？！”
朝臣们震惊了！
付晏却勾着唇冲着殿外喊了声，“圣巫女。”
没多久，红藜再众人的注视中走进来，路过林灿的时候她眼神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这才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站在那。
“付大人所言我可以证明，玉芙蓉本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圣物，太上皇只要日日服用，南炎江山何止千秋万代。”
她看向上面的容Z道：“五皇子那日问我玉芙蓉可否入药时，我本来也有些怀疑，但他只是说害怕太上皇每日喝着玉芙蓉，若是再一不小心服用了相克的药物导致身体不适就不好了。”
“我念在五皇子一片赤诚便将会和玉芙蓉产生药性的几味药告诉了他，没想到......”
说到这，红藜失望又难过的垂下眸子，“此时确实怪我，太上皇出事我难辞其咎，因此我愿辞去圣巫女一职，再不踏入朝堂。”
话落，一片哗然。
这下，大家更加相信容Z就是那个大逆不道给太上皇下毒的谋逆之人。
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除了指责就是愤恨。
这时，付晏又继续道：“不仅如此，他还私自囚禁护国公，将几位知道真相的大臣全部入狱，严大人，李大人就是被他暗中下令处死的！”
“就连护国公......”
容Z彻底坐不住了，蓦的起身，不顾形象的指着付晏大骂，“你简直血口喷人！这一切明明就是你！还有你这个女人！”
他像疯了一样，指指付晏又指向红藜，“那玉芙蓉本就是个害人的玩意儿！还有黎城权贵痴迷的摧心冥芽，明明都是你们搞的鬼！是你们谋害我父皇，想要暗中夺取我容家的天下，这一切明明都是你们！”
容Z争辩的面红耳赤，没想到付晏却淡淡一笑：“大家看到没有，皇上事到如今还想将这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
“我南炎江山绵延何止百年，如此帝王如何能担得起南炎江山的重担！”
掷地有声的话，听得殿中众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如今我南炎江山岌岌可危，依我看，皇上既然难堪大任，不如退位让贤，能者居之！“
一句话，将自己的野心彻底暴露。
殿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神色诧异的看向立于中央的付晏。
“付大人，你......这是何意？”
付晏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人群中有人立刻道：“依我看付大人所言极是，容氏气数已尽，若想保我南炎江山稳固，就应当另立新帝！”
“刘大人说的有理，在我看来付大人德才兼备，在衍州短短两年，当地民生迅速得以改善，有治世之能，可当大任！”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就把风向移到了付晏身上。
随着殿内议论声渐渐变得嘈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支持付晏的言论。
显然，这些人早就已经被付晏买通。
有看出问题的大臣这才恍然，今日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付晏设的局，方才容Z的那些辩驳之词亦有可能才是事情的真相。
有人看不下去，出声质问道：“付大人，方才那些事不过是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如何能定皇上的罪？”
“现在就鼓动朝臣推举你上位，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付晏眼底的愉悦之色一顿，转而看向说话的那人，“冯大人，你昨日早朝之后去找皇上，难道就是与皇上商议如何辩驳之词？”
“......你！”冯大人脸色涨红，一时竟不知从何辩驳，“简直胡言乱语，我与皇上是商议朝政！”
“有何人能作证？”付晏已脸不以为意道：“你说我勾结朝臣，鼓动大家推举我上位，怎知我这不是民心所向，大家觉得上位者无能，才推举贤能者取而代之？”
“诸位大人可是为了南炎江山才弃暗投明，如何在冯大人口中就成了是非不分之人？”
“我......”
冯大人被针对，瞬间上原本有心戳破付晏，还在观望的几人偃旗息鼓。
如今局势一面倒，就凭他们显然没办法撼动付晏。
付晏满意的看着憋不出一个字的冯大人，道：“我知道南炎历代没有异性继位的先例，但谁说我等就不能开这个先例？”
“付晏！朕还在这呢！你如此言行，将朕放在何处？！！”容Z拍案怒吼。
付晏却轻飘飘的看他一眼，道：“皇上，臣也是为了南炎江山，众望所归盛情难却啊。”
去特么的盛情难却！
真当所有人都眼瞎，看不出这一切都是他演的戏，看不出大家都受他胁迫！
殿内一时间没人敢再当出头鸟，没人敢直面反驳付晏。
今日的一切眼看着已有定数，付晏怕是真的要成了南炎的新主。
就在大家都满心忐忑不安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灿突然开口了，“我觉得付大人能继任南炎江山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众人哗然，连灵女都这么说了，难道付晏真的是众望所归？
林灿却看着付晏笑道：“但新皇继任定要顺应天命，毫无非议将来才能江山稳固。”
看着林灿眼底的笑意，付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道：“既然皇上说付大人冤枉他，不如就将事情的真情彻查清楚，究竟是谁心怀鬼胎，又是谁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等一切真想查清，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再有微词。”
“我相信付大人不会说谎，付大人敢不敢让诸位大人好好查一查呢？”
第393章 你到底是谁？
......
很长时间的安静过后，付晏看着林灿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好啊，就依灵女所言。”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林灿，转而看向上座的容Z，“皇上说臣污蔑你，不知你可有证据？”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容Z身上。
与此同时，付晏不动神色地冲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受意很快离开。
“皇上，那些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你倒是说啊！”有心向着容氏的老臣焦急地看着容Z，神色有些恨铁不成钢。
容Z咬牙盯着付晏，眼底带着些许决绝，“这一切都是付晏，都是付家搞的鬼！”
“还有那个女人！”他指着付晏身侧的红藜，“什么古乌族，他们根本就是想要吞噬西邑的皇族，才和付家联合，一边帮助付家谋权篡位，一边等付家得到南炎后再暗中支持他们夺取西邑的皇权！”
感觉到因为容Z的话大家都朝着他们看过来，红藜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就连付晏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而容Z还在继续说着，“当初父皇寿宴上的那朵会认主的玉芙蓉大家可还记得？”
“你是说那花有问题？”有大臣疑惑道。
有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有人低声说，“当时我就觉得那东西有些奇怪，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过有花能认主的。”
“就是。”
......
低声的议论传进所有人的耳朵，容Z讽刺地盯着付晏道：“那玉芙蓉根本就不是什么圣物，其实就是他们西邑的一种毒物！”
“什么？”
“毒物！”
容Z起身一步步走下来，眼神犀利道：“就是他们古乌族用可以控制人意识的幽冥草培育而成的！不只是玉芙蓉，就连城内盛行的摧心冥芽也是用幽冥草培育而成！”
话落，殿内众人哗然！
幽冥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这五皇子虽然平日是个不着调的混不吝，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应当是没胆子做的。
尤其这东西确实是传自西邑，在场和西邑人有关系的确实也就只有......
看着大家都看向他，付晏眼底渐渐泛起一抹冷笑，“皇上是打算靠一己之词辩驳吗？”
“空口无凭，我好歹还有人证，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证据？”
对上付晏犹如蛇蝎的眼神，容Z心底是有点犯怵，但黎城如今局势，早已由不得他退缩。
他强撑着底气，质问道：“证据不是都已经被付大人销毁了吗，如今仅存的怕是也都在付大人自己手中。”
“这么说皇上是没有证据了？”
容Z抿了抿唇，眼底都是愤恨，“我是没有证据，但有一个人肯定有！”
“好啊，那便请皇上将人宣上殿，咱们一同对峙如何？”
看着付晏事到如今都这般信誓旦旦，不少朝臣又有些犹豫，难道真不是付晏？
“好啊！”容Z咬牙，“付大人若是真的问心无愧，咱们便将太上皇请出来，相信整件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