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
听风一看她惨白的脸色,连忙应声:“好,属下这就去。”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林灿捂着肚子挣扎了一会儿,等这波疼痛过去后,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嗓子又干又涩,她闭着眼睛艰难的将药吞进去。
随后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痛意一点一点席卷退去,再席卷再退去,将近半个月的长途奔波身体累积的疲倦让林灿眼皮渐渐变得沉重,等听风端着一杯热水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的睡去。
听风看了看双眼紧闭的林灿,轻手轻脚的将水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随后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
小满脚步匆匆的进了林兰院,却发现周若蝶并不在,想了想又跑去王府的西边的另一个院子。
院子很安静,她进去的时候下人们干活都轻手轻脚,她也连忙放缓脚步。
一直绕到最后面一间偏僻幽静的卧房,才在里面看到周若蝶的身影。
她正言笑晏晏的跟里面的人说着什么,窗边软榻上的人面色孱弱,好在心情似乎不错,听了她的话也淡淡的笑着。
“小姐,小姐。”小满躲在窗户后面低声叫了叫周若蝶。
周若蝶美眸一扫看向窗外。
待看清后面的人后,敛了敛神色,转而温和的对着软榻上的人道:“您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您,身体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命下人来找我,知道吗?”
“知道了,你别担心,今日感觉还好,不会有事的。”
周若蝶嗔怒道:“不能一味相信感觉,身体的事不能疏忽,不然殿下那里我该怎么交代。”
软塌上的人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出了院子,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到花园回廊。
小满道:“世子殿下已经走了,此刻云院只有殿下带回来的那个人,和听风大人。”
“你是说殿下将听风留给他?”
周若蝶凝眉,君洄在王府原本就有专属的贴身侍卫,听风,阿琪这些都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虽然经常在王府走动,但向来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往日发生冲突的时候,这些人只对君洄唯命是从,连定疆王的话也是不听的,这次听风竟然会服从命令留在府里照看一个外人。
“小满,从此刻起帮我留意着云院那边的情况,尤其是那个男人,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小满屈膝,“是,奴婢明白。”
这时候的林灿并不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已经被人盯上,吃过药她昏昏沉沉的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期间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她梦到君洄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愤怒的指责她的欺骗,并下令让听风和阿琪将她扔出北夏,她被用力的砸在地上吃了一嘴灰,然后眼前出现一双干净白洁不染尘埃的绢布鞋。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抬头就看到一张轻盈高傲气质斐然的脸,她张着精致的红唇说着什么,她皱着眉头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对方满眼嘲讽的看着她,然后身边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女人嘴角挂着甜蜜,两人不削的垂眸看了她一眼,相携离开。
林灿蓦的睁开眼,看着气势磅礴的玄色床帐,一时有些恍惚。
搞什么!
她烦躁的揉了把头发,从床上坐起,扫了圈空无一人的房间,赤着脚下地。
彼时,林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她以为自己没睡多久,加上做梦之前积攒了半月的疲惫经过这一觉并没有得到缓解,这会儿不仅头昏脑涨,连同腰腿都又酸又困,浑身都不得劲。
林灿舒展着四肢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顺便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在护国公府,她的房间已经很大了,细论起来在王公贵族里也是排的上号的,连同晨曦院都是整个护国公府最大风景最好的院子。
而君洄这,明显比他那还要奢华气派的多。
单是这一间卧房,进来的时候因为肚子疼没注意,现在走一圈看下来饶是林灿也不由感叹,不愧是世子爷,这规格比得上南炎那些得宠的皇子寝宫了。
三进的房间,最外间是宽大明亮的会客区,再走进是书房,摆了几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书籍书简,靠着窗户的那片区域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案,看着那张很舒服的椅子,林灿都能想象到男人平日坐在这里处理公务沉眸看书的模样。
床榻就安置在最里面,摆了一张超大的四柱式拔步床,玄青色的帷幔飘在两侧,林灿站在房间中央盯着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嘴重新钻上床。
没多久,林灿再一次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第151章 鹰嘴峰的意外
北夏王军的军营在帝京城向东二十里处的鹰嘴坝,那里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只有右前方有一座奇峰高耸入云,名叫鹰嘴峰。
鹰嘴峰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定疆王一直想将鹰嘴峰当做军营的t望台,可惜山峰险峻无比,这几年在军中选了不少擅长攀爬轻功卓越的好手,慢慢的算是出了一条便于上山的小路,t望台的建设刚刚开始步入正轨,没想到......
彼时,军营里的士兵们各个面色担忧脚步匆匆,连守营的将士们都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王账内,一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威严的端坐在首位,君洄和俞兴怀一左一右坐在下侧,接下来便是各营的将领。
十几人各个面色凝重,下座的将领还有些焦急不安。
就在这时,王帐被人掀开,一个将士跑了进来。
“参见王爷。”
“情况如何?”上座的中年男人正是君洄的父亲,北夏的定疆王君霆,看长相父子俩起码有六分像,只不过君霆看起来比君洄更严肃更有皇家威仪。
将士单膝跪地道:“又有三名将士出现频繁的咳嗽,其中两名已经没有呼吸了。”
“什么?!”
君霆看了眼旁边的俞兴怀,俞兴怀连忙起身随着那名将士出了营帐。
看着在场众人一个个面色冷凝的模样,君洄思索片刻,沉声道:“父王,我想去鹰嘴峰看看。”
!!!
“殿下,万万不可啊!”
随着君霆沉默的时间越久,各营将领纷纷劝解,“是啊,目前还不知道山上是何情况,这么多将士出事,连俞先生都没有应对之策,您若是再以身涉险,出了事王爷该怎么办!”
“殿下还是等军医们研制出医治之法再说吧!”
“若不清楚事情的根源,如何研制医治之法?”
君洄看向上座的君霆,道:“除非,您打算放弃鹰嘴峰驻地,放弃那些将士。”
君霆:......
废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出来的登山之道怎可能轻易放弃,拿下鹰嘴峰相当于为北夏帝京城见了一座天阙,真真是占据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
君霆看向下坐的君洄,“好,本王许你亲自去一趟鹰嘴峰。”
“王爷!”
“将军!”
将领们各个面色焦急的劝解。
君霆抬手示意他们都别说了,沉声道:“不论能不能查清原由,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是。”
第二天早上,林灿终于彻底睡醒了,伸着懒腰推开房门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一直候在外面的听风看到,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跌了回去,“林公子,您终于醒了。”
林灿打个哈切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听风犹犹豫豫的不说话,林灿看了看空旷的院子问他:“你家主子呢,去哪了?”
听风担忧道:“主子还没回来。”
“没回来?”林灿走到院里的桌子旁倒了杯茶喝着,“去哪了?”
“军营。”
林灿喝茶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他,“你的意思......他不会是去了军营还没回来过吧?”
听风抿着嘴不说话,点了点头。
林灿皱眉:“一整天都没回来,你都不问问出什么事了?”
“哪里是一整天。”听风激动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主子前天去的军营,您整整睡了三天两夜。”
三天两夜?!
林灿惊了,“这么久!”
她怎么一点感觉到没有。
转念想到君洄竟然三天两夜没回来,不由询问,“这期间你家主子就没送任何消息回来?”
听风摇摇头,“军营的事主子和王爷一样,向来不会在府中讨论。”
林灿端着茶杯沉思片刻,突然问他,“那你知道军营在哪吗?”
"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您不会......”听风迟疑道:“也想去军营?”
林灿挑眉,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却并没有说话。
北夏王军的军营以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去,但君洄去了那么久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可见军营中定是发生了很棘手的事。
她待在府中也无事干,去看看又何妨,只要不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切自会有君洄担着。
“收拾一下,你带我去军营看看。”
“真的去啊?”
“不然呢。”
看着林灿兴冲冲的换衣服收拾东西,听风心底犹豫,既担心自家主子,但带一个外人去军营又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两人各怀心思正在院子里准备着,大门外一队人急匆匆的进来。
待一行人进了云院,林灿和听风恰好刚准备出门,被迎面而来的人群直接推挤的墙角,看着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人,两人相视一眼面色齐齐变得凝重。
林灿和听风连忙跟进去,自己刚躺过的那张大床上此刻又躺了个人,正是两天没见面的男人。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样和君洄见面,听风焦急的拉过黑着脸的俞兴怀,低声询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俞兴怀有些烦躁,本想直接甩开拉着他的人,一看是听风这才耐着性子简单说了两句,“不知道,从鹰嘴峰下来就这样了。”
林灿拧眉,鹰嘴峰......
“那是什么地方?”
听风垫着脚看向被围堵的大床,解释道:“鹰嘴峰是军营旁边的一座险峰,王爷打算在上面建一处驻地,作为帝京城的t望台。”
“既然只是一座山峰,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
听风也不知道,担忧的摇了摇头。
“如何?”君霆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儿子,询问道。
俞兴怀皱着眉把了许久的脉,这才松开手面色凝重道:“看脉象和营内那几名将士的症状差不多。”
“你是说.......”
俞兴怀点点头,“殿下怕是和那些将士染上了相同的毒。”
作为跟在君霆身边的老人,俞兴怀第一次见到君霆面露难色,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
林灿和听风被人群挤在了外围,两人透过缝隙看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成然和阿琪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还来不及细说什么,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灿回头,昨天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个女人面色急切的小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药箱。
第152章 医术很好的......朋友?
“周小姐?”听风诧异。
听到声音房间里的众人都看向门口,尤其是立在床边满目愁绪的君霆和俞兴怀,脸色瞬间亮了亮。
“周小姐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缝,俞兴怀连忙招手道:“快!快来给殿下看看,老夫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周若蝶额上布着细细的汗珠,一看就是跑来的,接过小满手里的药箱急切的走到床边。
“俞先生,殿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床上的男人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原本俊美英挺的面容看着有些憔悴,她拉过床边的手开始诊脉。
俞兴怀看了眼旁边的君庭道:“你先看看吧,看看诊断结果如何?”
下人搬了两把椅子请君庭和俞兴怀坐下,君庭摆了摆手,方才抬着君洄回来的几名侍卫陆续退了出去。
房间空了下来,站在门口处的林灿和听风就很显眼。
“参见王爷。”
听风冲着君庭抱拳行礼,旁边的林灿也跟着点了点头。
君庭的视线落在林灿身上,鹰锐的眸子打量了两眼没说什么话,随后沉沉的看着周若蝶给君洄诊脉。
“如何?”俞兴怀焦急的询问。
周若蝶秀眉紧蹙,把完脉又俯身看了看君洄的眼睛口鼻,沉思了片刻才起身道:“看脉象应当是中毒,但究竟是中了何种毒......”
看着周若蝶轻轻摇头,俞兴怀重重的叹了口气,“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先是一个营的将士莫名其妙中毒,现在连同世子殿下也是如此,若是再找不到中毒的原因,消息一旦传开不但北夏王军人心惶惶,别国军队怕是也会虎视眈眈。
听风看着愁眉苦脸的君霆和俞兴怀,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林灿。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灿侧首,两人视线相对听风眼底的深意显而易见,明显是想让她出手。
林灿微微舒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床边的周若蝶突然道:“虽然不能确定殿下中的是何种毒,但有一种东西或许可以让殿下醒过来。”
“当真?!”
俞兴怀激动的起身,旁边的君霆也看向周若蝶。
周若蝶点点头,但神色看着似乎有些犹豫,察觉到她的纠结君霆沉声道:“先说说,究竟是何物。”
“俞先生可知道幽冥草?”
林灿眸子乍冷,淡淡的看着床边面容淡雅的女人,对方神色凝重的解释道:“幽冥草是西邑圣草,颜色艳丽但周身有毒,原本在西邑很常见,后来被西邑皇族彻底清除过一次,现在在西邑也是很少见。”
俞兴怀缓缓地坐回椅子中,“此物老夫也略有所闻,据说此药虽全身有毒但毒性温和,可抵御大多数毒药,但......”
对上君霆看来的视线,俞兴怀不安道:“有传言幽冥草入药极易上瘾,若是给殿下用了,老夫就怕......”
俞兴怀怕什么,在场几人心底都清楚。
就算幽冥草对君洄的毒有用,可是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醒了反而变成了一个瘾君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君霆思量片刻道:“这幽冥草该去何处寻?”
俞兴怀面色担忧,还想请君霆三思一下,旁边的周若蝶抢先道:“我出谷时师父曾赠了几株,给殿下用药足够了。”
“既如此,就......”
“王爷。”
君霆的话突然被打断,床边的三人齐齐看向厅内的林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