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周太太这样的正经豪门,其实是有些看不上杜英这类的人的。
奈何她生了个还算有用的儿子,攀上了池家,而周太太的丈夫最近想要吃下池家的一块招标项目,这才想了些法子接近杜英,想着到时候能不能套出一些内幕来。
但杜英终究不是上流社会的人,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让周太太觉得有些鄙夷。
她耐着性子刚想说话,却见祝鸢云淡风轻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黑金卡来。
杜英还在那不依不饶。
“哟,这是把房子卖了来我面前装呢?你买下这里的一件首饰,你爸以后可就没钱救命了啊?”
周太太却忽的皱起眉来。
这张黑金卡,可不是有钱就能办的。
就连周家也没有。
而整个海市拥有黑金卡的……
祝鸢睨了杜英一眼,拿出卡,平静地递给面前的柜姐。
“你好,我来取一套首饰。”
柜姐双手接过她手里的卡,只看了一眼,面对祝鸢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有礼起来。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是我们招待不周,请随我来!”
杜英见状,还是嘟囔着等着看祝鸢的笑话,她就不信祝鸢真有这个钱买这里的首饰,无非就是……
谁知,柜姐却在杜英的面前站好,带着客气但疏离的微笑。
“这位太太,请您让一让。”
杜英梗着脖子,“这儿这么大,你带她去别的地方看,别脏了我的眼!”
柜姐微笑解释:
“太太,这位小姐来取的首饰,正是您身后的这条宝石项链。”
那条方才让周太太爱不释手的浅紫色宝石项链,就是祝鸢要来取走的首饰。
话音刚落,杜英的脸色瞬间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柜姐,又把震惊的眼神缓缓落到了她身后的祝鸢身上。
而祝鸢的唇角勾勒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漠的眼神里带着微微挑衅的味道。
杜英一口气还没上来,方才挽着她手的周太太去蓦地松开她,走到祝鸢身旁。
“看不出来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周太太眼力见不一般,一眼就看到了黑金卡右下角的【池】字。
眼前的女人气质容貌绝佳,和池家……想必是有点关系。
杜英眼瞧着周太太因为一条项链就开始对祝鸢毕恭毕敬,心里的不爽到达了顶峰。
“不过就是一条项链而已,周太太见多识广,这样上赶着去巴结一个小丫头,也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
周太太的脸色白了白。
若不是顾及到杜英儿子和池家的关系,她断断不会和这样的暴发户扯上什么关系。
气氛剑拔弩张,柜姐却已经取出了宝石项链,装盒在一个径直的紫色雕刻木盒内,木盒的正中央,还镶嵌着一颗克拉不小的钻石。
同时,柜姐将黑金卡双手奉上。
“祝小姐,池少吩咐了,这张卡以后的使用权归您,欢迎您下次光临,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请问您开车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边可以安排人送您。”
柜姐服务越发周到,杜英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眼看着周太太和柜姐只顾着讨好祝鸢,她恨恨地嘲讽。
“我当你这只山鸡飞上哪根树枝了呢,原来是搭上了池家。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当别人的金丝雀,还有脸在外面招摇!果然是吃过牢饭的货色,见识短浅,等人把你玩腻了,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时麦气得扬手便想甩给杜英一巴掌,却被祝鸢拦了下来。
法治社会,打人犯法,她可不想好友因为这样的人惹上官非。
祝鸢勾起唇角,看向杜英的眼神充满了讽刺。
“我的确靠男人吃饭,但是总比杜女士的儿子吃着女人的软饭,利用女人,还要瞧不起女人强,你说——是吧?”
祝鸢意有所指,杜英一张脸气得惨白。
她却再也懒得看杜英一眼,接过柜姐手里的东西,拉上时麦便走了。
杜英还想追上去骂,却被柜姐及时拦住。
柜姐礼貌微笑,语气却有些冷。
“太太,公众场合不宜喧哗,若是您执意闹事,我就只能叫保安了。”
杜英看着周围太太们神色各异地盯着她,红了红脸,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拉过周太太的手。
“周太太,咱们继续逛……”
周太太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杜英。
杜英的手僵在半空中,周太太看向她的眼神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热络。
“杜太太,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您一些圈子里的忠告,风水轮流转,给别人一点后路,自己才不会遇到死路。杜太太,再会。”
杜英愣在原地,刚回过头,却看见其他的太太们也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她呆愣片刻,随即恨恨地抿了抿唇,跺脚离开。
第22章 :温泉
周日一早,祝鸢早起梳妆,随后穿上那条淡紫色的礼服,最后套上了一件白色的羽绒外套。
池景行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坐在后座吸烟,一只手随意地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一支烟尽,他按下车窗,将烟灰悉数弹了出去。
陈明恩看向车外,低声道,“池少,祝小姐出来了。”
池景行掀起眼皮,眼角余光向一侧看去。
只一眼,他的目光却忽的滞住,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不明的情绪闪了闪。
徐徐走来的女人一袭长裙,浅v领的设计,修身包臀,长度至脚踝。
衣料是薄如蝉翼的蚕丝,勾勒出精致的花纹,一针一线都干净利落。
就像幽谷中的被雨雪吹打的玫瑰,柔若无骨地颤抖着,更添一丝美艳。
秋末的季节,清晨的风冷得入骨,祝鸢坐进车内的时候,浑身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而池景行只是目光深深,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明目张胆的别有用心。
他想的没有错。
浅紫色和祝鸢很搭。
就像那个人一样。
他缓缓移开视线,继续垂眸看向手机。
只是那一个个摇晃着的字符,终究是没有再入得了他的眼。
……
山庄位置很隐秘,车子跨越大半个城市,在弯曲的山路里行驶了很久,祝鸢有些晕车,模模糊糊中看到几幢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别墅,大片的草坪似乎和远处的天色连为一体,看不到尽头。
车子在别墅外面的大院停好,院子里站了许多服务员,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西装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温文儒雅,微笑着走上前来帮池景行和祝鸢拉开了车门。
“池少。”他礼貌颔首,又看向祝鸢。
池景行睨了祝鸢一眼,祝鸢走上前挽住池景行的手臂,轻声道,“我叫祝鸢。”
“祝小姐好,”中年男人笑道,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温少爷和程少爷他们都已经到了,正等着池少您呢。”
池景行挑了挑眉,抬脚走上台阶。
祝鸢微微提了提裙子。
她有些不习惯穿高跟鞋,抓着池景行的手腕微微用了些力,池景行不动声色地垂眸,挽着他手臂的手纤长白皙,青筋明显。
一推开门,里面散散地坐着几个人,祝鸢定睛一看,有几张曾经见过的面孔,还有几个虽然没见过,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世家大少爷们三三两两地懒懒坐在沙发上,周围坐着的是他们带来的女伴,个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一袭大波浪配上烈焰红唇,带着迷离的笑容。
其中一个打扮得比较青春的少女言笑晏晏地看过来,却在看见池景行身边的祝鸢时蓦地一怔,虽然仍然保持着笑容,但比起方才来,显然有些咬牙切齿了。
少女正是那天晚上在音色认识池景行的山茶,当时组局,山茶鼓起勇气提出一起,池景行并未反对,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池景行的女伴了。
可谁知……他身边竟然带了个女人?
只有程牧身边坐着另外一个富家少爷模样的男人,看见祝鸢之后,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是打了个招呼。
反应最大的应该是温函。
他站起来,上下打量了祝鸢几眼,眼里带着明显的惊艳。
当时在音色见过一次,祝鸢不小心用酒弄湿了温函的裤子,温函当时看不清她的模样,发了好大的火,幸好是池少出声,告诉他祝鸢是他带来的女人,温函才就此罢休。
没想到祝鸢在白日里看起来,竟然美得这样触目惊心。
不过嘛……
温函眯了眯眼。
祝鸢的眉眼,以及这身打扮……很像一个他认识的人。
他了然于心地笑了笑,给池景行让了个位置。
“池少,好久没见了,能请得动你,我这个生日也算是值了!”
祝鸢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温函的生日。
祝鸢顺势在池景行身旁坐下,温函给她递了杯水。
“祝小姐是吧?”温函笑道,“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哈!”
祝鸢颔首微笑,“温少爷哪里的话,祝你生日快乐,没有提前准备礼物,真的抱歉。”
温函挑眉。
“池少能带着祝小姐来赏光,就是最好的礼物。”
池景行懒得听温函在这儿假模假样地打哑谜,身体向后仰了仰。
“今天安排了些什么节目?”
他抽出支烟来,还没来得及拿打火机,身旁一个打扮艳美的美女便已经把火递了上来。
池景行动作一顿,眼神淡淡地睨了女人一眼。
温函见状,连忙拨开女人。
“没眼力见,人家池少有女伴,轮得到你给人点烟?”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住,祝鸢心下会意,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打燃。
池景行的眼神幽幽地扫了她一眼,点上烟,吸了一口。
温函笑道,“节目多着呢,我老爹给我弄了个全景玻璃温泉房,还没开张,就等着诸位大驾光临,先试一试呢。”
程牧来了兴趣。
“哥几个,走着呗?”
他向来吊儿郎当,但一群人里面,也只有程牧敢和池景行称兄道弟。
程牧发了话,池景行淡淡一笑,掐灭了烟,站起身来。
剩下几个少爷连忙带着女伴起身,跟在池景行后面。
温泉房很大,露天的设计,整个头顶都是保温玻璃环绕,冬暖夏凉。周围的景观都是弄南亚设计,郁郁葱葱。
程牧伸了个懒腰,“不错,汤泉配美人,还是温大少爷会享受。”
温函仰头笑了笑。
祝鸢垂眸看去,发现温泉一侧,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顶级私藏红酒,几乎整整半圈。
温函坏笑着开口。
“美女们,谁能一次性干一杯,谁就能领一张十万块的支票。”
“有没有人玩?”
在场的公子哥们都了然地挑了挑眉,而女伴们则是一脸跃跃欲试,互相递眼神。
对于她们来说,陪着这些少爷们出来玩,就是为了捞钱的。
一杯烈酒,十万,再划算不过。
温函玩味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的女人,忽然把视线落在了祝鸢身上,笑了笑,对着池景行问:
“祝小姐就不用参加了吧?毕竟是池少你带来的人。”
闻言,其他几个女人面上明显有些不屑。
可池景行只是懒懒地抬了抬下巴,眼神睨向祝鸢。
“都是出来玩儿,有什么不一样。”
第23章 :烈酒
“都是出来玩儿,有什么不一样。”
池景行此话一出,祝鸢原本微垂的眸也缓缓抬起,平静地笑了笑。
山茶方才的不满也一扫而光,眼神轻飘飘地看向祝鸢。
还以为是池少很喜欢的女人呢,原来也不过就是玩一玩儿,她挑了挑眉,这代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女人看上去漂亮是漂亮,但明显木木的,肯定没有自己会讨池少欢心。
这时,祝鸢开口道,“我第一次玩,还请温少爷多担待。”
温函的视线在池景行和祝鸢身上来回扫了扫,笑得越发开心,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瓶朗姆酒,倒了满满一杯给祝鸢。
“一回生二回熟,祝小姐,来,你打个头阵?”
褐色的液体在杯中激荡,祝鸢看了两秒,接过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暗暗咬了咬牙,将杯口送到唇畔,闭上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芬芳馥郁的酒精香味一瞬而过,下一秒,仿佛被灼烧的刺痛感从喉间一直流窜到五脏六腑,祝鸢紧紧皱眉,身子微微向前倾,浑身发抖地强忍住这铺天盖地的不适。
“好!”
温函拍了拍巴掌,其他几个公子哥也都吹哨助兴,眼神黏糊糊地落在祝鸢身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温函打了个响指,一旁的管家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张支票,温函双手奉上给祝鸢。
“祝小姐不愧是池少的女伴,女中豪杰!”
他环视其他女人,“谁来下一个?”
女人们看着祝鸢接过支票,心里羡慕得紧,争先恐后地走到温函身边等着喝酒。
温泉烈酒配美人,游戏正式开始。
祝鸢接过支票退到一边,抬起眼来,将支票紧紧地握在手里。
十万,又可以给父亲续一个疗程的药,又可以为母亲离开贺家增加一点筹码。
身体里的难受和头脑的眩晕都没有击垮她,她强撑着站得笔直,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们咬牙切齿地喝下一杯杯烈酒。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池景行的目光冷冷地扫在她的身上,带着轻薄的怒意,隐藏在一片平静的眼神之中。
察觉不对劲的只有程牧。
他拿了杯酒站在池景行身旁,慢悠悠地啄了一口,睨了池景行一眼。
多年好友,他怎么能不知道池景行现在有多不爽。
明明祝鸢稍微撒娇示弱都可以避免的事情,非要逞强。
他碰了碰池景行的肩。
“喂,你自己让人去的,别这样。”
池景行冷笑一声,目光深深地看着祝鸢的背影。
和苏梨很像,真的很像。
但是,她和苏梨又完全不一样。
苏梨是高傲的,妩媚的,倔强又自持的。
而她……
池景行冷冷道,“呵,我倒想看看,她到底为了钱,能做到什么地步。”
程牧想开口说些什么,池景行却已经冷着脸离开,走进了更衣室。